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呢。”曹子学刚才听着嘴角往下拉,一听后面这个‘五哥’就高兴了,招手把李南叫过来,很有长辈派头的考他的学问,考完了随手把腰里的荷包摸出来给李南道,“当压岁钱吧。”

张宪薇看了不知道该不该拦着,就去看李单。

李单不客气的笑道,“他的荷包里可有不少银子呢,收着吧。”他发了话李南才敢收,然后叫着贞儿偷偷躲到旁边的屋里去看。

荷包里放着两串福钱,都是新钱,然后穿了结的。另外有几个散碎银子,大约五两。

李南已经会算钱了,他把福钱拿出来和贞儿一人一个,然后把剩下的碎银子还放回去,出去把荷包偷偷塞给了李单,他悄没声的就收起来了。

曹子学坐了一会儿曹家就有人来接了,他告辞前拉着李单道:“连枝,先生可是说了,后天你一回去就要考你,可别在家住了两天就把东西都忘光了。”

李单笑着推他,跟着送他出去,看着他坐上了车才转回来。谁知李显和李华刚好到了门口,看见一辆不认识的车刚走,还是李单来送。

李显笑着叫住他,“单儿来了?”指着身后的李华说,“这是老二。”按岁数这个是二哥,可就连李克也没得一句‘大哥’,所以李显介绍的相当含糊。

“二哥。”李单爽快的叫了。

李华本来一直站在李显后面,见李单特地跟他打招呼才慌忙道:“不敢,不敢。”一张口就知道话说错了。

李单替他圆场,“大伯母在里面等我们呢。”

“那就赶紧进去吧。”李显哈哈笑,率先走进去。等他们都进去了,下人就把小门也关起来了。

回房这一小段路,李单先是说刚才他送的人是曹家五爷。“他跟我过来玩,刚才见了大伯母。”

“哦。”李显淡淡的应了声,眉头紧皱。

李华走在最后,他本来就是这样没有存在感的人,可是李单发现他走在后面时就冲他笑笑,然后跟他走在一起说起了话。李华一开始说得颠三倒四的,慢慢的就恢复过来了,竟然跟李单聊得挺投机。

一家人坐在一起吃年夜饭,李克终于出门了。这些天窝在屋里不见人,今天穿着给他新做的衣服出来时脸还是浮肿的,睡眼惺忪。

席上他坐在李单下首,李华上面,结果三个人一整晚除了偶尔碰杯,其他一句话都没说。

李南和贞儿被张宪薇带在身边,两人刚开始还拘束着,后来见过年时大人们都不生气就开始玩疯了,一会儿跑去找李单,一会儿跑去找李华,一会儿坐到江氏和赵氏身边,连李显都被两个孩子缠着闹了一会儿,就没去找李克。

他整个晚上阴沉着脸,孩子也不敢去找他。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36

36、第36章...

虽然是过年,但是家中还在守孝,所以饭桌上没有放酒。子时,官府放烟花了,映红了燕城的天空。西山的大小寺庙都敲起了钟,街上的人家都打开大门放起了鞭炮。

李显抱起贞儿,呵呵笑道:“走吧,出去放炮!”

张宪薇跟在后面,李南跟着李单,李华和江氏跟在她身后,一行人来到大门前。李显大手笔的买了一万响的鞭炮,这要放能放两刻钟。

“放吧,把去年的霉运好好去一去!”他一挥手,下人就点了炮捻子。贞儿捂着耳朵,他抱着贞儿向后走了几步,站到门里。

噼啪炸响的鞭炮吸引了同住一条街的其他人家,大人小孩子围在李家门口看放炮。李南看到一群小孩子很想过去跟他们一起玩,李单看了一眼鱼龙混杂的人群,不敢放他过去。

炮放完了,她伸手把贞儿接过去,笑道:“老爷,我带着孩子先进去了。”

外面的小孩子正蹲在地上找没炸过的掉下来的炮,李南羡慕的看着,被李单拉回去了。

刚才放炮的时候就没看到李克。她带着孩子们回到院子里,悄悄叫来良缘问,她为难的小声说:“克大少爷刚才就回去了,太太,你看这守岁……用不用再把他叫过来?”

李显肯定要生气的。以前为了大局,她一定会把李克劝回来。

“算了,我来给老爷说,可能是老大身体不舒服。说不定是刚才吃多了,你让厨房做碗消食汤送过去。”

良缘去了。李显进来时,她找了个机会告诉他,道:“席上的东西都是下午做的,炸得东西多,说不定是吃坏肚子了。我让人给他送了消食汤过去。”

李显刚进来时脸上还带着过年的喜色,但一听完脸色就又沉下来了。

“老爷,现在是过年,别让孩子太难受了。”她道,“这些天你出去也不叫着老大,他心里不痛快也是有的。小孩子的气性都大,回头劝劝就好了。”

他坐下来就没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贞儿和李南勉强熬到天亮就去睡了。吃过早饭,李显把李华叫走了,大年初一,就算不见客也有不少人来,他一个人实在是忙不过来,李华在还能帮他一把。让张宪薇奇怪的是他没有叫李克。

他怎么不哄着他那个儿子了?

是现在没功夫?想忙过了这一阵再哄?不管怎么看,李显都不大可能把李华再叫回来。李华自己也不可能还想再回到李家,他在乡下已经有了一份自己的家业。

江氏见屋里只剩下李单了,立刻告辞说是去帮赵氏收拾去了。

李单倒是还算有精神,道:“中午吃过饭我去补一觉就行了。正好跟大伯母说说话。”

她笑道,“行,我也想嘱咐你几句。在曹家过得怎么样?”

良缘送上茶,她道:“不给他茶,一会儿吃完饭让他睡觉去。”良缘就去换了一碗杏仁茶,道:“这东西养人。”

这是贞儿和李南平常喝着玩的,李单看到就笑了,郑重的端起碗来一勺勺认真的吃。这种孩子吃的东西自从李芾和薛氏过世后,就没人给他准备了。

吃完了,他放下碗说:“曹家待我很好。曹老爷相当看重我,我回来前他送了我字:连枝。他说我兄弟单薄,上无父母照抚,所以盼我日后多得善缘。连枝取兄弟连枝之义。”

这么看曹家确实对李单很好。

张宪薇不安道:“下一次下场,你有几分把握?”曹家看重李单绝不是可怜他,而是存着提拔他的心思,盼着日后李单高中,能够带给曹家一些庇佑。

如果李单不能高中,那他能给曹家的好处就没有了。请神容易送神难,她发愁曹家的恩情日后李单还不了。

那些权贵可不是好打发的。

“……约有七成的把握。”李单慎重的说。事实上他的学问已经够了,徐先生一直在教他怎么揣磨考官的心思,怎么做出能够令考官满意的卷子。徐先生的话很直白,有才的未必高中,高中的却绝对不是庸才。

有才,要看怎么用?用不好的变成催命符的也不少,毁了自身的前程,甚至毁家灭门的每一科都要有几个。

“你的笔能助你上青天,也能害你下地狱。”徐先生待他不像待曹子学那么规矩,有些明白话也不忌讳在他面前说。

所以对李单来说,重要的不是怎么考中,而是考中后怎么在令曹家满意的同时又不会害了自己。他对当官没兴趣,会考功名只是想给自己和李南找一个靠山。得到曹家的力助让他既喜也忧。喜的是这下一定能考中,忧的是曹家大概不会允许他考到秀才不就考了。

可这些心事他不敢告诉张宪薇,只能自己心里琢磨。能够从曹家出来过个年松口气,让他觉得舒服多了。

这就够了。

他看着眼前为他担忧的大伯母,她一直尽心尽力照顾他们兄弟两个,他不想让她担心。李芾和薛氏已经不在了,他们兄弟俩只有这么一个长辈了。

李单一笑,露出一副毫无心事,胸有成竹的样子说:“所以大伯母不用为我担心了。”他转头说起了李南的学问。按说是明年出孝,但是李南一直在断断续续的学,如今《论语》他也背完了,虽然是囫囵吞枣,但也差不多了,剩下的等他进了学堂再让先生细讲。

他的意思是还让李南继续在李家背书、习字,等八月份出了孝再送到张家去跟张家子弟一起正式开蒙。

只要不去外面的学堂,规矩可以放宽一点。

张宪薇倒是想过了年就让李南去开蒙,仗着去的是张家的子弟学堂,教书的又是她的父亲和三伯父。李单的话是免了她为难,不然让一个还带孝的孩子进学堂,哪怕是族学都有点不太合适。

她领他的情,也惊喜的发现李单开始为她着想了!

“好,都听你的。你放心,学问不会让他丢下的。”张宪薇道,然后试探的说:“其实你也不用太拼命了,功名什么的挣不挣都不要紧。咱们家还没有当官的。虽然有曹家看重你,但是……我是个妇道人家,不会说大道理,只知道单木不成林,独木不成排,你自己在外面闯荡要比那些世家子弟难得多。”

她记得李单上一次考到秀才就回来了,他应该是不爱功名,只是为了保护家产和李南。毕竟他太年轻了,现在李家剩下的人除了小辈的,可都是他的长辈。有了秀才功名他就不会被这些便宜长辈拿捏了。

但现在看他的意思倒像是想继续往上考?难不成得了曹家的青眼后,他想当官了?少年人也有冲动的时候。张宪薇不知道该不该拦着?她原本只想让李单活得轻松点,说不定寿数就能长点。但如果他有了青云之志,她也应该替他高兴才对。

所以只能含糊的说了一句这个。

李单听了这番话心里很感动。他低头把眼泪憋回去,抬头笑道:“我都听大伯母的。”

黄昏时,曹家派车来接了。曹子学又来了,他很自然的进来拜见张宪薇,还带来了曹家的礼物,连特地给贞儿准备的小姑娘用的首饰、衣料都有。

“这四匹是等八月后出了孝,可以给姑娘做几身合适的衣服。”不知道出来前是谁交待他的,要么就是曹夫人给他的时候随口说了一句,结果他指着那四匹颜色鲜艳的纱原样学了出来。

“……呵呵,替我谢谢曹夫人。”张宪薇含糊的说。贞儿年纪还小,不到七岁,但是曹子学也不该这么说,太暧昧了。这句话算在曹夫人头上正好,就当是她疼爱小辈了。

别的不说,曹子学这般落落大方,不拿自己当外人的样子还是不错的。张宪薇看够了李显虚伪的样子,觉得这么不拘小节的才够坦荡。

过了正月十五,街上的店铺大多都开门了。李显天天坐镇在店里,还专门给一些老主顾下贴子。有一些老主顾以前喜欢的货都特地留了下来,再派专人去告诉那些主顾们。慢慢的,李家的生意还是做回来了。

李华却急着告辞。本来想住到三月份的,反正家里的地有雇农在,少了他也不至于误了农时。可是他没想到李显居然想让他去管升旺记!

张宪薇听说的时候也吃了一惊,细问之后才知道是李显自己一个人看不了两个店,特别是去年年尾时出的那些事,今年一开门生意就有些不好,李显千辛万苦才救回了兴隆记,但田庄那边他就没时间管了。

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年。李华在乡下也种过地,他就想让李华帮他看着田庄那边,多跑几次盯着那边的人开耕松土,别误了时候。

她看到李华已经又急又慌了,安慰他道:“只是记你暂时帮个忙,不会多长时间的。”

李华只是摇头,再三恳求要回去。“家里的地都该整了,河开了冻,也要看看有没有被雪压垮的地方。真的该回去了。”

江氏也说,“太太,家里不能离了人,就我和老二还能顶点用,剩下的都是老的老,小的小。”

这个……

张宪薇咬牙跟李显开口了。“老二他们也来住了有一个月了,如今年也过完了,是不是该让他们回去了?”

李显先是皱眉,然后发愁。她也能理解他。上次这个时候,李克已经顺利接了大半的家产,他只要偶尔看看账就行了。现在却要天天在外奔波劳累,李克的事也是一团乱麻。他就是想教儿子也抽不出空来。

几天后,他对她道:“我想给老二在田庄上盖个房子,让他们一家搬过来住吧。”

嗯?!

张宪薇震惊了!他真的想把老二一家再叫回来?他不管李克了?还是想让李克跟李华各占一半?

不大可能啊……

李显接着说,“咱们两个都老了,也该让孩子们尽尽孝心了。让老二一家搬回来后,田庄上的事就可以交给他了,我也能抽出时间来管这两个店铺,还有老大的事……”说到这里他叹了一声,振作精神继续说:“老大看起来有点不够成熟,有老二在旁边帮衬着他,我跟你也能放心了。”

所以,他的意思是把李华叫回来替李克干活。

如果是以前为了李家着想,她肯定要帮着李显劝服李华夫妻。想到这里,她在心里摇了摇头。怪不得李华不肯把孩子带过来。

而且,李显口中的李华一家,大概只有他的姨娘和江氏的几个孩子,不会有江氏的父母一家。

这么多年,李华跟江家一家应该都有感情了。就这么硬生生的把他们分开?

李显必定会说他姓李,他们才是一家人。以前的她也会赞同的。不过现在她知道感情这东西不是这么简单的。李显待她就没有一点夫妻之义,他又怎么能要求李华对他有父子之情呢?

感情是双方不停累积得来的,你给我一点,我再给你一点,这样我们都有了双份的。而不是我占了一个名分,我就理所当然的朝你要。

想到这里,张宪薇的心底一动,好像有什么想法让她没有抓住。不过现在李显还等着她说话,于是先放下道:“这个……还是要看看孩子们的意思。”

她没有像以前那样一口答应。

所以李显的脸色很奇怪,他看她的样子好像刚刚认识她。

“……好吧,你多劝劝他们。”他没有管她的话,还是照他的意思说。

“嗯。”她翻个身躺下睡觉了,没说答应还是不答应。

第二天,李显出门又把李华一起叫上了。最近几天他们夫妻两个都不太敢早上过来吃早饭了,有时张宪薇故意不让人叫他们,李显却想着叫他们过来,吃完饭就让李华跟他走。

留下在家的江氏坐卧不安,一整天要起来到院外看好几次,做肚兜能上下缝四条带子,有一次连鸳鸯的脚都绣成一顺的了。

“太太……”她小心翼翼的看着张宪薇,“家里还有大哥和大嫂,这出门的事不如以后都让大哥去吧。老二现在只会种地看苗,别的都不会。”

江氏这是曲线救国,开始贬李华了。

张宪薇又难过又好笑,一边替他们委屈,一边也不敢把话说死了,说她一定能让他们走得成。

这个家还是李显说了算的,他要是一意孤行就真没有谁能拦得住他了。

“别想太多了。要是想孩子,就先送封信回去。”她安慰道。

江氏垂头丧气的不说话了,给另一只鸳鸯绣了两只右翅。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37

37、第37章...

四月春光好,张宪薇带着贞儿和李南出门踏春去了。

最近家里仍然是老样子。李克闭门不出,赵氏忙于家务。李华天天被李显拉着出门,有时在田庄上回不来就干脆住上几天。江氏觉得李华抢了李克的差事,她又在‘借住’在赵氏的院子里,所以总是躲着她。

有时赵氏想让她帮个忙,她就拼命摇头摆手,说自己是乡下人什么也不懂。白天没事时就躲到张宪薇这边来。

她跟贞儿混熟了,于是贞儿跟她学了一肚子养鸡挑鸡娃,怎么看鸡蛋能不能孵出小鸡娃来。又教家里的小黄狗怎么看门,怎么认家里人。结果李克有一天被小黄狗给扑到,他跳到一边大叫,差点让人把小黄狗打死。

幸好小黄狗机灵,知道回去找贞儿求救。张宪薇也假装不知道她把小黄狗藏在她的床底下。

家里这几天因为这件事有点紧张。要是让李显说,当然是把狗打死或者送出去。可张宪薇铁了心护到底,面上装糊涂,再说也根本没咬到他。这人最近越来越不分上下,她也懒得管,让家里的人都避开他。

贞儿心疼小狗,李南想把狗先给李单送过去。他觉得他大哥无所不能。

张宪薇心疼贞儿,连着也对那条小黄狗另眼相看,爱屋及乌。见院子里本来每天热闹得很,这两天个个都没精神。她就跟良缘道:“出去玩一玩吧,正好最近天气不错。我听说东城郊那边有一家人种了一山的桃树,咱们就去那里玩。”

良缘笑道:“行啊。我让柳二准备好车,再做点吃的预备着。要不要去田庄上住几天?”

“春天虫子多,玩一玩就行了,等到过了春天再说去田庄的事。”她说。

定下了出去玩的事,她还是先瞒着孩子们,等到早上江氏过来后,她才说:“一会儿咱们坐上车出去,我带你们好好的玩一玩。”

孩子们笑着跳着,江氏也说:“我早就闷坏了,天天就在这四方院子里转,可真不如在乡下舒服。”

“二嫂,乡下是什么样呢?”贞儿最爱问她这个。

“乡下啊,一眼望不到头,到处都是地。”江氏又想起家里的地了,也不知道开耕没有?

只跟赵氏打了声招呼,一行人坐着车出门了。赵氏倒是也想去,可如今这个家片刻都离不开她。

“大嫂,回来我跟你学。”贞儿跟赵氏告别道。

“行,大嫂等着听我们贞儿告诉我!”

赵氏特地准备了包子、馅饼、卤鸡蛋,还有一些点心和两大罐的茶水。坐到车上开始,贞儿和李南就想掀开车窗帘子看他们到底去哪里,小黄狗巴着他们的脚呜呜叫。

张宪薇怎么也不肯告诉他们。

贞儿和李南轮番求她,连江氏都被贞儿鼓动着笑道:“太太这是要带我们去哪儿呢?”

车一路出了城,往城郊去。

城郊外是大片没有耕种的土地,一望无际。一条大道指向前方,道路上有驴车、马车,也有人拉的架子车,还有不少挑担或背行李的行人。

他们不像城里行走的人那样穿着光鲜。贞儿看了一会儿说:“他们看起来好脏啊。”

这些人就像蒙上了一层土,道路上也扬起了黄色的土烟。

贞儿不想看了,张宪薇把她抱过来,掀起帘子指给她看那挑担的是什么人,背包袱的又是什么人。一个人走过来,他挑的担后面的竹筐里坐着一个和贞儿差不多大的小女孩。

“娘,他们为什么不让她坐车呢?外面多脏啊。”她不明白这个。张宪薇从来没让她受过委屈。

李南靠过来说:“因为他们没有像我们家这样的车。”

贞儿眨着眼睛,她不明白什么叫没有车。

她才五岁大,现在教这个会不会太早?张宪薇想听听李南是怎么说的。

“有些人没有车,有些人也住不上咱们家那样的房子,他们有的连饭吃不饱,也没有衣服。”李南只能干巴巴的说,这个‘有些人’和‘他们’又是指什么样的人呢?贞儿更加不解,他也没办法解释。

最后李南憋急了,急中生歪智,想出了一个够直接,但也够吓人的解释。

“就是太太也不在了,他们都不在了,只剩下我们了,那我们就什么都没有了。车也没了,房子也没了,吃的也没有好吃的了。”

贞儿虽然还不太明白,可有点知道这不是好的,她紧张的抓住张宪薇的衣服:“什么叫太太不在了?我娘当然会在啊!”

这个对李南来说是有切身体会的。他说:“就像我和哥哥。爷爷和奶奶不在以后,我们就没有家住了,就搬到你家来了。住在你家里,吃你家的饭,什么都是你家的,不是我家的了。”

太直接了。贞儿被吓哭了。

李南吓得赶紧把贞儿拉到一边劝,“别哭,到时我们就在一起。我和大哥会陪着你的。”

贞儿把他推开,挤到张宪薇身边坐,直到下车都不敢放开她。李南在旁边看起来很后悔,他觉得自己说错话了。她却很高兴,把他也拉过来抱住,一人头上亲了一口。

下车前贞儿还对李南怒目而视,下车后不到一会儿两人又好了。手拉手跑到前面去,良缘让小丫头提着东西,她跟着追了过去。

山坡上种满了桃树,都还没有人高,但是春天到了,桃树冒出了嫩芽,开了粉红的花。

张宪薇让柳二去跟桃树的主人打声招呼,说他们到此游玩,请主人行个方便。

种桃树的是一户乡下人家,柳二把他们领过来,良缘给了他们一些钱,借了他们的灶。那户人家杀了一只鸡,又摘了很多菜给他们做吃的。

贞儿和李南都是第一次看到真正的乡下人家,江氏被他们拉过去问东问西。那户人家的妻子看江氏穿戴都好,说起农活来却真正门清,夸她:“太太真是个贤惠人,这些都知道!”

江氏还是第一次让人这样巴结的称太太,赶紧说:“那才是我们太太。”心里却挺高兴的。良缘过来听见了,对那户人家的妻子说:“这是我们李家二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