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给你讲一个故事。”

酒吧老板掰开一个橘子瓣儿,放进嘴里。

很甜很甜。

“什么故事?”

李宓语气平缓,一个字,一个字地把灰衣服女孩的故事讲给他听。

“我有两个人格,一个叫李宓,一个叫灰衣服女孩。”

酒吧老板冷静地听完这个故事,吃完最后一片桔子。

再抬头时,眼里无悲无喜。

看向李宓,声音平静:“承认曾经爱过我,有这么难吗?”

他不相信自己的话,李宓觉得很正常。

“她不仅曾经爱过你,她一直都爱着你。”

酒吧老板不知道是不是接受了这个事实:“她呢?”

李宓:“没了。”

“没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永远都不会出现了。”

话题到此,戛然而止。

该说的,不该说的,她全都说了。

“上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该告诉你了。”

酒吧老板摇摇头:“死了,要比移情别恋更难接受。”

“我一直觉得你是爱上了别人,却从未想过,彻头彻尾是两个人。”

李宓:“她没有爱上别人,从始至终,爱的只有你。”

“我看过她的日记,她喜欢你。”

酒吧老板垂着头,半晌:“你走吧。”

李宓站起来:“你好好的。”

出门时,她站在门口,听到里面压抑的哭声。

比她听过的任何一种声音,都要绝望。

她蹲在墙边,摸着自己的膝盖。

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疼了。

她蹲在墙边,听着里面的声音。

内心像是被人种下无数的种子,悄悄地挣扎着成长,贫瘠枯萎的内心终于变得安宁。

她的错,被他原谅了。

不知道蹲了多久,眼前出现了一个人。

李宓原本抱着膝盖蹲着,看见应嵘时,朝他伸手。

应嵘把她抱起来,没问她别的:“腿又疼了?”

李宓摇头:“不疼了,走吧。”

应嵘从始至终都没有问她,那天下午见了谁,为什么会坐在那个病房门口。

或许连应嵘自己,都不想知道。

第102章

回到家里,李宓的心情低沉了很多天。

从医院回来的第三天,她没忍住,又一次去了医院。

不意外的是,酒吧老板办了出院手续,已经离开了。不知道是跟自己见面,加速了他的离开,还是他本来就有了打算。

闷闷不乐地从医院回来,陷入一种非常难受的境地,这段时间她的感觉并不好,一面拼命想要这件事放下。

另一面,却怎么都放不下,弄得她心情时好时坏。

她的腿伤也好了,已经快一个星期没疼,但李宓并不开心。

她的这种心情,当然影响到了应嵘。

半个月后的一天晚上,应嵘突然告诉她。

“那个酒吧老板叫温辰。”

李宓本来抱着腿,在沙发上看电视,见应嵘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有点惊讶:“啊?”

应嵘继续道:“去年春天,他体检时查出的肿瘤,后来恶化成癌细胞,上个月做的手术。”

这些都是李宓查不到的信息,但是应嵘早就查出来。

她听完这些话,眼巴巴地等着他讲更多。

应嵘见她的样子,叹了口气,坐到沙发上。

李宓顺溜地滚进了他的怀里,应嵘语气复杂:“手术后情况不错,前几天他转回了老家医院。”

李宓听说他情况还不错,心算是放下去一半。

她不怎么好意思开口问应嵘,但心里偏偏就跟着了魔似的。

“他的经济条件怎么样?”

她想问,有没有钱治病。

应嵘点头:“挺好。”

那就好,得了那个病,肯定是需要很多钱的。

她这几天焦虑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怕他没钱治病。

听她轻微地松了口气,应嵘没告诉她,他在温辰医院账户上,存了二十万。

对于后续治疗来说是够了。

应嵘完全是公事公办的语气跟她说完这些,并的没有深入探究的意思。

李宓想解释点什么,话到了口边,却张不了嘴。

觉得太矫情的,她结婚了,有家庭,有丈夫,有儿子。

和温辰,算是有一个美好的初识,但没有美好的结果。

这些天反复的在这件事情上纠结,忽略了应嵘的感受,她内心深刻反省,得知温辰情况不错后,算是真正地放心。。

抬头看应嵘,他的表情控制的很好,即使跟她说温辰的事情,也没有露出一点不悦。

或许是他掩饰的太好,后知后觉的李宓居然觉得他真不生气。

转眼,就快到除夕夜。

李宓小心翼翼地问应嵘:“除夕夜咱们自己过,还是去妈那里。”

应嵘只回答了两个字:“应家。”

然后便进书房了。

李宓感觉自己受到了冷落,大过年的,谁受得了这个。

应嵘已经不搭理她好几天了,她想破脑袋没想出什么原因。

最后,归根结底还是认,为之前的事儿没解决。

他俩确实没有好好的谈过。

关于温辰,李宓内心不想过于纠结这个人,但是潜意识里的东西骗不了人。

她不喜欢温辰,但不代表她不在意他。

在意也分很多种,有的是处于爱情,有的是处于愧疚。

李宓显然是第二种。

应嵘不爱搭理她,首先表现在,晚安吻没了。

李宓渐渐地从温辰那事儿上缓过神来后,觉得应嵘这斯,越发不爱她了。

以前晚上睡觉前,两人甜蜜蜜,亲的分不开。

昨晚熄灯的时候,应嵘拿背对她。

一口都没亲。

李宓这暴脾气能忍吗?

自然忍不了,大半夜地把应嵘掰过来,对着她。

眼中有熊熊火苗。

“你是不是忘记什么了?”

应嵘看了一眼李宓床边的灯,明明离她更近。

还是起来,绕过去,把她床边的灯给关了。

“可以了,快睡觉吧!”

说完上床,盖上被子,背对着他。

李宓寻思,应嵘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她郁闷地钻进被子里,差点把应嵘的后背盯出一口窟窿来。

生气,闷闷地踹了他一脚。

应嵘挪了挪身子,语气平平:“快睡觉吧。”

李宓:“.…”

“老公,我给你唱首歌吧?”

应嵘声音带了一点倦意:“嗯。”

李宓:“小媳妇俊俏哟,年方二八,独守空房哟~”

应嵘:“.…”

“闭嘴!”

“睡觉!”

李宓不情不愿地睡着,中间空着一米远。

她黏糊糊地凑过去,像是没骨头一样,抱着他。

“老公,我冷。”

应嵘起来,调高了室内温度。

“还冷吗?”

李宓:“.…”

抱着她就能解决的事情,非要调温度干嘛。

应嵘重新回到床上,他一上来,李宓四肢就缠上去。

应嵘煞风景的问:“还冷吗?”

李宓不要脸:“嗯。”

应嵘望着天花板,摸到李宓在被子里热的发烫的脚。

默默道:“温度再调高就该烫熟了。”

李宓:“.…”

随后怒吼:“抱一下会这样?”

应嵘转过身看她,凝视了几秒后,忍不住笑了。

被他一笑,李宓犯傻:“你几个意思呀?”

“对我不冷不热,还想不想过了?”

应嵘躺过来,靠近她:“我还想问你几个意思?”

“你前段时间天天想着温辰,茶饭不思的时候,怎么没问我想不想过了?”

李宓被应嵘堵得哑口无言。

偏偏这事,还是她错在先。

一头扎进应嵘怀里装鸵鸟。

李宓靠的他太近,怀里抱着温温软软,可是应嵘说话的思路一点都没受影响。

“这一个月,你沉浸在对温辰的愧疚当中。”

“我细心开导你,陪你慢慢走出来,我既担心你腿伤复发,又要担心你心理会不会受影响。”

“这一个多月,你有在意过我内心的焦虑吗?”

应嵘确实很焦虑,但是李宓已经煎熬成这样了,他自然不能再跟着崩溃。

所以他的焦虑,大多都是默默的,自己一个人慢慢地化解。

李宓声音闷闷:“对不起。”

她太习惯应嵘对她的好,习惯到应嵘生气不理她,她都后知后觉,过了几天才反应过来。

“对不起。”她又说了一声。

应嵘要的不是对不起,他抱着李宓,以一种完全占有的姿势,两个人紧密到了一种极致。

“我要你的对不起干什么?”

李宓抬头,窗户外透进来的亮光,能看到应嵘模糊的轮廓。

“那你要什么?”

李宓非常天真的问,人与人之间相处不都是这样。

她需要应嵘给她的家庭,应嵘需要她什么呢?

应嵘讲了那么多,发现李宓还是没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