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边抱怨说自己又不想变成小丑,边打开盒子。最先看到的是蓝底、黄色水珠图案的衣服,以及同样花色的帽子,帽子上还黏附一截截黄色毛线,大概兼为假发之用吧?然后是化妆的必备。

「等最后一项的创作舞蹈赛结束,我们会借用一年级的教室换衣服,这时,你也要把衣服换好,躲进魔术箱里。」

一年级的教室就在起跑点旁边。她们大概是顾虑不要让别人太早见到化装后的样子吧!

「我独自化装?」

「总不可能和我们一块换衣服吧?如果只有我还没关系?」惠子拍拍我肩膀,「你已经练习过化妆的技巧,好好表演一下。」

「箱子藏在哪里?」

「一年级教室后面。小丑的化装道具和酒瓶也放在箱内。不过,我可要提醒你,别乱爬出来让人家发现!」

这些话简直是要让我忘掉自己是老师的意志,但,我又不能说什么,只好点头答应。

下午的比赛从一点三十分开始。

最先是跳高决赛,然后是一千公尺接力赛〔注:四位跑者分别跑一百公尺、两百公尺、三百公尺和四百公尺〕,和八百公尺接力。

我在惠子和加奈江她们的B队区里观战,她们表示或许能够拿到三名内。

「你最好了,没有当导师,哪一班拿到冠军你都不在乎,对吧?」惠子问。

「话是这样没错,不过,即使当导师的人,对于拿第几名应该也都无太大兴趣吧!你们的导师呢?」

「对呀?没看到时田老师。」惠子说。

加奈江也点点头,说:「大概在帐篷下陪校长或贵宾聊天吧!」

「可是,麻生老师就很热心了。你们看!」惠子指着拉拉队座位前方。可以见到一颗长发扎在脑后的头,和学生同样穿着白色体操服,确实是麻生恭子。

两点十五分是来宾和教职员的借物赛跑。规则很简单:抬起跑道上掉落的卡片,借到卡片上指定的人或物,到达终点即可。

参加者都是未参加需要体力比赛的人,亦即是年纪较大的来宾和教职员。

枪声一响,资深教师和家长会员开始往前跑,有些抬起卡片,立刻带着旁边的学生继续跑,有些大声叫出自己需要的物品,有些则被指定要拿「扫帚」之人,直接跑向储藏室。

一阵爆笑过后,转到一年级学生的拉车赛跑。一人坐在轮胎上,由两人用绳子拖着往前跑。这是相当耗体力的比赛。

「你看,惠美出场了。」

我顺着惠子手指的方向望去,不错,宫坂惠美坐在轮胎上,由两位大个子学生拖着跑。她露出雪白的牙齿,天真无邪的笑了。

两点四十五分,学生和教职员对抗的障碍赛开始前,扩音器传出三年级学生全体在出场处集合的广播,是最后一项的创作舞蹈之准备。

「你们最喜欢的比赛登场了。」我讽刺着。

但,惠子没回答,只说:「好好化装吧!不要太难看。」

「我知道,别担心。」我回答。

不过,惠子仍旧带着不安的神情离去。

三点正,三年级学生开始进场的同时,我站起身。等她们在运动场上散开时,音乐流泻。边听着音乐,我加快步伐。

三点二十分,扩音器传出进行曲的乐声,同时,播音员说:「今天的高潮是各社团的化装比赛,各位知道由谁扮演吗?有些是大家都认识的老师呢!」

最先出场的是幽灵集团、印第安人和骑兵队等等。观众席响起爆笑和喝采。

「接下来是马戏团,由射箭社所有人化装!」

随着华丽的音乐和烟火的炸裂声,穿着鲜艳的队伍开始进场。最前面是驯兽师,一人手持大铁圈,另一人扮狮子跳圈。接下来是三位特技演员,打扮成空中飞人和走钢索者的模样。然后是一群魔术师,都穿黑色燕尾服、戴黑帽,而且,戴上黑色面具。场内响起惊叹声。

魔术师们推着大魔术箱,来到操场正中央时,停住脚步。戴黑色丝帽的魔术师拿着魔木棒站在箱子旁,向四面八方的观众行礼之后,缓缓地举高魔木棒,嘴里喊出:「一、二、三!」

箱盖自内侧弹开,穿水珠圆案服装的小丑从箱内跳出。

扩音器传来播音员的声音:「小丑出现了,他到底是谁呢?」

小丑脸部涂成白色,鼻尖和嘴巴鲜红,加上戴着帽子很难看出是谁。但,有一部份学生私语着:「前岛老师很卖力呢!」

小丑拿着一公升装大酒瓶开始走,由能是「醉酒的小丑」,所以步履蹒跚,其演技之美妙,使场内响起阵阵鼓掌和大笑声。

戴丝帽的魔术师追赶小丑,但,小丑拿着酒瓶四处逃躲。逃到来宾和教职员帐篷前,小丑鞠躬后高举酒瓶,慢慢拔开瓶盖,当着观众面前猛灌酒,其姿势之滑稽,惹得来宾们都放声大笑。

但,紧接的瞬间,奇妙的事发生了。

把瓶口自嘴巴拿开时,小丑突然当场倒下,而且手按住喉咙,仿佛痛苦挣扎般,手脚不停甩动!

在当时,谁都以为是徐兴表演。

我也一样?更佩服「他」的卖力演技。

扮魔术师的惠子也边笑边走近小丑。小丑的手脚停止动了,全身不住抽搐。惠子拉住他的手,想拉他起来。这时,她的脸色遽变,放开小丑的手,一面尖叫一面往后退。观众们的笑声顿时消失了。

比我快一步跑上前的是藤本。他一身女装晚礼服的滑稽打扮,但在此时,似乎谁都未加在意。

「前岛老师,振作点!」

人们聚集在抱起小丑的藤本四周。

我全速跑进人群中,叫着:「不,那不是我。」

所有人都注视着我。当然啦!我此刻打扮成乞丐模样,没有人认得出来。等知道是我之后,大家都惊呼出声。

我深吸一口气,大叫:「那是竹井老师!」

第五章 第一节

有两个男人被杀了。

一位是数学老师,另一位是体育老师。

我是第二次见到人的死亡,而且,这次是亲眼目睹一个人慢慢走向死亡!不必说,学生们都陷入惊慌状态,有人甚至当场哭出来。但,令我惊讶的并非那些哭泣的学生,而是:想挤过来看尸体的学生非常之多!

除了部分学生,其他的学生都让她们回家,但仍有很多人不想离开,让老师们非常困扰。

大谷刑事的脸比以往更难看了,声音严厉,指挥手下的态度也透露出明显的不耐烦。这也难怪,他根本没预料到会发生第二桩命案!

我和大谷在来宾用的帐篷下面对面坐着。

但是,这次我的身份并非代表学校,而是和事件关系最深之人。

我简单向大谷说明事件的始末。虽非能够简单说明的内容,但还是只好这样。

这时,他浮视怀疑的表情:「竹井老师参加射箭社的化装游行?」

「是的。」

「为什么?」

「我们互相顶替对方。本来,应该由我扮小丑。」

即使这样,大谷似仍摸不着头绪。于是,我只好说明了:上午的教职员接力对抗赛后,竹井表示有事和我商量,提出互换扮演角色的建议。

「只是这样并没有什么意思吧?既然要玩,何不让学生们更刺激、更惊奇呢?她们都认为是你扮小丑,如果我们互换角色,她们一定会大为吃惊。」

我答应了──他的年轻令我产生共鸣。

要互换角色很简单,因为,化装成小丑后,我必须躲入放在教室大楼后面的魔术箱内,所以在三年级学生发表创作舞蹈时,只要让竹井化装成小丑,让他躲进箱内等着即可。

我替他化妆。而衣服的尺寸也完全合身。再加上我和竹井无论五官轮廓或身材都相似,乍看之下,确实无法分辨。

竹井的乞丐角色当然由我扮演了。只要把脸抹脏,穿上破烂衣服,化装成他并非难事,不过要骗过和他一块出场的田径队员就不太容易了!

「看能够瞒多久就算多久了。何况,只需要出场之前和她们会合即可,也许能顺利瞒过也未可知,如果被识破,坦白告诉她们好了。」竹井似对这项游戏由衷喜欢。

就这样,他成功的替代我演出小丑,问题只是:我……甚至竹井都未预料到,这项游戏会有如此恐饰的结局!

大谷边听我说明,边不知已抽第几支烟。也许是不齿教师有这种孩童般的行为,脸色相当难看。

「这么说……」他边搔着头皮,边问,「除了你之外,谁也不知道化装成小丑的是竹井老师?」

「没错。」

大谷叹息出声,右肘搁在桌上,握拳按住太阳穴,像是在抑制头痛一般,说:「前岛老师,事情很严重了。」

「我知道。」我本想淡然回答,但,两颊却颤抖不已。

大谷低声说:「 假如你的话是事实,那么,今日凶手要杀害之人并非竹井老师,而是你!」

我颌首,生生咽下一口唾液。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大谷喃喃说着。

我摇头:「我自己也不明白,但是……」

我瞥了粟原校长一眼。他坐在隔壁帐篷下,表情与其说是不高兴,毋宁更像茫然若失!我决心把以前数次差点被谋杀的事告诉大谷。我答应校长是「若再发生什么意外,我就告诉警方」

看来,现在已无隐瞒的余地了。

「其实……」我开始说话。很详细、也很客观的叙述差点被人自月台边推落铁轨上、在游泳池畔淋浴室差点被电死,和盆栽从头顶正上方砸下之事。说着之间,当时的恐惧感鲜明的苏醒了。我不禁佩服自己,居然能够忍住这么久没说出来。

大谷也无法掩饰惊讶之情,听完我的话,立刻很不耐烦的问:「为何不早说出来呢?那么,也许就不会有人因此牺牲了。」他的声音里带有谴责意味。

「很抱歉!我认为也许只是偶然。」我只能这样回答了。

「反正现在追究这点也是于事无补,照此看来,凶手的目标应该是你不会错。现在,我们慢慢来讨论这整个过程,首先是化装游行……这是每年的例行活动?」

「不,今年是第一次。」

我向大谷说明每年校运会的最后节目,都是各社团的对抗竞赛,今年,各社团的社长在开会时决定,以化装游行为对抗竞赛。

「原来是这样。那么,你决定在化装游行中扮演小丑角色,是在什么时候?」

「正确时间我并不知道,我是约莫一星期前才知道这件事。」

「各社团在化装游行中扮演的内容,除了社员外,应该是秘密吧?」

「表面上是……」

大谷马上问:「表面上?」

「因为社员可能会告诉较好的同学。像我扮演小丑之事,早就在校园里传开。不仅是我,其他老师化装成何种角色,也无人不知……而,这是造成悲剧的原因。凶手是知道我要扮小丑,才在一公升装酒瓶内掺毒吧!再说,如果不是大家都已知道,竹井也不想找我互换角色!」

「大致上我已明白。在这种情况下,每个人若想行凶,都会有机会,如此一来,重点就在于谁能够掺毒了。在校运会进行之间,酒瓶摆放何处?」

「就在那魔术箱内,摆在一年级教室后面。至于从什么时刻就摆放该处,只有问射箭社的社员了。在那之前,应该置于射箭社办公室内。」

「这么说,有两段时间带有机会掺毒了,一是酒瓶放在社团办公室内的时候,另一则是摆在教室后面的时候。」

「应该是这样。不过,我注意到一件事!」

我注意到的是一公升装酒瓶的标签。中午休息时,我在射箭社办公室见到的是「越乃寒梅」的标签,但,竹井中毒时,掉在一旁的却是贴着不同标签的酒瓶,亦即,凶手并非在原来的酒瓶内掺毒,而是事先准备好掺毒的装水酒瓶,乘隙掉换。

「是以另一个酒瓶掉换?」大谷满面肃容,「若这件事属实,则一定是在教室后采取行动了。那么,可能动手的时间带,从学生口中应能问出。」

然后,他凝视着我,声音压得更低了:「关于动机……你是否想到什么 ?譬如,有谁会恨你?」

这是单刀直入的问法。照理,刑事应以更婉转的方式询问,但,他大概认为对我已无此必要吧!

「我一向很小心的想尽办法不让人记恨,但……」接下来我犹豫着,不知该如何表达,「任何人都一样,很可能在无意识之间伤害到别人。」

「哦……你倒是个温柔的人。」大谷讽刺似的说,但是,语气并不令人感到厌恶。然后,他移开视线,像似忽然想起般地说,「你去年是高原阳子的导师吧!」

我心跳加促,不过,应该未形诸于色才对。我极力保持平静,反问:「她怎么了?在第一桩命案中,假设北条的推理正确,她应该有不在现场证明吧?」

「确实是那样没错,但,她的微妙立场仍旧没变。而且,如方才所说,她并无完全的不在现场证明,当然这次也不能漠视了。所以,她是什么样的学生?和你的关系如何?我想听听你率直的意见。」大谷缓缓说着,同时,双眼一直盯视我。

我内心既迷惘又困惑!

对我来说,高原阳子并非特别的学生,只是,今年春天她邀我至信州旅行,我却让她在车站痴等一场之后,她看着我的眼神和以前有了很明显的不同,那像是带有憎恨,有时候则似在诉说哀怨。

如果把这件事告诉大谷,或许他不会马上就与杀人连结在一起也未可知,但,我却不想说出来。即令她是凶手,我和她的问题我也打算自己解决。

「她是我教过的学生,此外,没有任何关系。」我以坚定的声音说。

大谷点点头,也没有再追问。

「接下来我想请问有人认为你的存在对他们造成妨碍吗?譬如,你若死了,对方可获得利益,或是你若活着对方会蒙受损失?」

我的心情再度紧张了。我想起现在自己徘徊在生与死之间,那种强烈恐惧感复苏了。

我想回答:没有这样的人物存在?

坦白说,我很希望赶快转开这样的话题。但,在那之前,脑海中突然映现一张脸庞,但,我犹豫着是否该说出其姓名。不过,大谷似乎察觉了。

「想到什么吗?」

在夕阳的逆光下,看不清大谷的表情,但,我可以想像那眼神一定像面对猎物的猎犬,而且,也清楚看穿我心中的踌躇。

「这只是不确实的臆测……」

他当然不会因而放弃,像在催促我接下去般,颌首。我瞥了校长一眼,下定决心说出那个姓名。果然如我所预料,大谷也似有些惊异!

「麻生老师吗?」

「是的。」我低声回答。

「那位英语教师……为什么?」

要回答这个问题,我必须提及她和校长之子的亲事,而且很可能要提到因她而失望的我的好友K之事,最简单的是:我知道麻生恭子和男性的关系,导致她丧失乌鸦变凤凰的机会。

「原来如此。不错,是有动机。」大谷捻着胡须,说。

「只不过,是否得以构成杀人的理由,还是疑问。」

「那当然!但,也不能一概而论。」大谷说。

问题在于麻生恭子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但是,我一无所知。

「既然说出此事,我希望确定一件事……亦即:警方是否认为这次事件的凶手和杀害村桥的凶手为同一人?」

大谷交抱双臂:「坦白说,我们也无法肯定。但是,依医师之言,竹井老师十之八九是氰酸中毒,亦即和村桥老师相同,那么,虽说不同人物利用同样手法杀人的可能性并非没有,不过我觉得应该是同一凶手没错。」

这应该是很合理的推测吧!相信任何人皆会这样认为。但,如此一来,又得将麻生恭子摒除于外了。

「如果麻生老师和村桥老师之间有特别的关系,则上次事件也和这次有同样动机。不过,当时麻生老师有明确的不在现场证明。」

放学以后,她一直指导英语会话社。

「正是这样」大谷苦笑,轻轻摇头,叹口气,「听到麻生老师的名字时,我最先想到的就是这点。当然既已知道其中有那种关系存在,我会重新仔细调查,不过……」

从他的语气里,我也猜得出他是想说:大概也不可能推翻不在现场证明吧?

这么一来,只能认为另有共犯,或是两桩事件分开推断了。但,在目前,这两种可能性都很小。

「其他还想到什么吗?」大谷问。

我摇摇头。

村桥和我……除了同是数学教师外,毫无共同点。如果凶手并非阳子或麻生恭子,又从何找出凶手杀人的理由?我真想亲口向凶手问个清楚!

「今天就到这儿了。如果想到什么,请立刻和我连络。」或许觉得再耗下去也只是白费时间,大谷说。

我礼貌的回答「让我再想想看」,但,其实毫无自信。在我之后被叫的是惠子。她和大谷说话之间,我坐在稍远的椅子眺望着。她的脸色很坏,而且似有点发冷。

八点过后,我和惠子走出校门,因为被新闻记者围住采访。我是第一次面对那么多镁光灯,久久,眼前仍留有灿亮的余光。

「老师,情况有些不妙。」惠子绷紧脸孔地说。好像是想藉「不妙」这种词汇来松弛紧绷的神经。

「嗯……还好!」我只能这样回答。

「没有一点眉目吗?」

「啊……」

「能去问凶手了。」

「正是这样。」

边走,我眺望着附近社区住宅的窗户。到了星期天傍晚,一定全家人共同吃晚饭或看电视节目吧!窗户泄出的灯光似象征着平凡的幸福。我有些气愤,为何自己必须有这样的体验呢?

「对了,你和刑事好像谈很久……」

「刑事问我很多事,首先是魔术箱何时从社团办公室搬至教室大楼后面?我回答说中午休息时间过后搬去,约是一点左右。」

这么说,酒瓶是在下午竞赛期间掉换的,几乎没办法限定出时间范围。

「其他呢?」

「问说知道魔术箱放在一年级教室后面的人有谁。」

「原来如此。你怎么回答?」

「当然是射箭社的社员了。还有,使用一年级教室准备化装的社团之团员也可能知道。何况,也可能在搬动时被人看到。」

结果,这方面的范围也无法限定。我可以想像大谷听完惠子的话后搔头苦笑的样子!

第二节

回到公寓是七点左右。

本来,校运会结束后要去喝酒,应该十点过后才会回家,所以这么早回来,裕美子会很惊讶吧!而且,若知道原因,一定会更惊讶几十倍。按了门铃后,我等待很长一段时间,这种情形很难得。我心想,或许裕美子不在家吧!正摸索长裤口袋内的钥匙时,听到解开链锁的声音。

「你回来啦?这么早!

裕美子脸上泛着红晕。也许是受光线影响吧?但,很明显的兴奋样子。

「嗯,是早一点。

在玄关,我犹豫着,是否该让她受到惊吓。刚刚在电车上,我一直考虑着该在什么场合?怎样开口?但,还是想不出结果,就这样踏进屋里。边脱外衣,我随意望向茶几上的电话。奇怪!话筒未挂妥,上面的覆巾也缠成一团。

「你打过电话?」我问。

裕美子一面把外衣放进衣橱,一面反问:「没有呀!怎么了?」

我说话筒没有挂好。

她慌忙把它放妥,有点不高兴的说:「中午我打电话给妈。不过,你连这点小事都注意到……」

我的神经很敏感是事实。即使是平常见惯的室内,总也能够感觉出有什么不同。以我此刻的感觉,裕美子这时的态度不知何故显得很僵硬。但,我并未说出。

裕美子立刻开始准备晚饭。今天我本来预定在外用餐,所以家里一定没什么准备吧?果然,饭桌上摆着比平日简便的几样菜。

我盯着报纸,内心完全不知该如何叙述今天发生的事。但,不说又不行。

趁裕美子坐下盛饭时,我说:「今天有化装游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