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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忙叫时,络络道:“书儿,你瞧见没?这客栈旁边有个赌场,很热闹哩!你娇滴滴的,千万别去,开个房间先睡一会儿,我去凑个热闹,等你一觉醒来,我就回来了。”

我再不想她一个女孩儿居然敢到那些地方去。我自小就给家人约束着,连游戏、室和网吧都没去过,赌场应该比现代的游戏室网吧乱多了吧,她显然的一个大家小姐,万一出事怎么办?

真有些食不下咽,更别说睡觉了。

客栈里的被褥似有些潮湿,睡着并不舒服。虽是一夜未睡,眼睛也是又涩又痛,可我还是怎么着也睡不着。

正浑身不舒坦时,远远听到络络的大呼小叫:“书儿!书儿!快起来!”

我一惊,慌忙跳起来,还未及穿戴整齐,络络已一阵风似的卷过来,拉了我的手就跑。

我急急问道:“怎么了?”

络络道:“他们作弊,给我抓到啦,输了的钱自然不给他们,他们跟着我追哩!”

这可实在不好玩。看来我只能跟着她跑了。

可一出客栈门,络络已见了鬼般缩了回来,脸色有些青白不定。

因为工作的原因,最近白天不更,只晚上更个一到二次,看的人少多了,伤心中.......

第十五章络络(下)

我一瞧,五六个短打装束的壮汉,看来该是赌场的打手,已经把门堵得结结实实了。

络络反应极快,怔了一瞬,低说了声“走后门”,拉了我就跑。

那五六个打手立刻要冲上来堵截我们。

我头都大了。这个贞观盛世,怎么也有许多的恶人恶事?

“住手!住手!”

不知哪里传来许多呼喝声,一抬头,一队官家侍从模样的队伍已经冲了过来。

人数也不多,就那么五六个人,为首那人三十多岁,青袍铠甲,持了一柄单刀,十分利落。

可那群打手显然有了忌惮之色,相视一眼,返身便跑。

看来治世和乱世的区别,就在于邪不压正,好人敢于出头,而坏人亦不敢公然为恶吧。

那队官兵却不追击,仍站在门口,和那群打手一般堵着门。

而络络却有些头疼的模样,懒懒走了出来,道:“林护卫,你们来做干什么?”

林护卫显然就是那为首之人了,他还刀入鞘,行礼道:“小姐,老爷要我们接您回京。”

络络嘀咕道:“我不早说了嘛,这次我要自己回京城。谁要你们多事了?”

林护卫苦笑道:“可老爷和小姐同日出发,已到京城七八天了,小姐却还不见踪影。请小姐体谅老爷念女之心。”

络络这般活跃的一个人,独自在外行走必是游山玩水,四处逗留,不能依约按时到京,必也是意料中事了。

络络显得很是无奈,道:“好罢,我就和你们一路走吧。正好书儿受了惊吓,身子又不好,和我一起骑马,颠坏了可糟了。”

我忙道:“我哪有那么弱?又不是纸做的。”

那林护卫大是焦急,连连向我使眼色。看来只要络络肯随他同行,什么理由都无所谓。

络络却笑嘻嘻捏着我手道:“我瞧来书儿也不像纸做的,却像是水晶玻璃做的。脸上嫩得我都想摸一把。”她说着,真的拿手在我脸上轻轻一捏。

得了,又给这个丫头吃了一回豆腐。这几日,我算是倒霉透了。

但络络家世不凡我也算看出来了。

林护卫很快备好了马车,让我们坐上去。他们自己也骑上马。

那些马很神骏,整齐划一的鞍辔,甚至比容家的还要威风一些,加上侍从们一概的官家装束,更是气势不凡。

马车装饰得也很漂亮,翠盖朱缨,纹松绣鹤,看来甚是雍容华美。车厢也比容家那辆车厢大了不少。

经了一场患难,我跟络络已甚是相熟,坐定片刻,便问络络:“你家是什么样的人家?看来很有地位哦?”

络络嘻嘻笑道:“我家,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一到京城,我爹爹见谁都小心翼翼陪笑脸,什么好?”

我心一动道:“那么京城你一定很熟了?”

络络道:“每年都去啊,自然很熟。怎么,你想知道什么?”

我问:“那么,你知不知道,这两年京城是不是常有人去吐蕃看文成公主么?”

络络茫然道:“文成公主?公主应该是皇上生的吧,怎会跑吐蕃去?何况当今皇上的女儿里,没有一个公主的封号是文成啊?”

我呆了呆,道:“吐蕃的松赞干布赞普,不是求皇上赐婚了一位公主么?”

络络道:“吐蕃赞普求婚?我怎么不知道?没听我爹爹提过哦。”

“你爹爹是朝廷里的人吗?”

“算是吧。做了个什么礼部尚书,处处讲什么礼呀道的,酸得很。”络络不在意般道,“如果是我,我才不在朝廷做官哩。前些日子跟爹爹回我们江夏老家走一圈,住得好舒服呢。一到京城去,见人就磕头,多不自在!”

原来这位爽朗大气的少女竟是礼部尚书的千金。

可这礼部尚书的女儿,怎么不知道文成公主呢?我沉吟片刻,猛地悟了过来,“啊”地一声惊呼出来。

第十六章江夏王(上)

络络一惊,握住我手问:“书儿,你怎么了?”

我忙道:“哦,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什么事?”

我苦笑道:“也没什么。我可能掉了一件东西在客栈。”

络络道:“啊,那我叫人回去拿去。”

我忙道:“算了,不是什么值钱的,既走出去那么远,不必再回去了。”我最珍重的东西其实就是那个把我带到唐朝来的螭玉,出了飞云庄便被我小心的挂在脖子上;其余东西在我看来顶多是能带往我吐蕃去的盘缠罢了。我心里所思的,其实是另外一件事。

络络听了也不以为意,道:“哦,便是要什么,等到了京城,我买给你。”这个女孩个性倒是率直,认识我不到一天,已将我视作心腹好友一般。

“络络”,我问:“今年,是贞观哪一年?”我看过一部小说,说是因唐太宗公主们都甚小,才嫁的是宗室女文成公主,因此总觉得文成公主入吐蕃,该是贞观初年之事,现在看来,只怕我是给小说给误导了。

络络奇道:“皇上登基已经十四年啦,书儿你这么聪明,不会不知道吧!”

我苦笑道:“一时忘了。”十四年,倒提醒我了,历史书上说的文成公主入藏时间,好似该是贞观十四年,或贞观十五年的事。

只有在这个时候,我很是懊恼当年看史书时,为什么只爱看那些历史故事的情节,却不注意那些故事的时间了。

不过,我又怎会知道,我有一天竟会穿越时空来到这个时代?

文成公主一定还未入藏,所以我现在去京城,说不准可以和文成公主一起入藏呢。我已经盘算着入京后打听一下江夏王李道宗的住址,看看能不能混到文成公主身边当个丫环了。

心里有了计较,我快活很多,不时探出头来看看窗外的风光。

这次比和东方清遥等一路又不同。络络是个极活跃的人,一路唧唧咕咕说个不停,连府里哪棵树上有个什么鸟窝都一一告诉了我。又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弹弓来,从窗帘外探出,四处乱射。鸟儿没打着半个,却把其中一个侍从的后脑勺给打了。

那位林护卫显然早已看惯了,皱着眉头暗自摇头,却不敢说什么。

络络又问我京城的家在哪里,我茫然道:“我不知道啊。我从没去过京城,只知道跟家人一路就行,谁知道会有恶人把我们冲散?”

络络也为我发愁,忽又笑道:“找不着家人也不要紧,你跟我一块住去,正好做伴。”她嘻嘻笑着又摸了摸我的面颊,道:“这么娇嫩的书儿,索性就嫁给我吧。”

我啼笑皆非,也去拧她的脸。两人嘻嘻哈哈,也不觉得马车颠簸了,甚至也不觉得身上的伤痛了。

一时倦了,两人便抱在一起睡着。络络的身体很软很柔,散发有着淡淡的柔香,倒不似她看起来那般男孩子气。

窗外的风软软地吹进来,和煦中透着温暖,带着青草的味道。

这一路,倒真是平静而快乐的。

直到两天后到了京城,眼光缭乱地看着古朴而繁华的街道,和形式各异的建筑,尚未觉出走了多远,马车便停了下来,有人在叫:“小姐,我们到府了。”

络络一跳便跳了下去,转身来挽我。

我步下马车,一抬头看见前面的朱门大院上挂的匾额,忽然怔住。

江夏王府!

第十六章江夏王(下)

“络络……络络……”我有些口吃了:“你不是说,你父亲是礼部尚书么?”

络络奇道:“是啊。我爹爹是礼部尚书,怎么啦?”

我指着匾额道:“可这里,是江夏王府!”

络络道:“我父亲是世袭的江夏王,又是朝廷御封的礼部尚书,有什么不对吗?”

我觉得有些反应不大过来:“你其实姓李,是当今皇上的宗亲,是吧?”

络络嘻嘻道:“是啊,皇上其实是我的族叔,算起来还是三代以内的。算是比较亲近的吧。”

我有些晕。络络是个独女,江夏王的独女。难道我面前的这个络络,就是未来的文成公主?

络络已拉住我,道:“走,到家里去再说。”

江夏王府占地并不特别大,在贵族林立的京城府第之中并不显得宏伟,但建筑古朴,林木众多,假山奇石映着数处人工开挖的流水,错落有致,风情嫣然。

络络独占了一栋两层小楼,翘檐之上风铃丁当,清幽中带着一丝活泼,远远便闻得丫环们欢快的笑声。

络络直奔进去,道:“我回来啦!”

早有丫环飞跑出来,笑道:“小姐回来啦,小姐回来啦!”

又是一阵笑语传来,不但整栋楼,连整个江夏王府都在霎那间灵动起来。

络络看着围上来的丫环,指了指我道:“这是我新结识的姐妹容书儿容姑娘,从此你们待她,可就得如待我一般!”

看着丫环们恭敬向我行礼,络络又得意似的摸摸我脸,道:“你们看,书儿姑娘比我漂亮好多吧!”

丫环们笑着看我。我脸上有些发烧。

一个眼睛大大鼻梁高高的丫环笑道:“容姑娘清灵秀丽,跟小姐的雍容华美可是两种风格的美哦。”

络络听说,更是高兴,道:“那剪碧你以后就伏侍容姑娘吧。容姑娘的家人失散了,得慢慢找去。”但我听她口气,只要我不急,她是没有替我去寻找家人意思的,最好我一直便留在江夏王府陪着她好。

那个叫剪碧的丫环立刻走来,向我深深行下礼去,我忙一把拉住,很有些局促。

现代和古代,到底不一样的。比如这样的礼数,只怕我得好好学习学习,才能不致失礼呢。

正叙话时,只听人道:“老爷来了。”

但见一面容清癯锦袍宽带的中年人缓缓步了过来,边走边摇头道:“咱们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孩子!”我便知一定是忧国忧家的江夏王李道宗了。

络络早飞跑过去,笑道:“爹爹,你瞧我带了个文静的姑娘回来做伴儿,你一定喜欢啦!”

江夏王李道宗点了点头,捋着胡须看向我,然后惊住,失声道:“络络!”

络络奇道:“我在这里啊?怎么了?”

我却知他叫的一定是容锦城的夫人,容书儿的母亲梅络络了。

我不知他与梅络络之间究竟发生过怎样的故事,但想来他不会讨厌梅络络女儿的。他的女儿名叫络络,只怕便是特地纪念他年轻时的恋人的。

所以我微笑上前,端正行礼:“妾身容书儿,见过王爷!”

李道宗嘴唇颤抖半天,才道:“令尊,便是飞云庄的容锦城?”

我笑道:“家父容锦城,先母梅络络,应该俱是王爷旧识吧!”

李道宗苦笑道:“络络的女儿!你是络络的女儿!倒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络络茫然道:“络络?书儿的母亲,也叫络络?”

李道宗道:“当年,她的母亲可是个才貌双全的美人儿,可惜……”

他说不下去,眸子已经黯淡,顿了许久才道:“只是大名鼎鼎的飞云庄容家的小姐,怎会与络络走到一路的?”

我叹道:“我本是和一位世兄一起来京城的,只是路上遇到了一些事,被人冲散了。”

“世兄?被人冲散?”李道宗显然疑惑。

我心横了一横,道:“是东方家的公子东方清遥,我们自幼订过亲的。可能沾染了一些不是咱们老百姓该沾染的是非吧,一路并不太平。我的大姐夫,是长广公主的儿子,洋州刺史赵节。”

赵节和太子李承乾走得非常近,如果为李泰所嫉,连带累了东方家,并非说不过去。——只是这下子却给我说得反了,这次路上下手的,却是太子李承乾的人。我算稳了李道宗行事小心,遇此类事必不肯深究,所以只是含糊一句带过。至于他会怎么想,怎么误会,那便算是他的事了。

果然,李道宗连我的来因也不细问了,微笑道:“那你便在这里安心好好住着吧。我自会派人寻找东方公子。”

第十七章待选(上)

李道宗言毕,仔细又看了看我,叹道:“你这孩子,看来和你母亲一般单薄。没事可得好生养着。”

若以现代的标准看来,我绝对不是太瘦那类的,刚入唐朝时甚至曾觉容书儿的身子略嫌痴肥了些。后来我自己心事重重,又连番出事,不知不觉竟又瘦了许多,在唐代以肥为美,就不免显得瘦了。

络络笑道:“父亲放心,既然书儿跟咱们家居然有渊源,我更是要好好招待她,尽快把她养得好些。”

李道宗拈须微笑道:“那敢情好。只不过,络络,这几日你也不要乱走了,把以前教你的宫里礼仪再温习温习,说不准皇上最近会召见。”

络络道:“便是皇上那里,我也是熟的,难不成会因为一个礼节错了便责罚我?”

李道宗无奈摇头道:“你啊,算了,估计那禄东赞也不会选上你。”

络络奇道:“禄东赞?什么人啊?这个名字好生怪异。”

李道宗连连摇头,道:“唉,你呀,你若有书儿一半的安静,我就放心了。”他看着悄然立在一旁不声不响的我,目光中闪过复杂的情愫,不知是悲是喜。而他唤起我的名字来,也是自然而然地亲密温和,似乎我也是他心爱的女儿一般。

我却知必是禄东赞就是吐蕃国的大相,是赞普松赞干布派来为国主提亲的。我所熟知的历史,就是唐太宗最终许嫁了李道宗之女文成公主。

文成公主,那个历史上端庄聪慧的文成公主,曾在历史书上看到过她的画像。在我的记忆里,她只是一个和松赞干布并排而坐的很富态雍容的贵妇人,很难跟眼前这个如此活泼淘气的络络联系在一起。

身为礼部尚书的李道宗,此时一定已经知道了禄东赞的来意,并也知道了自己女儿亦在待选之列,只是想来禄东赞要选的公主,必定是端庄稳重的,必不能料到最终被选往吐蕃的公主,会是自己的女儿。

李道宗又拍拍我的肩,目光说不出的亲切,道:“书儿,你从此便在这里安心住着吧。爱住多久,便住多久。”

一时李道宗走了,络络跳了起来,也拍拍我的肩,学着她父亲的口吻道:“你从此便在这里安心住着吧。爱住多久,便住多久。”说着说着,自己已是扑嗤笑了。

我忍不住,也是一笑。

络络道:“我原担心我老古板的父亲不喜欢我带人回来住哩,不想他看来比我还喜欢你。“

她低头想了一会,道:“你怎么就订了亲了呢?我原想着,如果你没订亲,我便娶了你。”

我实在佩服络络的奇思妙想,苦笑道:“络络你是男人,我便退了亲嫁你。”

络络高兴道:“真的?”转眼又叹气:“你不是白说了吗?我又怎会是男人?”

不过她很快又挺起胸膛,道:“我么,迟早会做出些男儿也做不到的事来。”

我握住她手道:“我相信,你会做到的。”

络络眼睛亮晶晶看我。

我冲她肯定地点点头。

历史上的文成公主,曾设计和协助建造大昭寺和小昭寺。在她的影响下,汉族的碾磨、纺织、陶器、造纸、酿酒等工艺陆续传到吐蕃;她带来的诗文、农书、佛经、史书、医典、历法等典籍,对吐蕃经济文化发展影响深远,她的远嫁,应该是历史上少有的最终获得幸福的和亲,她自己在吐蕃生活了四十年,更是深得吐蕃人的爱戴。因为她,中土与吐蕃在极长时间里保持着相当亲密的友好关系。

这一切的功劳,真看不出就是眼前这个活泼泼的假小子一手铸就的。我再怎么着,也不会去损坏历史上那么美好的一桩事。如果有机会,我必也是乐意相助一臂之力,何况帮她即帮我,——她去吐蕃,我岂不是正好相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