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气!他竟是引狼入室了!

赵昱往旁边一走,将两人的视线挡住,板着脸问:“你们俩怎么在这里?”

“我们二人也对今夜的彩头好奇无比,便特地来开开眼。”郑王两公子手中也拿着纸笔:“没想到这么有缘,竟然碰到了赵公子还有赵姑娘,怎么没见赵姑娘的夫君呢?”

赵昱:“……”

赵昱绷紧了嘴角,感受到闻茵拽了拽他的衣裳,他才硬邦邦地道:“他有事,来不了。”

“那真是太可惜了,听说今夜的彩头还与皇上有关。”郑公子压低了声音,说:“我们也只是听说,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皇上还留在江南未离开,或许今夜的彩头就是皇上的墨宝。”

赵昱扬了扬眉:“你们想要?”

“若是不想要,今夜也不会来到这儿了。赵公子不也是同样的目的?”

赵昱与两人寒暄几句,那两人便很快匆匆忙忙离开,生怕会耽误了答题。

等两人走远了,赵昱才咬牙切齿道:“不管那彩头是什么,今日我一定要拿到,绝对不能让给他们两个人。”

闻茵正要鼓励几句,还没张口,赵昱就将纸笔塞到她手中。

“你来答。”他理直气壮,气势汹汹地道:“你比我聪明,答得也比我多。等我把那彩头赢过来了,我就将它送给你。”

闻茵:“……”

闻茵张了张口,最后还是闭上了。

算了。她想:皇上这幅较劲的样子,瞧着还是挺有趣的。

第67章

来参加活动的人不少, 出于对神秘彩头的好奇, 几乎全江南的书生都聚集到了此处。

江南多是读书人,文采出众的更是不少, 更别说题目只是简单的猜谜而已,几乎人人都可以参加。

赵昱卯足了劲要超过郑王两公子, 更是不愿意服输,生怕自己会比不过那两个人, 在闻茵答题的时候,也不停踮脚去看那两人的动静。

隔得远, 他什么也看不清,只能回头看着闻茵干着急。

闻茵倒是气定神闲的:“夫君何必着急呢?就算是比那两位公子厉害, 说不定江南还有其他厉害的人,猜谜题这种事情,只要是认字的人,便有可能猜出来。”

“那彩头是什么,你就不好奇?”

“听那两位公子说, 可能还是皇上的墨宝。”

“若真是,那的确是没什么意思……”赵昱顿了顿,又道:“可在今日之前,我都不知道今日还有这番活动,我看彩头是其他的东西。”

他亲手写过什么, 他自己还不清楚?可没有人向他讨字画的。再说了, 就他那一手字画, 也实在是拿不出手。

赵昱道:“底下人没有说, 那彩头与皇帝,还有贵妃娘娘,都没有任何关系。这样子,你还觉得没兴趣吗?”

“那夫君您猜是什么?”

赵昱想了想,兴冲冲地道:“或许是黄金万两,白银若干,江南这地方这么富庶,肯定也是不缺钱的。”

闻茵:“……”

“除了银子,夫君就没有其他想要的东西了?”

“这天底下有什么东西是银子买不来的?做什么事情不需要银子?”赵昱说:“最难得的东西是银子,最好得的东西也是银子,彩头定然是人人都喜欢的东西,除了银子还能是什么?原先我好不容易得了一笔银子,还没有捂热乎,你就已经要准备帮我花出去了,若是再得一笔,那我还可以晚些时候回京城。”

赵昱说着,便开始畅想起来:“到了江南之后,我还没有尝过这儿最出名的食楼,听说一道菜就要百两银子,还要提前半年预约,普通人就算是有银子也不一定能尝到。我没有银子,却是吃不起的。”

他头戴金冠,身着锦缎,身上穿戴无一不是上品,可偏偏那句“没有银子”说的又坚定又苦涩。

闻茵笔尖一顿,瞅了他一眼,猜想自己是不是对他要求太严苛了。

百两银子说少不少,说多也是不多的,可他是皇帝,这也不过是随手花掉的一个数目,从前皇帝还没变好之前,每次出手便是成千上百两,万两银子也是眉头也不皱一下,如今却连一分一厘都开始计较起来。

闻茵顺着他的话道:“就算是彩头不是银子,我带夫君上那食楼尝一尝。”

赵昱当即便摆手:“那多不好?你存点银子不容易,怎么能这样挥霍?”

“一顿饭的银子,我还是出的起的。”

赵昱还是不情愿:“这……要是回回都由你来出银子,我不就成了吃软饭的了?”

“夫君怎么会是吃软饭的?”闻茵满脸惊讶,连手中的笔也不动了,当即便放下纸笔,一脸认真地看着他道:“同样是银子,夫君的银子和我的银子都是不同的,夫君的银子是拿来有大用处,而我的银子没有什么用,就只能来请夫君吃饭。若是夫君吃好喝好,才能将手中的银子发挥最大的用处。”

赵昱听得浑身舒坦。

他不禁道:“你当真是这样觉得?”

“千真万确,全都是我的心里话。”

“唉。”赵昱为难地叹了一口气:“既然你这样坚持,那我就听你的吧。”

闻茵勾了勾唇角,又拿起纸笔,继续写下题目。

赵昱强调道:“这也是在彩头没中的情况之下,若是彩头当真是一大笔银子,那就不用你破费了。”

闻茵咳了一声,将笑意咽下,应了下来。

闻茵的动作很快,在场的书生们动作也不慢,众人比拼之下,将场中谜题猜出了个七七八八,写满了答案的纸被送到了台上,由着专人比对。

所有人都紧张不已,也不知道是不是也像郑王两公子一样在哪里听说了彩头的奖励是什么,在等待结果的这段时间里,一个人也没有离开,全都期待地等着结果揭晓。

赵昱拉着闻茵挤到了最前面,眼睛比其他书生更亮。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总算是有人出来揭晓答案了。

“这次的赢家是……赵立公子。”

赵昱眼睛一亮,立刻举起了手:“是我,是我!”

他拉着闻茵上了台,站在高处,能将所有人的表情都收入眼底,他也清楚地看到了郑王两公子脸上的失落。赵昱心中顿时暗爽。

然后他的注意力又落到了彩头上。

那彩头被放在一个长长的盒子里,送到了两人的面前。

看到那木盒的形状,赵昱就心中一跳,没由来的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这盒子看起来可装不了多少银子,瞧着倒是像……

果然听眼前人道:“这是漱石先生的画,可是真迹!”

赵昱:“……”你说漱什么石?真什么迹?

他没反应过来,台下就已经发出了惊呼声:“是漱石先生的画!?”

“还是真迹?!”

“漱石先生已经故去百年,留下来的字画大多也因故被烧了,市面上流传的,可全都是假的。有生之年,我竟有幸看见漱石先生的真迹!”

底下书生们纷纷亮了眼睛,个个满脸都是遗憾,恨不得自己才是那个得了彩头的人。

赵昱木着脸接受了所有人的打量,忽然感觉到身旁有一道火热的视线,他转头看去,就见闻茵也是双眼放光地看着盒中字画,脸上表情与底下书生一模一样。赵昱眼皮一跳。

闻茵激动地道:“我能否打开看看?”

“姑娘请。”

画卷被徐徐展开,台下的书生们蜂拥向前,各个都睁大了眼睛,想把眼前的画看清楚。

闻茵占了一个最好的位置,对着字画打量了许久,才点了点头,激动地道:“是真的!真的是真迹!上面还有漱石先生的印章,千真万确,做不了假。”

底下众书生哗然,纷纷扼腕不已。

赵昱沉着脸,劈手将画卷夺过,动作粗鲁,顿时激起底下一群人惊恐地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他拉着闻茵往下走:“回去再看。”

闻茵也没有反驳,任由他拉着,等两人走出了人群,她才听赵昱问道:“这漱石先生是什么人?”

闻茵恍然大悟:“夫君平日里看的多是文章,所以也是不认得漱石先生了。漱石先生在画作一道上一绝,且他逝世时,家中烧起大火,将所有心血都付之一炬,如今流传在外面的,都是从前他卖出去的话,过去百年,已经是有价无市。不愧是江南的节日,果真是大手笔,连漱石先生的真迹都舍得拿出来。”

赵昱:“……”

他问:“你很喜欢这个……漱石先生?”

闻茵点了点头:“在画道上,漱石先生天赋卓绝,可惜英年早逝,若是能多活几年,恐怕画技就能登峰造极,无人能及了。”

“英年早逝?”

“漱石先生去的时候,也才二十五而已。”

“你很喜欢?”

“我的确是喜欢,我一直想亲眼见一见漱石先生的画,可是有缘无分,没想到竟然能在江南看见。”闻茵眼馋地道:“夫君,能否将那画再让我看两眼?”

“……”

赵昱收紧了抓着木盒的手,他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板着脸道:“不行。”

“夫君?”

“我的银子飞了,它……它得补偿我。”赵昱结结巴巴地道:“既然你说这个什么先生的画这么值钱,回头我就将它卖了,用来换银子。我中的彩头,自然是我来处置,说不给你看,就不给你看。”

闻茵:“……”

你说谁得来的?

赵昱补充道:“你既然这么喜欢字画,我亲手给你画一幅。别看我的字不起眼,可放在外面,可是会有许多人争抢,过个百年,自然就值钱了。你之前没听说,郑公子王公子可就是听说有我的笔墨,才特地来参加。一幅不够,我给你画两幅。”

闻茵:“……”

作者有话说:

一更,还有二更在路上,马上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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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赵昱抱着木盒不撒手, 十分紧张, 生怕自己一个疏忽,这木盒就真的落到了闻茵的手里, 被她又看了一遍。

今日的活动还未结束,街上还人来人往, 赵昱一只手抱着木盒,提防着来来往往的人, 连在小吃摊子前停下来时,都不敢松手, 更是拒绝了闻茵不知道多少回要帮忙的请求。

他一手抱着木盒,一手拿着一串糖葫芦, 口中还咬着香甜的板栗,义正言辞又含糊不清地说:“你要是想,回去我再给你多画两幅,画花画草画老虎,你要什么我给你画什么, 肯定比这什么先生的多。”

闻茵不忍告诉他,物以稀为贵,多了就不值钱了。

可她看了那木盒一眼,只能叹了一口气,把这话咽了回去。生怕刺激到皇帝, 让他直接把这画给丢了。无论怎么说, 这起码价值不菲, 能换许多银子呢。

闻茵恋恋不舍, 猜想是否要让人隐瞒身份偷偷买回来。

“赵公子,又见到你了。”郑王两公子迎面走来,惊喜地道:“没想到此次的彩头竟然是被赵公子给赢走了,原来竟是我打听错了,这回的彩头是漱石先生的画。漱石先生的画作世人难见,竟然还有人舍得拿出来做彩头,不知道赵公子是否能够给我们开开眼……”

赵昱抱紧了木盒,坚定地道:“不行。”

郑王两公子一下子噎住。

闻茵还在这儿,赵昱是万万不敢把东西拿出来的。

他道:“若是有机会,改日再找个合适的时机,再约上两位公子,来一赏漱石先生的画。”闻茵还在这儿,是万万不能打开的。

郑王两公子顿时惊喜,连忙道谢。

赵昱偷偷摸摸说:“若是你们想,买走也是可以的……”

郑王两公子大惊:“赵公子要卖掉漱石先生的画?”

旁边的闻茵也是变了脸色,惊恐地朝他看了过去。

赵昱他叹了一口气,说:“实不相瞒,买了宝船之后,我手头就缺银子的很,这漱石先生是谁,我也不认得,什么画不画的,我也看不懂,放在我手中也是暴殄天物,既然这样,还不如出让给真正的爱画之人,这样也不算是浪费了。”

闻茵瞪圆了眼睛,着急地上前一步:“那为何不让给我?”

赵昱警惕地看了她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闻茵:“……”

郑王两公子迟疑地对视了一眼,也有些心动,可他们刚想开口,抬头便见赵公子的妹妹朝自己瞪来,他们顿了顿,一下子又不敢说什么了。

郑公子犹豫道:“漱石先生的画价值不菲,我们或许出不了这个银子。”

赵昱面露遗憾:“那就是有缘无分了。”

闻茵:“……”

她冷静地收回了脚。

皇帝再不着调,也有个底线,现在,银子就是他的底线。

郑王两公子遗憾道别,他们离开之后,赵昱也不敢多待,生怕会再碰见他们,连忙带着闻茵回去了。

今日夜里,闻茵对他却是积极的很,赵昱本想让她先回屋子里,然后把木盒藏好,可闻茵却愣是不肯挪动一步,眼巴巴地看着他,非要找个机会亲眼再瞧一瞧漱石先生的画。

到了住处,赵昱也不敢撒手了。

他警惕地道:“你想干什么?”

“臣妾只想多看一眼,只一眼就好。”闻茵眨了眨眼,满脸诚恳:“方才在外面,灯光太过昏暗,臣妾只匆匆扫了一眼,也并未仔细看清楚,如今还想要再多看几眼,仔仔细细看一眼。臣妾仰慕漱石先生已久,却是平生头一回见到真迹,还请皇上准了臣妾这个请求。”

“……”

赵昱阴阳怪气地道:“仰慕已久?”

闻茵顿了顿,从善如流地道:“当然,敌不过对皇上的仰慕。”

赵昱哼了一声,勉强被安抚了,说:“你就算再仰慕他,他也是百年前的古人,你就是想,也连他的面都见不着。史书里的人再好,也敌不过现成的。”

闻茵连忙拍了一通马屁。

赵昱又说:“既然如此,那朕就帮一帮你,看不到,你就不想了。”

“……”

“要是想,就多看看眼前人,多想一想朕。”赵昱重重地哼了一声,把俊脸凑到了她的面前:“朕这么个大活人在你的面前,你都不知道珍惜?旁的人就算是想看也看不着呢。”

“……”

闻茵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便见皇帝变了脸,满脸心痛地看着她,手中的木盒抱得更紧了。

闻茵道:“臣妾最喜欢的……还是皇上。”

赵昱:“……”

他唇角一瞧,面上顿时转阴为晴,甚至还有些不自在地转过了头去,唯独一双眼睛又羞又涩地不停眨着,自以为不经意的,滴溜溜偷偷摸摸朝她看了好几眼。

他咳了一声,故作严肃地说:“朕也没有那么好,不过与这什么先生相比,或许……或许是不错的。”

闻茵恭维说:“皇上可太自谦了,天底下比皇上还要厉害的人,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几个。漱石先生已经是逝世百年,成就便已经是史书上能记载的那些,可皇上往后的日子还长,定然能做出不少厉害的事情来,以后在史书上,一定也比漱石先生还要厉害。”

“哎,你可太高看我了。”赵昱摆了摆手,可下巴却抬得越来越高;“只是朕是皇帝,往后几十年,寻常人的确是不好比的。”

“其实臣妾想看漱石先生的画,也是为了皇上。”

“为了我?”

“皇上忘了,在外面的时候,皇上是亲口答应了臣妾,要给臣妾作一副画。”闻茵说:“漱石先生的画技高超,是得世人肯定的,可皇上的墨宝却鲜少有人能看见,至于两个相比,究竟谁好谁差,臣妾也得看个仔细,才能一较高低。皇上说是不是?”

赵昱听得可不要太舒服。

闻茵左一句恭维,右一句奉承,把他吹得飘飘然,不插翅膀都可以原地起飞了。

他勉为其难地把木盒交了出去:“朕还不知道你的心思?不就是想看画吗?说了这么多句好话,想看,给你就是了。”

闻茵迫不及待地接过,也不着急打开,先顺着他的话又夸了几句,把皇帝哄得心花怒放,她才终于把画卷拿了出来。

画卷徐徐展开,哪怕是已经看过一次,这回她也依旧忍不住惊艳。闻茵把拉住放在旁边,仔细观摩,不敢放过一丝细节。

她看得入了迷,连赵昱不知何时站在她身边了也没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