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青衣应了声,偷偷又飘了眼越浩。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了,总觉得展当家似乎开始防着她了。这种被怀疑着的感觉,让她觉得很难受。

一直目送着青衣的背影离开后,越浩才叹了声,在床沿边坐了下来,静静看着眼前的女子。她的眉紧皱着,手不自觉地抚在小腹上,分不清是因为疼痛,还是在舍不得那个早逝的孩子。

“真的睡着了吗?”越浩低喃了句,伸手试图抚平她的眉心。

回应他的是沉默,静了会,他的手慢慢往下移,交握住她落在腹间的手。感觉到她的小腹有均匀的起伏,可是就在几个时辰前,这里面正有一个生命在孕育

越浩陪着夕蕴一整个下午,她始终都没再醒,呢呢喃喃地说了不少梦话,大多是在叫他名字。直到晚膳时分,杨钊亲自送来膳食,越浩才打起了几分精神。

“她还没醒吗?大夫不是说不会睡太久吗,怎么会还不醒?”放下膳食后,杨钊皱眉看了眼躺在越浩怀里的她,有些担心。

“兴许是太累了。”

“嗯”杨钊轻应,狐疑地扫了眼越浩,“你先用膳吧。”

“好。”

他没想到越浩会答应得那么爽快,小心翼翼地放下夕蕴后,他居然还真跑来桌边用膳了。更离奇的是,还吃得很香!

“你怎么就能吃得下?!”

“不是你让我用膳的吗?”越浩若无其事地抬起头,甚为无辜地瞪着他。

“我让你用你就用?那我想让你去死,你死不死?”杨钊忍不住了,终于发现,展越浩其实是个不可理喻的男人,“夕蕴至今没有清醒,你居然还真吃得下饭!”

“杨御史最近似乎很热衷于跟展某吵架?”越浩夹了些菜,问。

“我只是没有办法理解你的态度,我以为你爱她,可她小产了,那是你的孩子,你却可以那么若无其事。”

“对我来说,只要她平安无事就好。没有任何东西,比她的命更重要。”看了眼夕蕴,他浅笑,“对了,吴越的事我自己处理,你不需要插手。”

“是吴越吗?他也不过只是听命于徐瓷。”

“未必。”越浩放下碗筷,紧了紧眉心,“她的如意坊有谦镇打理,严峰就一定会帮忙,光是这些就够徐瓷忙了,他没有时间分心来跟我斗。何况,徐瓷忌讳着你,更不会敢在长安对夕蕴下手。真小人和伪君子显然后者更可怕。”

“那你应该早就知道吴越不单纯,如果警惕些,或许夕蕴就不会小产。”

“嗯”越浩应了声,口吻里有落寞。

可在杨钊听来,那只是一声敷衍,让他苟同不了,“嗯?”

“嗯我们一定要用那么暧昧的声音交流吗?”

“咳”闻言,杨钊略显尴尬地咳了声,“我先走了,还有事要忙,她要是醒了找人知会我声。门口有丫鬟候着,有事找她们就行,还有大夫说药要按时服下,到时候就算她不醒,你也要把药灌进去,不管你用什么方法”

“我知道,就算用嘴灌我也会灌的,你可以走了。”

杨钊很想动手揍他,因为这个男人欠揍,可他还是忍住了,顺便一再在心底提醒自己:涵养涵养涵养直到退到门外,用力关上门,他咬牙切齿地迸出一句:“去他的涵养!”

杨钊走后,越浩却没了胃口,饭菜入口,形同嚼蜡。他怔怔地看着床上女子,没能忍住眼泪,当真没有愧疚和自责吗?他恨不得立刻就杀了吴越,可却必须忍着,尤其是在夕蕴面前。他不想让她更难受,这种时候他必须逼着自己强颜欢笑,连颓唐的资格都没有,还有太多事等着他去做。

“越浩”夕蕴掀了掀眼帘,视线有些模糊,只隐约看见了桌边有个背影,她用着干涩的声音唤,“我饿了。”

闻声,越浩愣了下,以为她又再说梦话,直到半晌后。

“展越浩!给我吃的!”

“哦哦”展越浩这才反映过来,傻乎乎地点头,赶紧吩咐门外丫鬟们去准备。跟着又回到床边,手忙脚乱地扶着她起身。

兴许是早就备好了,没多久,丫鬟就端着一堆东西走了进来。

“我们杨御史吩咐说展夫人现在只能吃得清淡些,所以膳房只给她准备些粥;还有药,杨御史吩咐说展夫人一定药按时喝药”

“好了,下去吧。”越浩不耐地挥了挥手。

“这是杨钊的府邸?”看了眼那个面生的丫鬟,夕蕴问道。

越浩却没有理会她,只是捧着粥在床沿边坐下,细心地为她吹着。

扫了眼送到唇边的粥,夕蕴乖乖地张开口,慢慢恢复了些气力后,腹间传来阵阵隐痛让她想起了一些事,眼神也落寞了下来。

“越浩,刚才我流了很多血,很多很多。别人知道自己怀孕之后,都很开心,可是我知道的时候只有痛”

“没事了,都过去了,还在痛吗?”越浩懊恼地闭上眼,将手中地碗搁置在一旁的凳子上,伸手揽过她,边安慰着边在她的额间印上浅吻。

“还好。”她觉得自己这辈子都忘不了那种痛,“只是我很想有个像我又像你的小娃娃,感觉好奇妙。”

看她扁着嘴满脸委屈的模样,越浩苦笑,“那就再努力,还是说你对能力有怀疑?”

“我是被你和杨钊吵醒的,你真的一点都不怪我把孩子弄没了?”

“嗯,不怪你,只要你别把弄没了就好。”

“可是你的脸上有泪痕。”她承认自己有点咄咄逼人,只是不愿意看他把什么事都压抑着,连难受都想要一个人扛下。

“”面对她的敏感,越浩无言以对。

“从商和从凉出生的时候,你是不是很开心?他们刚生下来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皱巴巴的,很丑,夏影那时候瞧了也说很想他们丢出去。”越浩轻笑,回想着夏影生孩子的时候,那画面着实混乱。

“我一直以为你不太喜欢和孩子相处,看来你还满喜欢孩子的。”

“是不太喜欢,可是如果是自己亲生的总有些不同”话到一半,越浩就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立刻就停了下来。

却还是引来了夕蕴的狐疑,“亲生的?从商和从凉不是你生的?!”

“嗯。所以你不用想太多,他们出生的时候我虽然也很开心,可是那种开心跟为人父的感觉不同。”既然瞒不下了,他也不再打算对夕蕴隐瞒下去了。

“难道夏影”偷男人?

“自从嫁给我之后,她一直恪守本分,从来没有对不起我的事。再娶她之前,我就知道她怀孕了。我不能看她被人笑话,也不想让她肚里的孩子知道真相,那时我以为自己不会对任何人动心,我娘又希望我能遵守父母之命娶她,所以一切就变得顺理成章了。”

“顺理成章?也就是说你根本就不爱她,只是为了责任?照顾一个女人有很多方法,你可以买一栋宅子,让她待产;可以请一堆丫鬟家丁照顾她和孩子,甚至可以不断地给她银子花,可是你居然用了个最可笑的方法,不仅仅赔了自己的幸福,也束缚了她的幸福。也许,孩子的父亲只是因为不得已的原因离开她呢;也许,还会回来找他破镜重圆呢?又也许,将来她会遇见爱她的良人呢?”

夕蕴很累,可她更想骂人,因为她接受不了这个真相。先是那个莫明其妙的大师,再是好笑的责任,她曾经那么多的付出,就全败在了这些原因上?!

“孩子的爹永远不可能再回头,夏影已经给不了他想要的了。对那个男人来说,财势远远重过爱情,他可以因为财爱上任何一个女人。为了他的背叛夏影寻死过很多次,我不能看着她死。”

“那又怎么样,你能给她幸福吗?能给她想要的爱情吗?”

“我们一定要为了一段往事吵架吗?我们都有年少冲动的时候,也都为此付出了代价,如果没有那些阴错阳差,可能我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有多爱你。”看她气得脸都涨红了,越浩担心她的身子受不住,只好软下气势。

“哦那也就是说,你现在知道你有多爱我了?”夕蕴忘了生气,有些促狭地笑了。

“嗯”越浩尴尬地转过头,轻声回应。

“多爱?”

“我不懂得怎么说,只懂得怎么做。”

“做”爱?

夕蕴抽搐着嘴角,瞪大眼斜睨着他。

“你最好擦掉你脑子里的念头,虽然我很想满足你,可是你现在的身体恐怕承受不了,忍着估计会很难受,不如干脆别去想,先吃饭,再喝药,乖。”只需要一眼,越浩就能猜到她在想些什么。

“呵呵。”夕蕴傻笑点头,喝了口粥后,又忽然开口:“相公,等我身子好了以后,我们赶紧多赚点银子,然后去深山里盖很大很大的金屋,一定要很大才能容纳你‘做’出来的爱,再然后你天天陪着我和一堆小闷骚玩,没银子花了,我们就从金屋上刨一些下来。我想好了,老大叫展开,老二叫展望,老三叫展钊”

“去他娘的,你都去深山了还要带着杨钊!”

“你说脏话。”

“说脏话怎么了,不准叫展钊,叫展剁钊!”

书房里的烛火摇曳了下,杨钊忽地放下书卷,猝然觉得有阵阴风嗖嗖地飘来。

年关将至,杨府也跟着开始张灯结彩,原本越浩打算带夕蕴回扬州过年的,眼下看来是不可能了。

好在夕蕴很自得其乐,这随遇而安的性子很像某种打都打不死的动物

想着,越浩眯起眼,有些不悦地瞪着眼前的女子。她正埋首握着笔,面前桌案上很乱,时不时地她会抬头看一眼坐在窗边看书的杨钊,那眼神别提有多专注了。

只要杨钊稍稍动一下,她就会开始吼:“不准动,马上就好了!”

“万漠当真教过你作画?”虽然她画得很认真,架势看起来也算有模有样,可杨钊还是很怀疑。

“是啊,我是他唯一的传人,连谦镇他都没教过。”夕蕴扬了扬眉,模样看起来很得意。

“唯一?”那应该不会差太远吧?

可是后来杨钊就知道自己错了,“唯一”并不代表“优秀”,看着眼前的那副画像,他如鲠在喉,挣扎了好久,只挤出一连窜胸闷气喘的猛咳。终于明白,为什么越浩用凶狠的目光瞪了她半天,她还是坚持只替他画。

他误会了,这不是示好,是打击报复!报复他一早让越浩去左邻右里送压岁钱

“娘子,你画艺进步不少啊。”越浩在见到杨钊抽搐的脸后,忍不住凑上来看了眼,跟着搂过夕蕴由衷地赞道。

去他的进步!摆明了就是睁眼说瞎话!

“是吗?我也这么觉得。”这只猪跟当年她在向扬酒馆剁死的那只忒像了。

“你万漠到底怎么教你的?!”忍耐这东西是有一定限度的。

“就只教我画竹子而已。”

“那你为什么不干脆把我画成竹子!”至少绝对会比一头猪帅气。

“我”

夕蕴刚想说话,门外就传来轻叩声,随即家丁的声音响了起来:“展当家的,府上有掌柜找你,说是让你赶紧回去一趟。”

“好。”越浩应了声,看了眼身边满脸担心的夕蕴,轻拍了下她的脸颊,笑言:“乖乖待在屋里,别受凉,要按时吃药,等我回来陪你玩。”

“嗯,早点回来,等你用晚膳。”

又在她的唇上吻了下,越浩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刚到门外,就见到了那个面色焦急地掌柜,撇了眼后,他快步往前走,先前挂在脸上的笑意褪去了,“有吴越的消息了?”

“不是。”掌柜颤巍巍地回答,实在是因为查了太久都没收获,有些无颜见当家。

“那是什么事?”越浩皱眉,斜睨着他。

“是徐瓷来了,说要见你。”

随着他们的脚步声慢慢远去,屋里的两人也渐渐回过神,隐约杨钊能感觉到掌柜会找得那么急,定不会是什么好事。为了不让夕蕴多心,他故作轻松地开口:“知道你们恩爱了,也不用那么旁若无人,至少顾忌下我的感受。”

“是啦是啦,继续看书,我重新帮你画,这次好好画送给你,你一定要拿去好好裱框,然后挂中堂上,算是过年礼物。”

“好”虽然并不期待效果会怎样,但杨钊相信他还是会傻乎乎地拿去裱框,然后挂出来。中堂可能还不够招摇,挂门楣上不错。嗯,就这么决定了

《二两娘子》安思源ˇ第四十二章ˇ

又是琵琶声

悠悠扬扬从正厅传来,唯一不同的是,徐瓷很陶醉。越浩远远看着正厅里的两人,那画面简直就像子期和伯牙,高山流水终于觅到了知音,太可歌可泣了。

“展当家,你回来啦!”一见到门外银灰色的身影,琵琶声就停了,青衣像只蝶似的飞出来迎。

越浩撇了她眼,又惊恐地瞪了眼她紧抱在怀里的琵琶,直接饶过她撩袍跨入正厅,冲着徐瓷牵了牵嘴角,连虚伪笑意都端不出:“来找展某有事吗?”

“在下能否和展当家单独聊会?”

徐瓷刚说完,一旁的丫鬟家丁就全都识相地退下了。唯独青衣还傻愣愣地站着,直到两道火辣辣的视线投来,她才咽了口口水,默默告退。

“呵,展当家还真是桃花不断,方夫人走了,又来了个更年轻的。”看着青衣的背影,徐瓷有感而发。

“唔你们如果两情相悦,请带走,君子成人之美嘛。”

“展当家严重了,只怕那小丫头对你死忠得很,看不上徐某。”徐瓷陪着笑。

越浩斜睨着他,回得漫不经心,“也是,姿色问题很难后天弥补。”

“哈、哈哈没想到展当家那么会说笑”

“我不跟陌生人说笑。”面对徐瓷尴尬的笑脸,越浩耸肩,严肃了几分,“徐当家是来长安散心的吗?”

“呃算是吧。又正好听闻展当家在长安,就顺便来拜访一下了。”想了会,徐瓷笑言。

“顺便吗?好像我们之间不算很熟。”

“应该算很熟了吧,展当家对徐某的动向恐怕是掌握得比谁都清楚。就连徐某明年春季想推出的新货,你似乎都一清二楚。”

“哦,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你也知道的,拙荆最近出了些事,扬州丝栈的事展某许久没有过问了。”

“展夫人的事我听说了些,此番来拜访展当家,也是想澄清下,那件事绝非徐某所为。在展夫人出事前,扬州和姑苏的丝市就已经争得火热了,有传言说扬州丝市之所以能异军突起是因为展家丝栈和如意坊的联手;还听说扬州丝商会忽然一起会针对姑苏丝市,全是因为徐某,这些展当家应该有听说吧?因为那些讹传,徐某也没少遭人排挤,丝栈生意更是一落千丈,这些事就已经让我应接不暇了,又怎么会有空来长安对展夫人下手。何况,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展夫人和杨御史之间呃,该怎么说呢总之有杨御史挡着,徐某怎么也不敢动展夫人。”

“那还真的是讹传了,以徐当家的实力来说,还不需要展某怂恿扬州丝商会一起抵制。至于如意坊那本就是拙荆去姑苏散心时玩出来的东西,谈什么联不联手。”

说这话时,展越浩显得很无辜。徐瓷顿了些会,看着他那副要笑不笑的样子,等好不容易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后,才开口:“既然如此,那展夫人之事”

“我知道与你无关。”

“是吗?”徐瓷半信半疑地轻笑,“那为什么我才刚想要明年推出一批新货,那些能供徐某所需材质的商家都不愿给我供货了?”

“你不觉得你去问那些商家会更好吗?”越浩笑着,并不打算跟他把一切挑得太明。

“哦?我倒是有听说,展越蒙之前设了宴,邀了那些商家议事。展当家难道一点都不知情?”

“这样吗?那可能是你和越蒙之间心有灵犀,越蒙做事我从来不会过问太多。”因为从来都是他授意的,自然无需再过问。

“我们一定要斗得你死我活,让一些有心人得渔翁之利吗?”徐瓷终于意识到,跟展越浩说话,不适合周旋,那样可能会饶好几个时辰都到不了正题,所以不如干脆说明白了。

“言重了,你死也好活也好,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他又不是卖棺材的,徐瓷的死为他带不来任何利益。

“你特意跑去扬州改做丝绸生意,难道不就是处心积虑地想斗垮我吗?”

闻言,越浩笑出了声,很是坦率地点了下头,“这话倒是真的。怎么,徐当家已经要垮了吗?”

“我岳丈对我有知遇之恩,我不能让我夫人的家业毁在我手上。”

“那又如何,曾经钱塘展家的纸何尝不是名动一时,难道我就想要祖祖辈辈的百年基业毁在我手中吗?可是到头来依旧还是毁于一旦了。技不如人,我认了,从头再来而已,展家丝栈能在扬州有今时今日的一切,还真是拜你所赐。”越浩冷笑。

“钱塘展府的那场火与我无关。你不如反省下到底把吴越当成什么,他连想要认祖归宗都不行,你娘在世时他甚至都不能路过展府,即使后来住进了展府,地位却连展越蒙都不如。你可以如此重用展越蒙,却一直闲置着他,难道就从来想过他的感受吗?”

“这话是他跟你说的?”越浩挑眉,有些哭笑不得,“那又如何,我是个商人,自然是唯才是举而非唯亲是举。”

“你倒还真个刚正不阿的商人,可惜太多真相没能看清。所有人都以为吴越是在帮我办事,事实上是我始终在配合他而已。他或许以为我跟你只是生意之争,也不知道是谁把我和夏影的事告诉了他,眼下看来呵,我也不过是被他牺牲的棋子而已。有人偏偏还甘愿做他的刀,来为他铲除异己。”

“你可能搞错了,我对你和他之间的事没有兴趣,只是因为你负了夏影。”就因为这个该死的负了夏影,害他和某人错过了三年,就这个理由足够让他们成为敌人了。

徐瓷咬了咬唇,知道劝他收手是不可能了,只好苦笑着起身,环顾了圈四周后,哼笑了声:“那个弹琵琶的丫头在门外徘徊了很久,怕是在等你吧。展当家倒是艳福不浅,不知还记不记得方明婕?被你逐出展府后,吴越领她在我府上暂住了段时日,听说我要来长安,她也跟了来,说起来那也是个姿色不差的女人,独守空闺那么久还真是可惜了,展当家之前将她藏得真好。展夫人既然小产了,那有件事兴许对你来说会是个好消息,方明婕有喜了。”

忽地,正厅里静了,只听闻花园里时不时传来两声鸟鸣,一切就像冻结住了一样。

良久之后,展越浩的怒吼声突然传出。

“你当我给你养孩子养上瘾了是不是?!”

最近长安百姓途径杨御史府邸的时候,都会忍不住窃窃私语。渐渐地,在民间就有了一种比较诡异的说法,据说是杨御史躺棺材去了,起因是他门楣上那副酷似遗像的画

直到今日,风和日丽,正逢大年初一,杨御史携一女子惊现长安市集。

谣言终于被打破。

“我就跟你说不要那么张扬,哈哈好好笑,躺躺棺材哈哈哈。”听了一路的闲言碎语,夕蕴终于憋不住大笑出声。

虽然她也觉得帮杨钊画得那副画,可以堪称是她人生中的一个巅峰之作,但是通常可以一画换千金的人,都会比较低调。

“你笑得那么欢快,是很希望我去躺棺材吗?我要是真躺了,那展越浩忙的时候,恐怕你就找不到人陪你逛长安了。”

“你们长安真的很热闹耶,连卖猪肉的都这么有范儿,居然都不穿屠夫装。”

听闻这话,杨钊皱眉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哦,那是因为他卖得是牛肉。”

“你这人好无聊,我和越浩明天就要走了,你就不能满足一下我的无知欲吗?”

“如果是其他欲望的话,我可能会比较有兴趣满足你。无知欲那可能只有展越浩能配合了。”

“越浩哦都不知道他最近到底在忙些什么,天天一大早就出门,大半夜才回来,好奇怪,生意上的事不是都已经忙完了吗”

“喂,小如意。”就在夕蕴自言自语盘算的时候,杨钊忽然唤了她一声。

“嗳?”

“如果你发现他在偷腥会怎样?”他问得很认真。

她却回得很假惺惺,“哭啊闹啊玩上吊啊。”

在夕蕴的理解中,这是正常女人受伤后必会做的事,她觉得自己偶尔也能正常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