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同一时间,白子卿低头看了一眼手臂上的刀伤,如往常一样,伤口很快就不见了,唯有衣料上的血渍证明,他的确伤过。

一年了,主子毫无音讯,他派出的人打探到的消息有限,这让白子卿心急如焚,不知为何,今日心跳一直不稳,而且焦虑不安。

白子卿归心如箭,他在新田城安排的那些势力,也不知主子有没有用上?

他从不关心世事,但每天都在想着主子在做什么,吃了什么,有没有被人欺,又可曾撩拨了谁……

白子卿有种窒息之感,但又不会伤及性命,这感觉却甚是折磨人。他挥着手中长戕,夹紧马腹,朝着敌军冲了过去,如天兵谪仙,无人可挡。

……

姬夜的“嫡子”降世,举朝欢庆,除却姬夜本人之外,所有人皆以为顾笙所生的孩子是姬夜的嫡亲骨肉。

大臣甲:“恭贺君侯,经钦天监占卜,小殿下实乃大吉命数!”

大臣乙:“是啊,君侯,昨日小殿下出生时王宫上方突显吉兆,这是天人降世啊。”

大臣丙也随后附和,总之,王后这次是生下了麒麟儿,就连姬夜也开始当真了,甚至有那么一瞬,他真想将那孩子当做是他的儿子。

顾笙身上带着伤,加之生产之故,身子很是羸弱,从昨晚开始就一直昏睡着。

姬夜去看了孩子。

顾笙怀有身孕时,四肢纤细,也不甚显怀,但孩子才生下一天,已经是粉润可人,他安静的睡着,十分乖巧,还生了一双了老姬家的眉眼。

姬夜第一次觉得,刚生下来的孩子能这般好看。

见姬夜一直盯着襁褓中的孩子看,立侍在一旁的奶娘壮胆道了一句:“君侯可要抱抱小殿下?”

王后所生的嫡长子,肯定是要被立为太子的,奶娘以为姬夜对王后母子两人一定甚是看重,否则昨日王后生产时,他也不会一直守在外面。

但姬夜并没有抱孩子,而是面色突然一沉,拂袖转身离去。

没有人知道,姬夜此刻的嫉恨心重到了什么境地。

他要杀了白子卿!

白子卿一定要死,只有白子卿死了,顾笙和孩子才能都是他的!

当日,姬夜得到消息,白子卿的已经夺下楚国三座城池,在攻打楚国的同时,赵国也败在了他的强势攻击之下,虽是战火纷争的,但白子卿体恤百姓,所到之处并烧杀抢掠,甚至废除了的当地习俗,还搞出了什么“人人有书读,人人有衣穿,人人有饭吃”的荒唐辅政之策。

白子卿的军队势如破竹,但却备受百姓拥戴,这无疑让姬夜很不放心,当夜就发出了绝杀令,无论白子卿这次立了多大的军功,也无论白子卿对晋国而言如何重要,他都必死无疑!

……

顾笙是在生产后的第三天才醒来的,加之白子卿的伤口反噬到了她身上,导致失血过多。不过,她在这个世界的命数还没结束,从鬼门关转了一圈之后又回来了。

让她意外的是,姬夜并没有扣押她的孩子。

顾笙一醒来,奶娘就抱着小团子给她看,“王后,您快瞧,小殿下长的多像君侯啊。”

白子卿和姬夜有几分神似,孩子到底是姬家的骨血,有点像也是正常的。

顾笙怔怔的看着小东西,鼻头突然酸了,她的时日不多,不能陪着孩子长大,也看不见他娶妻生子,顾笙觉得愧对孩子,可她也不后悔,若是她走了,起码还有孩子陪着白子卿。人世间太过孤苦,只愿她最爱的男人和孩子能一生顺遂。

婢女端着托盘过来,那上面摆放着各色宝物,“王后,今日是小殿下的洗三,这些是冀王亲自送来的贺礼。”

对,还有一个冀王。

顾笙不想休息,她要好生想想,她该如何保全自己的男人和孩子。

新田城,哪些人是能用的,哪些人又是可以拉拢的……她都需要好好思量一番,而且……这今后白子卿若是再有其他女人,她的孩子又该怎么办?

这些都需要好生谋划。

转眼到了一月之后,顾笙出了月子,因着身子骨太过羸弱,孩子就交给了奶娘喂养,才短短一个月,小东西已经长的粉嫩活泼,这么大的孩子,正常情况下五官是没有长开的,但这孩子却是能看出清俊的眉目了,他虽是像姬家的人,但不嫌姬夜那般阴沉,也比白子卿阳光爱笑。

孩子刚满月,朝中已有大臣上书立太子一事,顾笙没有想到的是,姬夜竟然真的立她的儿子为太子。

她并不知道姬夜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一心只盼着白子卿早日归来,也不知道他可曾知道,她已经给他生了一个孩子?若是他知道了,又将是怎样的反应?

这一天,新田城十分热闹,都在庆贺小太子满月,姬夜难得来了一次王后的宫殿,他身着一身君侯的冕服,面容肃重冷冽,见顾笙正都这孩子玩耍,他对一众立侍的随从道:“都下去吧。”

很快,亭台下只剩下姬夜,还有抱着孩子的顾笙。

姬夜觉得自己已经给了顾笙足够的时间了,而且他以德报怨,非但好生养着她,还将她的儿子封为了太子,就算是一颗石头心也该被他给捂热了吧。

“阿笙。”姬夜唤了一声,从未有过的温柔。

眼下,整个新田城都在议论,王后是神女降世,而小太子也是星宿转世,姬夜潜移默化之下,将母子二人都当做是自己的了。

试问,这世上除了他姬夜之外,还有谁能有资格拥有这样这样的女人与孩子?!

顾笙淡淡一笑,她和儿子都在晋国王宫,一切皆在姬夜的掌控之下,她肯定是不敢轻易得罪了他,“君侯有何事?”

姬夜看着面前这这张清媚的脸,只觉她脸上的笑意太过疏离。虽是刚出月子,但还是清瘦羸弱,仿佛风一吹,她就会是消失了似的。

姬夜的尊严和权威被触犯,他上前一步,一手捏住了顾笙的细腰,即便是刚刚生产不久,掌下的触感竟然还是纤细绵柔的,令他爱不释手,可转瞬间,姬夜又想起了白子卿,他是不是也曾在这把.细.腰上反复流.连?!

某些画面在脑中一闪而逝,姬夜掌心用力,像是给顾笙警告,道:“你是寡人的王后,寡人想见你,那便虽是可以见你,你听清楚了么?”

顾笙怀中的孩子伸出两只白.白.嫩.嫩的小手,他仿佛是想抓着什么,但又抓不到,嘴里嘤嘤嘤的,发出十分不悦的声音。

他好像知道自己的母亲被人欺负了,小鼻子恶狠狠的嗅了嗅。

姬夜觉得自己已经忍的够久了,看着顾笙粉嫩的小脸,他的唇凑了过去。

就在这时,顾笙猛然之间吐出一口血来,胸口像是被什么利刃戳中,鲜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喷涌而出,即便沉稳如姬夜,看见这一幕也彻底怔住了。

孩提的哭声响彻宫宇,姬夜在慌乱中找回了一点意识,当即大声喝道:“来人,传医官!”

顾笙的伤口出现的毫无征兆,这种事情已经不止第一次了,姬夜想起了一个月之前对心腹下达的命令,让人对白子卿下手,而且专门攻击他的致命之处……

医官火速赶来,得出的结果是,王后深受箭伤,而且已经中了剧毒,那毒正是姬夜命人沾在箭矢上,并且用来暗杀白子卿的。

姬夜怔怔的看着榻上柔美却也苍白到了即将香消玉损的顾笙身上,他面色发白,此前的种种猜测仿佛得到了证实。

顾笙醒了,虽是保住了一条命,但已经气若游丝了。

姬夜问她:“他对你就那么重要?值得你以命相护?!”

纵然姬夜不知道,顾笙和白子卿之间的这种诡谲联系是如何建立的,但他已经能笃定,顾笙一定是做了什么手脚,他亲眼见过顾笙如神女般降临,对此事已经是见怪不怪。

他只是气愤……

无比的气愤!

顾笙笑了笑,唇色白若晨间初绽的玉簪,如此羸弱无力,露出一抹苍白病态的凄楚之美,她动了动唇,说:“君侯的眼里唯有权势,你是不会懂的。”

姬夜垂在广袖下的大掌紧握成拳。

看着这张清媚苍白的脸,他真想亲手毁了!

可他不甘心……

顾笙凭什么误解他的真心,难道他这样的人就不配拥有真情么?!

当天夜里,姬夜撤回了所有暗杀命令,他知道,即便他派了杀手出去,只怕顾笙死了,白子卿也死不了!

姬夜饮一宿的酒,酒醉三巡的时候又去了顾笙榻前,看着她如春花凋零般的憔悴,姬夜心疼又愤然,胸口像是被什么利刃搅了几遭,让他的呼吸都变得不太正常了,他到底是哪里错了?竟输的这般狼狈?!

他说:“顾笙,寡人可以不杀他!但寡人绝不会让你二人活的痛快,即便你们都活着,这辈子也休想在一起!寡人会困着你,就算是你死后,寡人也会将你二人隔开!”

顾笙没有力气说话,她看着姬夜来了又走,并没有被姬夜的话威胁到。

她现在所求,不过只是白子卿和他们的孩子一生无虞,她答应做最后的任务时,就猜到在这个世界所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有孩子陪着白子卿,他应该……不会寂寞了吧。

顾笙胡乱的想着,迷迷糊糊之中,好像听见了白子卿的声音,她想他了……

☆、第26章 为你生,为你死·26

暮春, 百花开到了靡荼。

院墙爬满了玉簪花,黄白色小花儿开的灿灿灼灼。

顾笙依在藤椅上, 看着两岁的儿子在园中逗猫儿玩耍, 他长的愈发像他的父亲, 只不过,他的眉目之间没有一丝阴郁。

顾笙时常在想,倘若白子卿幼时没有遭遇不幸之事,或许他就是个彻彻底底的纨绔子弟,又或者像她的儿子一样,可爱开朗。

“咳咳……”顾笙咳了几声, 问系统:“我是不是活不长了?”

系统难得诚实:“是的, 宿主, 不过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反派这几年南征北战,造福百姓, 已然是一个良主了。”

顾笙想起了埋在了树下的梨花酿,本来想等着白子卿归来, 与他一同饮酒的,但眼下看来,是来不及了。

正好,冀王和公子苏今日过来探望她, 三人就在亭台下开了一坛子酒。

梨花白是她亲手做的,也是她亲手埋下去的,现在她要自己喝了。

冀王担心她的身子, 示意她不要多饮,顾笙的脸色呈现出病态的苍白,细一看,脖颈上,手腕上,还有深浅不一的痕迹,冀王已经知道了什么,见顾笙执意要喝,他欲言又止。

满园的梨花已经开始谢了,一层层如白雪一般缀在枝头,风一吹,片片花瓣飘零,随着悠风在顾笙周身飘荡,最终路落入尘埃,一场雨过后,便会归为尘土了。

这是宿命,无论曾经开的又多绚灿,最终的归属还是地底下。

冀王带来了白子卿的消息,悄悄告诉了顾笙,“五弟再有几个月就要班师回朝,若非君侯一直命令他继续北征,他早就该归来了。”

顾笙眸色一亮,更夸张的说,仿佛是容光焕发。

她的将军……不,即便如今,在她心中,白子卿依旧是她的少年,他那样的倔强,但没有令她失望,他就要回到她的身边了。

顾笙笑了笑,第一次请求冀王一件事,她的声音浅淡游离,好像风一吹,就会散了去,“我担心……他回来的不够快。”

那就见不到最后一面了。

公子苏忍着情绪,看向了冀王。

而冀王的眼眶已经红了,他站起身,一手拍着胸口,道:“你放心,我即刻启程,定然将五弟尽快带回来。”

顾笙浅浅一笑,刚说了几句话,就没甚力气了。

饮了一口梨花白,她又重新倚在了软椅上,她看见了头顶的日光在眼前流离,可能有些乏了,渐渐闭上了双眼……

姬夜闻讯而来,他呆呆看着软椅上的女子,他一直以为只要困着她,她便迟早都是他的,可现在……他彻底失去了她了。

姬夜性情大变,当场就下了绝杀令,他红着眼眶,声音在发颤,“杀了威镇侯!谁取他人头,赏黄金万两!”

威镇侯是白子卿挣来的爵位。

……

冀王从王宫出来,半步没有逗留,八百里加急赶去与白子卿汇合。

白子卿原本是领着他的军队班师回朝,但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已经彻底离他而去,他弃了军队,只带了几个随从,连夜起码赶回新田城。

一路上,白子卿愈发不安,他的心脏时而慢时而快,时而又突然不动,日夜兼程,跑死了几匹良驹,终于在半路上被人截杀。

好在冀王及时赶到,他抹了泪,没有多说其他的,只言,“这里我替你挡着,你快些回去吧!”

白子卿从未有过的慌乱,换马时,一个身高八尺多的大将军双腿在打颤,手中的缰绳几度落下,还是随从上前帮衬了一下,才将他扶上马。

主子,我回来了。

我尽力了,真的尽力了。

拂晓刚过,白子卿带着他的人悄然无声的潜入了新田城,他知道姬夜不会让他活着,而他现在无心与姬夜周旋。

可新田城的满目的白纱晃痛了他的双目。

谁死了?

竟让全城哀悼?

白子卿没有多想,他也不愿意去多想,一路潜入王宫,他被姬夜的人围困,不多时兄弟两人时隔三年,又见面了。

姬夜的眼眶微红,三年时间不长也不短,却在他鬓角染上了白霜,他看着白子卿如今挺拔巍峨的模样,说:“是你!是你害死了她!”

白子卿的心跳漏了半拍,选择不去听姬夜口中的话,“主子她在哪里?我已经掌控楚,鲁,赵三国,你若是不将主子还给我,我会直接毁了你!”

如今的白子卿已经甚有底气,主子让他做那些事,他就快完完全全的做到了,他要当面告诉她,他表现的有多乖,她听了这些消息,一定会高兴,他以她的名义建立了寺庙,创办的学堂和医馆。

天下一半的人都认为他是一个好人了,他终于完成了主子对他的期许。

姬夜唇角讽刺一笑,“寡人得不到的,你以为你就可以?白子卿,寡人是不会让你二人在一起的,永远都不会!”

白子卿的胸口传来一阵心绞痛,他能感觉到主子的气息无处不在,可与此同时,他又似乎什么都感应不到。双手在大颤,白子卿不知道自己还在坚持什么。

这一场厮杀持续了一天一夜,最终,姬夜死在了白子卿的长剑下,宫廷内血流成河,一时间王朝又要改天换日。

白子卿已经不知多久没有合眼,他拖着满身是血的身子,满世界找他的主子。

公子苏穿着白纱孝衣,他怀中抱着一只瓷坛,见到白子卿仿佛被鲜血浸染过的模样,还是彻底怔住了。

白子卿看着那瓷坛,他提着剑,置于公子苏的脖颈,嗓音无比沙哑,“她人呢?”明明猜到了,就是不愿意去相信。

公子苏颤动的身子,他缓步上前,将瓷坛递到了白子卿的面前,“阿笙说,不想让你看到她丑陋的一面,所以她才要求死后将尸首烧了。”

白子卿思绪放空,一瞬间,他什么都听不见了,仿佛一切都是开始天翻地转,他眼前是顾笙的笑脸,还有她穿着大红色长裙的模样,她在对着他笑,明明就在他的眼前,如此鲜活饱满。

他看见顾笙在朝着他招手,她还是那样招惹人,长的就像一个林间的小妖精。

臣子们匍匐上前,呼喊着“君侯”,但他什么都听不见。

他的剑握在手中,突然之间反转,看架势是要切腹了。

公子苏大惊,“阿笙都是为了你才死的!”

这声音将白子卿的意识稍稍拉了回来,他双目赤红,一手抱着瓷坛,紧贴着他的心脏最近的地方,“你说什么?”

公子苏也是怕白子卿的,但他不能让顾笙白死,说道:“阿笙为了保住你,就暗中对她自己下了反噬蛊,你所受的伤都会反噬在她身上,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保住你的命!她已经尽力在熬了,不然你以为,姬夜为何迟迟没有杀了你!阿笙这几年身子一日不日一日。她又不想你自责,看见她一身的伤口,所以才……让我烧了她的尸首。你若是自尽了,阿笙就白白遭了三年的罪,你知不知道,她受伤最重的一次,血都快流尽了,为了等你归来,见你最后一面,一直生生熬着!”

冀王已经赶了过来,他不是一个聪明人,但这几年看着顾笙的变化,也隐约猜出了什么。

原来是这样……

难怪她总是无端受伤,她真是个傻姑娘,怎么连吭都不吭一声!

顾兄,你……你这是走了也不让我安心么?!

冀王竟是嗷嗷痛哭了起来,“五弟,你若是死了,阿笙就算是去了黄泉碧落也不会原谅你!这三年来,她身上大小伤痕无数,身上没有一块是好的!”

白子卿的手不住的颤抖,他还以为是他是天选之子,所以老天庇佑,次次大难不死,旁人不知道他一共伤过多少回,可他自己十分清楚。

心像是被尖锐的利器不断的搅着,主子最是怕疼,那些伤口落在她身上,这该有多疼……

白子卿抱着瓷坛,像是一个孤独的孩子,身子缓缓跪下,仰面迎着滴滴落下的雨珠,他失声痛哭……

主子没了,他要这天下,又有何用?!

可他又答应过主子,主子说什么,他便听什么,他不能违背主子的意思,主子让他守卫天下苍生,他便去照做,可这漫漫孤途,他一个人如何能承受的来?

一只小手搭在了自己的肩头,白子卿看见一个十分漂亮的孩子,他长的很像自己,孩子很沉静,悲痛的眼神里透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坚强与倔强,他说:“娘亲说,让你莫要伤怀,娘亲还说,让我今后陪着你。”

……

又是一年初春,白子卿一心扑在了为民造福上,才将将二十,就已经长满了白发,他少言寡语,除却处理政务之外,就是带着太子涉猎练剑,每至深夜,他就会翻开顾笙曾经没有寄出去的书信,很多封书信上的字迹已经发毛了。

上面不太工整的字迹,却让白子卿百看不厌。他的手十分粗糙,一遍又一遍的在熟悉的字迹上轻抚。有些书信的字迹还算工整,可越到后来,字迹就愈发不整齐,那个时候的主子,大约已经快要熬不住了吧。

她那么怕疼的人,该有多痛啊!

“子卿,你这辈子一定要活得顺遂安康,替我游览天下,尝遍美食,我允许你拥有窈窕美人,但我们的儿子,任谁也不能欺,不然我下辈子一定不会放过你。”

“子卿啊,美人虽好,你切记不可纵.欲,身边几个红颜知己便就够了,而且,我会吃醋的。”

“……”

夜总是很漫长,白子卿没有独立的寝殿,他就睡在顾笙曾经居住过的宫殿内,每晚躺下,他都会抱着顾笙穿过的火红色长裙,他好想再看她穿一次。

每至午夜梦醒,白子卿时常会抱怨:主子,你何其残忍,你知不知独活有多痛苦?

主子是个骗子,说好的陪他一辈子,如今却是天上九重,地下黄泉,芳踪难觅。

骗子……小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