他笑眯眯的接过去,“刚才朋友打电话给我说求婚成功了,同喜!”

我有些意外,“是不是在女生宿舍前点蜡烛、求婚的那位,我也看到了,真巧,我看到了整个过程,太幸福了那个女生。”

他点点头,真诚的笑起来,“是呀,不枉那小子追了五年,终于八千米跑到了尽头。”

我一勺一勺的舀酸奶,不住的点头,“是啊,看到都觉得幸福,你想呀,要是我将来男朋友为我做这些,我肯定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他噗哧一下就笑出来,“我看你到时候应该是吓的抱头鼠窜的还差不多。”

我哈哈大笑,“不会、不会,我一定是躲在床底下的那种,外加房门大锁十二道。”

他也止不住大笑,“那时候你男朋友不气晕了才怪呢,做你男朋友太不容易了。”

很不负责任的挑挑眉,我低低的笑,“唉,所以还是一个人比较好。”

有时候我会想,为什么我越长大反而越单纯,越简单越容易快乐,连一客的冰淇淋、一串糖葫芦、一杯草莓酸奶都可以让我开心很长时间。

而很早以前,我天天拥有这些让我开心的东西,为什么在那时候我会那么悲伤,对生活,那么快乐、幸福不起来。

原来我还是老了一些,对自己,对别人,对生活都宽容了许多,也诚实了许多。

都是年龄和阅历的驱使,让我们越来越觉得自己的渺小和微不足道,也让我们越来越努力活的简单,自然也越来越容易快乐和小幸福。

那段青春岁月的轻狂,自我,伤感,情愁,真的离我很遥远了,不管是“为赋新词强说愁”还是“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只能让我淡淡的微笑。年少岁月的痴情爱恋都被埋在了记忆深处,留下痕迹让我自己不断的自省,告诉自己,让自己幸福快乐起来。

简单并且快乐,才是生活的真谛。

我正在专心的画图,李楠师兄也在进行计算,忽然电话响起来,他起身去接,挂了电话半晌他哭丧着一张脸,唉声叹气,“完了、完了。”

我好奇,饶有兴致的看着他,“咋了?老板想出啥法子整你了,让你去解剖壁虎了?”(注:东南大学有某个材料实验室,就是做壁虎吸盘的研究,其间研究生天天整壁虎)

他无力的撑着椅子,幽幽的吐出四个字,“明天,体检!”

我眨眨眼,试探的问,“是不是要抽血,不给吃早餐?”

他点点头,一脸颓丧,我仰天长叹,“杀了我直接放血吧,老天,我晕血,坚决不抽!”

李楠师兄也难得的絮叨,翻来覆去就那一句,“我也不抽,不抽,不抽。”

他表情比我还扭曲,多年来的一本正经的脸变的狰狞,实在是难得一见,我忍不住哈哈大笑,结果他忿恨的丢来一句,“五十步笑百步!”

果然我真的是五十步笑百步,第二天去医院,学校给研究生、博士生待遇还真的不错,跟研究生入学考试体检一样,各种检查都齐全了,抽血之后还有面包、牛奶,由于按序号检查,查体很快,最后只剩下了抽血这一项。

我排队,越排越往后躲,前面不时有护士说,“血管太细了,太难抽了,拳头握紧了。”有女生太瘦,找不到血管,针头在血管里试探半天血终于还是被硬挤出来了。

我看的心惊胆寒的,最后只剩下几个人了,我走上去,完全是一副豁出去的姿态,体检单一甩,闭着眼睛就上。

护士姐姐看到我这样忍不住笑起来,“别紧张,不过你先把袖子卷起来我才能抽。”

我大窘,一睁眼就看到护士姐姐手上捏着的针头,在白色的灯光下闪着冷冰冰的光芒,心里一阵发怵,连卷袖子的手都发抖。

我晕血,因为第一次抽血给我留下了终身的阴影,还有早上没有吃饭,我本来就是低血压,看到针头插进血管更让我一阵的头晕心跳,暗红的血液汩汩的流到采集管里,就像是从全身各处汇集而来,汹涌的想找一个出口,无法止住。

等抽完的时候,我浑身都没了力气,护士姐姐好心嘱咐我,“快去休息一下,脸这么苍白,吃点东西,要不要叫个医生看看?”

我按着棉签无力的摇摇头,心想今天发挥还不错,没丢太大的脸,刚想站起来,腿一软,但是并没有想象中的跌坐到凳子上,有双手稳稳的托住我的胳膊,久违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晕血?”

我挫败,但是也无力逞能,“是啊,晕血。”

韩晨阳似乎有些不敢置信,挑起细长的眉毛,嘴角扯出一丝笑容,但是在我看来就是嘲笑意味十足的,“不过看你样子也不像,你先坐一下,等一下带你去吃饭。”

我闷声回答,“我不要跟你去吃饭,牛奶面包就可以了。”

他转头瞥了我一眼,语气带笑,“小笼包、牛肉粉丝,还是朱古力慕斯、泡芙?”

靠——我在心里狠狠的咒骂他实在太有手段,还是立刻没有骨气的倒戈,“樱桃的。”

他满意的点点头,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随意的站在墙角边,目光没有焦距,似乎在注视着什么,却什么都没有放在眼里的样子。

我只是在怨天不公平,为什么我晕血,还在此时被他撞上。

他带我去西点店,那里有可爱的小帅哥店长,还有微笑的点心师傅,桌上有新鲜的红色玫瑰,一本精美的心情日记躺在玫瑰下,淡黄色的桌布坠着流苏。

我们坐在靠窗的位置,冬日的暖阳,淡淡洒入,等甜品上来,我迫不及待的抓起勺子,甜甜的巧克力入口即化,还有奶茶和香浓的芝士卷。

他吃的不多,相比我的吃相,实在是精致优雅,吃到一半的时候,蛋挞出炉,焦黄的脆皮,淡淡的香味,我不由的计划吃完之后打包几个回去。

韩晨阳显得有些不可思议,“你怎么那么能吃!”他轻轻的啜着咖啡,饶有兴致的看着我。

我笑笑,漫不经心的回答,“我只不过贪恋这一点甜罢了。”

他放下咖啡杯,瓷器相撞发出清脆的声音,在安静的空间中听上去突兀的刺耳,我抬头看他,他一向清亮的眼眸在那日,像是蒙上了一层看不清的氤氲。

我有些不解,韩晨阳忽然变的沉默不语,感受到了他的不对劲,我只是适时的闭上嘴,一时间两人无语相对,只有餐碟的声音。

我也不猜想他忽然变脸的原因,那不关我的事。

因为我和韩晨阳的关系,我自己都不甚明了,算是师生还是朋友,还是别的关系,我们之间的游戏早就被我喊了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