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掌握了惠佳,万一以后你想开始新的感情,我会及时澄清,让你和你爱的人在一起,同时我会补偿你这些日子损失。如果有一天,你想安定了,找不到更合适的,觉得我李鼎一也算个能托付的人,那…我会娶你,并且,不会让你失望…”

整整一个周末,骄阳觉得像脑袋迟钝了一样,反复思考着李鼎一的话,从和他认识到现在,几年的时间,早已经习惯了像兄弟一样相处,她甚至没考虑过和他会有什么进一步的发展。如果他没说出这种话,她甚至不会朝这个方向想。

躺在床上,静静的想着那天晚上,她和李鼎一一路没搭乘任何车辆,步行走回公寓,走了整整三个小时,一路走一路聊。

她有许多不确定的,许多顾虑的东西,乱乱的说不清:“关于你的许多事,我想知道。”

李鼎一嘴角微扬,像是料定了她会这样问:“想知道我和曾毅勋有什么恩怨?”

“不止这个,还有为什么你要参加械斗,这两年,在牢里是怎么过的?”骄阳停下来,认真的看着他,“我每次都想问,可每次都开不了口。”

李鼎一的眼睛里充斥着浓黑和深邃,眉头微蹙:“那次的事件,是曾毅勋挑起的,我跟他那几年的针锋相对一直没停过,从学校里打架,到社会上斗殴。谁都不肯退一步。当年他跟我争过胡娜,还狠狠的打过一架。”

骄阳这才恍然大悟,那个在恒茂一直流传的段子,关于曾大少爷十七岁就为争校花和别人大打出手事件,对方竟然就是李鼎一。想到这里,骄阳不禁有些羡慕胡娜,她有今天的气场,大约也确实源自心里的傲气,从小就被一帮男生追捧,心比天高的劲头早就在天上飘着落不下来了吧。

“其实,当年我知道曾毅勋并不是因为喜欢胡娜才这样,而是因为和我过不去,我得到的东西,正是他要抢的,不管有没有意义。”李鼎一说到这,心里陡然一黯,从内心里,他一直在思考,自从父亲去世前告诉他那些事后,总想一争高低的念头,是不是早已经从曾毅勋那里传到自己身上了?

“后来曾毅勋出国了,我也应征入伍,很多年,我差点忘了当年那点荒唐事。直到两年多前,坦白说,那天晚上,现在想想也觉得很蹊跷…”

那晚,在李鼎一的记忆中,原本只是和曾毅勋狭路相逢罢了,他的大少爷派头相较曾经似乎更盛,那时曾毅勋早已知道胡娜嫁给了章修年,在语言中多有挤兑。甚至扯到李鼎一父亲的身上。

曾毅勋起初只带了三四个兄弟,而在开打后,短短的几分钟却增加到十几人的场面,当时很混乱,那些人打架似乎很专业,完全不同于当年学校里小打小闹的身手,带了钢管,弹簧刀,双节棍等许多器械。李鼎一觉得几乎招架不住,身上多处受伤。可最让他疑惑的是,那些后来加入的人,似乎并不确定是帮哪一方,因为他看到曾毅勋竟然也受伤了。

李鼎一已经不记得,慌乱中在什么地方摸到的那把刀,匆忙中又是怎么刺到那个穿黑衣的高个男人身上的,只是那个人倒下以后,所有人惊恐的停手了。

他当时没有想的这么深入,只是一双血红的眼睛怒瞪着曾毅勋,整个人充满了恨意。

“相信吗?有一天,咱们俩的位置会完全颠倒。”李鼎一看着已经坐回车里的曾毅勋,冷冷的说了一句。这一句,成了他一直努力改变处境的动力。

那年曾父请了业内有名的律师为曾毅勋辩护,力证他的清白。当时骄阳刚刚回恒茂上班的第二个星期,曾毅勋受的轻伤被包扎的很夸张,只是他的眼神里透着一种坦荡,让骄阳觉得那场她并不了解的官司完全是不值一提的。

“身正不怕影子斜,明天过后,我从丽港回来,请大伙吃饭!”当时曾毅勋自信满满,像个必胜的英雄。

隔了一天,他真的完好无损的回到南陵,一脸沉冤昭雪的欣慰,言语中甚至还大加赞赏国内的司法公正。还向大家言明,自己以亲身体会感受到,那些整天报道执法黑暗面的,很大程度属于夸大其词。

骄阳和李鼎一站在马路中心的天桥上,看着午夜来往的车辆,夏日的晚风吹的清爽怡人。

“在牢里的两年,见到了形形□的人,原本很多懵懂的事,也逐渐明白了。其实,我真的很感激我爷爷,要不是他动用了很多关系,把我提前保出来,努力的栽培我,我到哪一年才能出头,我都不清楚。所以我一定要稳住惠佳,让他安心的走。”

李鼎一喉咙里一丝哽咽,仰起头,在街灯的映衬下,眼睛清澈明亮:“从小,除了我爸,没什么人对我好,看惯了白眼和欺压以后,让我觉得值得珍惜的人实在屈指可数,踩过我的人,我不会轻易放过。但是帮助过我的人,我都记在心里了,这些人,我会用十倍的感激去报答。你,就是这当中的一个…”

骄阳怔怔的看着李鼎一,他在这种纷繁的夜色中,显出一种自己从未发觉的忧郁,只是眼睛渗透的坚定,让她感觉他要做的事,其实早已无比明确。

第二十一章

高大的落地窗前,阳光正好,窗外植物繁茂的枝叶,掩盖了这个季节的炎热。李振业坐在轮椅上,满脸沧桑和倦容,从保姆手里接过水杯和药片,整个身子因为咳嗽而剧烈颤抖。李鼎一忙在一旁轻拍他的后背。

咳了几声,李振业挥手让保姆下去,用嘶哑的嗓音和李鼎一继续谈论近来的生意。

“我总是不放心,最近医生用药越来越猛,我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佩云又在跟我闹,大约我这个老头子也招架不住她了。很多年前,我就不许她参与公司的事,就是怕她心气太高,总喜欢对自己力所不及的事指手画脚,可她总也不听,我限制她,她就扶持自己的弟弟章修年。前些年,你堂兄航一就想削掉章修年在公司的势力,他做的很好,如果不是有那次的意外,也许他早就成功了。现在这个重担落到你的身上,我知道,这不容易,因为章修年这几年位置更加稳固了。”

李鼎一神色凝重,沉默了两秒,认真的说:“爷爷,惠佳一定还是李家的。”

李振业笑了起来,皱纹浓缩的更盛,轻轻叹了口气:“好孩子,当初我真不该把你父亲赶走…可那个时候,他实在太倔了。你爷爷我是个普通工人出身,可你父亲偏偏看上资本家的女儿,在那个年代,这会让全家遭殃。当时我怎么劝说你父亲,他都丝毫听不进去。直到组织上找我谈话。”

“当初你奶奶还在学校教书,你大伯被选进工农兵大学,眼看就快毕业了。我不能让你父亲连累了全家。我把他绑在家里,逼他向组织认错,他始终坚持不肯。后来他被红卫兵拉到批斗会上。当年咱们家的邻居吴老师一家,几乎也是相同情况,却被迫害的家破人亡。我怕了,其实爷爷当年是个胆小的人,只想平平静静的过日子。”

“后来,我做了一辈子最后悔的事,在那场批斗会上,我狠狠的扇了你父亲两个耳光,当众表示要和他划清界限,脱离父子关系…”

李振业脸色极差,显露出痛心疾首的神情,连续咳嗽了一阵。李鼎一连忙上来劝解,想让他休息休息。

“别拦着我,我憋在心里三十多年了…”李振业苍老的眼睛里开始盈上泪光,身子也开始颤抖,“后来我曾经收到过你父亲的一封信,没敢看,我跟别人说,我早就烧掉了,就当没生过这个儿子。其实我偷偷的锁在了一个小箱子里。过了好几年,文革结束了,才拿出来仔细的看,信纸都发黄了,字迹也有少许模糊,可我看的出,满篇都是你父亲的歉意,他说他爱你母亲,也爱我们全家,可他最终作了个不孝子。你奶奶看完了信,当时就哭了…”

“以后的许多年,我们一直在打听你父亲的消息,可一直都没再联系上。直到后来找到了你…在你大伯和你堂兄去世的那些年,一直觉得,这是老天对我的报应。”

李鼎一沉默了许久,泛起浓浓的辛酸:“父亲当年的选择也许是错的,他为母亲付出这么多,可母亲最终还是离开了他。他腿脚不方便,身体一直不好,最后几年活的很痛苦。”

李振业沉重的摇摇头:“我想他不会后悔的,那孩子太执着了。所以鼎一,我虽然帮你安排相亲,但如果你有喜欢的人,我绝不会嫌贫爱富,不会计较出身或是其他。只要你觉得合适。经历过你父亲的事,我彻底的想清楚了很多,这种地位和名誉的苛求,我绝不会再加注在你身上。我只是单纯的认为,以你的年纪和李家的现状,确实是时候考虑这件事了而已。”

李鼎一从李振业的房间出来,步子沉沉的,爷爷的话是想帮他减压,可他明白,自己身上的担子很重,时间也很紧迫。

电话铃声清脆的划破走廊上的宁静,李鼎一掏出手机,按下接听键,是骄阳的声音。

“我已经查过了,不仅销售部,技术部那边,包括财务部,客服部等部门的经理,有一半都是章修年提拔的,当年李航一溺水身亡后,他的心腹几乎都被换掉了。现在盘踞在各部门要害位置的,很多是章修年的亲信。只有当年和李老爷子一起创业的几个老股东,还是站在李家这边的。”

骄阳听到李鼎一这边一直没有响应,继续说:“情况实在不容乐观,最稳定的办法,当然是慢慢培植自己的势力。但是这样即使顺利也需要两三年。如果你爷爷等不到那时候,那新一任的董事长,我看归章修年的可能性最大。”

“如果是这样,加上章佩云的帮忙,我看用不了多久,惠佳就彻底姓章了。”李鼎一语调中式一种深层的担忧。

“不过我这次调查,有意外的收获,前财务部经理周启文,是章修年五年前亲自提拔的,一直到去年,始终在这个位置上顺风顺水,但是自从今年春节后,他突然自动请辞,据其他同事传说,他和章修年发生过严重冲突。我又去找了他这几年的工作报告和一些相关材料,发现这个人很有才能。在任这几年做的事一直可圈可点。他应该对惠佳,对章修年都十分了解。更重要的是,他和章修年闹崩了,现在很落魄。”

“那你的意思是?”

“此人可用。”

骄阳挂了电话,在隔着马路的对面看到了曾毅勋的车,从前他总是一脸笑意的早早下车朝她招手,而今天却没有,神色较从前憔悴了很多,但看的出,他还是想维持原来的潇洒。

“听说你‘梅开三度’了?”曾毅勋的语气更像是种无奈的调侃。

骄阳料想是孙宜佳跟他说了什么,淡淡的一笑:“这么说,你默认自己是我的第二度?”

曾毅勋扯开了一个笑容,却并不显得开心:“是不是你觉得我太把自己当人物了?”

“你一直都是个人物。”

“只是这个人物,没李鼎一大吧?”

骄阳沉默了片刻:“孙宜佳还是个小女孩,头脑简单,很多事情看不分明。”

“你也是个小女孩罢了,只是你比她经历的多,思考的复杂,纷繁的东西能被你理清,最简单的事,你却总不愿意相信。”曾毅勋不自觉地抬高了声音。

“我正是因为相信了太多简单的事,相信了你,我才…”

“桑家珉的事,我是清白的!”

“曾毅勋…”

“齐骄阳!”曾毅勋打断她的话,眼睛里微微冒出火星,“你要跟李鼎一在一起,也许我没资格管,但我不希望在你心里我是个不择手段的卑鄙小人!”

“李鼎一是我兄弟,跟我一起共患难的人,从前是,现在也是!”

“可我是你徒弟,是你一手栽培出来的人,不仅从前和现在是,以后将来都是!”

骄阳终于沉默了,看着曾毅勋极为肯定的眼神,怔怔的说不出下一句。

曾毅勋转身从车里拿出一个档案袋递给骄阳:“四环北路,永昌机械制造厂的仓库里,停放着两台高压加热器,其中一台就是桑家珉出事的那台机器。一直没人动,原本是返厂修理,但永昌公司一直亏损,职工闹内乱,机器就放在那了。这个档案袋里是我收集了一个多月的材料,关于机器,关于购进,关于经手人,关于使用。”

他停了停,继续讲道:“每个人都有心里的小算盘,都有一张也许别人不知道的底牌,但是我心里的这张牌,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骄阳愣在原地,拿着手里沉沉的档案袋,若有所思。回到公寓里通宵看了两遍,由沉郁到诧异,再到热血沸腾,有一刻她觉得自己差点控制不住情绪。

第二天早晨,顶着熊猫眼,忍住心里的翻江倒海开过晨会,一刻也没停留,直接进了李鼎一的办公室。

李鼎一刚刚冲了杯咖啡,对着房间里的穿衣镜整装。骄阳的突然闯入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不用整了,已经很帅了。”骄阳不冷不热的抛出这一句,让他哭笑不得。

他早就发现骄阳早晨开会时脸色不太好,正想待会有机会问问,没想到她这样迫不及待的就过来了。

“你现在进我的办公室,越来越像出入无人之境了。”

“你难道还在办公室搞什么隐私?不会是外面哪个女职员和你有暧昧关系吧?”

李鼎一忙做了个投降的动作:“你非挤兑的我的人品才开心是吧?”

“我这不叫挤兑,合理猜测而已。”

“在你没人收留以前,我虚位以待。”

骄阳笑了笑,单刀直入,将档案袋放在他的桌上,重重的一叠,惹得杯里的咖啡跟着摇晃:“看看这个。”

李鼎一看了看档案袋,没有拿起来,反而端起杯子:“你说重点吧。”

“这些材料都是两年多前,威泰电力公司和恒茂的签订的合同,还有那两台机器的购进和质量检测说明。原来这里面惠佳也有参与,是章修年私下为一笔生意上的关系,卖给恒茂的人情。也就是说,这两台问题机器,很可能引进的罪魁祸首就是章修年!”

李鼎一看到骄阳的眼里闪过一种希望的光芒,随即是一种愤恨。他猜想那一丝希望,大约是因为凶手或许不是她一直信任的曾毅勋。

“这是曾毅勋给你的材料吧?”李鼎一终于将一叠材料拿了出来,翻看了几页,“如果我提出疑义,会不会扫了你的兴?”

“我就知道你会提出疑义,我就是来听疑义的。”骄阳顺势坐在李鼎一办公桌的对面,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问题机器是曾毅勋购进的,还是章修年购进的,或者是两人合谋,仅凭资料很难说的清,如果你现在冲到章修年的办公室去质问他,我想出不了几天,他会弄出一份反过来对付曾毅勋的资料来答复你。”

“我知道不能仅凭曾毅勋的一面之词,但是我敢肯定,他不是章修年的对手,或许…他真的是被利用的。”骄阳不敢说的肯定,只是心里还存着一点幻想。

“章修年做这种事动机是什么?他根本和桑家珉一点关系都没有,桑家珉死了,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反而留下了把柄,对他以后发展极为不利。”李鼎一似乎少了一点刚刚的平静,眼睛里泛着担忧。

动机?骄阳也确实想不出章修年有什么理由会这样做,甚至这两个人完完全全就是陌生的,毫无交集的。

李鼎一的心情说不出的急躁,自己也没料到骄阳的态度让他莫名的慌乱:“其实这件事也许你不该听我的意见,因为…我一定不会帮着曾毅勋。”

“可我知道,你也不会帮着章修年。”

“两害相权,我在这件事上帮章修年说话也不一定。”

“章修年才是你的大敌。”

李鼎一沉默了半晌,轻叹了一口气:“如果这件事真的不是曾毅勋的问题,那你会不会回到他身边去?”

骄阳犹豫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的话。

“对不起,也许我不该问。”

“不,至少,我会先帮你在惠佳稳固了地位,别的事,我暂时没考虑这么多。”

李鼎一像明白了些什么,点点头,神色黯然,骄阳转身走到门口的时候,忽听背后的人说:“其实从我私心里,不希望曾毅勋是清白的。”

骄阳停了停,没有回头,径直出了办公室。他才慢慢的靠着转椅的后背,对着一室空寂。他知道骄阳理解的敌人和自己的理解概念是不同的,在他内心的某一处,甚至希望罪魁祸首就是曾毅勋,而不是所谓的大敌章修年。

骄阳乘电梯下楼,迎面撞见了胡娜,今天的美人气色似乎很差,步子很急,冲进电梯的时候,甚至映着亮光能看到她红红的眼圈。只是看到电梯里的人时,依旧维持着平时的气势。两个年轻的小秘书朝她频频侧目,眼神里透着围观好戏的神情。胡娜大约发觉了别人的眼神,直接带上太阳镜,朝望着她的人瞪了过去,女王的派头十足,惹得两个小秘书连忙将眼睛转到一边。

中午吃过饭,在茶水间里,果然不出所料的听到了好几个版本的八卦。和她亲熟的小程更是在她耳边讲了个没停。

“知道为什么胡大美女隔三差五的总往公司跑么?据说章总下班后很少回家…”

骄阳听到这一段,脑袋里立即浮现出许多猥琐男,花天酒地不着家的场景。心里不禁为胡娜的遭遇感叹了一番。

“章总是个工作狂,别人五点钟下班,他几乎从没八点之前离开过公司。有时候还加班到深夜,那时候惠佳和恒茂抢占新上市的饮料市场,他连夜在生产线上和工人一起加夜班,连续接近一个星期,结果那一季,咱们的货一出来就占了先,成了惠佳的拳头产品。晚上市一周的恒茂家的产品,一直被说是模仿了咱们。”

小程说这些时,脸上一直透着自豪和崇拜。骄阳忽然有一点理解为何章修年在惠佳如此受拥戴。

“章总平时要么加班,要么应酬,每到周末还固定到他前妻和女儿的那栋老房子里去住。加加减减算下来,还有几天能陪胡美女?”

骄阳恍然大悟,想起胡娜的反应,一定是受到冷遇的委屈。没料到她平时光鲜的背后付出的代价竟然是守活寡一样的生活。

“我们部门的魏姐说,很多年前她和章总一批来的惠佳,当时章总是个温润的帅哥,笑起来特别敦厚,特别容易亲近。可没有现在这么酷。”小程停了停,看着一旁若有所思的骄阳,“不过,我倒是比较喜欢现在的章总,又冷峻又神秘。”

骄阳端着泡绿茶的杯子,觉得脑后一排黑线…果然小女生的花痴功力是不容小觑的。

下午开始工作以后,茶水间的人渐渐散去,骄阳像是一只在沉思,连喝了三杯茶,走到窗前掏出手机给李鼎一发了一条短信。

李鼎一尚在开会中,听到手机的震动,悄悄按了“读取”键,骄阳的短信只有一句话:我想查查章修年的详细资料。

第二十二章

等骄阳费了好大功夫调出章修年的详细档案时,早已累的浑身散架,铺开来在桌面上仔细的查阅,看了一上午,看到口鼻喷血。原来章修年的履历异常神话,年轻时简直是个偶像剧的经典白马王子形象。昨天还在心里批判小程太年轻太肤浅,今天没想到自己也差点掉进美男陷阱,禁不住YY的念头,神思飘忽。

“你到底是想找章修年的罪证,还是他的天才发家史?”李鼎一牺牲了周末时间陪她查资料,没想到她一个上午只欷歔感叹,丝毫没有结论,忍不住抱怨。

“李鼎一,你知道你和章修年差距在什么地方?人家二十几岁就懂四国外语,还拿过赛车的奖项,以及出版过自创的散文诗集。入行三年,创造前所未有的佳绩…二十七岁与自由职业者谢慧如小姐成婚。”骄阳读到这里停了下来,“他前妻是什么自由职业者?”

“据说是某创意公司设计橱窗窗帘这一类的。”李鼎一答了一句,“后面都不用念了,我都能替你回答,成婚六年,女儿四岁半,一次车祸中不幸妻女丧生。这些几乎是众所周知的。我和他的差距从出生就拉开了,不过幸运的是,在我比他年轻十岁的现在,我们几乎站在同一起跑线上。”

“你爷爷的魔力,让你朝为阶下囚,暮登天子堂。”

李鼎一笑了,转了话题问:“你真想查章修年的底细?”

骄阳肯定的点点头。

“这些对扳倒章修年没什么好处。”

“可是这对曾毅勋是否清白有好处。”

李鼎一哑然,神情从刚才的轻松逐渐有些自失。

“我知道你不喜欢曾毅勋,你和他从前有过过节,可是那都是小时候不懂事犯的错误,如果能证明他是清白的,我想你们应该能冰释前嫌。”

“骄阳,你忘了,同行是冤家。”

“正因为是同行,你需要的是在生意中胜过他,不是在人格上打击他。因为他和章修年不一样。”

李鼎一终于禁不住笑了起来,看着骄阳一脸认真,尖尖的鼻子让人很想捏一把,他一直觉得骄阳的鼻子很可爱,像卡通片里描绘的那种。不过这个时候,他怎么也没勇气伸出手去。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曾毅勋的父亲选你给他儿子当师傅了。”

“为什么?”

李鼎一没有回答,只是将更多的材料堆到她面前:“你仔细看,从字里行间,应该能看出些蛛丝马迹。祝你成功!”

骄阳的抬起头,看到他急于要走的样子,赶忙问:“那你去哪?你让我一个人找?”

李鼎一伸了个懒腰,没有回头:“好容易有个周末,我得去放松一下,晚上在万盛酒店还要见个客户。你要做的事,就由你自己来完成好了。”

骄阳刚要开口指责他不义气,李鼎一连忙摆了摆手:“有句话说的好,墙倒了不扶,但不推就是一种善良。”

骄阳一下午守着一堆资料看的两眼发昏,终于在章修年的私人产业列表中看到了“乘风修车行”的名字,心里不禁一惊,桑家珉在那里工作了好几年,但她一直不知道幕后的大BOSS竟然是章修年。可如果仅仅是老板和员工的关系,也丝毫构不成章修年是阴谋的始作俑者的凭证。

她思考了良久,拿起手机来,犹豫了一会,终于按下了曾毅勋的手机。响了好久都人没接听。疑惑间又打了恒茂前台服务小赵的电话。

“喂?齐姐?”

“小赵,是我。”

“好久都没你的消息了,前些天,听说你现在成了惠佳李鼎一的特别助理,我们几个都羡慕你呢。”小赵的声音似乎很激动,“齐姐就是有本事,在哪都能高就。我在这,天天被上司骂。”

骄阳听的直乐,不过她不是来叙旧的,寒暄了几句,连忙扯入正题:“曾毅勋现在在公司吗?”

小赵那边叹了口气:“他今天没来上班,去医院照顾曾总了,曾总那次在开会的时候突然病倒了,好像挺严重,还在医院住着。”

骄阳心里咯噔一声,从前曾总对她照顾有加,一直印象里,那是个很健康的长辈,说话透着中气十足。她连忙打听了院址和病房。

买了果篮和鲜花,一路打车直接去了医院。

医院大厅里的人异常多,只是到特护病房的楼层,人就只剩稀少的几个。顺着空旷的走廊直望到尽头,她看到曾毅勋,独自坐着,今天的他似乎装扮的异常收敛,在印象中,曾毅勋出门无论是西装还是休闲装,或者运动服,都显得帅气逼人,不掩饰张扬的一面,可今天整个人的感觉似乎变了许多。

骄阳的脚步声惊动了曾毅勋,他抬起头来,映着窗外照射的阳光,有一丝惊讶,随后绽开一个笑容。骄阳一瞬间有种欣慰,因为那笑容还依旧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