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建国道:“那不重要,说详细点,你看见的蓝光是什么样的?”

决明略微描述了一次,就连刘砚也忘了自己正在思考的,颤声道:“决明,你看见过弦?”

决明:“???”

“叫什么?咸?因为是海里出来的吗?”决明道:“它偶尔还会跟我说话,令我脑子里嗡嗡嗡的,但是听不懂它在说什么…收音机也收不到…”

蒙建国的声音竟是发着抖,道:“张决明,跟我来一趟。”

决明:“等我喝完…”

蒙建国:“都什么时候了!可乐不要了,再给你买一瓶。爆米花…好吧快点随便吃吃就走。”

决明满嘴爆米花:“唔,胖达先带回家…”

蒙建国:“我的老天,体谅一下老人家吧!刘砚你处理一下他的狗…快!决明跟我走。”

刘砚道:“还有呢?”

蒙建国道:“你去通知张岷,让他结束训练以后直接来虹桥外等。”

蒙建国拉着决明几乎是小跑出去,截住一辆电瓶车,刘砚怔怔站着,半晌没回过神来,难道第七区找的人就是决明?

然而蒙建国没有解释,或许决明身上有抗体,或许没有。

自己上次也是被当成修复者…一切还没定下来呢。

白晓东傻乎乎道:“发生什么事了?”

刘砚道:“没事…我要上K3一趟,你也来吧。”

白晓东把自己喝完的可乐杯扔了,拿起决明的可乐继续喝,牵着胖达,说:“刘砚!我想我完蛋了,怎么办!”

刘砚心不在焉道:“怎么了?”

白晓东说:“我和决明说话的时候,整个心都在砰砰跳。”

刘砚:“…”

刘砚泪流满面。

白晓东:“我看到他…感觉他整个人有一点点毛绒绒的…好想亲他…也好想抱他…我…”

刘砚心中大叹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刘砚:“他只是青春期,长了不明显的胡子而已!”

白晓东:“而且,感觉就像,和小时候的我在说话,那种…周围都没有人理解我,你知道吗,刘砚?”

白晓东倒退着走,拍了拍自己胸膛,煞有介事地说:“我以前也像决明这么寂寞…我…身边的人都不和我说话,我放学以后坐在公园里,自己想外星人和我妈妈,想到天黑,回我姨妈家…天啊,我好像爱上他了,我很想抱着他,亲他,永远陪着他。”

“听他说话的时候,我心里很难受,一揪一揪的,好想哭,忍不住想摸他的头…我该怎么办?”

刘砚潸然泪下:“这个应该是我的问题才对吧,我也好想哭啊…该怎么办。你可以不要再说了吗,把爱放在心里吧,你最好不要去碰他…否则我帮不了你。”

刘砚脑子里简直是一团乱麻,先前的问题还没想清楚,又添了决明的事,白晓东念经一样在他耳边唠叨,刘砚走到一半真想跳海死了一了百了。

上了K3训练场,刘砚和郑飞虎打了个照面,说:“教官,张岷在吗。”

郑飞虎蹙眉,唰一下白晓东闪开。

“又怎么了?”郑飞虎扫了白晓东一眼,白晓东忍不住发抖。

刘砚:“蒙将军让我们去虹桥等。”

“我也正打算去,顺路。”郑飞虎淡淡道,他吩咐人把张岷带过来,转身走在最前面。

白晓东道:“他是谁?”

刘砚:“他是决明的爸,要加入咱们飓风队的。”

张岷礼貌地笑道:“你好。”

白晓东:“爸。”

刘砚:“…”

张岷:“…”

郑飞虎:“…”

张岷马上谦让道:“不敢当不敢当,愚兄痴长几岁,不嫌弃的话叫我岷哥就成了。”

白晓东意识到自己二了,忙改口道:“岷哥好。”

数人跟在郑飞虎身后,连一贯面瘫的郑飞虎都禁不住面部神经直抽。

张岷神色凝重道:“决明怎么了?”

刘砚道:“记得以前你们身上的抗体吗?他们觉得决明身上可能有抗体。”

张岷马上色变道:“进来之前不是已经检查过一次了么?他没有特殊抗体,而且怎么能拿他做实验?我去就行了…我们一样的…”

刘砚道:“进来的时候是粗测,那个不太准,没关系,我也被检查过的,没大问题,不骗你,现在就让你过去看。”

张岷不放心地点头,郑飞虎说:“总部通知了,我们得快点。”

白晓东跟在刘砚身边,啰啰嗦嗦,最后不忘道:“刘砚,帮帮我。”

刘砚惨叫道:“怎么帮你!拆官配会被雷劈的你不知道吗!”

作者有话要说:

明明就一点也不像嘛哈哈哈

晓东同学是很纯洁的兄弟爱喔~没有拆CP~接下来是言若大人的决明Q版!祝中秋节快乐哟!开心一下:中秋。飓风队清扫了某市,在一家五星级酒店的冰库厨房里找到些还能用的面粉干果腊肉叉烧,还有现成的月饼模子。

蒙烽给卓余杭打下手,待得第一炉月饼新鲜出炉,趁大厨一个不注意,手忙脚乱拈起一只烫呼呼的月饼,乐颠颠跑去给媳妇献宝。

刘砚正在车后跟新发明死磕,睡眠不足,神情阴郁。

蒙烽献上冒着热气的月饼,刘砚接过,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蒙烽道:“你吃,给老公留一口。”

——————中秋小剧场by·言若———————

第64章 细胞

虹桥大门打开,秦博士带着三名科研人员走了出来。

秦海推了推眼镜,不悦道:“蒙将军,这已经是本月里你第六次告诉我找到修复者了。”

蒙建国负手而立,双脚略分,站在虹桥中央犹如一座山峦。

“我很肯定这次是你要找的人。”蒙建国沉声道。

秦海无奈道:“你哪一次不是这么说的?省点吧,蒙将军,狼来了的故事可一点不好玩…”

蒙建国:“那么你为什么还会出来?”

秦海:“…”

“如果你的目的是进来参观并把科研设施全记下来。”秦海遗憾而同情、嚣张地说:“蒙将军,很明显你的记忆力还大大不够。”

蒙建国道:“你不需要?我带回去了。”

秦海推了推眼镜,嫌弃地看了决明一眼,在决明头顶比了个量身高的手势,决明只到秦海下巴高,莫名其妙地问:“你怎么这么奇怪?”

秦海:“你才奇怪。”

决明蹙眉道:“你才奇怪,你全家都很奇怪。”

秦海败给他了,无力垮了下来,说:“算了进来吧,我已经习惯了。但狗不能进第七区,是的,就算伪装成熊猫也不——可——以。没有任何商量余地!!”

“你叫什么名字?”秦海示意决明跟着他。

决明答了,秦海一脸无奈,蒙建国带着人就朝第七区走,交流厅前台忙道:“蒙将军,人太多了…”

秦海道:“都进来都进来…别管了。说了狗不能进来,前台——!速度把它带走!”

众人挤进狭小电梯,上了七百七十七层,走进秦海办公室,秦海抽出一根教鞭,按了个按钮,现出背后的蓝光。

蓝光缓缓荡漾,秦海教鞭一点玻璃墙,麻木地说:“告诉我,它在说什么?”

决明安静站着,深邃漆黑的瞳孔中倒映出瑰丽的景色,静了很久。

一片静谧中,决明缓缓开口:“虽然你们…把这个世界搞得一团糟,但…你们仍然存在于我的…意识里,是我不可割舍的一部分。”

秦海刹那色变。

“我想…睡觉。”决明说。

“谁想睡觉?”秦海道。

决明闭上双眼,倒了下去。

“决明!”张岷马上吼道:“他怎么了!”

秦海道:“马上通知院士们!找到修复者了!这孩子能与地球弦交流!”

办公室内一团乱,张岷焦急地吼道:“他怎么了!你对他做了什么!”

秦海道:“不清楚,我们也是头一次碰上,带他到医疗室去…”

刹那间,整个第七区警报响起。

张岷抱着决明,匆匆进了观察室。

“接下来,所有人都出去…”秦海道:“蒙将军可以留下…”

张岷失控地掏出手枪抵在秦海额头上,咆哮道:“你们要对他做什么!!”

秦海缓慢举起双手,蒙建国把手按在张岷的枪上,扳下来,沉声道:“让他留下来,我担保他不会添乱,刘砚,带其余人出去。”

刘砚道:“张岷,镇定点,你杀了他也没用。”

张岷缓缓喘息,观察室外围了一大群人,几乎整个第七区所有科研人员都来了,一名老者道:“都回到各自的岗位里去,解析脑电波,孩子,别激动,我保证不会伤害他。”

刘砚带着白晓东与郑飞虎下楼,蒙建国与张岷留在观察室外。

决明躺在病床中央,张岷没见过那仪器,问:“这有辐射么?”

蒙建国示意张岷稍定,秦海道:“不会,只是一个脑电波解析器,我们要把他的思想频率和弦联系起来,说不定能解读成光影片段,读出母星意识想传达给我们的讯息…他是你的什么人?”

张岷道:“我养子。”

秦海理解地点了点头,扫了蒙建国一眼,露出“你们这些人怎么全是这种关系”的表情。

叮一声响,电梯回到中央大厅,在这里的人都不交谈,抬头望向角落的大电视。

白晓东道:“决明没事吧。”

“没事。”刘砚道:“可能会抽一点血,看。”

大厅内一片漆黑,唯余电视上的景象。

沙沙的雪花点消失,屏幕上闪着温柔的蓝光,那蓝光离开了深海,这时候还没有人类,也没有生物。

故事的开始,是一片茫茫橙红,仿佛有一个人,在熔岩中睁开了他的双眼。

周围流淌着烈火与红光,视线时而放大,时而缩小,几乎能清晰地看见活动的岩浆与刺眼的白色。

许久后,红光渐渐消散,屏幕上恢复漆黑,短短片刻,又亮了起来。

一名科学家道:“刚刚的情景是铀裂变的地心?”

“有可能。”另一人道:“现在的景象,应该是冥古纪的地球。”

天空与大地俱是茫茫的暴雨,闪电在空中穿梭,偶有裂开黑暗的电流劈进深海,视线一转,镜头在宏观世界飞速推进,直至每一个水分子清晰可见。

分子量级的世界中,蓝光微微闪耀,游离的蓝点将许多个分子聚集在一处,令有机物形成了大分子化合物,多分子在弦的作用下被吸聚。

蓝光仿佛在做一个未知的实验,看得出它十分迷茫,它把许多分子堆砌起来,变幻了许多种砌法,它垮塌又重聚,重聚又垮塌。

蓝点推着更多的分子过来,一些蓝色的小光点缠绕化为螺旋状的细线,将分子紧密相连,它成功了,仿佛得到了经验,一些蓝光自动消去光泽,无数个蓝色光点朝着某个核心聚合,变幻为分子。

唰唰声中,千亿弦一起共鸣波动,犹如创世星辰,在静默的微观世界里构成了氨基酸,核酸,蛋白质,糖。

积木越砌越多,最后形成一个巨大的王国。

当蓝光推着一片菱形的碎片,嵌在一条螺旋链的尾端的那一刻,这个王国缓缓震动。

镜头拉远,一团椭圆形的物质开始蠕动,那是地球上的第一个细胞,它通过薄薄的细胞膜和外界交换能量,并在海中漫无目的游动。

“生命的起源。”刘砚喃喃道:“太壮丽了。”

闪电和风暴轻易就把造物主的杰作撕得粉碎,然而蓝光顷刻间分化出无数光点,又制造出了更多的单细胞,它们满布整个海洋。

蓝光犹如一个随心所欲的魔术师,它千变万化,只是一闪,天空便彻底放晴,再一闪,海洋中有无数生命在游动。镜头再次前推,进入分子的世界,光点缠着螺旋链其中的一个碎片,将它温柔地拧传,这个细胞便不同了。

更多的光点聚合,由原子到分子,再到DNA片段,一些蓝点就像浩瀚大海中的水母游向链条末端,将片段和链吸附在一起。

蓝光就像个爱玩的小孩,令整个海洋充满了无数奇异的细胞。

最后,它升上天空,满意地检视着它制造的世界。

光阴瞬息变幻,大地铺满了绿色,每一秒便是十万年的岁月,蓝光安静地看着地球,没有再干涉这个世界的运转。

蓝光漫游整个世界,就像抽离了意识,在了解自己的身体,雨林中,一只奇怪的爬行动物蹲在树上,莫名其妙地与它对视。

蓝光看了它一会,进入它的身体,散开,蓝光拆开它的几个DNA片段,再组合回去,像个恶作剧的小孩,又离开了。

那只恐龙的后代成为始祖鸟,展翅飞向天空。

靛蓝色的天空下,飞鸟越来越多,屏幕上的镜头视线转向天际。

彗星拖着金红色的尾焰划过天空,坠向地球的某一点,蓝光只是一闪便转了镜头,它瞬间跨过了千万里的距离,凝视着一个巨大的裂谷。

裂谷中嵌着一枚黑色陨石,周围的沙砾已经在高热下结晶。

蓝光停留了许久,仿佛在判断这玩意是客人还是入侵者,陨石一直处于裂谷中央,它在空气中逐渐瓦解,每一秒或许就是一千年,两千年抑或更多。

直到某一天,陨石中央裂开,一缕旋转的红光在空气中飞扬散去。

倏然间镜头再次飞速前推,看见一个奇异分子上隐约闪烁着红光,蓝光散成无数小点圈住了它,然而那奇异的片段被风一吹,开始逃离。

片段落在附近的一只霸王龙身上,蓝光一闪,进入恐龙身体,寻找这不速之客,然而红光已渐不可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数新的碎片。

“这就是奥克斯病毒!”马上有病毒学家喊道:“蓝色的是母星意识。”

红光侵占了每一个细胞,侵蚀了恐龙的大脑,它占据了DNA链条的某一节,瞬间整条螺旋链红光一闪。

密密麻麻的细胞中,代表病毒弦的红光开始驱逐地球弦。

地球弦只得离开恐龙的躯壳,这只霸王龙四处寻找,开始啮咬爬行动物。

一场远古的病毒潮扩散开去,蓝光毫无对策,它再次潜入染病的恐龙身体,红光却像一面屏障,令蓝光无法进入。

大地上满是尸体,有头颅被咬爆,脖颈折断的雷龙,有互相撕咬后,从空中坠下,脑浆迸裂的雷龙。

地球弦看了很久很久,它尝试着释放出千万点蓝光,将彻底死亡的恐龙吸附到一起,成为一个奇异的怪兽,并带着它们沉进深海。

深海中,病毒弦的红光逐渐黯了下去,恐龙的尸体被水压碾碎,旋转的水流将它们挤进海沟中。

越来越多的地球弦核心从大地上升起,将无数具尸体带进深海。然而更多的恐龙被感染了,它们啮咬同类,不断扩散着病毒的红光,直至覆盖了整个地球。

最后,被感染却仍苟延残喘的恐龙群体,开始自发地大规模迁徙,跋山涉水离开大陆,前往海岸线。

地球弦俯览恐龙们的迁徙队伍,那条队伍一望无际,在大地上蜿蜒,它们动作缓慢,迟钝,目的却十分明确,直至走进海中,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仿佛是连锁反应,更多的动物成批地投入大海,鼠类生物前赴后继,鲸鱼则撞上了沙滩搁浅,到处都是动物的尸体,海面上密密麻麻地漂浮着死亡的动物。

地球弦仿佛愤怒了,它吸引了所有的蓝色光晕,沉进地心之中。

大地剧烈震动,连着整个镜头也猛烈摇晃,岩浆从海沟中喷涌而出,镜头再次转换,这次是从天空俯览大地。

地壳变动,许多物种灭绝了,终究还有些生物顽强地活了下来。

镜头注视大地的目光平静,却能感觉到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哀伤,千万座火山一起喷发,大陆板块再次移动,许久后平静下去。

火山灰在黑暗的长夜中飘扬,充满灰烬的长夜里,尘埃布满天空,遮住了阳光。

整个大地犹如笼罩在绝望中的一个冰霜坟墓,荒芜,死气沉沉。

冰河纪元开始,把生命埋在了地底。

地球弦再次飞向大地,沉入一片黑暗中,片刻后,回归充满熔岩与烈火的地心。

屏幕中陷入一片黑暗,过了很久很久才回复光明,就像一个沉睡的人,疲惫地睁开了他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