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隔壁听到一个尖叫，萧雨皱眉停下手上的动作。声音因为隔着墙壁，听的并不清晰，两个孩子没有注意到，还在那边认真地看电视。
萧雨看了眼隔壁的方向，最后还是叹口气拉开门出去了。
隔壁的别墅和季玹的一样，这本来就是当时建的一个别墅群体，里面的别墅都是一样的。季玹买下来的时候，里面装修都装好了。
别墅周围只是一圈围栏，因为保安都是退伍军人，也够细心，所以很多买主并没有在别墅周边建围墙。季玹的别墅虽然不是围栏，但是也不过是一个1米左右的低矮围墙。
萧雨推开围栏的门，按了门铃。
来开门的是一个穿着白色套装的老妇人，大概和孔玉晴一样，是这家的管家。萧雨想，她带起一个甜甜的笑容说：“请问，你们没事吧？我在隔壁听到这边有叫声，有点担心。”
那老妇人这才收起警惕的表情说：“没事。”
萧雨微微一笑，说：“我听到尖叫声了，真的没事吗？”
老妇人还没有回，萧雨就看见从客厅那里跑过来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孩。竟然是闻烈，他此时脸色都是青紫的痕迹，双腿都是鞭痕，双手甚至流着刺眼的红色。
萧雨瞳孔一缩，即使她知道这个男孩将来会很强大，不可能死。如今所遭受的一切，就像是为了开出最美丽的花朵，而需要的那些肮脏的肥料。
但，真的亲眼看见，萧雨依旧觉得难受。
他才6岁，还是一个孩子。他的身高只有1米15，他的身体瘦到肋骨突出，他甚至在这个富裕的家庭里吃不起饭。
即使知道这些，萧雨也要想想他将来的强大，再想想他为了女主对季家所作的事情，她便觉得其实他也没有那么可怜。
可，当浑身是血的他冲出来的那一瞬间，萧雨还是为一个孩子遭受的这些感到愤怒。
她并未生过孩子，她也不知道一个母亲该是什么样的感受。她只是尽量做到好，所以，她护着的两个孩子，都能让她心疼。
而这个孩子的母亲，倘若还在人世，该是什么样的感受？
闻烈就这样光着膀子跑过来，他没有向萧雨求助，只是从萧雨身边的缝隙钻了出去，一路跑到院子里，这才停下。他回身，睁着大大的双眼看向那个充满黑暗的门。
闻天朗拿着皮带怒气冲冲地走了出来，看见萧雨也没有打消他的怒气。
他一边走，一边大喝：“小兔崽子，今天我不打死你，我就不姓闻。”
他推开萧雨走了出去，摔到地上的萧雨冷冷看了他一眼，然后张嘴尖叫一声：“哎呦哦！我的肚子，季玹~~~~！快来，我肚子痛。”
推门进来的季玹：“…”
第61章
被萧雨的叫声吓住的不止闻天朗, 还有从门里出来的林红。
看见季玹进来，萧雨更是倒在地上“虚弱”地说：“季、季、季玹…快~扶我, 我不行了。”
季玹：“…”
闻天朗愣愣地看着萧雨，完全吓傻了, 他又转头去看门口那个一脸冰冷，随时准备提刀过来的恐怖男人, 尴尬地说：“我不是…我没有…我没想到她…她不是你前妻吗？”怎么就怀孕了？
萧雨按着肚子, 一脸痛苦地对他说：“前妻怎么了？前妻不能一起睡了吗？”
季玹：“…”我一世英名。
闻天朗也震惊地看向季玹，季玹看着闻天朗的眼神说：“你家里那个怎么来的？看我做什么？起码我和她之前之后都属于名正言顺。”
萧雨：“…霸气, 季总。”
季玹：“…你肚子…”
萧雨马上又“虚弱”了, 说：“痛, 好痛。”
萧雨简直就是戏精重生, 双眼含泪，要落不落地看着季玹。季玹一颗老男人的心啊！活生生被看化成一摊软水。
“痛啊？闻总, 你看看怎么处理？”季玹看着闻天朗问。
闻天朗看看萧雨, 再看看季玹说：“你不过去扶她？”
萧雨摆摆手说：“不用, 扶走了你不认怎么办？现在社会不如从前了, 我得小心点。”
闻天朗：“…”
林红从门里出来, 她也按着肚子，指着萧雨说：“你根本就没有要动胎气, 是想坑我闻家吧？我告诉你, 你这道行嫩了点, 我们闻家可不会白白让你坑得。”
闻天朗看向萧雨的肚子, 萧雨一点不急, 她学着林红按着肚子说：“你凭什么说我不是啊？真是什么人看人像什么？是不是自己动假胎气动多了啊？”
林红：“…”
于是，闻天朗又把目光移到林红的肚子上。
林红大怒：“你、你、你血口喷人。”
萧雨幽幽地说：“你怀没怀啊？我宫斗戏可看多了，不要一会儿生气动了胎气，然后和我说孩子掉了，指不定肚子里根本什么都没有呢！”
林红直接语无伦次地说：“你、你什么意思？我怀孕难道还能怀假的？有没有怀孕，验孕棒一验就知道了。”
萧雨便说：“那也许之前是假的呢？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你这是第一胎还是第二胎啊？查查就知道了。”
林红：“…”
闻天朗皱眉看了林红一眼，林红马上大叫：“天朗，你不要听她信口胡说，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又不是古代，怀孕还能有地方瞒？我第一胎出血你也是看见的，我去医院还是你送我去的，医院是你选的，我能事先安排吗？”
“哦，那该不会一开始就是胎像不稳吧？”萧雨凉凉地问。
林红：“…你、你是谁，你凭什么管我家里的事情。”
萧雨按着肚子，“颤抖”地朝季玹伸手：“季玹，他们欺负我，她老公推我，他老婆还说我造假。天理难容啊！”
季玹：“…”
季玹沉默地过去扶起他，拥在怀里，然后看着闻天朗问：“你推她？”
闻天朗被问住了，说推不是，说不推不是。
还是林红战斗力强，她虚弱地靠向闻天朗，然后柔柔弱弱地说：“随便进入别人的家里，不小心碰到了，还怪别人。”
闻天朗马上说：“对，我在我自己家里走动，怎么知道她为什么跑过来？”
萧雨哀伤地说：“人家只是听到你老婆那杀猪的叫声，心里担忧，便不顾身体的不适，千里迢迢地过来想要问问情况。你们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吗？将我推倒，还让女主人对我出言侮辱，我不服，我不高兴。”
闻天朗算是看出来了，这萧雨就是一个搅屎精，这到底有事没事不说，这话里话外的都是挑拨。于是，他只能和季玹说：“…季总，不如你先带尊夫人回去。一会儿，我亲自过去道歉。”
不就是道歉嘛！他闻天朗能屈能伸，怕什么。
萧雨看着院子里的小男孩，对他眨眨眼，然后萧雨看见小男孩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下来。萧雨心里安慰，人之初，性本善，他还会关心她，说明他还有救。
“哎呀，那个孩子怎么回是？”萧雨指着闻烈，然后看着闻天朗，一脸嫌弃：“咦~不要脸，打小孩。”
闻天朗：“…我教育自家孩子。”
“明明都打到吐血了，这还叫教育？这是有仇吧简直是深仇大恨啊！”
闻天朗大怒：“哪里有吐血？明明只是双手流血。”
“胡说，我都看到他脸上的血了，腿上也有。”萧雨继续凉凉地说。
“那是他自己拿刀割的…”说到这里，他总算发现自己被萧雨激地说了什么，赶紧闭嘴。
可惜，说出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哪里还能收回。
于是，院子里一片沉默。
闻天朗只庆幸周围没有其他人，结果就听到萧雨说：“我录音了。”
闻天朗大惊，转头看向萧雨，果然见萧雨拿着手机。
季玹：“…”
闻天朗：“…”
林红：“…”
“你、你凭什么录音？”林红又喊。
萧雨就奇怪看她：“我干嘛不能录音？我爱录就录。”
“你这是违法的，没经过我们的同意…”
萧雨便说：“我又不是故意录你们的，我就拿手机录音，你老公自己喊着一句关我什么事啊？”
林红简直要被这个女人气死了，她都想不管不顾地拿个花瓶砸死她算了。
“季玹，她眼神好可怕。”萧雨缩进季玹的怀里，“害怕”地说：“她是不是想对我的肚子不利？”
季玹便也冷冷地看着林红，然后开口说：“她不敢。”
林红：“…太、太欺负人了。”
闻天朗也算是看出萧雨的意思了，他呼出一口气，大概知道萧雨是因为听到孩子的哭声，看不过去来的。
闻天朗看了看闻烈一身的血，心里也隐隐有点不舒服，又想起他晚上回来后的事情。
闻烈大概看出闻天朗的想法，他依旧一脸面无表情地站在院子门口，随时准备遁出去的姿势。这样他才有一点安全感地对闻天朗说：“我没有推她，以前也没有。”
闻天朗怒目视他：“我亲眼看见你推她了。”
季玹嗤笑一声：“我也亲眼看见你推我老婆了。”
闻天朗一愣，他确实是推了萧雨，但是因为知道这是陌生人，推她时多少还是保持了点理智。毕竟能在这个小区的都不是普通人，一个牌匾砸下来，砸死5个，都有3个当官，2个巨富的。
所以，他推萧雨的时候，其实力道并不重的。
于是，闻天朗又看向了林红。林红心里一惊，正想按着肚子转移闻天朗的关注点。
就听到闻烈继续说：“衣服是我的，我没有偷钱。”
闻天朗冷冷看他，闻烈继续说：“她凭什么剪我衣服。”
闻天朗便开口：“她…”
还没说，就被闻烈打断：“她不是我妈，我妈早死了，被你气死了。”
“你…”闻天朗大怒，还没开口训斥，又被闻烈打断：“你要是真的不喜欢我，我找我妈就是了。你竟然不喜欢我，不想管我，打我做什么？”
闻天朗一下子愣住了，萧雨大笑两声，看着闻天朗说：“哎呀，男人嘛！喜新厌旧我懂得，有什么。孩子嘛！没了再生就是了，不过，不知道你信不信佛。听说孩子都是天上跳下来的，这小孩眼瞎，没挑好。你现在在天上名声可能不太好，把他整死了，不定还有没有新儿子呢！”
季玹：“…”这和信佛什么关系？信佛难道不是轮回投胎吗？
闻天朗：“…夫人，这我家的事情。我…我也没想打死他。”
萧雨看了林红一眼说：“如果没有的话，就不要什么都听一边的。不然，这孩子啊！早晚让你打死了。”
闻天朗吸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说：“我知道，今晚是我激动了。你们可以回去了吗？”
“哎呀，我肚子好痛。”萧雨按着肚子，靠着季玹喃喃。
闻天朗：“…”
季玹叹口气，拥紧她说：“别闹，交给我。”
季玹看了闻烈一眼，对闻天朗说：“闻总，大家都是商圈里混的，有些话，就当我多嘴讲两句。孩子还是你的，从血缘上讲，他不比你身边的女人亲近？从情分上讲，他母亲是你的第一任妻子，按古人的说法，就是原配。如果这些，都不能让你觉得应该善待他的话。
“那么，从商业上考虑。一个在家拿孩子出气的人，你觉得这个圈子里大家会怎么看待你们呢？有些事情，不是做的隐蔽别人就不知道的。你即不缺钱，给他个优渥的生活，难道还能让你倾家荡产吗？竟然不想管他，就把钱给他，起码不要从物质到精神都欠他，也欠他妈。”
闻天朗抓紧手里的皮带，看向闻烈。有时候，他并没有想打他或惩罚他，但是听到身边的人说的那些话。他又气不打一处来，即恨他心狠，又气他不成材。而闻烈的硬骨头也是像极了他母亲，说话一点不服软。哪里痛，他往哪里踩。
从不道歉不说，还要骂上两句。这是不欠打吗？
只是，他说什么也没想到，闻烈今晚竟然人如其名，烈成这样，拿刀自杀，呵。
“行，我给季总一个面子。这事，便算了。”闻天朗最终认输说到。
季玹便扶着萧雨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季玹看了闻烈一眼。又开口对闻天朗说：“他的衣服是我买的，闻总，教孩子的方法很多。你的教法我不敢苟同，换句话说，他穿着一声旧衣，无人打理，丢的也是你的面子。谁不知道大名鼎鼎的闻家，有一个脏兮兮的儿子？”
闻天朗一愣，这才知道，原来圈里大家都这么看他的？就觉得为什么大家有时候眼神怪怪的，这么说来，他虽然没给他新衣服。但是，学校一直都是最好的，他的同学自然也有很多是他一直在来往的人。
他儿子的形象，恐怕是深入他合作伙伴的内心了。闻天朗第一次为如此的教育方式感到深深后悔，又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是为什么选择了这样的教育方式？
其实，哪有为什么？闻天朗自己本来就不喜欢这个儿子，加上有后妈挑拨，因此，就只想着让孩子难堪难受。好像，这样，就能看到他母亲服软一般。
萧雨被季玹扶着离开闻家的院子，一到院子外面，萧雨就立马站直了。腿也不酸了，腰也不疼了，简直利索的很。
季玹无语看她片刻，问：“刚才没事吧？”
萧雨摇摇头说：“没事，他推我的时候，我就顺应他的力道倒地了。”
“两家住的这么近，他们早晚知道你没有怀孕的。”季玹说。
萧雨一点也没有担心地回：“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怀孕了？”
季玹一愣，指了指闻家的院子说：“刚才在里面的时候，你说肚子痛。”
“他推我我肚子痛有什么不对的吗？”萧雨反问。
季玹：“…那刚才那家夫人你说没动胎气，你说你动了。”
“胡说，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动胎气了，我只是说‘你凭什么说我不是’。可事实上我确实不是啊！”萧雨一脸无辜。
季玹：“…你给了他们这样的想法。”
萧雨双手一摊：“那只能怪他们胡思乱想了。”
这回季玹彻底没声了，他看着萧雨说：“你可真是神人啊！”
萧雨哈哈哈哈昂头大笑三声说：“生活所迫，生活所迫。”
季玹叹口气，回到家里以后，两个孩子还在看电视。看到萧雨回来，季瑜赶紧把声音调小，萧若光看了季瑜一眼，越发认真地看电视。
季瑜问萧雨：“妈妈，隔壁怎么了？”
萧雨说：“隔壁烈烈的爸爸打他。”
季瑜一愣，说：“他爸爸干嘛打他啊？”
萧若光这才心不在焉地转过来说了一句：“是不是那个小哥哥不乖？”
季瑜也愣了，问萧若光：“不乖要打吗？”
萧若光点头：“嗯，很用力打。”
季瑜一个哆嗦，说：“爸爸就从来不打我。”
一半心神还在电视上的萧若光一听，马上羡慕地看着季瑜说：“姐姐，真好，你从来没有被打过吗？”
季瑜一愣，看着萧若光，奇怪地问：“你被打过吗？”
萧若光点点头：“打过啊！”
这回轮到季玹愣住了，看向萧雨问：“你打他？”
萧雨点点头，伸手从桌上拿了个草莓棒棒糖，一边含糊地说：“他小时候太调皮了，古话说了，棍棒下面出孝子。不乖，就是欠揍。”
季玹不满地说：“你应该跟他讲道理。”
萧雨点头说：“讲了。”
季玹便说：“既然讲了为什么还要打他？”
萧雨看着外面黑漆漆的星空说：“不听话，就打。”
萧若光赶紧说：“爸爸，你不要说妈妈。妈妈打的一点也不重，不痛，没有别人打的痛。”
这回季玹更傻了，问：“什么叫没有别人打的痛？你还被别人打过？”
萧若光点点头说：“一个叔叔踢我，他说我是熊孩子。”
季玹勃然大怒：“你才多大就踢你？他凭什么踢你？”
萧若光抬头想了想说：“他说我在公共场合大喊大叫。”
季玹怒不可泄，转头问萧雨：“你就让他被人打？”
“能怎么着？突然一脚过来，谁知道？”萧雨倒是十分冷静。
季玹可不是，正想说萧雨两句，就听萧若光说：“爸爸，你不要骂妈妈了，妈妈和那个叔叔打架了，但是没打赢。”
这话直接把季玹说的什么气都没了，他又非常担心地问萧雨：“你受伤了吗？”
还是萧若光怒刷存在感地回：“受伤啦！去医院看医生了，那个叔叔不高兴地赔了钱钱。”
空气沉默了两秒，季玹有点失落地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萧雨便拿过季玹的手机，上微博给他找了个视频，然后把手机扔回给他。
季玹利落地接过扔过来的手机，点开那个视频。萧雨这才不紧不慢地说：“大概小光两岁的时候吧！我也不知道这个社会到底是怎么了？明明在以前只是很普通的事情，明明这些词的发明最早是出于一种正义的。但是，就像矫枉过正一样，视频里，只要有小孩，无论错误大小都是熊孩子。只要为自己的孩子出头，便是没家教。老人稍有不对，便是坏人变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