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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城墙中,有她最牵挂的亲人,也有相知莫逆的好友。

离开的时候,她以为这一辈子可能都难以再见了,没想到居然还能有机会重聚,她恨不得立刻飞进京城,和祖母、家人抱在一起,倾诉这两年来的思念。

只可惜,藩王入京并没有那么简单,要在外安顿兵马、等候圣旨,此刻天色已晚,只怕要等第二天才能入城了。

萧阮在城郊的归于庄中暂时歇息了下来,这些日子赶路,大家都很疲乏,就连最爱吵闹的小团儿也接二连三地打起了哈欠,眼看早早就要睡着了。

忽然,大门外响起了一阵喧哗声,不一会儿,下人急匆匆地前来禀告:“王妃,萧亦珩萧大人过来接你了,说是陛下传了口谕,命你和王爷即刻入城面圣。”

作者有话要说:回京啦,最后一个大副本!

亲爱的小天使们,六一儿童节快乐啊,愿你们永远是个有人疼有人宠的快乐儿童!

第 107 章

星光和月色都被阴云遮蔽了, 夜色中, 黑彤彤的皇城仿佛一头巨兽, 吞噬着所有的一切。

乾元宫中, 厚重的帘子把整个寝殿都遮得死死的,一股浓重的药味袭来,夹杂着几丝几近腐朽的颓败气息。

萧阮和蔺北行在云珛的指引下匆匆步入了寝殿, 萧钊、周明德、周荇宜等皇亲、重臣都在, 一个个面色哀凄、形容憔悴。

萧阮的心忍不住一沉。

启元帝连一个晚上都等不及了,难道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这一刻了吗?

云珛快步上前,扑在了启元帝的床前,低声叫道:“陛下, 我把靖安王和王妃带回来了, 你睁眼看看吧。”

萧阮上前, 在床前跪了下来,只见启元帝双目紧闭、双颊凹陷,瘦得已经皮包骨头了。

远去西南前那个精神矍铄的帝王,居然病成了这副模样, 萧阮心中悲痛,忍不住哽咽着叫道:“陛下!是我,我来晚了……”

启元帝的眼皮颤了颤,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浑浊的目光茫然了片刻,这才聚焦在了萧阮的脸上。

“阮儿……”他的嘴唇微翕,几不可闻地叫了一声, 片刻之后,才往旁边瞧了瞧,看到了蔺北行。

“陛下。”蔺北行沉声叫道,跟着萧阮跪在了他的床前。

启元帝陡然精神一振,手一撑想要起来。

旁边的内侍慌忙扶住了他。

“北行,”启元帝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从胸口处传来拉风箱一般的声音,“你很好,从前……是我错看你……和西南了……”

蔺北行怔了一下。

自从他懂事以来,西南一直是启元帝的眼中钉、肉中刺,猜忌、打压不断,甚至快要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没想到在这一刻,他能听到启元帝对从前的忏悔,心中不由得一阵心潮起伏。

“从前的事情,陛下不必再提,也用不着再放在心上,”蔺北行哑声道,“我是陛下的臣子,愿为陛下和大乾牵马坠蹬,竭尽所能。”

“好……”启元帝的眼中露出欣慰之色,断断续续地道,“日后,大乾的军备就交给你了……必不能让那些宵小异族长了威风,辱我大乾……”

“陛下放心,只要有我蔺北行一口气在,大乾国门便固若金汤,绝不可能有半点闪失。”蔺北行的语声铮铮,仿佛力有千钧。

启元帝身子往后一倒,仿佛吊着的一口气终于松了下来。

室内其余众人都双目含泪,几个内侍哽咽出声。

“阮儿……”启元帝叫了一声,枯爪般的手微微颤抖,双目却已经无法聚焦了。

“陛下,我在这里。”萧阮泣不成声。

“你……你做得很好,”启元帝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多亏了你……朕很欣慰……没有看错你……朕这一生……最高兴的就是没有……没有看错——”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房间里骤然安静了下来。

半晌过后,云珛颤抖着探了探启元帝的鼻息,悲声道:“陛下……薨了!”

天子离世,举国同悲。

启元帝生前便下了罪己诏,言明他一生虽然殚精竭虑想要治理好大乾,却因力有不逮而错漏百出,实在愧对先祖和子民。他死后不愿扰民,大乾子民守丧以日代月,三十六日后便可婚嫁自便,除了皇后殉葬之外,所有后宫嫔妃可出宫入庙修行,去留随意。他唯一的心愿便是以此为大乾祈福,求上苍护佑周氏一族,让三皇子周卫旻尽快清醒康复。

启元帝的灵柩在宫中停留七日,所有嫔妃皇亲、重臣命妇都要为天子守灵,萧阮身为天子的亲眷、靖安王妃自然也不能例外,陪着周荇宜跪在灵堂中为逝去的天子诵经祈福。

祖孙俩刚刚重逢,便碰到了这样的国丧,许多话只能暂时憋在了肚子里,萧阮悲恸之余,也有些担心,毕竟周荇宜年纪大了,又有病在身,这样整日整夜地陪着只怕身体吃不消。

这一日,她好不容易把周荇宜劝去了裕太妃的慈安宫小憩片刻,刚刚回到灵堂门前,便见一位披麻戴孝的女子迎面而来。

两个人几乎同时怔了一下。

“萧阮……是你。”那女子的眼神变幻,最后化成了一道妒恨的利剑,定定地落在了萧阮的脸上。

“原来是大皇子妃娘娘。”萧阮淡淡地朝她躬了躬身。

这一声“大皇子妃娘娘”仿佛一记响亮的耳光,“啪”的一声打在了崔茱儿的脸上。

曾几何时,她身为太子妃,万众瞩目何等得荣宠,全京城的女子都要仰头看她,就连萧阮也不得不在她面前低下高贵的头颅;而现在,她成了朝不保夕的废太子妃,人人都嘲笑她刻薄她,恨不得离她远远的,而萧阮却以临危摄政的靖安王妃身份荣归京城,受人追捧,孰高孰低,一目了然。

“萧阮,你用不着得意,”她咬着牙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且等着看,看你会是个什么样的下场。”

“我有什么好得意的?”萧阮一脸的惊诧,“倒是娘娘你要保重身体,我看你发色枯黄、印堂发黑,若是万一有了什么不测,岂不是等不到这三十年了?改日我送些补品到废东宫中,娘娘多补补吧。”

崔茱儿气得用手指着她,指尖发抖,好像下一刻就要扑过去撕了她似的。旁边的宫女慌忙把她扯住了,惶急地道:“娘娘,你别闹事了,这是陛下的灵堂,你又是戴罪之身,好不容易能出来几天……”

崔茱儿终于回过神来,将自己脸上几近狰狞的表情收敛住了,挤出了一丝笑容:“好,我不与她一般见识,走,我去替父皇守灵。”

萧阮看着她昂首而去的背影,心头不由得有些郁郁。

周卫熹和崔茱儿虽然已经被圈禁,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彻底消除这个隐患。

她不想和崔茱儿一起进去,站在原地等了片刻。

忽然,她只觉得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就好像有一条毒蛇嘶嘶地吐着信,在一旁窥视她似的。

她强忍这不适回过头去,一张熟悉的脸庞落入眼眸:废太子周卫熹站在廊檐的转角,眼神阴鸷落在她的身上。

“阮妹妹,好久不见了,”周卫熹朝着她一步步地走了过来,“阮妹妹风姿不减当年,看来,你在西南过得很好啊。”

心里仿佛有一把火在灼烧似的,周卫熹即妒又恨。

眼前的萧阮,身量好像比两年前又高了些许,皮肤白皙柔嫩、吹弹得破,腰身虽然略显丰腴,但胸前的柔软越发挺翘了,整个人就好像盛放的牡丹,令人垂涎欲滴。

这样一个美人儿,却落入了蔺北行那个粗莽武夫的手中,硬生生地和他擦肩而过。

都怪他的母后!

若是当时萧阮成了他的太子妃,那萧家就会和他不分你我,启元帝也会对他愈加器重,那个贱种就没有翻身的机会,他何至于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他恨不得此刻就把萧阮掳回宫中,让这个女人臣服于他的脚下,然后助他东山再起……

“大殿下!”一声呼唤把他从狂想中拽了回来。

两名内侍亦步亦趋地跟了上来,伸手把他拦住了,神情恭谨,语气却有些严厉,“大殿下,陛下新丧,还请殿下尽快进灵堂尽人子的本分。”

周卫熹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恼羞成怒:“退下!我和阮妹妹说两句话罢了,花不了多少时间,用得着你们多嘴?”

“大殿下,”萧阮冷冷地看着他,“你若是还懂些廉耻,便不要在这里纠缠我了,快去陛下面前真心悔过,恳请陛下在天之灵宽宥你的过错吧。”

周卫熹死死地看着她,嘴角忽然露出了诡异的笑容,他上前一步,和萧阮面对着面,压低声音道:“你如此有恃无恐,是觉得那贱种一定能醒过来吗?放心吧,他醒不了了,我将是父皇唯一的亲生骨肉,日后这天下,还是我的。”

“做梦!”萧阮从齿缝中蹦出两个字来。

“老三他已经濒死,你的丈夫却一直坚持要让他这样一个毫无知觉的活死人登基,你猜,他是不是有不臣之心,想要夺取这大乾天下?”

萧阮的心口猛地升起了一丝寒意。

周卫熹的话,不可谓不毒。他这是想挑拨蔺北行和朝廷大臣之间的关系,朝中不乏有资历的老臣和勋贵,原本就对靖安王府抱有成见,很容易就会中了周卫熹的计。

“大殿下!”旁边的内侍再次催促了他一声。

周卫熹见她脸色变了,心中得意,放缓了声调:“阮妹妹,不如你赶紧和靖安王说一声,只要他能效忠于我,我必定摒弃前嫌,你看如何?”

萧阮的脸色铁青:“痴心妄想。”

周卫熹凑了过去,语声阴柔:“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我和阮妹妹渊源如此深厚,还望阮妹妹多和靖安王吹吹枕边风才好。”

看着周卫熹扬长而去的背影,萧阮好半天回不过神来,半晌之后,才神思不属地进了灵堂。

当晚,萧阮回到靖安王府,累得能沾头就睡的身体十分疲乏,脑子却还清醒得很,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蔺北行很晚才回来,他现在身为辅政大臣,有很多事情要做,几乎每晚都忙到深夜才回。

“怎么还没睡?”蔺北行心疼地问,“明日陛下出殡,你有得累呢,快休息了。”

“蔺大哥,”萧阮凝视着他,满脸忧郁,“你和我说实话,朝中是不是有什么变故?周卫熹他还有没有可能翻身?”

蔺北行怔了一下,正色道:“你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了?”

“我今天碰到周卫熹了。”萧阮低声道。

蔺北行恍然大悟,嗤笑了一声:“原来是他,看来,他还不死心,这两天让他出来替陛下送终,便得意得忘乎所以了,以为有了可乘之机,妄图翻身。来,我和你好好说道说道。”

的确,朝中现在分歧很大。

按照启元帝的旨意,周卫旻继位,然而周卫旻至今昏迷不醒,难以承担天子的责任,就连登基大典都可能出席不了,朝中几位老臣便提出异议,有原本的太.子党便隐晦地替周卫熹说好话,说他天性良善,只是被身旁的小人撺掇才做出了残害胞弟之事,若是他诚心悔过,念在他是启元帝唯一骨肉的份上,应当给个机会,这样的话,就算周卫旻有什么不测,也不至于落到无人承托这天下的地步。

萧阮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他们疯了吗?周卫熹他怎么可能诚心悔过?”

“放心,祖父和平王清醒得很,”蔺北行安慰道,“我们已经商议好了,登基大典时,若是三殿下还醒不了,就让安王的小孙子代替三殿下受礼,若是三殿下真的遭了不测……”

萧阮的心中一凛:“那怎么办?”

“陛下有这么多血亲,总有一个扶得上墙的,辅佐旁支继位也比让一个阴险狠毒卑鄙的人继位强,”蔺北行坦然道,“陛下在天之灵,想必也能原谅我们。”

“那……那周卫熹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蔺北行森然一笑:“他的手上早就沾满了鲜血,他要是敢再闹腾,我就送他一程,给三殿下偿命吧。”

作者有话要说:柿子威武~~

第 108 章

蔺北行的语气森然、眼神凌厉, 这一刻, 萧阮仿佛看到了那个传说中心狠手辣、横扫西南的靖安王。

两个人在一起这么久,蔺北行对她呵护备至、娇宠异常, 她都已经忘了曾经的传言,一直把蔺北行当成了那个会吃醋、会耍赖、温柔体贴的丈夫,却忘了他隐藏在皮下的狠辣本性。

“怎么了?”蔺北行见她不说话,心里“咯噔”了一下。

在萧阮面前说打打杀杀,总是不太妥当,不会把人给吓到了吧?

他赶紧亡羊补牢,俯身在萧阮脸颊上轻啄了两下,安慰道:“你别管这些, 放心,周卫熹那里有我,翻不了天。这两天是因为陛下新丧, 总要有个皇子出来送终,这才把他和崔茱儿放出来的,等丧事一过, 他就得乖乖滚回去。”

萧阮定定地看着他,良久, 才轻吐出了一口浊气。

“蔺大哥, ”她正色道,“我现在才明白,对付无耻之人就要有非常的手段,周卫熹他没有半分悔改之心, 和他讲道理一点用都没有,还是你的雷霆手段能确保没有后顾之忧。”

蔺北行的嘴角忍不住弯了起来,矜持地道:“阮妹妹真是我的知己。我这样为陛下和三殿下殚精竭虑,不知道阮妹妹有没有什么奖励?”

前面两句还一本正经,后一句就跑了偏了。

萧阮瞪了他一眼:“你还要什么奖励?都是兵马大元帅和辅政……”

声音被堵住了。

蔺北行噙住了她的唇,来来回回亲吻了个够。

自从萧阮怀孕以来,两人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地亲热过了,原本想着出了月子总可以肆意了,没想到变故迭出,一直到了现在还不能亲热。

眼看着就要擦枪走火,蔺北行这才克制住了自己,恋恋不舍地松开了萧阮,哑声道:“这是利息,等替陛下守丧完毕,再要本金。”

翌日,启元帝出殡,全城缟素。

启元帝在位二十多年,虽然疑心甚重又优柔寡断,但注重民生、律己甚严,深得百官和子民爱戴,一路上都可见到为天子送行的百姓。

萧阮陪在周荇宜身旁,远远看去,偶尔能瞧见周卫熹的身影。

他披麻戴孝、涕泪交加,好几次都以头撞棺,恨不得跟着启元帝一起走了的孝子模样,旁边几个哭得不能自已的老臣们慌忙拉住了他,连声劝慰。

萧阮冷眼旁观,只能在心中感慨,周卫熹真的太会做戏了。

这几日把他放出来,只怕朝中各种心怀叵测的魑魅魍魉都要蠢蠢欲动了。

大丧过后,国不可一日无君,登基大礼眼看着就迫在眉睫,礼部和钦天监定下了黄道吉日,就在五月十八。

然而,周卫旻却还没有醒。

与此同时,朝中各种传言尘嚣甚上,有的对周卫旻这样一个昏迷了几个月的天子如何治理大乾表示怀疑;有的则暗示要拿出个章法来,万一天子有了不测该如何是好,免得到时候太仓促了,倒是被那些虎视眈眈在大乾边境的异族们有了可趁之机;更有几位资历老、脾气直的大臣,旁敲侧击另外两位辅政大臣,让他们要擦亮眼睛,不要让人钻了空子。

言下之意,昭然若揭。

萧阮气得发抖,卑鄙如周卫熹,真的利用前几日出来的机会,开始兴风作浪了,他们也不想想,要不是蔺北行坐镇京城,以现在朝中一片大乱的情形,原本就蠢蠢欲动的新罗和叛贼李玉和能这么太平地按兵不动吗?

周荇宜倒是很淡然,拉着萧阮一起去园子里散心,手里拿着拨浪鼓,逗着奶娘抱着的小团儿:“瞧瞧,这孩子眉眼长得都和你小时候一模一样,那眼乌珠滴溜溜的,都快占了半张脸了。”

小团儿好像知道太婆婆在夸奖他,裂开嘴“咯咯”直笑,胖嘟嘟的小手下意识地去抓周荇宜逗他的拨浪鼓,可惜那小手颤巍巍的,根本瞄不准方向,一下就扑了个空。他锲而不舍地努力了几回,周荇宜却一直逗他不让他抓到,他终于放弃,扁了扁嘴,眼看着就要哭了。

“好好好,给你,给你抓。”周荇宜慌忙把拨浪鼓的木棒塞进了他的拳头里。

小团儿顿时开心得手舞足蹈。

“这脾气也像你小时候,”周荇宜的眼里是满满的回忆,“一不如意就要哭,非得让人捧着哄着才行。”

萧阮失笑,忍不住握了握小团儿的另一只手:“你父王说了,你是男子汉,可不能太娇气了,知道吗?”

小团儿“咿呀呀”地叫了两声,把拨浪鼓一丢,往萧阮的怀里蹭了过去。

萧阮哭笑不得,只好把他接了过来。

“小团儿还小呢,可别拿北行那一套来折腾他,”周荇宜不放心地道,“要不然我可不答应。”

萧阮忍不住替蔺北行捏了一把冷汗。

蔺北行可是雄心勃勃地要把小团儿培养成为和他一样的“男子汉”呢,必定不能让他从小养成骄娇二气,现在看来,西南有老王妃,京城有大长公主,只怕蔺北行的计划开展起来阻力不是一般的大。

抱着小团儿走了一会儿,小家伙躺在母妃怀里睡着了,旁边的嬷嬷接了过去,周荇宜示意下人们离开一段距离,拉着萧阮继续往前走去。

“朝中的事情,你不必担忧,”她叮嘱道,“你祖父三朝为官,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有他在,那些流言蜚语不足为惧,让北行尽管照自己的方法整顿军备就好。”

“祖父他……不会怀疑蔺大哥吗?”萧阮有些迟疑着问。这阵子萧钊一直在朝中忙碌,萧阮都见不到人影,也无从得知祖父的心中所想,毕竟以萧钊从前对蔺北行的偏见,很难保证萧钊能全心信任蔺北行。

周荇宜笑了,揉了揉萧阮的脑袋:“傻孩子,你嫁到西南,你以为你祖父能放心得下?早就在暗中观察北行的一言一行了,还定下了计划,万一不对要如何护你周全。不过,这些年来,北行重用了南昭刺史商易仁,丝毫没有向外扩张的野心,对你更是百依百顺、体贴有加,你祖父的计划半点都没派上用场,现在他对这个孙女婿满意得很呢。”

萧阮恍然大悟。

蔺北行能在京城埋有眼线,萧钊也并没有闲着。

“阮儿,从北行对你的态度就能看出来,他不可能有任何异心,但朝中那些老顽固可不懂,由得他们瞎折腾,然后再一击即中,”周荇宜的脸色凝重了起来,“现在唯一的期望就是,陛下他能尽快醒过来,不要让大乾再有什么劫难了。”

可惜,周卫旻却一直没能清醒。

萧钊他们不得不做了最坏的打算,将安王的小孙子接入了宫中。眼看着登基大典再过几日就要到了,萧阮递牌子入了一趟皇宫,想去看看周卫旻,顺便瞧瞧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得上忙的地方。

早前,段琪安已经由周荇宜带入了西宸宫中,负责替周卫旻治病。一见萧阮来了,他简直气得不打一处来:“王妃,这次我可上了你们的当了,这皇宫简直不是人呆的地方,你来得正好,我要走了,快把我一起带出去,要是下次再入宫来救人,我就……我就不姓段!”

给皇子看病,又在深宫中,没人顾念着段琪安神医的脾气,这些皇宫中的大爷们软硬兼施,也不放心让他单独和周卫旻呆在一起,总而言之,他行医的癖好被打破了,走又走不成、留又不甘心,心气十分不顺。

萧阮哭笑不得,赶紧哄他:“段大夫,你别生气,这一次全靠你了,快和我说说,这毒是不是很难解?你是不是也束手无策了?”

段琪安更生气了:“谁说我束手无策了?我实话告诉你吧,要不是我星夜兼程提早几天到了这里,他早就一命呜呼了,只要人还有一口气在,我就能把命吊上!走,我带你去看看他。”

段琪安最自信的便是他的医术,埋汰他什么都没关系,就是不能说他的医术差,萧阮这一问,立刻把他的注意力转移了过去。

进了寝殿,里面有三四个人伺候着,有人半跪在床前替周卫旻擦手。

一听到动静,那人站了起来,对萧阮笑了笑:“王妃,你来了。”

“云公公,你怎么亲自过来伺候陛下?”萧阮愣了一下。

“我是大内总管,伺候陛下,是我的本分。”云珛轻叹了一声,“只盼着陛下能快点好起来。”

这才半个月没见,云珛的身形又瘦弱了几分,看起来好像风一吹就能倒了似的,他的面相原本就嫩,这样一看,居然好像也就是十**岁的青年似的,纤弱清秀得让人怜惜。

“云公公,你千万要照顾好自己,”萧阮劝道,“陛下日后还要仰仗你呢。”

云珛赶紧拱了拱手:“多谢王妃挂牵,我心里明白的。”

萧阮再往床上一看,终于看见了阔别了两年多的周卫旻,

周卫旻此时应该已经有十八了,他的身躯骨骼已经完全长成了成人的模样,看起来十分英挺颀长,只是脸颊却因为这几个月的不见天日而青白,颧骨微微凸起,脑袋上插了十来根银针,再也没有了从前那种神采飞扬的少年模样。

不过,身旁的人把他照顾得很好,虽然几个月没有起来活动,但骨肉还能撑得起衣衫,并没有太过变形。

萧阮的鼻子一阵发酸。

这个从一生下来就背负了旁人难以想象的重压的皇子,一路跌跌撞撞闯过了无数血雨腥风,这一次,能挺得过来吗?

“三殿下……不,陛下,”萧阮轻声道,“我来看你了,你快醒过来看看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