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提沙挨了这个嘴巴,有点生气,同时因为不敢和顾云章翻脸,所以一时也是无计可施。将顾云章重新推倒仰卧了,他俯身下去照老样子继续抽抽送送;片刻之后他突发奇想,将手掌覆在了顾云章的腹部,轻轻下压着摸索起来。

顾云章的腹部是平滑紧绷的,脂肪大概只有薄薄的一层。段提沙隔着肚皮,依稀感觉到了自己那东西在对方体内的出入动作;小心翼翼的在手掌上加了一点力气,他当真摸出了一根坚硬粗大的物事——正在对方腹内一进一出着。

这个发现让他骤然兴奋起来,他还拉了顾云章的手来抚摸感受。顾云章被他捣的肠子疼,正是推搡不开,如今见他拿自己的苦楚当个乐子,大怒之下头脑发晕,几乎厥了过去。

段提沙直闹了大半个下午,还不足兴,后来见顾云章当真是变了脸色了,这才识相起身。

将两人的身体略加擦拭清理了,他站在地上穿好裤子,抬头见顾云章捂着肚子侧躺在床上,面容疲惫苍白,长长的睫毛阖下来,是一种本地所少见的美,就俯身去抚摸了对方的大腿,十分亲昵的笑道:“将军,对不起,提沙今天不听话,把你弄疼啦。”

顾云章没理他。

他到了这个时候,胆子是愈发大了,伸手去捏开了顾云章的嘴唇,低头凑上去好一顿亲嘴咂舌。顾云章昏昏欲睡的扭过头去:“我要睡一会儿,你出去。”

段提沙直起腰来,很快乐的行了个军礼:“是!”

然后他就将上衣随便披在身上,出门和部下军官欢庆胜利去了!

段提沙前脚一走,邵光毅后脚就进了来。

这时顾云章还光在床上,上身衣衫不整,下身一丝不挂。邵光毅看了他一眼,然后就爱答不理的问了一句:“要不要洗一洗?”

顾云章毫不羞惭的点了点头。

邵光毅端进了一盆净水,为顾云章洗净了那一片狼藉的股间。伸手在他胯下兜了一下,邵光毅恨恨说道:“军座,你白长了这一套家什!”

顾云章斜了他一眼,脸上不红不白的——他不是个脸皮薄爱害臊的人,况且邵光毅那话说的也有道理。

坐在床边穿上裤子,他等邵光毅出门泼水回来了,就支使对方道:“小邵,我饿了,去让厨房开晚饭。”

邵光毅看他干完就吃,丝毫不为杜楚夫伤心,就以为他是完全被那猴子笼络过去了。气愤愤的转身出门,他觉得顾云章性情太凉薄,几乎有些让他伤心。

晚饭依旧是炖母鸡和白米饭。顾云章与邵光毅相对坐在桌前,也不说话,低着头一味大嚼。后来那陶锅里只剩下一只肥美鸡腿,邵光毅就伸筷子将其夹起来,送到了顾云章碗里。顾云章也不讲个谦让友爱,鸡腿填进口中,紧接着就吐出了一根骨头。

吃饱喝足后,他吩咐邵光毅道:“今晚儿别走,陪我睡觉。”

邵光毅冷笑一声:“你现在还用的上我么?”

顾云章打了个饱嗝儿:“别废话。”

邵光毅先前也是偶尔陪过顾云章睡觉的——那通常都是伺候对方到了夜深,两人也就挤在一张床上瞌睡了。不过自从段提沙来后,顾云章那身体是越来越不得闲,而与之相反的,邵光毅倒是闲下来了。

这时入了夜,顾云章和衣在竹床上躺下了,邵光毅吹灭油灯关好房门,借着星月光芒见他衣装整齐,就诧异问道:“睡觉怎么不脱衣服?”

顾云章没答言,只向他招了招手。

邵光毅莫名其妙的在顾云章身边躺下了,而顾云章随即侧过身来把他抱住,压低声音说道:“小邵,半夜你跟着我出去,把比比放出来。”

邵光毅登时转身面对了顾云章:“军座?你——”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然后欠身把嘴唇凑到顾云章耳边:“你也相信杜楚夫不会作乱,是不是?”

顾云章因怕隔墙有耳,所以将邵光毅搂进怀中,也是耳语:“你说呢?”

邵光毅那心里亮堂了许多,伸手环住顾云章的脖子,他兴奋的答道:“军座,杜楚夫不是那种人。他的确是本事不大,胆子还小,但是大家相处了这几年,他没干过丧良心的事情。他真的不坏。段提沙私自就敢扣押杜楚夫,他才是个——”

顾云章知道段提沙不是盏省油的灯,可是毕竟相好了这么久,他真是不爱听邵光毅在背后嘀嘀咕咕的咒骂段提沙。

于是他就用手捂住了对方的嘴:“好啦,别和我嚼舌头了。”

顾云章很克制的睡了一会儿。

午夜时分他清醒过来,见邵光毅双目炯炯的等着自己,就不再多说,直接起身下了竹床。

他照例将子弹带手榴弹等物围绑在腰间,又把一支冲锋枪斜挎在了背后。将满弹匣压进手枪中,他回头见邵光毅也准备停当了,就从床下掏出一盘长绳夹在腋下,随即推开后窗,万分小心的跳了出去。

猫着腰一路小跑进了草丛中,他看四周万籁俱寂,只有一轮明月当空照耀,正是个赶夜路的好时机,就抓紧时间一路疾行,不出一个小时便赶到了山丘下方。邵光毅紧赶慢赶的跟在后方,累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目标就在眼前了,顾云章反倒停住脚步,愈发谨慎起来。将那盘绳子扔给邵光毅,他抽出一把军匕紧握了,趴伏在草木中一路向上匍匐而行,前进一段后就停下来倾听一番,不肯轻举妄动。邵光毅当年是正经在军校中受过训的,这时尾随其后,也是一丝不乱。

临近草棚之时,顾云章果然听到了隐隐的一阵鼾声——显然,此地是有卫兵把守的!

他伏在草中,轻轻卸下了身上的冲锋枪放在一旁,而后轻装继续向前。及至到了山丘顶上,他放眼望去,就见两名卫兵分守在棚子两边,各自都席地而卧,正搂着一杆卡宾枪睡大觉。

顾云章这时候就需要帮手了,可是回头一看,见邵光毅一手挽着绳子,一手拖着自己刚丢下的冲锋枪,拖拖拽拽的透着一股子笨劲儿,就暗自摇头,心想还是得自己来,别让这家伙再坏了事情。

思及至此,他向邵光毅做了一个后退的手势,然后自己慢慢蹲起身来,一声不响的向一名卫兵靠近了。

卫兵睡的很沉,还在梦中吧嗒着嘴。

顾云章无声无息的停在了他身前,随即一手捂住他的口鼻,另一只手握着军匕猛然割进他的颈部动脉——一刀切下随即拔出,让那鲜血喷泉似的激出老远;而与此同时他手腕一转,刀锋顺势割断了对方的喉管声带。卫兵的身体抽搐了两下,双腿还在地上蹬了几蹬,随后也就不动了。

顾云章停顿片刻,见这人是死透了,而那边还在香甜的打着呼噜酣睡,就蹑手蹑脚的靠近过去,如法炮制的又宰了那名卫兵。

这回他向草丛中的邵光毅一招手,随即推开草棚的破门,先把手枪伸入防备了,见里面的确没有异状,这才迈步走了进去。

和邵光毅合力掀开了石板,顾云章见里面黑洞洞的没有动静,就随手捡起一块石头丢了进去。

石头落了地,里面依旧是沉寂。

顾云章的头上冒了汗——杜楚夫白天要是没有领会自己的暗示,这时已然绝望自杀的话……

他不敢多想,这回划着了一根火柴扔下洞中。

火柴在半空中就熄灭了,洞内却是传出了一声哭泣似的颤抖喘息。

顾云章跪在洞口探头下去,轻声唤了一句:“比比,是我。”

洞内响起了低低的鬼哭,正是杜楚夫的声音。

邵光毅这时已经把绳子理顺,如今就把绳头快速的放了下去。片刻之后绳子绷紧了,顾云章使足力气拽住绳子一端,而杜楚夫就手足并用的攀援上来,重见了天日——他大概是真吓坏了,上来之后一头扑到了顾云章怀里,哆哆嗦嗦的只是抽泣。

顾云章没时间耽搁,此刻一把攥住他的手,弯腰就向草棚外走去。而在下山之前,邵光毅又从那死尸身旁捡起枪支,塞进了杜楚夫的手中。

走下山丘隐入林中,顾云章问杜楚夫道:“听说你那些弟兄都已经跑了,你知不知道他们会在哪里?”

杜楚夫立刻点头:“知道,我们一直和段提沙不和,早预备了一个地方落脚。军座,你跟我走吧!”

第138章 抵达营地

顾云章等人跟随着杜楚夫,在山林中奔跑跋涉了将近两天,终于抵达了那位于林深处的新营地。

邵光毅认为那帮军官在杜楚夫落难之际毫不关情,只晓得自己逃跑,实在是很不够意思;然而杜楚夫倒是不甚在乎,他告诉顾邵二人道:“无论是单打独斗还是一起上,我们都不是段提沙的对手,所以早就说好了,无论是谁最先遭了难,余下众人都不要管,直接带着人马逃走就是,免得再被人一网打尽、把上下老小的性命全赔上。”

顾云章听了这话,就忍不住问道:“你和段提沙的关系紧张到了这种程度,怎么不来告诉我?”

杜楚夫这时就忸怩了,支吾半天后才说了实话:“我们知道你喜欢段提沙,况且先前也说过,你从来都不听,所以……所以后来我就不敢说了。军座,实不相瞒,你那天早上派人找我的时候,我真是吓了一大跳,就怕是段提沙在你面前嚼了舌头,你要拿我开刀呢!要不然……我也不能扛着枪炮出门——我可不是要冒犯你,我是为了自保,摆出架势来做做样子而已。”

杜楚夫也堪称是实话实说了,所以顾云章听后半天没言语,最后才嘱咐他道:“以后有话直接对我讲,我还没有老糊涂。”

杜楚夫颠颠的紧跟着他,把个脑袋乱点一气,又快乐的笑道:“军座,其实我们都愿意跟着你干,只是军中段提沙那帮人太讨厌了,所以我们才藏了私心。现在你又站到我们这边了,我们一定无条件的服从你!”

顾云章点点头,沉默无言,心里却想:“我又要去打仗了吗?打提沙?”

这个念头甫一生出,便让他觉着自己肩上仿佛压了千斤重担,同时又感到了一丝悲伤:“提沙不坏,只是他本事太大,我养不住。”

营地中的落魄军兵们骤然见到了顾云章等人,都是大吃一惊。

平心而论,这帮死剩下的汉人军官们对顾云章的确是心存埋怨,不过还谈不到“恨”的程度;而从另一方面来讲,他们留在缅北,无论是否跟着党国军队走,都是要打仗卖命的,生活的内容不会有变化;再说这里山高林密,哪位单跑出去都是个死,非得抱成一团披荆斩棘,才能在这异国土地上生存下来。

这帮人本事不大,军衔官阶又低,放到南邦那里也算不得什么;况且顾云章连军长都不要了,相形之下他们的损失还不算很大。

这些人就这样开导着自己,极力的糊涂了头脑,梦游似的活下去——非得梦游似的才行,他们的人生已经没法儿再去细想。

顾云章在抵达营地后,就一屁股坐在了一处矮树桩上。

他累的满头满脸冒汗,是虚汗,源源不断的从皮肤里往外渗。用毛巾擦了擦头脸,他低头把手按在大腿上,手心就觉出了腿部肌肉的颤抖。

邵光毅和杜楚夫也是累,不过毕竟年轻许多,一屁股坐在地上,伸长双腿喘一阵子也就罢了。军官们走过来向顾云章敬礼问候了,见他一时没有指示,便又疑疑惑惑的退了下去。

休息片刻后,顾云章依旧是手脚发软,无力起身。自己暗暗的叹了一口气,他出言唤道:“比比。”

杜楚夫一翻身站起来了:“啊?军座?”

顾云章让他给自己拿一副“舵把筒”过来。

杜楚夫听了这话,犹豫一下转身离去。而邵光毅抬眼望了顾云章,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最后却也是没说出什么来。

所谓“舵把筒”者,其实就是本地常见的一种竹烟筒,里面填了烟丝同鸦片膏子,吸起来方便一些,不必烟灯烟枪烟盘子摆一片。

顾云章呼哧呼哧的吸了一阵鸦片烟,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精神起来了。

他站起来解开了腰间那捆绑了几日夜的手榴弹子弹带,军匕手枪之类也全部卸下。一身轻松的走在营地中,他健步如飞的检视了士兵们的武器——还好,这边的武器装备还不算差,可以和段提沙那边齐平,只是这帮人走的匆忙,子弹带得不够充足,掷弹筒和榴弹倒是扛来不少。

弹药不足倒也罢了,总还能支撑一段时间,最要命的是粮食不足,至多还能再挺上两三天——如果顿顿都吃干饭的话。

顾云章站在林中一片空地上,仰头看了看太阳。

杜楚夫跟在他身后,感到十分安心,是找到了靠山的感觉。

“我记得从这儿往西,大概三十里,有个寨子。”顾云章忽然背对着他开了口:“去弄点粮食回来。”

杜楚夫怔了一下:“我去?”

顾云章回头看了他一眼,看他愣头愣脑又黑又瘦的,虽说面目清俊,是个黑里俏,可着实不像个能做大事的人。

“我去。”他答道。

杜楚夫不傻,也知道自己这边没有能拿得出手的人才,不怪顾云章要青睐段提沙。

“我也能去的……”他喃喃说道:“我很认路。”

顾云章沉默片刻,后来答道:“这一带土地是提沙走熟了的,咱们出来了这些天,你知道他现在是个什么动作?”

杜楚夫没话讲了,十分羞惭的低了头。

顾云章无声的叹了口气,脸上依旧是波澜不惊:“我带一百人走,余下的留在这里看守营地。这个地方很偏,提沙一时半会儿未必能找过来,我也不会走很久,你们这几天应该还是安全的。”

杜楚夫垂了脑袋,轻声咕哝道:“军座,我太没用了。如果换做是段提沙的话,他一定不会让你亲自出马。”

顾云章转过身来,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比比,不要和提沙比。我身体还好,只要不死,总能再打上十年。十年之后,你也长大了……”

他没说完,最后只是笑了一下;而杜楚夫翻着大眼睛看了他一眼,随即把头低回去,两只手就紧紧抓住了长裤两侧。

顾云章深信段提沙那猴子以后是要成人物的——那小子生就一副贵人相貌,瞧着就不是个小虾米。

他活到这般年纪,给段提沙当爹都足够了,况且两人又相好了这么久,所以他此刻并不嫉妒,甚至愿意避远,不做段提沙发达路上的绊脚石。至于他自己——他其实是早就认了自己的苦命,所以对于未来也没什么大希翼,只要在打不动仗的时候还能吃上一天两顿饭,也就心满意足了。

他带兵打仗、杀人放火,一辈子都是在抢粮食,永远处在饥饿的阴影之下。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想不通,最后就不想了。

顾云章将营地内的大事小事都安顿好了,又挑出了身强体壮的百十来名小伙子,预备明朝就出发找粮食去。

当晚他睡进了一间草屋中。邵光毅端着一盆热水进来给他洗脚,见他捧着个舵把筒又在呼哧呼哧的大吸,就出声提醒道:“军座,你这是要添嗜好了?”

顾云章“哼”了一声,用竹烟筒敲打了邵光毅的脑袋:“你以为我是铜皮铁骨?”

邵光毅为顾云章脱了鞋袜,把他的赤脚送进了热水中,又将长裤裤管向上挽了起来,忽然发现他那小腿有点浮肿;伸手指试着按了一下,果然一按一个坑。

这两天路的确是走得多,可是邵光毅再累,休息到这时也就缓过来了——杜楚夫更是早就开始了欢蹦乱跳。邵光毅记得穿越野人山那年,全军都累趴下了,只有顾云章一人永远神采奕奕;没想到不过几年的工夫,军座的身体就衰弱如斯。

他没声张,只用手撩了热水为他擦洗小腿,口中又问道:“军座,你今年贵庚啊?”

顾云章想了想:“三十多岁,不到四十。”

他随口答道:“哦,那还年轻着呢。”

顾云章忽然有点心疑:“你觉着我挺老?”

邵光毅立刻摇头:“没有,我一直看不出你的岁数,随便问问。”

邵光毅出去泼了洗脚水,然后自己也洗漱了一番。从杜楚夫那里要来一张大草席铺在地上,这就算作是床了。

顾云章脱下上衣卷成枕头,然后就疲惫不堪的躺了下来。邵光毅吹灭油灯,也一屁股坐在了旁边。

窸窸窣窣的躺好了,他转身伸手去拉扯顾云章。顾云章困得很,这时就不耐烦的问道:“干什么?睡觉!”

邵光毅很执着的将他那身体硬扳过来面对了自己,然后合身拱进了他的怀中,又把面颊贴向他的胸膛。

顾云章不满的叹了一声,但也下意识的抬手搂住了邵光毅。

午夜时分,邵光毅忽然把顾云章给推醒了。

顾云章吓了一跳,以为是有了危险,闭着眼睛就要伸手去摸枪;邵光毅连忙按住了他的手臂:“军座,没事,别动,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

顾云章睡得正酣,一听此言真是怒上心头,狠狠的拍了对方一巴掌:“说话?闭嘴!”

邵光毅向上挪了挪,紧紧的搂住了顾云章的脖子:“军座,我们走吧。别去管什么杜楚夫段提沙了,咱们两个偷偷的离开这里,往南边去仰光,到城市里过点太平日子吧!”

此言一出,顾云章倒是愣了一下,随即就用力扯下了邵光毅的手臂:“开什么玩笑?”

邵光毅百折不挠的又去环住了顾云章,急切的低声说道:“我们两个人,年纪又不老,到时总有办法养活自己的——在这里不也只是能填饱肚皮而已吗?在这深山老林里要熬到那天算完?不如我们找机会走掉,以后也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

顾云章觉得邵光毅这话听起来很像是梦呓,就十分不满的打了个哈欠:“睡觉!别做梦了!”

第139章 犯错者

邵光毅虽然是正经军人出身,但他并不是战争狂人;尤其在身体落了残疾之后,他亲眼目睹的同僚们的丑恶嘴脸,更是随之痛恨起了这毫无指望的军旅生活。他现在孤鸟一样无枝可依,正好顾云章也是个光棍,两人凑在一起,干别的不成,做伴是足够了。

所以他一本正经的在午夜时分提出建议,想和顾云章一起私奔似的逃离此地,跑去外面的文明世界中恢复正常人的生活。然而顾云章对此想法嗤之以鼻,只以为他是在做梦。

邵光毅对于顾云章的冷淡反应深感愤然,他后来甚至还在顾云章的腰上挠了两把,可惜那里不是对方的痒痒肉,顾云章哼了两声,依旧是睡。

翌日清晨,顾云章洗漱过后吃了些许粗茶淡饭,然后就把那些枪械弹药逐样挂到身上,把自己全面的武装起来。坐在矮树桩上吸了一筒子鸦片烟,他神清气爽,心情也好了,觉着自己身上不但没病没痛,而且还像小伙子一样精力充沛,别说走三十里山路去找粮食,就是跑三百里山路打大仗都没问题。

“比比,我走了!”他给自己又点了一根烟卷,随即站起身来,将一支卡宾枪斜挎在肩膀上:“要是这里真开了战,你能打就打,打不过就撤。咱们人少,禁不住再死了,知不知道?”

杜楚夫郑重点头,又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顾云章侧过脸看了看太阳,因为嘴里还叼着烟,所以说出的言语有些含糊:“半夜,或者明天,不会太久。”

杜楚夫像个惶恐的小动物一样,眼睁睁的望着顾云章:“早点回来呀。”

顾云章没理会,径直转身向外面的队伍走去——走到一半时他回头看了杜楚夫一眼,见他还在可怜巴巴的望着自己,就挥了挥手,而后沉默着继续前进了。

杜楚夫抬腿站到了树桩上,遥遥的眺望着顾云章那渐行渐远的背影——顾云章的身材是单薄高挑的,墨绿的半袖衬衫下露出了苍白的手臂,一只手按在腰间手枪皮套上,另一只手就随着步伐前后甩动着。

顾云章在鸦片烟的支持下,步伐矫健的大步行走,一路毫无疲态,只是热得很,不住的要用毛巾满头满脸的擦汗;幸好他新近剃短了头发,擦起来容易,邵光毅甚至说他现在“头发还没有睫毛长”。

他这么疯子似的连走带跑,背负着轻重武器翻山越岭,搞得后面小兵也不能偷懒,都打叠精神紧追慢赶——小兵们也不过都是二十多岁的年纪,从体力上来讲,怎么着也不该输给顾云章。

因为队伍出发的足够早,又经过这一上午摸爬滚打的急行军,所以尽管山路崎岖,可到了中午时分,这些人也都行至山林边缘,远远的看见了一处小小坝子,其上房屋密集,正是他们这一场劫掠的目的地。

顾云章到了这个时候,先不急着动手,集体停下来休息了片刻,又吃干粮喝冷水填饱了肚皮。待缓过这一口气后,他才带领队伍悄悄逼近寨子,及至逼近到一个合适的距离之时,他命人架好掷弹筒,直接就向那房屋最密集处开了火!

其实,他也可以去找寨子中的头人谈判,依靠强势来索要粮食——但是那就要花费许多时间和口舌。顾云章虽然有其厚颜无耻的一面,不过总体来说还是个讷于言敏于行的人物,对他来讲,杀戮与毁灭是解决问题的最简单方式——快捷简单,三下五除二的就消灭了一切阻碍,可以省下许多口水和心力。

在将寨子炸了个七零八落鬼哭狼嚎之后,顾云章这一百来人端着长枪短炮冲杀进去,不由分说的就开始四处抢粮,又把骡马等大牲口也赶过来了,将粮食一口袋一口袋的往驮架上垒放。

片刻之后,劫掠结束。顾军赶着骡马络绎出寨,而这寨子从此往后,就可以算作是没了。

这回有牲口累赘,行军速度自然是大打折扣。顾云章珍惜粮食,故而十分谨慎,除了让几十名士兵牵引骡马之外,又分出十几人快步行走,到前方去做一个先锋。

如此行进了许久,顾云章忙里偷闲的吸了一筒烟,然后仰头看了看太阳。

邵光毅跟在旁边,此时也仰观天象,口中自言自语道:“今天这一趟真是顺利,半夜肯定能到地方了。”然后他低下头询问顾云章:“你累不累?”

顾云章摇摇头:“不累。”

邵光毅见身后无人,就压低声音咕哝了一句:“以后怎么办呢?”

顾云章笑了一下,也把声音放轻了:“以后……以后还是往泰北走,那个地方咱们先前不是跑过几次?到了那里,我们至少可以去给穆先生的商队保镖,或者像提沙一样,干脆自己组成马帮跑来回。这个买卖来钱容易,等过上几年挣够钱了,咱们就走。”

这话来的可是突兀,传进邵光毅耳朵里,真像平地一声惊雷一般。扭头望向顾云章,他张口结舌的瞪大眼睛:“军座,你……”

顾云章垂头淡淡笑了一下:“想想而已,谁知道我有没有命走出这里呢?”

邵光毅抬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衬衫短袖,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可别骗我!”

顾云章不看他,眼望前方只是走:“我骗你干什么?”

邵光毅小跑着赶上他:“那我可等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