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舫愣了愣,笑道:“怎么会这样想?”

“你看,我住哪儿,做什么工作,你都清楚,但你家我一次也没去过,也许你家还藏了一个,就算没有,也藏了不能让我见到的东西。”她振振有词。“或者说,你担心我知道你住哪儿了,以后你玩儿腻了,想甩了我,就怕我去你家纠缠你是不是?”

云舫听清了她后面一句话,脸色倏地一沉,揽着她的手也收了回来,坐起身道:“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没说你是这样的人,但你再这样什么都不说,也不解释,我就把你当这样的人了。”沐阳也滚到墙边,靠墙坐着,跟他气势汹汹的对峙。

“那你就把我当这样的人吧!”云舫掀开被子下床,捞起椅子上的衣服,说道:“你可能还在想,我住你这里就是贪个近的住处,好省点儿油钱是吧?”

沐阳心里的确是这么想过,但她可不会傻得承认,而且胸口的怒火已经直窜到头顶,为他付出那么多,都快没下顿了,也全是自己承受着,心里一愤懑,张嘴就道:“你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的,没准儿你还觉得跟我在一起,比去外面找一夜情方便多了!可能我在你心里还不如她们,至少你要得到她们还得花心思讨她们欢心!”

云舫气得语塞,论吵架男人永远是占下风的,他瞪着沐阳,好半天才说:“你跟那些人比?”他气哼哼地说:“行啊,你要我对你像对那些人,你说吧,要我怎么讨你欢心,我做给你看,做到你满意!”

沐阳脑子里还在为钱烦恼,他这样一说,似乎自己下句就会说出“给我钱”的话。她滑进被子里,把头一蒙,想把自个儿闷晕过去算了。没一会儿,她听到“窸窸簌簌”地穿衣声,换鞋声,门开打时,她掀开被子问:“你要去哪儿?”

“今天开始我不省油钱了!”云舫讽刺地说完,“砰”地关上了门。

他把车开到滨海大道上,催紧了油门狂飚,到了红树林,才停了下来,腥咸的海风吹到脸上,他暂时冷静下来,望着对岸灯火通明的香港,身后的寂静使他感到无比孤独――

深圳为什么就没有一个安于平淡的女人,每个人都要求那些虚伪得令人作呕的浪漫,就连沐阳也不例外。

他不想回家,把车开到了蛇口一家生意清淡的酒吧,跟无所事事的酒保对饮。

沐阳抱着被子,盯着他换下的拖鞋,那是她买给他的,给一个男人买了拖鞋,这个家也分了他一半了。她咬着被子突然笑起来,都结束了吧,事实证明,他只当她是个免费情人,也怕她纠缠他,一说起这些,就借题发挥地离开。

他和那些男人没什么区别!

这晚,她竟然睡着了,虽然睡得不安稳,迷迷糊糊地,她骂自己:付都付出了,何必要撕破脸呢?

这下什么都没了,她又成了单身。

倒霉都是成双成对的。

坐在介桓的车上,沐阳理顺客户要的资料,突然间肚子隐隐的胀痛,几秒钟后,她感觉到下身涌出粘乎乎的热流,脸先红尔后刷白,趁介桓不注意时,抽了两张废纸迅速垫在屁股下面,然而这个动作太不好遮掩了,介桓在她刚垫好时便转头盯着她看,只觉得她无厘头到了极点。

沐阳被他看得脸又窘红了,低垂着头,介桓大概也算到是什么事儿了,脸也红了红,把车开到一家便利店前停下。他不好意思看她,等了半晌也没听到开车门的声音,这才扭过头,见她穿的竟然是浅绿色裙子。

他在心里暗叫运衰,手指在方向盘上磕了好多下,才讷讷道:“你,你在这里等下!”话说完,他就打开车门逃逸了,剩沐阳一个人在车里找地洞。

便利店里同类商品摆满了整个货柜,介桓知道女人用的分护垫和卫生巾两种,看到有“卫生巾”三个字的,拿了便扔到柜台,旁边还站了一个男人,介桓虽低着头,但换位思考,如果是他,估计也会诧异地看上半天。

买完了回到车上,他才想起前两天带一个女孩子去海边,还特意拿了件外套放车上,又暗骂了自己一声愚蠢,把袋子和外套给了沐阳。

时间很赶,沐阳披着他的外套,在街边的店里随便买了条裙子换上。一直到客户公司他们也没说句话。回来时,因为公事顺利,两人心情都好,这才暂时忘了尴尬,闲聊了起来。

但这事儿谁也不可能那么快忘了,说话的时候都小心翼翼的,一没了话说,另一个人就赶紧寻个话头,常常是有抢话说的状况。成年人有成年人的小心思,沐阳很不自在,尤其是让一个经理跑去给她买这种贴身的东西,就像是被窥视了一般,他看她一眼,脸就红透了。

介桓却是想,交过多少个女朋友,也没为谁做过这种事儿,反倒是为个下属把脸丢尽了。仅仅一个上午,沐阳在他心里的定位就不一样了,当然,那只是潜意识里,但潜意识总会驱使他做些莫名其妙的事,而这些莫名其妙的事儿偏又给他找到冠冕堂皇的理由,比如---

“这个是新发展的客户,以后由你负责!”介桓在MSN上把新客户的资料传给沐阳。

过一会儿,他又出了办公室,直接找到沐阳。“上个月的数据报告做好了传给我!”他迂尊出办公室当然不能只是要份报告而已,于是他又走到秦珍珍的座位前,说道:“李沐阳负责了新客户,她手上的一些小客户暂时转到你这边。”

他很卖力地证明,他是个有原则的上司,对于下属奖惩严明,沐阳是老员工,这段时间表现良好,完全可以接手新的大客户。

其实他这样做完全是在给沐阳增加心理负担,上午的事已经给沐阳造成了阴影,但凡看到他或是他发来消息,她的心都是一颤一颤的,严重的时候,甚至要躲到卫生间里自怨自艾好半天,捶头拍额揪头发,下手都是很重的。

五点半,沐阳准时起立走出办公室,她是够快的了,可后面有个人也不输她,一前一后,介桓望着她走向班车的背影,按下了车锁按扭。第一次,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立即开了车就离开,而是看到那个身影上了车,靠着窗户坐下来――

她也转头看着他的车,但她却不一定像他看她那样看得清楚,他要是下车她就能看清楚了---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他赶紧启动车子,缓缓滑过大巴车时,他还是看了她,她也透过挡风玻璃看到了他,他确定她是看清楚了,因为他从她脸上看到了羞怯,还有些张惶…

就这么几秒钟,隔着两道车窗,他们却像是削了皮裸露在空气中的苹果,被氧化而产生了另外一种物质。

chapter 14

自从吵架后,沐阳心里虽然不甘,却还是克制住了回头找云舫的冲动,她可以咬牙借钱维持相处时的甜蜜,毕竟任何事情都需要前期投资;她也可以忍受云舫不公开两人的关系,毕竟在深圳这个地方相互信任需要时间;她唯一不能接受的就是两人之间没有未来,如果付出那么多只为了一个放纵的游戏,她觉得不值;既然她能忍受那么多,当然也能忍受夜晚一个人面对墙壁的寂寞。

她甚至安慰自己,他离开了,她的开销便少了许多,不需要举债度日了。

除了晚上胡思乱想难过点儿外,白天她倒还好,应该说是她压根没时间想,光顾着躲介桓就够她费心了。

这几天她可以在MSN上说清楚的,就绝不去经理办公室;中午吃饭时她混到采购部的同事堆里吃饭;下班第一个走出办公室......

人倒霉的时候就是这样,你越想逃避,偏偏就让你迎头撞上。

常常是有这样的情况,MSN上总也说不清楚,于是老大发来一句:你进来一下。等她面红耳赤地去卫生间里泼了满脸水,恢复正常后走出来,偏巧又遇到从隔壁男厕出来的经理,还冲她微笑。吃饭时她扎到别的部门里,这该安全了,但刚吃了两口饭便噎住了---市场部经理跟采购部经理端着餐盘款款走来!

“最近常见到小李啊!”采购部的年轻经理章浩笑着说。

“是啊,我拉小李交流交流感情!”采购部员工也就是沐阳吃饭时贴身跟着的小喻说道。

“市场部是最有活力的一个部门,我们是该跟他们多交流!”章浩说完,又跟介桓道:“你们跟生产部和研发部都组织过活动了,抽个时间我们也开展一下!”

沐阳刚吞下去的饭险些又翻腾出来,两个部门工作上很少交集,那活动开展了也是浪费感情。

“我也一直想跟你说这事儿,看忙完这段时间了就找个周末吧!”介桓说道。

介桓这一说,采购部的员工都兴高采烈地讨论起来,沐阳却是听到他的声音连头也不敢抬,只顾着吃饭,想吃完了赶紧走,但在兴头上的采购部同事当然是要拉她加入讨论的,一对上介桓投来的目光,她立刻又脸红了。

千万别以为这是很浪漫的事儿,在一个年轻英俊的上司面前出那样的批漏,如果是十七八岁,脸红还可以理解为天真羞涩,但如果是二十五岁可以当妈的人,那就是要了命的愚蠢。

沐阳当然也知道该大方从容地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但她吃亏在记忆力太好,每每见到介桓,大脑就立刻浮现介桓把卫生巾给她那一幕,能不脸红吗?

但在男人眼里又不一样了。那天的事介桓早忘了,即使是想沐阳的时候顺便记起,那也只记得他在便利店时丢脸的情景,所以,他几乎是笃定了沐阳喜欢他,因为喜欢才脸红,也因为喜欢才会躲着他。

男人被一个女人喜欢,只要那个女人条件不算很差,他都会给予关注和鼓励。

“我吃饱了,章经理,王经理,你们慢慢吃!”沐阳实在没那个能力在老大的“关注”下吃完饭,于是冒出被雷劈的危险,端着剩了一大半饭菜的餐盘要去倒掉。

“哦,沐阳,你等等!”介桓叫住她,又道:“我有份文件在周副总裁那里,你帮我去问问,他要是签了字,你就拿回来放我办公桌上。”

这样的使唤合情合理,沐阳答应后便去总裁办拿回了文件,她满以为经理不在办公室,没敲门就进去了,正撞上解下领带,敞开衣襟要往沙发上躺的介桓。午休时间关了门,这再正常不过,介桓一无所觉地坐起身,拿过沐阳手上的文件,自顾自地看起来。

沐阳见他这副样子,更加手足无措,但她想着经理只是要确认一下签字,应该很快,于是就站在他面前,眼睛却从他敞开的衣襟瞄到肤泽健康的胸膛,如果是平时调开视线就行了――又不是没看过。但在这种特殊时期,压力过大,沐阳的眼睛都直了,大脑一片空白,当然也忘了调开视线。

男人真的很坏,本来只需要看看是否签了字就行,这会儿就偏偏要细看,把它当成份价值几十亿的合同,就是逐字逐字地看上一两小时也不为过。

沐阳觉得站了快三小时了,介桓才放下文件,点点头说:“可以了,你去休息吧!”

她如获大赦地出门。介桓看着她转身出去的背影,尔后盯着那扇关上的浅绿色玻璃门良久,嘴角不自觉地噙了抹淡笑。

“加班?”秦珍珍怜悯地望着沐阳,拎起自己的手袋,指着MSN上介桓发给沐阳的加班指示说道:“可怜啊!就算你只加一个小时,也得等八点半的班车了!”

沐阳有气无力地趴在办公桌上。“回到家九点,收拾一下又该睡了!”

“老大真没人性,你住在市区还要加班,唉,我先走了!”秦珍珍的小胖手拍拍她的肩,扭着胖腰走了。

那句没人性却听到了正要叫沐阳去吃饭的介桓耳朵里,他犹豫了一会儿,才单手抄在西裤口袋里,走到沐阳旁边,敲了几下屏风,说道:“先去吃饭吧!”

沐阳平白地又受了一惊,缓过神后还是收拾了桌子,跟在他后面去了食堂。本来她是要拿了餐盘去打菜的,却被介桓带到小炒窗口点菜。小炒窗口是厨房专为高收入的管理层而设,要收费的,介桓点了四个菜,还要再点,沐阳在旁边连连叫:“够了,够了,吃不完的!”他才作罢。

吃饭时沐阳收到条短信:你完了,老大估计得要你加通宵!

她抬起头四处看,目光搜到坐位离他们不远的秦珍珍,正望着他们这桌的丰盛菜色摇头叹气,沐阳“哧”的一声笑了。

“笑什么?”介桓问。

“没什么,刚想起了一个笑话!”沐阳敛了笑,又低头吃饭。

“哦,什么笑话?说来听听!让我也笑笑”

“好啊!”她想了想开口道:“一天大葡萄和小葡萄走在路上,大葡萄突然地对小葡萄说: 我可以压你吗?小葡萄说: 好呀!结果小葡萄就被压死了!”

沐阳说完很期待地望着介桓,而介桓也只是望着她,好半天没动静,过了一会儿,他才扯开嘴角敷衍地笑道:“不错,很有意思!”

两人都埋头吃饭,再不说话了。沐阳从此得出结论,冷笑话果然是不能随便跟人讲的,因为他们一直冷到六点半加班完毕。

介桓是个体贴下属的上司,当然不会让沐阳等八点半的那趟班车,顺便载沐阳回家了。

人是承受力超强的动物,沐阳一天内多次承受面对介桓的压力,到了晚上,她像被打瘪了又突然吃到菠菜的大力水手,KO值飚到顶点,回去的路上不但没有脸红过,反而是豁出去了,不停地跟介桓讲笑话,挑战她幽默细胞的终极潜力,她就不信找不出一个笑话来让上司真心发笑。

或许是感动于她滔滔不绝的执着,不管好笑不好笑,介桓都笑了,最擅长说笑话的他,这一路非但没有表现,反而是笑着鼓励她:有意思,再讲下一个。到了她家楼下,他笑着咳嗽两声,说道:“辛苦你了,早点休息!”

沐阳微笑着跟他告别,待他的车开出老远,才猛地耷下脑袋,捶了下头,小声骂道:“就只会丢脸的白痴!”

沮丧至极地转身,如果她的承受再稍微强一点,就能发现不远处停着一辆黑色别克。云舫坐在车里把刚刚的一幕看得清清楚楚,路灯下她灿烂的笑也都尽收眼底,他低下头,望着手里锃亮的钥匙,片刻后他浅浅地笑了,笑得很是苦涩。

把钥匙扔到后座,启动车子,车窗缓缓关上时,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柏云舫才是白痴!”

他一惊,忙循声转头,沐阳正走到他的车边,他以为她是骂他的,正要说话,却见她低着头,停也没停地继续往前走,嘴里还念叨着:“那种白痴找不到比我更好的,我也不一定找个比他差的…”

“两只脚的猪不好找,两只脚的男人深圳到处都是…”

“说得没错,刚刚送你回来的那个不就是两只脚的男人?”云舫拉住她的手,尔后双手扳过她的身体说道。

沐阳不敢置信地瞪着他,嘴张成O型,然后又听到他说:“不过,也说不定是两只脚的猪!”

“你怎么能这样说别人的?”

“好吧,两只脚的猪是我!”云舫笑着说。“跟我上车!”

他把她往车边拉,沐阳挣脱了他的手,不高兴地道:“去哪儿?你别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那天你走都走了,今天你不说清楚,别指望我跟你去哪儿!”

云舫伸手又把她勾了回来,大庭广众之下抱着她,硬把她扔进车里,上车便把安全带给她扣上,又锁了车门,然后握住她的手,动作一气呵成。

“你不是怀疑我家藏了一个嘛!”他扣紧她的手指,倾身吻得她顺从了,才低声说道:“现在让你去检查,要是没有,看我今晚怎么罚你!”

chapter 15

花园小区是三年前建成的,云舫说刚建成时就买下了一套,今年年初才把余款付清。三室两厅的房子,简约的北欧风格装修。沐阳甫进里面便感觉到似是空置了很久一般,除了进门处有双拖鞋,浴室只有基本的洗漱用品外,再找不出一样多余的东西。

“你多久没回来过了?”她问

“昨天还睡这里呢。”云舫到沙发上坐下,又说:“现在明白了吧,一个单身汉的家怎么好意思让你来。”

沐阳在屋里转了一圈儿,心里暗暗惋惜,他住这么大的房子真是浪费了,有两间房都空着,放着些平时用不着的杂物,两个阳台甚至连晾衣架都没有。

“就是说你并没有不想让我来的意思?”

“为什么不想让你来?而且你也没说过要来我家,再说,这里什么都没有,就是带你来了也是像现在这样坐着,多没意思。”他拉她到腿上坐好,把一串钥匙给她。“我原来也想过让你把房子退了住过来,但这地方离你公司太远,所以就没跟你提过。你要是不放心我在这儿藏了人,可以随时来场突袭。”

沐阳恍若有山穷水尽时中了头奖的错觉,都已经要放弃了,偏又给她个峰回路转的大惊喜,她从他手里接过钥匙,立刻搂住他的脖子主动吻了他,嗔怪道:“那天晚上你干嘛不说?非要吵?”

“你觉得是我故意要跟你吵的?”云舫抱着她往后靠,懒懒地伸长腿。“那天晚上你分明是借口冲我发火,不管是抱你还是亲你,你都不耐烦,我还赖在那里做什么?”

沐阳没有接话,只管把头埋在他肩窝处,把玩手里的钥匙,这种时候,她不想也不会提起钱的事,只要他是认真跟她交往的,那么自己负担点倒也没什么。

“沐阳!”云舫突然压低了嗓子唤她。

“嗯?”

“你想要什么就告诉我,我能力所及的都可以。”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商场现金卡放到她手时在,考虑了几天,他终于决定妥协,如果女人的要求都一样,至少沐阳是让他相处起来感到最舒心的。“我可能还是做不来送花之类的事,况且,你家种的花比外面的要好看多了;每次陪你去买衣服,你也不要我付钱,想来想去,我买了张现金卡给你,看你想要什么,我送你去买就好了!”

沐阳好半晌没反应过来,她怎么也没想到,闹一次分手,竟然可以收到这么额外的好处。对于云舫所花的心思,她感到惭愧,明明是自己要争面子,却冲他发火――她一边反省,一边偎他偎得更紧,云舫也顺势把手探到她的腰间,缓缓地伸进衣服里,一寸寸地往上抚摸。

“我想,你没换工作前,就先住你那儿,房租和其他的费用由我来付。”他把脸凑到她的颈间,声音开始沙哑。“这几天少了你我怎么也睡不着,以后,我们别再吵架了,行吗?”

“我也不想跟你吵!”沐阳被他撩拨得嗓音发颤,然而他的话却是听清楚了,一天内中一次头奖是幸运,两次三次以上,就会被怀疑是骗局了。她急需的是他为她分摊房租,当他真的把担子全摊了去,她又有了疑心――他这样做是不是为了寻求心里平衡,等到哪天分手时,他也不欠她什么。

“云舫,我是认真的,但不知道你――云舫!你先听我说完好不好?”

“有什么事待会儿再说!”云舫吻着她,含糊地说完便伸手拉拢窗帘,翻身把她压在身下。几天来积压的想念和情欲瞬间溃堤,修长的手探入她的裙底,急切地伸到内裤里寻到她最敏感的地带,用指尖轻轻揉捏,以最直接的方式挑起她压抑的热情,另一只手飞快地推高她的内衣,胸前粉白的双峰刚暴露在空气中,火热的唇便覆了上去。“沐阳,相信我!”他埋在那道深深的沟壑里,发出闷闷的,诱人的声音。

沐阳最后的一丝神智也因为衣不蔽体而丧失了,胸腹里似有一撮热火在四处流窜,急需要寻到一个发泄的出处,她倏地往里翻身,云舫猝不及防,反被她压制,他先愣了愣,尔后心里一阵狂喜,在一起那么久,她终于愿意在他面前完全放开了。

“沐阳。”他把手移到她的腰间,狠狠地往下压,使她没有丝毫间隙地贴紧,低哑性感的声音蛊惑着她:“证明给我看,你是相信我的!”话落,他猛地往上挺身刺穿了她。

床上是男人和女人另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谁掌握了主动,使另一方沉醉便是赢家。但真正相爱的人却是永远恋战的,无论过程有多难解难分,你争我夺后,最终都是双双投降。

“开心吗?”冲洗完后,云舫躺在床上紧楼着沐阳,男人在事后总是希望得到鼓励,并且要附加上――“说真话。”

沐阳垂头点了几下,看似羞涩,实则是想,现在是什么情况?这场风波就算是过去了?他们也没有分手? 她思索片刻后才觉得自己多虑了,都是成年人,吵一场架并不是谁要跟谁道歉,并且还非要弄出个浪漫的仪式征得原谅才算正式复合。他把钥匙给了她,就说明他打算继续交往下去了。

况且,这次是她误会了他,虽然他也不对的地方,却是自己先挑起的争端,也就不再多想,脸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还未平复的心跳声,她开始不明白,是不是年龄越大就越能包容,以往跟程江林在一起时,无论对错,都是他先道歉的。

或许,在成年人的思维里,道歉只是个形式,但人与人之间真的不再需要这些形式来表达吗?

“对不起!”她低声说。

云舫怔了怔,偏头看她半晌,才抚着她的脸柔声道:“傻瓜,以后不要跟我道歉,不管你有没错,让你难过了就是我不对!”

沐阳微微扬起嘴角,甜甜的笑了,从未笑得这般甜过,似心里灌满了蜜糖,腻死了也愿意。

“幸福其实得来很容易。”她说。“也许,只要你一句话!”

“我也是!”云舫说。“只要你觉得幸福,要我说多少句话,做多少件事都行!”

他们紧紧地拥抱对方,这一刻没有了计算,没有了心里的潜台词,他们都觉得自己说的话是再真诚不过的。

周末的早上,两人好梦正酣,沐阳被路佳打来的电话吵醒,云舫不满地勾了勾她的腰,把脸埋到她的肩窝里,嘟哝了一声,正想原路返回去找周公,却险些被沐阳突然拔高的音调给震魂飞魄散。

“什么?…他什么时候来的?你现在在哪儿?…等等,我马上过去!”她掀开被子跳下床,扯了件衣服便往身上套。

“怎么啦?”云舫坐起身问。

“你快起来,送我去佳佳那里!”她拿了他的衣服扔到床上,手忙脚乱地穿自己的。

云舫没见过她像这样着急过,担心是出了什么大事情,没再多问便抓了T恤往头上套。

一路飞车赶到路佳家里,没见失火,路佳也精神抖擞地站在那里,只是多了两个男人,他狠狠地掐了下沐阳的手心,又埋怨地瞪了她一眼,才拉她到沙发上坐下。

路佳旁边坐着一个外型稳重潇洒的中年男人,一双炯目不怒自威,名牌西装将他不凡的身份昭显于众,沐阳犹疑了好半天,才叫道:“于叔!”

于庆耀只点头淡笑,然后从另一个年轻男人手里拿了个长方形盒子递给她,用方言说道:“这是你爷爷带给你的!”

沐阳接过盒子打开看是些特产便转手给了云舫,跟于庆耀道:“于叔来这里是因为公事吗?”

“是有些小事要办!”他又看了眼云舫,问道:“你的男朋友?家里知道吗?”

“是的,家里还没来得及说。”她和云舫的关系还没稳固到要告诉家里的程度,只得草草回了话。

于庆耀似乎猜到两人才刚开始,也不问候云舫一声,便以长辈的口吻跟沐阳道:“还是要跟家里知会一声,你爷爷就放心不下你,要不是他年纪大了,坐不得飞机,这次也肯定要来看你!”

沐阳懒得听他总提起爷爷,应该说是她懒得听任何人提起爷爷。坐在旁边的云舫心里却直发怵,他没有问过沐阳的家庭情况,但从这人的话里也听得出来,她那爷爷一定是很宝贝她,被宠大的孩子都是以自我为中心的,他不免想,是不是沐阳的真实性格还没显露出来。

“于叔,我过来跟佳佳拿点东西,您先坐一下!”她说完冲路佳使了个眼色,扔下云舫迳直去了路佳的卧室。

“不是说过不用来了吗?”路佳关上门便道。

“我一听他过来就急坏了,哪管得了那么多。”沐阳面露忧色地说。“他要在这儿待多久?”

“不知道!”路佳小声道。

“那他住哪里?”沐阳又问。

“这里!”她说得更小声了。

“什么?”沐阳瞪大眼睛。“他那秘书也住这里?”

“不是,他住酒店!”

“是你要他住这里的?”沐阳抓住她的手,下狠劲捏了捏,气道:“我怎么会问这种蠢问题,不是你要他住这里,他也不会朝这方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