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宓换了一件衬衫出来，就见应嵘倚在卧室外面的阳台上。
背影挺拔孤独，头低着，不知道在看什么。
“我好了。”
李宓在他身后远远的地方叫他。
“走吧。”
应嵘转身，不经意道：“外面冷，加件外套。”
靠近时，李宓闻到他身上的淡淡的烟味。
晚上十一点，应嵘开车去濮兰桑那里接小奶包回来。
濮兰桑宝贝小奶包，把她放在自己身边，应父去睡了客房。
小奶包中途醒了一遍，说想妈妈睡不着，应父又带他去书房看恐龙。
从九点折腾到十一点，总算睡着了。
这刚睡下，应嵘和李宓就过来了，把两个六十多的老人家折腾的够呛。
在车上李宓听应嵘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也相信应嵘不是故意把小奶包送过来的。
一过来，对着濮兰桑和应付连连道歉。
应嵘一直是不远不近地跟着，全程没说一句话。
濮兰桑披着披风把小奶包抱出来，应嵘接过来时，她问：“怎么回事？是不是吵架了？”
应嵘：“没吵。”
李宓懒得跟他吵，应嵘也不想吵。
濮兰桑小声：“凡事多让着她，男人让女人，不是丢面子的事。”
应嵘应下了。
李宓抱着昏昏欲睡的小奶包，搂在怀里不撒手。
那种保护的姿势，就像下一秒有人过来抢。
应嵘心里不是滋味。
两人回到家，李宓把小奶包抱回卧室。
睡得酣甜的小奶包一点都没醒，李宓看了他好久，才从卧室出来。
应嵘站在卧室的门外，像是等她很久的样子。
“我们谈谈？”
李宓点头：“谈什么？”
“谈你为什么会以为，我把儿子藏起来。”
除了那张结婚证，小奶包是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
应嵘不知道今晚发生了什么，会让李宓产生错觉，自己会把小奶包抱走。
第91章
客厅亮着一盏不甚光白的灯，颜色昏黄，照的人五官不清晰。
李宓披着一件厚外套，和应嵘对面坐着。
气氛沉默。
应嵘先开的口，李宓低着头瞧不见脸。
应嵘只能看她低垂的额头，还有瘦窄的肩膀。
“你今天见到李晟兴了？”开门见山的一句话，两人之间的气氛由原来的寂静，变得拧紧。
李宓：“见了，在会场的休息室。”
应嵘大概还是想以丈夫的身份，以温和的语气谈论这件事。
但显然，只要一提到这个名字，气氛就再难平和。
应嵘莫名的又想抽烟，他没有烟瘾。
“谈什么？”
不论李宓做什么选择，会不会答应李晟兴的要求，她都要和应嵘说清楚。
从前，两人没来得及说清楚，李宓就走了。
这次，就算分开，大概也是好聚好散。
李宓垂着头，将脸颊上的头发拨弄到耳边。
“说了些以前的事情。”
“我记忆，还有当年我是怎么出国的。”
应嵘靠着沙发背，声音淡淡：“还有呢？”
李宓：“还有…”
“还有你把资料寄给李曼，骗我结婚这件事。”
说这句话时，李宓内心的愤懑的。
“是不是真的？”
应嵘利落回答：“是。”
她还抱着点点希望，希望这是假的，或者说是李晟兴伪造的，陷害应嵘。
但应嵘直接承认了。
李宓站起来，听不打算再聊下来。
她转身时，身后的应嵘也兀地站起来，从后面拉住她。
伸手往后一带，扯进怀里。
动作不算粗鲁，但不是李宓能挣脱开来的力道。
“你听我解释。”
李宓被他静静地抱着，没有动。
她是愿意听应嵘解释的，但如果应嵘还向刚才在浴室那样，理直气壮，不知悔改的话。
就没有必要了。
应嵘的手臂箍的很紧：“我爱你。”
李宓心里涩涩的：“我知道。”
应嵘声音拨动着客厅的寂静：“很爱很爱。”
李宓没说话，很爱很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呢？她也爱应嵘，但不会因为爱他就能容许他做所有的事情。
她的两条手臂搁在两人的中间，尽力地隔出一些距离来。
“应嵘，爱情不是全部。”
应嵘：“爱情不是你的全部，但是我的。”
“我的全部。”
李宓又沉默了，这场谈话，一开始她和应嵘就不是对等的。
她想抛开爱情来谈平等，应嵘却裹挟着爱情让她不要计较得失。
“李宓，你对我很残忍。你犯了那么多的错误，却不自知。”
“我做了一点错事，你却要离开我。”
“你高高在上，拿着我们的爱情，像拿着一把剑一样，悬在我的头上。”
“无时无刻不再想着落下剑，斩断爱情，然后杀了我。”
李宓被应嵘说的话深深震撼，忍不住反驳：“我没有。”
“你有，我妈六十生日那天，跟你的谈话，让泥开始质疑我娶你的意图。”
“李絮冉出现后，你又怀疑我和她的关系。”
“李晟兴出现，不知和你说了什么，你开始怀疑我会抱走孩子，怀疑我对你只有算计。”
李宓闭嘴了，因为失去了一段记忆，加上双重人格的事情，一直让她内心极度不安。
潜意识里她是不相信任何人。
应嵘说的没错，每一个接近她的人，李宓都会怀疑她背后的动机。
但每一次她都自作聪明。
所有的这一切，都是以李絮冉想要为灰衣服女孩报仇开始的。
李絮冉为了为灰衣服女孩报仇，谎称被性侵，想要将李晟兴送进去。
随后告知濮兰桑这件事，想要从她那里得到一些帮助，濮兰桑出手帮助。
至此，李晟兴怀疑假举报信的幕后推手是濮兰桑。
“李宓”自称有扳倒李晟兴的东西，让濮兰桑送她出国，濮兰桑答应。
出国后，“李宓”去了治疗机构，却被李晟兴提前做了手脚，记忆出来问题。
李宓醒来，物是人非。
四年后被李晟兴利用，回国，再次接触应嵘。
回国遇见故人，李絮冉发现，灰衣服女孩不见了。
憎恨应嵘和李宓，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害应嵘。
然后嫁祸给李晟兴，说受他指示。
而李晟兴也没想到，应嵘居然设计了李宓，骗她结婚。
更没想到，李宓又重新爱上了应嵘。
李晟兴勃然大怒，回国，想要带走她。
应嵘慢慢地听着李宓拼凑起来的当年真相，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你漏了一件事。”
应嵘低头，和她对视。
“受害者不是你一个人，你当年出国时，留了一封分手邮件。”
“因为不相信那封分手信是你写的，我等了你四年多。”
李宓哑然，这还真是算不清。
“现在问你为什么写那封邮件，你也记不清。”
“但是李宓，我苦等了你四年。”
算不清是谁欠谁的更多，应嵘这笔感牌债打的确实是好。
李宓低下头，心里有愧疚。
应嵘继续攻心道：“我们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一步。”
“你当真要听信一个外人的话，和我分开。”
李宓从始至终都没想过要分手，刚才在浴室里的那番话也不过是气上心头。
不知不觉地几句话，李宓被说的开始自责。
“我没想过要离婚，刚才太生气了。”
她决定坦诚地交代：“李晟兴让我和小包，和他一起出国。”
应嵘抓着她的手臂一紧：“你答应了？”
李宓：“没有答应。”
“虽然我很生气你骗了我，但我不会拿离开，来惩罚你。”
应嵘松了口气。
抱紧她，声音低沉：“对不起，我不该拿未婚的事情逼你。”
李宓很难过：“你有没有想过，被公布我们没有结婚，小奶包是未婚子，对我们的伤害有多大？”
应嵘：“ 不会让你们落到那种境地。”
李宓摇头：“你太自信了，想的就必须要得到，总是喜欢把一切控制在自己手里。”
“把控别人命运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命运也会玩弄你？”
李宓这句话说的非常奇怪，应嵘听出一些不对劲来。
她声音淡淡：“我伤害过你，你也伤害过我，但是伤害是扯不平，抵消不掉的。”
“你原谅了我，不代表我一定会原谅你。”
“这件事，我选择不原谅。”
应嵘：“什么意思。”
李宓：“离婚。”
应嵘：“不可能。”
李宓咬牙：“离婚和我走，你选一个。”
应嵘沉默：“是不是离婚，你就不走了。”
李宓：“…”
李宓：“离婚，给我们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应嵘被这句话绕住了，离婚，重新开始。
“都重新开始了，为什么还要离婚。”
“重新开始的结局，依旧是结婚。”
李宓：“这不一样，看你表现，我再考虑要不要再结一次。”
应嵘拒绝：“离婚是不可能的，重新开始可以。”
李宓：“…”
“不离婚怎么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