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行。
我跟女侍点了杯热牛奶,坐了下来。
“你的目的我知道,是这个吧?”我从上衣的口袋里拿出一叠折好的纸,放到他的面前
。这是昨天写好的部分,我出门之前把它印了出来。
“不好意思,多谢帮忙。”他伸出手,似乎打算就此一读。
“抱歉,我希望你不要在这儿看。你如果读了我昨天给你的部份就会知道,里面也写了
你的事,这样怪尴尬的。”
听到我这么说,他微微一笑。“也对,那我就先不看了。”于是他把纸再度折好,放进
上衣的内袋。
“话说回来,”我喝了口水后问道:“我的笔记是否有参考的价值?”
“有啊。”加贺刑警马上回答:“像是案发当时的气氛,这类东西光用耳朵听是听不出
来的,可是一旦付诸文章就很容易掌握。如果可以的话,真希望所有案件的目击者或发现者
都能像这样写出来,那就省事多了。”
“如果能这样当然是最好。”
这时女侍送来了热牛奶,我用汤匙把凝结在表面的薄膜拿掉。
“猫的事你觉得怎样?”我问道。
“吓了一跳。”他说,“受到猫的迫害是时有所闻啦,不过因为这样而做出那种事的,
我倒是第一次听到。”
“你们会去调查养猫的那个太太吧?”
“我向上面报告过后,他们马上派人去查了。”
“是喔。”我喝了口牛奶,仿佛是自己去告的密,心里感觉不太舒服,“至于其他的部
分,应该和我跟你们讲的一样吧。”
“没错,”他点了下头,“不过描写细节的地方,还是很有参考的价值。”
“有那种地方吗?”
“例如写到您和日高先生在房里谈话的那段,里面提到日高先生当时抽了一根香烟,这
个如果不读老师的笔记是不会知道的。”
“不,我也不是那么确定他是否真的只抽了一根,也或许是两根。总之,我记得他有抽
烟就对了,所以就大略地写下来。”
“不,绝对只有一根。”他十分肯定地说。
“嗯?”我不懂这跟整起案件有什么关联,或许警方对事物的看法自有其独到的见解。
接着我跟加贺刑警提起,葬礼过后我和藤尾美弥子交谈的事,他似乎非常感兴趣。
“结果我还是没问出来,不过她有不在场证明吧?”
“她是其他同事去调查的,不过听说是有的样子。”
“这样啊?那就没必要把她考虑进去了。”
“老师你觉得她有嫌疑吗?”
“也谈不上嫌疑,不过就杀人动机而言,她似乎比较有可能。”
“您所谓的动机指的是亲人隐私被侵害一事吧。不过就算把日高先生杀了,也解决不了
问题,不是吗?”
“我在想有没有可能因为看不到对方解决问题的诚意,气愤之余,她贸然采取行动呢?
”
“不过,她从日高家出来的时候,日高还活着呢。”
“或许她离开后又马上折了回来?”
“打算行凶吗?”
“嗯,”我点了点头,“打算行凶。”
“不过,那时理惠夫人还在家喔。”
“或许她一直躲在一旁,等她出门后才采取行动。”
“藤尾美弥子可能知道理惠夫人要出门的事吗?”
“这个只要稍作交谈就能察觉得到吧?”
餐桌上,加贺刑警十指交叠着。他将两个拇指一会儿合拢、一会儿分开,这样的动作持
续一阵子之后,他说:“她从大门进入?”
“不,应该从窗子吧?因为大门是锁着的。”
“身穿套装的女性从窗口爬进去吗?”他几乎耍笑出来,“而日高就呆呆地看着?”
“她只要等到日高去上厕所就好了,然后趁他回来前躲到门的后面。”
“拿起纸镇?”加贺刑警轻轻地举起右拳。
“应该是吧。等到日高一进入房间,”我也抡起右拳,“就从他后脑一把敲下去。”
“这样啊。然后呢?”
“嗯,”我回忆着前天加贺刑警说过的话,继续说道,“用东西勒住他的脖子……用电
话线对吧?然后就逃走了。”
“从哪里逃走?”
“当然是从窗户啦。如果是从大门出去的,我们来的时候门就不会上锁了。”
“是这样啊。”他将手伸向咖啡杯,这时才发现里面已经空了,于是又将它摆回原位,
“可是为什么不能从大门出去呢?”
“这个我不太清楚,大概是不想引人注意吧?这是犯人的心理作用。不过,话说回来,
如果她有不在场证明的话,刚刚讲的都只是假设而已。”
“嗯,也是。”他说,“因为她有不在场证明,所以我也把老师的话当作假设来听。”
听到他这句话,我感到有些意外。
“你大可把它忘了。”
“不过,很有参考价值,我觉得是很有趣的推理。先不管那个了,你可不可帮我做另一
个推理?”
“我是没有自信可以做出专业的推理啦……是什么?”
“为什么犯人要把屋里的灯全关掉呢?”
“那是想要让你以为……”我考虑了一下说道,“屋里没人吧?万一真的有谁来了,也
会就此打道回府,这样尸体就能晚一点被发现。事实上,当我看到屋里全暗的时候,真的以
为没人在家呢。”
“你是说犯人想让尸体晚一点被发现?”
“这应该也算犯罪心理吧?”
“那么,”他说,“为何电脑还开着?”
“电脑?”
“嗯,老师您的笔记里也有记载,说进入房间的时候,看到画面上闪着白色的亮光。”
“确实如此,大概是犯人以为电脑就算开着也没啥要紧吧?”
“昨天我回家后做了个简单的实验。我把房间的灯全部关掉,只让电脑萤幕开着。结果
我发现那还蛮亮的,站在窗外隐约可见光线从窗帘透出。如果真要制造没人在家的假象,应
该连电脑都关掉才对。”
“那他大概是不知道关机的方法吧?没碰触过电脑的人,不知道这事也没啥大不了。”
“不过要关掉萤幕是很简单的,只要按下开关就行了。如果连这个都不知道,干脆拔掉
插头也行。”
“可能是他没注意到吧?”
加贺直直盯着我看,接着他点了点头:“也对,或许是没留神吧?”
接下来我已不知还能讲什么,只好保持沉默。
“抱歉,占用你的时间。”加贺说完后站了起来,“今天的部分你也会写下来吧?”
“我是这坦么打算。”
“那也能让我拜读吧?”
“嗯,我是不介意啦。”
他朝柜台走去,中途却停了下来:“我真的不适合当老师吗?”他问。我的笔记里好像
写出了这层意思。
“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我答道。
他垂下眼,叹口气后迈开步伐。
加贺到底在想些什么,我一概不知。如果他能坦白地告诉我他所知道的就好了,我心想
。
疑惑之章 加贺恭一郎的记录
关于这起案件,让我特别注意的一个地方,就是凶嫌使用的凶器竟然是“纸镇”,那是
日高邦彦屋里原有的东西。因此,我们可以推断,凶嫌当初进入日高家时,并无意杀害日高
邦彦。如果他一开始就打算杀他的话,应该就不会使用这样的手法。当然,我们也不排除,
凶嫌事先早有安排,却因为临时变故,不得不改变杀人的方法。可是改变手法后,竟改以纸
镇为攻击武器,又未免太欠思虑了。如此看来,此次犯案应可归论为突发、临时起意的谋杀
吧?
不过,还有一件事让人无法忽视——日高家的门是锁着的。根据第一发现者的供词,住
家大门以及日高工作室的门都上了锁。
关于这点,日高理惠曾经证实:“五点过后,我离开家的时候就把大门锁上了。因为我
担心丈夫一个人窝在工作室里,就算有人从外面进来他也不晓得。可是我作梦也没想到,这
种事竟然真的发生了。”
根据指纹比对的结果,大门门把上只检测出日高夫妇的指纹,门锁上也未见有擦拭过的
痕迹。就门扉深锁的情况来看,大门应该是从日高里惠离开后就一直锁着。
而工作室的门很可能是犯人从里头反锁住的。因为和玄关的门不同,这里明显有指纹被
擦掉的痕迹。
从以上几点判断,犯人最有可能从窗户爬进房间。可是这样的推断,有一个矛盾:原本
无意杀人的匪徒从窗口闯入?可偏偏他想偷东西的可能性又很低。即使是当天是第一次到日
高家也能马上知道,里头根本没剩什么值钱的东西。
事实上,破解这个矛盾的假设只有一个:当天犯人总共去了日高家两次。第一次来的时
候确实是因为有事登门拜访。可是那人离开了日高家之后(正确的说,应该是假装离开日高
家之后),又马上进行了第二度的探访。这时那人心中已打定某种主意,所以改由窗口进入
。而这主意不用说,自然是“杀人的企图”。我们大可假设,他是在第一次拜访的时候,萌
发了杀机。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案发当天有谁曾到过日高家呢?答案很明显的指向两个人:藤尾美
弥子和野野口修。
我们对这两人展开了交叉调查。不过,结果却与警方想的相反,他们两个都有不在场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