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回到宫里,对着一个棋盘,自己打起了谱。

投其所好

一个人回到宫里,对着一个棋盘,自己打起了谱。

正午的时候,寒霜玩的一头大汗回来。

看见自家小姐坐在花荫之下,一手执白子,一手执黑子,自己与自己下的不亦乐乎。

寒霜兴奋的拉起白羽玥阙的胳膊,跟她说起了自己的见闻。

一会儿太监送来午饭,打开食盒,很贴心的是精致的点心。

白羽玥阙和寒霜正吃着,袭云就走了过来:“怎么,今天你们不出去么?”

白羽玥阙笑笑道:“姑姑好。今天外面人实在太多,反正也不缺我一个,不如留在宫里休息。”

看到她一旁的棋盘,袭云问:“你还会下棋?”

白羽玥阙谦虚的道:“略懂。”

“这还叫略懂?盲棋之后还得让我十子,才能勉强打平吧。”寒霜不满的嘟囔着。

袭云有些惊诧了。

虽然进宫的妃子们个个是出身士族,琴棋书画自然不在话下。

可是宫女却大多出身贫苦,别说会弹琴下棋,就连会写字的也没几个。

而这个平常事事不争的女子,居然如此会下棋?

也难怪了。

皇上就是个棋迷,这还真是投其所好啊!

太后选择的人,果然都有一手!

袭云点点头,再看看换上一身新绿的她。

平常白羽玥阙都不会刻意打扮,总是一身洗得干净的旧衣服。

虽然显得文静清秀,但毕竟不算是什么美人。

却没想到,今日穿上了绿色的新衣,再随随便便的梳上一个简单别致的发髻。

配上她清冷的气质,整个人就立马显得与众不同起来。

走之前,袭云还是道:“出门透透气也好,老憋在宫里会出毛病的。”

两人点点头,目送她走远。

“怎么样?袭云姑姑都说了,跟我出去吧?”

寒霜看着白羽玥阙,笑道。

白羽玥阙无奈的点点头:“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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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到太后

出了门,太液池边,果然人密密麻麻的,全是衣着鲜亮的宫女们。

这会子皇上和后妃们都去人神庙祭祀。

这些平日里饱受压抑的小丫头们总算有机会松了口气,纷纷出来吹吹风、透透气。

白羽玥阙又不认识她们其中的任何一位,听着喧闹声,她皱了皱眉。

绕了一会儿,最后去往敬佛堂。

这自然是白羽玥阙的意思。

她一直秉承着知恩不忘报的态度,反正敬佛堂就在太液池的北边。

来这里,倒也不算过分。

敲了门,里面于姑姑的声音传来:“谁?”

白羽玥阙大声回道:“姑姑,是我,白羽。”

“白羽?”于姑姑的声音略有些疑惑。

不过,稍等了片刻,她还是过来打开了门。

开门一看,真是白羽玥阙和寒霜。

于姑姑也有些惊喜,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白羽玥阙笑笑道:“今日皇上去人神庙祭祀,朝阳宫里没什么事,袭云姑姑放了我们的假,让我们去水边踏青。我反正也没有什么地方想去,就走到这里来了。”

于姑姑有些欣喜,不过也有些为难:“你们先走吧,今天…”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里面太后的声音传来:

“怎么回事?”

白羽玥阙和寒霜吃了一惊,连忙跪下道:“奴婢该死!惊扰了太后。”

于姑姑也没有说话,只是走了进去,禀报了一声。

过了不久,又看见于姑姑招呼两人:“你们进来吧。”

白羽玥阙和寒霜互看了一眼,依言进去。

到了休憩室,两人看到太后坐在椅子上,手里拨动着佛珠。

白羽玥阙和寒霜立即跪了下来:“参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千岁。”

太后笑道:“看到你,哀家就想起你烹的茶了。”

白羽玥阙一愣,连忙站了起来准备着。

于姑姑递给她用具。

天京人

煮好了茶,白羽玥阙捧了一碗,亲自奉给太后。

太后呡了一口,笑道:“还是这个味道好。”

白羽玥阙道:“太后往日喝茶,都是御膳房老远烹好了给您送过去的。到手上时茶已经凉了,自然不及刚烹的味美。”

太后道:“哀家说的,是你这种烹茶的手法。依哀家看,这不是晟国的手法吧?”

“太后英明,奴婢这手法,是出自南边胤国。”

白羽玥阙微弓着背,轻声道。

“听于子山说起,你是天京人?”太后不经意的问着。

于子山就是于姑姑的名字。

寒霜抬了抬眼,看看白羽玥阙。

白羽玥阙跪下道:“奴婢该死!奴婢的确是天京人。而且,奴婢还与白羽家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说下去。”

太后眼皮都没抬,只是轻轻拨动着佛珠。

“是。奴婢本是天京人,自小就生活在胤国皇宫,被派在凤阙宫,玥阙公主的身边。”

白羽玥阙把上次应付苍曦麟的说法又讲了一遍:

“前年冬天,梁寅卿起兵造反,哀帝让女儿玥阙公主带着无双玉璧,在天京城破之前离开皇宫,我和其他几个人,护送玉璧出城。”

白羽玥阙略顿了顿,又继续道:

“在落星崖前,玥阙公主知道追兵马上就要赶到,她让我们兵分两路,自己带着无双玉璧去往落星崖,我独自一人继续向北。”

“面对追兵,她跟我说,如果自己逃不出去,就希望我能继承她的遗志,帮助她杀死梁寅卿,为白羽家复仇。”

“后来,我听说玥阙公主被逼跳下落星崖。但是她应该没有死,因为梁衡之没有得到无双玉璧。”

“但是她究竟去了哪里,奴婢也不知道。”

“所以你就一路北上,然后到了上京,再进宫,想伺机为白羽家复仇,是么?”

太后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严厉。

守宫砂

白羽玥阙立即道:

“请太后恕罪!若说奴婢进宫,没有一点的私心,是肯定不对的。”

“但是,奴婢的复仇,也并非对晟国没有好处。”

“梁寅卿狼子野心,他要的绝对不仅仅是一个胤国。所以他一上位,先是安抚人心,接着清理朝堂,把所有支持白羽家的余党一并清除。之后招兵买马,兴起了这次的兵锋。”

白羽玥阙娓娓道来:“就算皇上不想兴兵,也是不成的。梁寅卿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这次不成,他一定会积蓄实力,伺机再起。”

白羽玥阙又道:

“皇上贤明,大晟兵强马壮,国富民强,本就应该统一天下,成就不世基业。”

“奴婢想的,不是叫皇上穷兵黩武,为了征伐不惜耗损国本。

而是希望皇上兴仁义之师,扫平天下,统一四海!”

“你真的认为,仅凭你的本事,就能让皇儿成就霸业?”

太后冷笑一声,“你志向可不小!你觉得自己应该做‘管仲’,还是‘乐毅’啊?”

“皇上圣明,对什么话应该采纳,什么话应该坚决驳斥,什么该赏,什么该罚,自有主张。”

白羽玥阙抬起头来,目光真诚的看着太后,朗声道:“奴婢资质蠢漏、样貌平凡,也并不希望借此谋得圣宠,平步青云。”

“奴婢只是想为皇上出谋划策,为大晟一统天下尽自己一份心力,并不是让皇上只听奴婢一人所言,以谋求什么利益。”

“——这么说,你是不想做皇上的妃子咯?”

太后玩味的看了她一眼。

白羽玥阙坚定的点点头:

“是。”

“把你的右边袖子褪上去,让哀家看看。”

太后带着不容辩驳的语气道。

白羽玥阙犹豫了一下,依言将大袖褪上去。

太后就看见,她白如润玉的右臂之上,有一颗鲜红的朱砂。

这是她的守宫砂。

后宫和你无缘

看过守宫砂,太后点点头,示意她可以放下袖子。

而后她冷冷的道:“下次哀家来看你的时候,希望它还在。”

白羽玥阙认真的点点头:

“请太后放心!”

话说的这么斩钉截铁,倒让太后有些别扭。

似乎是她家皇儿,没人稀罕一般。

太后努努嘴道:“若是皇上对你真的动心了,又该如何?”

白羽玥阙一愣,而后又有些坚决的道:

“若真到了那一步,奴婢自然会抽身离开。”

太后无可不可的撇撇嘴道:

“你别看皇上平素温和的样子,他的性子可以拧的很。哀家是怕,到时候皇上,管不住自己的心!而你,也舍不得走!”

白羽玥阙笑道:“可是后宫的凤印,是掌握在太后您的手中。皇上若想加封一人,最后还得经过您的首肯。”

“就算如此,哀家还是觉得,不保险。”

太后轻笑道:“可这世上没有多少人,能逃得过对权力的追逐和皇上的爱。”

白羽玥阙笑道:“太后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若是觉得奴婢不可靠,太后处置就是。”

太后点点头,冷静的道:“你很聪明,也很有耐心。希望你能把你的聪明,用在正路之上。后宫——和你无缘!”

白羽玥阙收起笑容,正经的点点头道:

“奴婢知道。”

“好了,你出去吧。”

太后挥挥手,让白羽玥阙和寒霜退了出去。

于姑姑凑上来问道:“太后,如何?”

“和皇上上次说的差不多。她既然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那哀家相信也就是了。告诉雨燕,让她盯紧点。”

太后转着佛珠,轻声道。

于姑姑点点头。

“若真到了那一步,奴婢自然会抽身离开。”

不想当皇上的女人?

太后眼里忽然闪出一道精光。

这个丫头,志向当真不小啊!

击鼓传花

“小姐,怎么样?”

出了敬佛堂,寒霜同样也问了白羽玥阙这个问题。

“估计没有什么问题了。”

白羽玥阙微笑道:“刚才太后向我表明了一个情况,我想继续留下,可以;但是,不要去打皇上的主意。”

寒霜也笑着道:“这不是正合小姐的意思么?她还真当皇上是块香饽饽,谁都想啃一口啊?”

而后撇撇嘴道:“也不知道,错过了小姐,是谁的损失?”

“好了,寒霜,别多说了。我们走吧。”

白羽玥阙挽着寒霜的胳膊,一路逛着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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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是午后了,太液池边还是有许多宫女们。

白羽玥阙刚准备绕道而行,忽然,一个宫女模样的人看到她,一下子把她拉了过来:

“你是白羽?你是寒霜?”

白羽玥阙认出来,这个穿着红色宫装的女子,就是当初绣香局的一个绣娘。

她正和一群绣香局的绣娘们,以及其他宫的宫女们,围成一个大圈,玩着游戏。

看见白羽玥阙和寒霜经过,她自然是要拉她们过来的。

白羽玥阙想要婉拒的时候,寒霜却挽着袖子冲入战局。

白羽玥阙只好无奈的笑笑,也跟了过去。

一群衣着鲜亮的宫女们围成一个圆圈,正中一人蒙着面,数着数,宫女们来回传着一支艳丽的桃花。

很显然,这就是所谓的“击鼓传花”了。

当花落到谁人手里,那人就必须站到圆圈中央,表演一个节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