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常身处天堂,时常又在地狱。

一改平日里冷持的性格,喝多了的应嵘,脑子里胡乱的想。

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宿舍楼下。

远远地看着一个穿白色面包服的女孩,虽然看不清脸,但是应嵘下意识就觉得是李宓。

他加快脚步,却又特别胆怯的靠过去。

他不知道李宓对他是什么态度,欲擒故纵吗?他真的上钩了。

慢慢地靠近。

李宓还在骂着应嵘,听到身后有踩雪的声音。

蓦地转过身,然后看到应嵘站在她身后。

骂人的话还全被人听见了,李宓有点尴尬。

应嵘冷冰冰地站着,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应嵘逮着自己骂他,所以这副表情也正常。

两人就这样,一个低头俯视,冷冷清清。一个怀着心思,满心羞涩。

李宓等到了人,气消了一半。

“那个,生日快乐。”

此时此刻,管他什么生日不生日,应嵘就想知道,李宓心里在想什么。

“嗯。”

淡淡的一个嗯。

李宓本来是来兴师问罪的,问他为什么过生日不叫自己。

“今晚玩的挺开心哈?”她脸都冻红了,还要扯住一个笑容来给应嵘。

应嵘:“你想说什么?”

李宓低头,下巴蹭了蹭自己的围巾,小声:“就是想说生日快乐。”丝毫不见一开始的嚣张。

应嵘已经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生气,要说李宓对她有意思,昨天一口回绝自己的邀请。

要说李宓对她没意思,这么冷的天,却在这里等自己,就为了说一声生日快乐。

就因为这句生日快乐,他的心就软了一半。

“你等多久了?”

见她脸被冻得通红,应嵘伸出手,忍不住搓了搓她的脸。

冰冰冷冷,像应嵘心一样。

李宓被他摸着脸,先是愣住,随后抱涩,内心狂喜,他居然摸我脸,是不是对我有意思,这不是偶像剧男主才会干的吗?

他是不是要跟我表白!

李宓脑子里连两人快要结婚都想出来了。

却见应嵘把她脸搓了搓:“冻红了真丑。”

李宓:“…”

应嵘心情放松下来,低头看着李宓的头顶,有个发旋,他忍不住摸了一下。

头发很软。

“我的礼物呢?”

李宓心里卧槽一下,糟了光顾着算账,把正事给忘了。

她没有礼物呀。

尴尬道:“没…没带礼物呀。”

光顾着兴师问罪了。

应嵘见她低着头,一脸局促的样子。

不由得起了逗弄的心思,他低下头,寻在李宓的耳边。

红酒的气息喷洒在李宓的耳边:“没有礼物,那怎么办?”

李宓被他唇边的热气惊到,缩了缩:“你想要啥,自己去买呗。”

应嵘笑了,“有一样东西,我怎么都买不到。”

李宓眨眼,困惑:“怎么会呢?你这么有钱。”

应嵘十几岁就开始当模特,本科一学历读的是导演系,后来读到大四,一边准备毕业又考了表演系的二学历,和李宓同一年入学。

表面上大家都是学生,但应嵘的身价,已经是大多数同学遥不可及的。

应嵘拉了拉她的兔毛围脖:“这个东西只有你有,你卖不卖?”

李宓满脸都是,你在说啥的表情。

“你没有?而且你还用钱买不到?”

应嵘点头,眼神专注地盯着她。

李宓特豪气,拍着胸脯道:“别说无价了,只要你看上我身上什么,开个价,要肾还是腰子!”

李宓完完全全地理解错了应嵘的意思。

她把买,真的当成买卖的买了。

应嵘脸上趣笑:“我要你这颗心。”

李宓脸一白,捂着自己的小心脏道:“卧槽,把心给你,我不死了。”

应嵘:“…”

多么浪漫的气氛,多么煞风景的人。

李宓一副好商量的语气:“你说你买啥不行,非要买我心。”

“肝脾肺肾都能卖,心唯独不能卖。”

应嵘被她气的要死,特别是李宓还一脸惊慌的样子。

“我买你肝脾肺肾做什么?”

李宓一听他不买了,放心地把手撒开。

“你刚才吓死我了,我真以为你要买我心。”

应嵘突然伸手,捏了一下李宓的耳朵,笑的无可奈何:“你还不明白。”

李宓:“???”

应嵘突然颓丧起来:“算了,以后你会明白的。”

“走吧,送你回宿舍。”

他带着手套,牵着李宓带手套的手,一步步地往回走。

空荡荡的路上,只留下他们二人长长的脚印。

医院的长廊里,李宓靠在椅子上,意识还留在梦里。

眼角的泪珠一直在滑落,身边轻轻有人推她。

“宓姐?醒醒。”

李宓意识转醒,睁开眼,无意识地摸了自己脸,湿漉漉的。

应嵘助理在她身边小声道:“濮院长来了。”

李宓猛地站起来,“人呢?”

“罗山哥打电话给我说,已经从机场过来了,半个小时就到,让你做准备。”

李宓点头,可是有什么好准备的。

应嵘躺在病床上生死未卜,她完好无缺。

如果可以,她希望代替应嵘躺着。

助理把晚饭拿过来:“吃点饭吧?”

助理拿来的是牛肉面,重重的油荤味扑鼻而来。

李宓下意识地干呕了一声。

“我不想吃,你先放那儿。”

助理把面放在一边:“是不是嫌油,我再去买碗混沌过来。”

李宓看了一眼面,“麻烦你买些清淡的粥过来。”

她现在晕的厉害,有点低血糖的感觉。

助理很快把粥买回来,李宓恋恋不舍地从监护室的窗户那边过来。

然后趴在凳子上,开始狼吞虎咽,她太饿了。

助理:“宓姐,去会议室吃吧,再休息一会儿。”

李宓摇头,一心一意地吃完饭。

濮兰桑进来时,李宓正在吃饭。

她平时优雅得体,这会儿眼睛红红的,坐飞机,坐汽车,赶过整个人憔悴的不行。

看到李宓在吃东西,心里的火没出撒。

“应嵘躺在里面,你在这儿吃东西。”

李宓冷淡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把塑料盒收起来:“您来了。”

或许是李宓太冷静,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担心,濮兰桑的内心更像是被切了一刀。

“你是怎么照顾他的,怎么会出这种意外。”

李宓把她请到了会议室,才慢慢开口。

把李絮冉谋害应嵘的事儿说了一遍,濮兰桑一点点都不相信她。

“你给我住嘴,他俩是有血缘关系的,絮冉怎么会害应嵘。”

真的是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李宓:“我已经报警了,警察现在在排查李絮冉,这种话待会儿你可以亲自去问她。”

濮兰桑觉得李宓说的话,简直是妖言惑众。

警察对李絮冉的讯问很快结束,开始过来找李宓。

濮兰桑这才开始相信她的话,缠着警察:“絮冉她真的是凶手?”

警察:“家属不要激动,我们现在还是排查。”

李宓被带到会议室,她太过冷静,一点都不像是受害人的家属,警察不禁面面相觑。

“是你报警的?”

李宓点头,随后她把和李絮冉在海边说话时,偷录下来的音频拿出来。

“这是我之前对李絮冉的诱导性问话,她没有否认。”

警察梗住声音,怎么办案流程,李宓比他们还要熟悉。

李宓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熟悉。

就像今天坐在这里,面对着警察,以前也有过。

李宓:“还有,我要举报一件事。”

警察:“什么事儿?”

李宓:“电影学院前院长李晟晟,身份证号****,曾经犯非法拘禁罪。”

警察一听,皱眉:“非法拘禁谁?”

李宓:“其养女,李宓。”

后来,在李宓背李絮冉去医院的路上,李絮冉把故事的后半段也告诉了李宓。

“我把你骗到了李晟兴那你,但是我躲在房间里没有出去。”

“我感觉到李晟兴这个人有点奇怪,虽然我把你骗到了那里,但是我害怕你出事,就事先偷偷藏在柜子里。”

海风把李宓的头发吹得乱舞,黏在眼睛和嘴唇上:“然后呢?”

李絮冉声音低泣:“我看到…”

“我看到,李晟兴他打你,羞辱你。”

李宓闭上眼睛:“那时候是我,还是灰衣服女孩?”

李絮冉:“是灰衣服女孩,她后来告诉我,李晟兴控制欲很强,他把你培养成他想要的那样,你一有不从,他就会打你,把你关起来,羞辱你。”

光听着这些话,李宓的就痛苦快要崩溃。

李絮冉:“那次,李晟兴又把你关起来了,而我藏在柜子里也出不去。”

“所以我知道,“李宓”为什么会牺牲自己去成全你,她实在是太痛苦了。”

“李晟兴一点都不把她当人看。”

“想打就打,想骂就骂。”

李宓听够了这些:“你们是怎么出去的?”

“有一次,李晟兴过来,李宓死死地困住了他,她让我逃出去。”

李宓:“然后呢?”

“然后,我带人去救你,我不敢带警察过去。”

“为什么不敢带?”

““李宓”说,如果我带警察过去,这件事会闹大,应嵘就会知道,那你跟应嵘很有可能结不了婚。”

李宓痛哭,处处为她着想的人,是灰衣服女孩。

在这儿之前,她一直都恨着灰衣服女孩,因为她,说明自己有精神病。因为她,怀疑应嵘对自己的喜欢不纯粹。

但她从来都不知道,灰衣服女孩才是那个,从小到大一直在默默保护着她的人。

李宓:“你回去之后呢?”

“我看到你藏在柜子里,身上都是伤,整个人瑟抖的厉害。

“李晟兴呢?”

“不见了,后来知道他逃出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