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两姐弟同样坚定的眼神,庄泽民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答应下来,一定要答应下来,说不定他现在帮的这一把,能让庄家获益三代。

嗓子有些干,庄泽民不由得轻咳了两声,确认道:“你是说…”

“大伯身为族长需得顾全大局,若是因我姐弟之故让大伯为难,便是我们做小辈的不懂事,不如大伯就和大家说我们暂时由大伯和大娘照顾,这样大伯便也能交待得过去了。”

如果说庄泽民之前还有些犹豫,听得庄书晴这么一说之后就再无动摇,他不怕晴丫头事成之后翻脸不认人,只要她还挂着庄家这个姓,那些话一说出去便是多了一整族的证人,这样还免了堂兄弟之间撕破脸,挺好。

哪怕他现在就想一口应下,面上他也是不紧不慢的点头,“这事我一个人也做不得主,需得将族老请来商讨一二,看你们也累了,先去吃点东西再好好歇上一歇,管家,告诫下人不得怠慢。”

“是,小姐少爷这边请。”

庄书晴扶着弟弟的手站起来,脑子一晕又坐了回去。

“姐姐…”

“姐姐没事。”

庄泽民皱眉,“我让人去请大夫来给你看看。”

“多谢大伯。”庄书晴也不拒绝,她自家知自家事,伤在头上,怕是有些脑震荡,要说不严重自是不可能,原身已经付出了性命的代价,怕是得花上好些时间才能养回来。

在溪水镇这里安稳的养上几天也好。

庄家在溪水镇是大地主,虽然过的不是仆佣成群的奢华生活,家中里里外外侍候的人也不少。

管家将两人带到后宅安置好后不久,庄泽民的夫人周氏便带着两个丫鬟送来了饭菜。

饭菜还冒着热气,让这一年来基本没吃过饱饭的庄书寒不由得吞了口口水,他很快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连忙转开头去,耳朵尖都红了。

庄书晴也饿,可她毕竟是才接手这个身体不久,没有那种抓心抓肺的感觉,并且向来也忍得,这时还记得拉着弟弟起身行礼,“伯娘大安。”

“快起来,自家人不用来这些虚礼。”周氏一手一个将人拉起来,看两人狼狈的样子眼眶微微有些湿,道了声可怜见的就忙和丫鬟一起将饭菜摆好,催着两人快吃。

庄书晴对周氏笑了笑,拿起筷子夹了几片肉放进弟弟堆得冒尖的饭面上,“吃吧,不要和伯娘见外,八分饱就停下。”

庄书寒看了姐姐一眼,明明饿得狠了,吃得斯文,却半点不慢,很快就一碗饭见底,此时庄书晴那一碗才吃了小半。

丫鬟又给装了一碗,并且压得紧紧的。

“吃慢点,小心伤了胃。”

庄书寒不那么饿了,听话的放慢了速度。

丫鬟还要给他装第三碗时他摇头,“八分饱了。”

看他这么听姐姐的话,周氏笑得更柔和了两分,相互扶持的感情总是格外感人。

庄书晴只吃了一碗就停了下来,给讶异的周氏解释道:“之前每顿吃的就不多,现在已经够够的了,再吃怕是要撑出病来。”

周氏也就不再劝,示意丫鬟收拾碗筷,抓着庄书晴长着茧的手柔声道:“我们早前并不知道你们姐弟过得这般难,不然怎么也不会…”

顿了顿,周氏拍了拍她的手,“既然你大伯知道了就万万没有不管的道理,你们记得寻到这里来便是懂事,这样的事要是宣扬出去,庄家的脸面都要丢尽了,以后便是给小辈议亲都难,你们只管安心呆着,在这里没人能欺负你们。”

这话有假意,却也夹了几分真心,庄书晴对周氏的观感并不差,闻言便也流露出几分信赖,“劳大伯和伯娘费心了。”

又拍了拍她的手,周氏正准备再说什么,外面有丫鬟通传,“夫人,大夫来了。”

“快请进来。”

来的大夫姓许,在这个镇子上很有些名气,常来往于镇上几个家族,进来也不显得拘谨。

“许大夫,劳你给我家侄女看看。”

“庄太太客气。”许大夫放下药箱,先给庄书晴把了脉,后道:“我需得看看伤口。”

008章 一步步挖坑

更新时间2014-9-27 18:33:22 字数:3120

庄书晴今年虚岁十四了,已经是能许人的年纪,周氏也不擅自替她做主,闭嘴不言。

庄书晴点头,“大夫请自便。”

许大夫应了就要上前,庄书寒动作更快,“我来。”

说完也不等其他人反应,横移一步拦在许大夫前面,小心翼翼的将姐姐头上的纱布给拆了,露出额头发际处那一道延伸进头发里的伤口,周氏离得近,估摸着怕是两寸都不止,心里暗暗骂了声造孽。

许大夫瞧了瞧,“可有发热?”

“有的,在床上躺了两天。”

“热度退下来问题就不大了,之前的大夫给你用了好药,我这里的怕是要比不上。”

“无碍,只要是药便有用,伤口总会好的。”不管是身体上的伤口还是心理上的,都会好的。

许大夫不由得看了这个姑娘家一眼,这样重的伤口怎会不疼,可这姑娘面上竟是没露出半丝疼痛的表情,忍性了得。

重新给伤口上了药,又开了副方子,周氏让管家亲自跟去拿药。

“伯娘也不扰你们姐弟了,都好好歇一歇,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谢谢伯娘费心。”

两姐弟确实是累了,庄书晴摸了摸弟弟的头,“今晚不会有什么事,去睡吧,明天开始就要打起精神了,我们腰板挺得越直,越有底气,他们才越不敢轻贱我们。”

“我知道了,姐姐,我不睡旁边的屋子,就睡这里,我打个地铺就行。”姐姐伤成这样,他不看着怎么能放心。

“男女七岁不同席,你想让人看笑话不成,乖,去睡吧,就在隔壁,有什么事姐姐叫你一声就是。”

“可是…”

“听话,我们的事现在族里一定传开了,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我们,我们表现得越好,他们才会越向着我们。”

庄书寒一点就通,抿了抿唇,“姐姐有事一定要唤我。”

“知道了,一定唤你。”

庄家正堂平日里并不常用到,今日晚间却是灯火通明。

管家亲自守在门口,其他下人都离得远远的。

屋内气氛很是沉默。

好一会后,坐在首位,一脸褶皱的老人敲了敲桌子,“你打算如了那女娃儿的意?”

“是,父亲。”庄泽民态度极为尊敬,“您是没亲眼见着晴丫头当时的神情,明明是来求我帮忙,却半点不露怯意,那模样不比男儿弱,可惜了她是个女儿身。”

“你也说了她是个女娃儿,再有出息也就是嫁个好夫家,你还想着以后靠着她夫家提携庄家?”老人当了几十年族长,虽然这几年已经不理事了,威严还在,“咱们庄家出了个庄泽良那样的就够了,你也想变成那样?”

“儿子自是不敢那般想,儿子只是觉得有个这样的姐姐教导,庄书寒以后差不到哪里去,更何况儿子看书寒也是极为懂事的,看得出来弟媳妇之前教得很用心。”

抬眼看了一眼,庄泽民继续道:“这样一双儿女泽良不知善待,我却也不想那般没良心,让他们姐弟对庄家彻底寒了心,就如晴丫头所说,她能凭着一己之力在那样的情况下带着弟弟来到溪水镇,未必就去不了京都,她念自己是庄家人,我们也不能明知他们姐弟落在那样的境地而置之不理,既然明知拦不住,结个善缘于庄家百利而无一害,至于泽良那里…”

庄泽民口气一顿,“晴丫头说她有办法让他们松口。”

老人扬起高高的寿星眉,“动之以利?”

“是,晴丫头说有人眼红她娘给她攒下的嫁妆,只要她放手,自有人会让泽良点这个头。”

倒确实是个想得周全的丫头,老人看向屋中在座的其他几人,“你们怎么看?”

坐在左边下首每一个位置上的老人皱眉,“依我看,老七家那几个都该回来学学规矩,如此嫡庶不分,成何体统。”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看不用,免得将其他人也给带坏了。”另一个老人显然不同意,“董氏自己瞎了眼,要为那么个没良心的人放弃一切,虽然蠢了些,后来却也是放不下孩子,要是他们真能有出息,我们帮一把也是应该。”

“大哥,等明儿见了人再做决定吧。”

看了刻漏一眼,庄平志点头,起身道:“时辰不早了,都先回去想一想,明天再做决断,泽民,好好招待那对姐弟,抛开其他不说,那也是我庄家的子孙,做长辈的多一分善意总没有错。”

“是,爹放心。”

从睁开眼的那一刻开始就费尽思量,不管是精神还是身体都已经到了极限,庄书晴这一觉睡得很沉,连翻身都不曾。

反倒是庄书寒提防之心甚重,睡得并不安稳,次日精神自然也就不如姐姐的好。

剥了个鸡蛋放到弟弟碗里,庄书晴轻声道:“我听娘说过庄家只出了庄泽良一个异数,其他人都算得上秉性纯厚,你不用这般提防,趁着这几天好好养一养,等事情一了我们就要离开,路上免不了颠沛流离,到时就是你想睡个安稳觉都不行。”

庄书寒沉默着吃完才道:“我就是信不过庄家人。”

“并不是姓庄就都是坏的。”庄书晴柔声开解,“一个姓庄的坏就所有姓庄的都是坏人?那一个姓董的坏,就所有姓董的都坏了?对谁都不要存有偏见,是好是坏总要了解了才知道,先入为主要不得。”

又过一会后,才有庄书寒的声音传出,“我记下了,姐姐。”

周氏心里暗赞一声,在门外又站了一阵后才加重脚步声走了几步,并未直接进门,而是在门外先说话,“睡得可好?吃得习惯吗?”

这番举动让庄书晴心里添了一分好感,起身笑眼相迎,“劳伯娘挂心,一切都好。”

周氏抬步进门,在桌子一边坐下,“吃饱了吗?要不要再添些?”

“够了,胃小,吃多了难受。”

丫鬟收了盘碟下去,周氏回头从丫鬟手里接过东西,“急急忙忙的也来不及做新的,这是你堂哥堂姐穿过的,你们姐弟还在孝期,我做主挑了些素淡的,也没人能挑你们的不是,先将就着穿,等新衣衫做好了再换。”

庄书晴大大方方的接过来,又道了谢,那作派看着既没有小门小户的小气,也没有大家小姐的矜持,看着反倒爽朗得很。

周氏看得喜欢,声音里就带上了笑,“你们回庄家回得少,认得的人也不多,你们大伯的意思是等你们伤养好了再去见亲戚,免得被人说三道四,书晴你觉得这样可好?”

“谢大伯和伯娘体谅,这副样子我们确实不太想见人,多了口舌也多了是非。”

“其他人不见没关系,族里的几个老人恐怕得见一见。”周氏斟酌着开口,“昨晚老爷便将你们的事告知了族中长辈,这事得有个决断,你们不出面不行。”

“我省得,本就该是我们去拜见长辈。”

见庄书晴脸上眼里都没有半点抗拒,周氏松了口气,她虽是妇人,可身为宗妇,比起其他妇人自是要多一分见识,知晓这事上的厉害,若是乖僻不懂事的孩子要记在她名下她自是不愿,可这样一双懂事的孩子,她愿意接纳,并且付出一份关心。

只是,“书晴,你真的…想好了?”

庄书晴毫不犹豫的点头,“没娘庇护的孩子在那样的家里活不下去,我今年就十四了,就算守孝也守不了一辈子,我不敢想像他们会将我许给怎样的人家,这关乎一辈子的事容不得我不多想,我也不敢想他们会好心的替我选户好人家,还有书寒。”

握住弟弟的手在周氏面前摊开,“这双手,应该拿笔挥毫,而非拿斧头劈柴,若他是个老实的孩子也就罢了,听话些就是,可他不是,他聪明,有对一切不公反抗的胆量,现在年纪尚小,心里已是有恨,若是年岁渐长,等到有力量反抗的年纪,他还能任人欺辱?可到时便是报了仇,他一辈子也是搭进去了,我不能让书寒毁在那个家里。”

小小的一双手上有数道新旧伤口,有愈合了的,也有才长出粉色新肉的,周氏不由得揪紧了帕子,以七叔家的情况,怎么可能需要一个孩子去做那些事,分明就是在折腾他,怪不得两个人要逃出来了。

难为书晴能想得这么远。

“书寒,你有个为你打算的好姐姐。”

一径沉默的庄书寒毫不迟疑的点头,他是有个好姐姐。

“你们都是懂事的孩子。”周氏眼睛从那双手上移开,“你的打算老爷和我说了,我也大概知道了你的意思,是既要脱离七叔,又不愿再过继到任何一房是吗?”

“是,我也不怕和伯娘说实话,我不想再出现一个能以父母之名挟制我们姐弟的人。”

“如果你咬死了这一点,族中老人不会同意的,总不能让你们两姐弟单独支撑个门庭出来,书寒毕竟还太小了些。”

这是庄书晴自从做了决定后就一直在想的问题,“不知族中有没有绝了户的人家?”

009章 各有思量

更新时间2014-9-28 17:00:49 字数:3167

周氏一怔,这倒确实是个办法,只要这两姐弟的名碟有个地方安置,族中长辈想来也就不会死抓着不放。

有婆子进来禀报,“夫人,老爷请小姐公子去正堂。”

“几位长辈都到了?”

“是。”

周氏拉着姐弟两个起身,“换身衣裳再过去,老人性子大都固执,你们不要硬顶,软着些来,你是个聪明的孩子,知道怎么做对自己最好,便是他们说了什么心里有气,为了以后也多忍忍,事情能成便好。”

这算是表达了极大的善意了,庄书晴郑重点头,“是,书晴记下了。”

两姐弟到时正堂没一个人说话,气氛却不算紧张,庄书晴心里也就有了底。

人都有私心,就看这个私心于他们姐弟有利还是有害,显然,眼前的情况于她来说坏不到哪里去。

但凡庄泽良稍微有点良心,对族里有半分贡献,事情也不会这么顺利,自作孽不可活,说的就是他。

庄书晴头上的伤太显眼,再加上两姐弟瘦弱的身体,青黄的脸色,不用再说什么就已经说明一切。

上首的老人已经在顿拐杖了,“荒唐,荒唐。”

庄书晴看向庄泽民,庄泽民会意,给两人介绍道:“坐在上首的是伯公,那边几位都是叔公。”

庄书晴点头,领着弟弟上前见礼,“书晴(书寒)给伯公问安,给几位叔公问安。”

“免礼,伤口可好些了?”

说话的是伯公,庄书晴恭敬回话,“回伯公话,已有大夫看过,吃了药好多了。”

“那便好。”老人也不多说废话,话题一转就回到了正事上,“你的事泽民已经和我们说过了,叫你来就是想问你一句,你确定要这么做?”

“是,伯公,我们姐弟已经打定主意了。”

“你可知道这事若成了,你的亲事就千难万难了?没有好人家会要你这样背景的姑娘。”

“我知道,可再难不会比眼下更难,我不相信他们会帮我选一门好亲事,与其落入火坑被人糟蹋一辈子,倒不如落个清静,至少没人能欺我。”

庄书晴目光毫不退缩,语气中不见半点怯意,在场的人不得不相信她心里真是这么想的。

一个连关系自己大半辈子的亲事都愿意放弃的女子,可见她对做下的决定有多坚决。

怪不得泽民想要促成这事,也遗憾晴丫头是女儿身,若她是男儿…

想到有眼不识金镶玉的庄泽良,老人摇头,他是不是忘了他娶的是哪家千金,便是私奔坏了名声,总归也是那家的女儿,若是晴丫头姐弟有他们帮衬,以后未必就不会有大出息。

“若是你父亲那边真允了,你们的名碟便需从你父亲名下迁出来,后面的事你可有章程?”

庄泽民低头看向站在正堂中央,脊梁挺得笔直的侄女,想起昨晚和妻子商讨的话,只要晴丫头愿意,他是一定会点头的,多这样一双子女于他来说绝对是利大于弊。

“回伯公话,书晴愿意受族中长辈教导,只是我们姐弟到底大了,入哪一房都不合适,便是长辈慈爱,同辈之中也难免会有矛盾,谁愿意将父母之爱分割给他人,换成我,我也是不愿的,再者说我们姐弟若是过继,必定要和父亲那边交恶,于庄家来说也非好事,我的意思是,不知庄家可有绝了户的,把我们姐弟的名碟迁进去就是,初一十五必不忘上香,该去祭拜的时候也绝不推辞,不知诸位长辈可同意此计。”

下首安坐的几位老人对望一眼,他们没想到庄书晴会想到这样一招来,不说庄泽民的用心昭然若揭,就是他们,也未必没有想法。

“你可想好了?”

“是,我想好了。”庄书晴侧头看向弟弟,“书寒以后绝对能撑起家门,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斩断所有可能束缚他的荆荆绊绊,我娘是董家人,我们血脉里留着一半董家的血,若是我们过得太狼狈,在董家人面前如何能挺起腰来?为人子女,总不能让已经不在的人再被人闲言碎语,只有书寒出息了,我娘才能死得瞑目。”

他们也许有私心,可也有善意在其中,却被当成了束缚庄书寒的荆荆绊绊,按理他们该气的,可听着这样一番话,再暴躁的人都觉得实在恼不起来,心下反倒有些酸,十四岁的姑娘,想的却远不是十四岁的姑娘该想的事,这是庄家造的孽。

“泽民,派个人去县城,将那一家子请回来,现在就去。”

“是。”

庄家老族长庄平志一辈子对谁都是板着一张脸,可这会,对庄书晴的态度称得上柔和,“这事我会尽力促成,就如你所说,斩断束缚小子的荆荆绊绊,让他自由高飞,我也希望在你们有能力时能尽力照拂庄家,祖上余荫早就耗尽,庄家已是每况愈下,待我们这几个老的一个个去了,庄家不知道会变成何等模样,人天生逐利,我不想家中后辈都成你父亲那般,你虽是女子,却比一般男子都要有魄力,以后未必就没有一个好未来,庄家,说不定还得指望你们姐弟两个。”

“伯公,我们姓庄,这是一辈子都改不了的事,我们虽是他的儿女,却绝不会如他般绝情。”庄书晴看向弟弟,“书寒,你说是不是?”

“是。”这是庄书寒进来后说的第一个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我恨父亲,却不会恨庄家,伯公不用担心。”

庄平志嘴张了张,却没有说出话来,他刚才说那许多话,潜在意思就是不想这姐弟两人因庄泽良之故恨上整个庄家,晴丫头未必没有听出来,可她将话说得婉转,却表明了态度,也不让人难堪。

这小子却直直将话点明了,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伯公别见怪,他现在就是满身的刺,待到哪天他自己将刺一根根拔了,那才是长大了。”

庄书寒抿了抿嘴,被姐姐笑话了也没有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