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重的把杯子砸在桌上,紧紧的攥着杯子的手,在颤抖。

“遥,你没事吧…”

赛罕缓缓的靠过去,看到眼前眼前俊美异常的男人,虽然毫无表情,但是,他整张脸,整个身体都在绷着,像一张拉到极限的弓。

深呼吸了口气,苍曦遥卸去了全身的力道,淡淡的道了句:“没事…”

但是,他的眸子却避开赛罕,而是默默的望向窗外。

过不了那么一盏茶的时间,苍曦遥就恢复回来,继续与赛罕说说笑笑。

而赛罕,本来眼睛里隐藏的一点阴郁,也因为苍曦遥的笑,而舒缓了开来。

但是,一想到白羽玥阙的毒,她还是担忧不已。

“总之,既然是她的意思,那还是不要闹大了吧。”

苍曦遥道,“皇兄今早不让她继续劳累于国事,应该也是知道了她的病。”

我说呢,一贯温和的皇兄,怎么会跟她说“如果你拒绝,我可以选择,以后一生一世,都不让你再回胤国”的狠话。

他等不了三年时间。

“可是…”赛罕还是有些犹豫,“万一没有找到解药怎么办?”

花花公子

“放心,有江毅然在,他一定会想办法的。”苍曦遥淡淡的道。

“他也喜欢白羽妹妹么?”赛罕一直对白羽玥阙发光发热的魅力很是感慨。

似乎除了苍曦遥对她不假辞色以外,其他所有人都对她格外的好。

“应该,是吧…”

苍曦遥也不想告诉她,关于白羽徵是她哥哥的事。

“白羽妹妹真可怜。”

“她哪里可怜?纯粹是自找的!”

苍曦遥忍不住说了一句。

赛罕被憋了这么一句,她有些奇怪的看着苍曦遥。

他平时总是笑眯眯的,无论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动怒,他今天是怎么了?

“遥,你…”

赛罕有些惴惴。

“没事,今天我心情有点不好,对不起。”苍曦遥平和了心情。

赛罕问:“那我们,待会儿要去看看她么?”

“去什么?去了也是自讨没趣!”

苍曦遥毫不客气的拒绝了。

“你太过分了!你不去我去!”

赛罕脾气来了,一下子拍案而起,转身就往外跑,苍曦遥并不拦她。

他可以不去关心她的一切,可以收起自己的心思和其他女人在人前扮情侣,甚至可以娶了别人。

他可以还是那个花花公子,可以肆无忌惮的去追逐女人。

但是,他不想表现他还对白羽玥阙有一丝的好感,一点也不要。

他不想他的一腔热情全被人家当成没用的垃圾,甚至是毒药。

白羽玥阙那张冷漠且平静的脸,他想一想就觉得是梦魇。

她要死了。

早点死才好呢!

毒源

她要死了。

早点死才好呢!

她死了,自己就会再次成为光芒四射,毫无避忌的兰陵王。

再没有什么人能拴住自己的心,就让那些还对她执迷不悟的人去痛苦去吧!

如果赛罕继续当不听话的女人,他也没什么心情去讨好了。

苍曦遥打了呵欠,懒懒的倚靠在桌子上:

啊!外面有个美人!

要不要请她上来喝杯小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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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天之后,赛罕每天都腻在白羽玥阙这里。

不用去朝议的白羽玥阙,每次都是进宫拜见完太后以后,就马上出宫。

回府,赛罕早就等在这里了。

她很努力的帮白羽玥阙调理身体,和她一起射箭、练习骑马,甚至还自告奋勇,教她摔跤和拳脚。

然后每到中午,白羽徵还是像过去一样,化妆成下人给她们送来好吃的。

赛罕还不知道白羽徵的身份,她单纯的以为这又是个来对白羽玥阙献媚的。

对于三哥现在的温和,白羽玥阙并没有多说些什么,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客气。

不过,正是因为这一点点客气,让白羽徵深刻的认识到,她对自己,和过去不一样了。

毒,查出来了。

让人没有想到的是,毒,居然下到了遮颜丹里!

这张写着遮颜丹丹方的药,在原有的基础上多加了一味常用药。

将本来没有任何副作用的遮颜丹,变成了剧毒的毒药。

而白羽玥阙在化妆为宫女的时候,长达一年的时间里,都在服用这张有毒的遮颜丹,所以才…

灾害

而这丹方——是白羽玥阙过去在天京的时候得到的。

给她丹方的人,是梁玉之。

很简单,早在很久以前,梁玉之就对白羽玥阙有了杀心。

只是她一直不好下手,才将遮颜丹的丹方交给白羽玥阙。

一心想要偷跑出宫的白羽玥阙,自然不会将丹方交给别人,所以才沿用至今。

知道毒源,白羽徵立即派人遣回胤国去求取解药。

而遮颜丹,也被他全部换成没有毒的那些。

白羽玥阙病情加重的消息,在她的授意下,并没有扩大。

她可不想,再次面对苍曦麟惊慌失措的表情,梅思禹满满的担心和慕云天沉默中无法回避的热情。

然后就是新一轮群臣们送礼的狂轰滥炸…

她已经很累了,她只想静一静。

养病期间,她还是会关心大势。

果然,等几个州的旱情爆发以后,粮价也就跟着飙涨。

苍曦麟虽然极力控制,但还是没有什么效果。

渐渐的,上京附近也聚拢了很多灾民,但是摄于九门提督和京兆尹的压力,没有让灾民进城。

但这无济于事。

灾情,还是一点一点在扩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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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有这么多的人,吃不饱穿不暖,被迫背井离乡…”白羽玥阙叹了口气。

“受灾啊,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赛罕也叹了口气。

在草原上,遭到天灾人祸是常有的事。

一场雪灾下来,什么都没了。所以草原上常有这种说法“家财万贯,喘气的不算”。

舍粥

白羽玥阙并非施舍性站在高处的怜悯,她暗淡的道:

“我也曾经经历过逃亡。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手里一个馒头的价值,抵得上十两黄金。”

“没有人会管你,没有人理会什么公道人心。甚至,有人会为了一口水,一口吃的,献出自己的清白之躯…”

赛罕大睁着眼睛。

她毕竟还是娇生惯养的公主,生平经历过最惨痛的事,也莫过于要远嫁和亲。

这些惨绝人寰的事,她还是绝缘。

难怪,白羽玥阙虽然年纪轻轻,却如此成熟。

不止是生离死别,她在最底层最难熬的地方挣扎过,所以才能看清很多事。

此刻,她们正在上京城外一家临时搭建的棚户里。

外面,挂着大大的“舍粥”的旗子。

不用说,是白羽玥阙的杰作了。

她的钱,多半用于购置粮食。

京城粮价上涨的时候,她以极其低廉的价格抛售了大量的粮食。

由于她有极其硬的后台,根本没有人敢惹到她头上,因此这帮粮商们虽然愤愤不平,却是毫无办法。

而且,上京毕竟有苍曦麟看着,天子脚下,规矩订的死死的,粮价依然在涨,只是幅度小了很多。

可是,其他地方呢?

政令不行,没有雷霆万钧的手段,只会越来越糟。

甚至,会有民变的可能。

看看眼下的惨景,这还只是上京附近啊!

其他地方呢?要是真的民变了,晟国就危险了!

不过,看到白羽玥阙这样做,倒是有不少达官贵人也伸出援助之手。

抢先动的,肯定是慕云天和梅思禹。

杯具生活

抢先动的,肯定是慕云天和梅思禹。

他们把府里的几乎所有的存粮,都捐了出去。

学着白羽玥阙的样子,在上京城外开了舍粥的小屋。

而后,不少对她有好感的王孙公子们跟风而动,一时间,上京城外热闹的如同集市一样。

甚至,有不少根本不是灾民的人,也来滥竽充数。

看到这么乱的情况,白羽玥阙失望的很,她知道,这么做毫无用处。

只是小地方修修补补,根本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不过,这一阵,赛罕倒是和柳子玉经常斗嘴。

柳子玉也来了。他们柳家虽然不是世代璎簪,总也算大族。

毕竟柳子玉的父亲是吏部尚书。

他也是喜欢白羽玥阙的,不过他深知自己的地位,根本不可能抱得美人归。

所以很自觉地,选择了暗恋和追随。

听说她来这里舍粥之后,他当然是自告奋勇,也带领着一帮家将们过来了。

和很多公子安设着舍粥点只为了看一眼白羽玥阙不同,他倒是很认真的忙了起来。

每天一下朝,若是无事,就会亲自来这里打点。

舍粥嘛,毕竟是做善事,他读了一辈子的书,虽然脑子读的有点傻,本心还是不坏的。

赛罕,三分钟热度。

虽然也是诚心做善事,不过她可没有白羽玥阙的定力。

做着做着就要出来溜达溜达,串串门子。

被她发现在一旁的柳子玉以后,他的杯具生活,来临了。

有事没事的挑事,已经让他很难堪。

关键是,每当惹急了他,这个死女人就会马上溜回白羽玥阙身边,装成“好怕怕”的样子躲在她身后,然后朝自己做鬼脸。

每次看到她得意洋洋的朝自己吐舌头,柳子玉就恨不得背过气去。

先皇啊!带我走吧!

隐疾

有事没事的挑事已经让他很难堪。

关键是,每当惹急了他,这个死女人就会马上溜回白羽玥阙身边,装成“好怕怕”的样子躲在她身后,然后朝自己做鬼脸。

每次看到她得意洋洋的朝自己吐舌头,柳子玉就恨不得背过气去。

先皇啊!带我走吧!

再一次被赛罕打败,柳子玉懊恼的几乎恨不得去死。

肇事者一道烟溜了,白羽玥阙只好自己帮她收拾这个烂摊子:

“你别生气了,她只是有些小孩子心性。”

“真不明白,同是金枝玉叶,尊贵的身份,她怎么就不能像你一样!”

柳子玉好不容易缓了过来。

下一次再惹了本大爷,婶可忍,叔不可忍!

白羽玥阙表情一暗。

她知道自己心理也是有障碍的,这个障碍就是感情。

也许是被过多的男子们的热情和炎凉的世态吓怕了,她不敢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如果她还有长长的生命,就算是不能要求那个人能百分之百达到自己有些苛刻的期待。

至少,在剩下的日子里,她要占有他的全部。

只有两年性命的自己,不可能要求别人为了她而牺牲。

而一贯完美主义的自己,根本不会答应一份以后可能会变质变淡的幸福。

——不过,苍曦麟另当别论。

因为他是皇上,他做出的决定,就是金口玉言,根本不需要争求她的意见。

他当然可以最后靠着圣旨要了她。

不过她也可以选择,将心门永远向他封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