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知道。”柳远骞没来,金氏自然是恼的。在有顾知语的对比下就越发觉得他针对柳成延了。

廖氏低笑出声,“只怕大哥是昨日喝多了睡着了还没起呢。”

这话有些嘲讽,金氏没办法也只能顺着她的话扬声道,“赶紧去请侯爷过来。”

丫鬟应声,转身就小跑,差点就撞上了掀开帘子进来的柳远骞。

“做什么?”柳远骞沉声道,“屋子里还这么冒失,冲撞了母亲可怎么好?以后不用在屋里伺候了。”

丫鬟面色煞白,金氏的脸色也不好看。在即将接媳妇茶的时候被他发落了身边的大丫鬟,这比扇她一巴掌还要难堪。

老侯夫人率先打破沉闷的气氛,问道,“怎么现在才来?”

柳远骞语气缓和下来,“儿子有事出去了一趟,就耽搁了,现在也不晚。”

本来以为是柳远骞故意的金氏面色缓和下来,忙招呼他坐,又让嬷嬷换了热茶来,才让孙怡菁继续敬茶。

柳远骞接茶喝了,又给了一个匣子,丝毫没有为难新媳妇的意思。不过也没了当初顾知语敬茶时的高兴。

也对,因为孙怡菁侯府惹了那么大的麻烦。他要是还能高兴得起来,就真的是无底线的疼爱柳成延了。

到了顾知语跟前,她也给了孙怡菁一套首饰,中规中矩的。

茶喝完了,孙怡菁两人告退时,柳远骞突然道,“我在机关营中帮你找了个差事,过几日你就收拾东西去吧。”

柳成延诧异,“爹,我八月的时候要考乡试的。”

柳远骞放下茶杯,沉声问,“你是不去了?”

“爹,我乡试过后很可能会中举,过完年就好考会试了,到时候榜上有名,一样入朝为官。”柳成延说得头头是道,显然是早已打算好了,“爹,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我想要凭自己的真本事,而不是靠侯府的关系。”

柳远骞看着他意气风发的眉眼,半晌道,“随你。”

柳成延顿时高兴了,“多谢爹。”

两人相携着出去了,柳远骞眉心微皱,似在沉思。金氏有些忐忑,“侯爷,成延不是故意的,他还年轻,又有些书生意气,你别生他的气。”

柳远骞摆摆手,“不至于。”

廖氏起身,“母亲,儿媳告退。得回去找些布料出来让下人给老爷做衣衫。”

老侯夫人摆摆手,“去吧。”

金氏也起身,“母亲,儿媳也回去,昨日的账目还有些对不上,收来的贺礼也没入库,儿媳先去归置了。”

说完,含笑看向柳远骞,等待的意思明显。

柳远骞没看她,看向柳成嵇,“知语舅舅昨日投了拜贴,说是今天上门对不对?”

见柳成嵇点头,他重新端起茶杯,“那我们就在这里等。”

金氏先是迷茫,然后有些恼怒的看向顾知语,“这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顾知语没想到她这么生气,只道,“二弟成亲,母亲事情多,就没跟您说这事。”

金氏怒道,“我是府上女主人,你怎能越过我直接接待客人?”

顾知语真心觉得金氏反应太过,她进门这段时间一直没有过问府上的管家权,甚至连府上的事情都不多问,每日除了让人去大厨房端膳,其他时候就窝在世安院。自觉已经表明了态度,只想好好过日子,不想和她争抢。没想到不过是苏端巍上门拜访没告诉她,她那边就炸了。

再说昨日她得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专门跑一趟告诉她这个也太小题大做了。

老侯夫人一拍桌子,“知语是世子夫人,接待客人怎么了?”

老侯夫人说话,再加上柳远骞看着她的眼神也不好,金氏后退一步,“这确实是知语不对,她娘家舅舅到了不告诉我,府上没个准备,要是失礼了怎么办?”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我生气也是怕侯府待客不周,这可是知语舅舅,我如此仔细也是为了她好。”

老侯夫人冷哼一声,“强词夺理!”看向柳远骞,沉声道,“知语进门已经足有两月,早晚都要学着管家,刚好她如今还没孩子,如今学着正好。金氏,一会儿府上的账本送一份去世安院。”

不是商量,而是告知。

金氏气得差点晕过去,“知语在伯府一直在养病,哪里会看账本?”

老侯夫人不容拒绝,“所以才要学。”

顾知语没说话,看账本什么的她自己和柳成嵇的铺子就有许多账本等着她看。府上的账本她还真没想过。侯府再富裕,顾知语也没想过要将那些东西据为己有。因为她自己从苏端黎那里得来的铺子就已经能让她自己活得很滋润。

银子嘛,够用就好。扒拉那么多有花不完,何苦来哉?

再说,金氏和孙怡菁是不合的,这婆媳两人的日子过得热闹,她可不想掺和进去,“夫人,那客人不是别人,是我舅舅。昨日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夜里,我总不好夜里还派人往酝宾院来吧?至于账本……我身子还没养好,看不过来,其实我看二婶挺有空的,兴许她愿意学呢?”

不待金氏说话,老侯夫人直接道,“那就送去成良院,省得她整天无所事事。”

一锤定音。

事情已经无可更改,金氏期待的看向柳远骞,只见他只在一旁喝茶,对于几人说的话没听到一般,顿觉失望。又觉得孙怡菁和她八字不合,且不提她闹出来的这些事,只今天本来大好的日子她等着喝媳妇茶,先是被柳远骞当面发作了她的丫鬟,然后又被老侯夫人吩咐人看账本。一时间心里思绪万千,只觉得孙怡菁就是个灾星,沾上她就没好事。

老侯夫人不耐烦看她,摆摆手道,“你不是忙吗?赶紧去吧。”

金氏去后不久 ,廖氏去而复返,“娘,大嫂惹您不高兴了?怎么还有账本往成良院去了呢?”

老侯夫人淡然道,“要是不喜欢看,送回来就是。”

廖氏是得了消息太过兴奋,忍不住跑了来,此时她已经后悔了。不应该好奇金氏为何得罪了老太太,悄摸得接了账本多好,忙道,“不不不,我整日空闲得很,只是怕大嫂惹您不生气,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好?”

老侯夫人看着她眼角眉梢的喜意,有些意兴阑珊,“去吧,好好学学,以后用得上。”

廖氏忙不迭告退出去。根本来不及深想老侯夫人话里的意思。

顾知语倒是听出来了,和柳成嵇对视一眼,老太太这是觉得自己时日无多了。

当下都是父母在,不分家。老太太说廖氏用得上看账的本事,等她死后柳远骞和柳远源确实是要分家的,到那时候廖氏不会看账本都不行的。

柳远骞也听出来了,忙劝道,“娘,您别生气,她们不懂事,教教就好了。成嵇已经成亲,过两年就要做曾祖母了,您就舍得?”

听到最后一句,老侯夫人笑了,又叹息,“不服老不行。”

其实他们几人留在屋里,气氛还挺温馨,柳远骞轻言细语哄老太太,柳成嵇时不时搭上一句,哄得老太太眉开眼笑。

快到午时,苏端巍由老管家带着到了康和堂,一身月白长袍,四十岁左右的年纪,浑身儒雅,气质温和,若是不仔细看,根本不觉得他年纪大,是那种让人感觉不到岁月的儒雅。他整个人很柔和,尤其看向顾知语的眼神很温柔。

苏端巍先是对着老侯夫人一礼,“晚辈见过夫人。”

老侯夫人待顾知语的娘家人始终温和,笑着道,“不必多礼。当初他们成亲时你没到,我就猜到应该过不了多久你就会来。”

苏端巍不置可否,“本来我早就打定主意知语的婚事好好挑选,万万没想到她定亲快就算了,成亲我居然也来不及赶过来。”

有些责怪侯府婚事太急的意思了。

本来婚事太急对姑娘家的名声不好,他身为顾知语舅舅,责怪这个也是应当的。老侯夫人也不生气,起身走到他面前,“实在是形势所迫,还请多担待。”

她想要福身,苏端巍忙侧身避开,老侯夫人态度足够谦卑,他也不好再抓着不放,再说了,这都是顾知语长辈,他真要是让她难堪了,顾知语的日子也不好过了。

他上来就发作一番,主要还是想要让侯府明白,哪怕伯府那边不管,顾知语也还是有娘家人撑腰,不是随意可以欺负的。不过老侯夫人的态度也让他知道,侯府对顾知语是喜爱的,记得她的恩情的。最起码老侯夫人是疼爱她的。

两人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就已经摸清了对方的态度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都对对方挺满意,接下来的会面就显得格外友好了。

说到最后,老侯夫人兴头上来,拉着顾知语笑道,“知语这孩子我是很喜欢的,先前确实苦了些。不过是个有后福的。只要我老婆子在一日,这侯府中就没人能够为难她。包括成嵇也不能对不起她。”

苏端巍虽然跟他们说话,不过眼神却时不时就转向她,顾知语早就发现了,今日苏端巍从一进门,说出的话无一不是对她的维护,她心里只觉得温暖。这样的温暖是在伯府时完全没有的。血缘血缘,不只是血脉,还要看缘分的。

几人一起在康和堂用了午饭,苏端巍才起身告辞,顾知语和柳成嵇送他出门,到了园子里时,柳成嵇刻意落到了后面。

苏端巍看着她的眼神始终柔和,此时没了外人,他笑着比划,“当初我见你时,你只有这么大。”

顾知语眼皮跳了跳,看那样子可能只是她两三岁时见过,忍不住道,“你怎么就知道我还是我呢?都说女大十八变,可能伯府换了人你也认不出了。”

苏端巍笃定道,“不会。我一看就知道你是知语,你跟你娘很相似。还有……每年苏嬷嬷都会画你的小像送去南城。不过你确实变了许多,当然了,也可能是嬷嬷的画工有问题,明明你张扬自信,偏她把你画得跟个小可怜似的,我看了只觉得伯府亏待你了。”

顾知语失笑,此时两人已经走到了门口,苏端巍摆摆手,“别送了,我还要在京城住一段时间,有空了我们再聊。”

看着他头也不回走远,顾知语唤道,“舅舅。”对上他回过头疑惑的神情,她笑道,“谢谢你。”

每一份别人送上的真心顾知语都觉得可贵,她都会好好珍惜。

送走了舅舅,顾知语心情颇佳的和柳成嵇回院子里小睡。一觉睡醒,柳成嵇不知去了哪里,迷迷糊糊让人摆膳,顾知语身子不好,每日的饭菜都会按时吃。

正准备吃饭呢,苏嬷嬷进来了,“夫人,二少夫人过来了。”

二少夫人?孙怡菁?

廖氏是二夫人,孙怡菁也是二夫人,所以府上的下人为了区分两人,就唤孙怡菁二少夫人了。

顾知语有些疑惑她的来意,不过她没那闲心猜,只道,“请她进来。”

进来了自然就会说了。

孙怡菁进来时,顾知语正准备用饭,见她进门,头也不抬,伸手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吃过了没,一起吃点。”

不妨顾知语这么接地气,孙怡菁愣了愣才在对面坐下,含笑道,“大嫂吃吧,我已经吃过了来的。”

顾知语也不强求,“有事?”

孙怡菁点头,“有事找大嫂商量一下。你先吃饭,吃过饭我们再说。”

顾知语有些了悟,只怕孙怡菁来还是为了那香满楼。

她不着急,顾知语就更不着急了,吃过饭后苏嬷嬷带人收了碗筷,孙怡菁才笑问,“听说今日苏家有客来?”

顾知语点头道,“我舅舅,我成亲时他没来得及赶过来。”

孙怡菁含笑道,“说起来我们的婚事都办得太急了。听说这样对姑娘名声不太好?”

顾知语默了下,她婚事办得确实快,但是对她的名声却是没什么影响的。毕竟两人成亲时整个京城都知道的病弱,还是两个人都病了的。

第二十六章 突发

而且顾知语真不认为这婚事会让她的名声不好, 关于她和柳成嵇的婚事, 京城众人多是觉得慧文大师厉害, 能够凭着八字找到合适的人选救命。且她和柳成嵇定亲之后他确实好转,如今已经痊愈。好多人暗地里还传她旺夫来着,因为这个, 顾知沅那边有意上门提亲的人都多了些。

不过孙怡菁就不同了,先前顾知语和柳成延婚事还没退, 他们两人携手上街毫不避讳, 坦坦荡荡的自觉没有私情。后来两人两情相悦之后, 顾知语已经和柳成嵇定下婚期了,他们就更不避讳了。后来定亲之后更甚, 两人几乎天天见面,好多人都是亲眼所见。再加上他们俩的婚事还牵扯了郡主……外面对孙怡菁的传言可能真不太好听。

顾知语端起茶杯漱口,随口道,“传言而已, 我们又不能管住别人的嘴。”

孙怡菁勉强笑了笑,转而问道,“听说大嫂最近开了一家香满楼,里面的香酥鸡味道要绝, 好多人慕名去吃还排不上?”

来了。

“弟妹说笑, 那生意确实不错,但多等一会儿还是能吃上的。”又笑着看她, “你若是喜欢,明天我让苏嬷嬷去帮你带一只回来。祖母也喜欢, 就是吃太多了油腻得很,饭都要吃不下了……”

孙怡菁含笑听着,见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忙打断她到,“大嫂,其实我今日来是有事相求。”

顾知语含笑看她,“何事?”

并没有直接应承下来。

孙怡菁面色不变,“是这样,香满楼对面的那个脂粉铺子是我身边的丫鬟一个远房亲戚开的,最近因为香满楼这边油香味太重,生意上就……好多夫人都不愿意去铺子里闻了,根本闻不出味道来。”

顾知语挑眉,她是真没想到孙怡菁还不愿意让人知道她就是闻香识美的东家。她干脆也假作不知,“但是一开始我开的脂粉铺子被对面铺子挤兑得开不下去,我也没去找他们给我一条活路啊。”

孙怡菁失笑,“大嫂,你身份不一样,没了那个铺子还有别的。但是闻香识美不同,他们一家人可都靠着那铺子为生,要是铺子开不下去,就没了生计了。”

顾知语心里感叹,孙怡菁果然是会做生意的人,一番话说出来,似乎她要是不关香满楼,对面的一家人都要被她赶尽杀绝了,“闻香识美生意好,一天的盈利都够一家人在京城一年中过得舒心了。哪怕多少受了些影响,也不至于就到了活不下去的地步。据我所知,半年前还是我的香梅苑生意好,京城中三成的夫人都在我铺子里买脂粉,那时候他们一家也没活不下去。如今那些人可都去了对面,生意更好,挣的银子应该更多了才对。”

孙怡菁见她不松口,笑着帮她倒了一杯茶,“大嫂,我们俩现在是妯娌,这都是缘分,你就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搬搬铺子?你那铺子她愿意买下,至于香满楼,只要师傅在,何愁没有生意?”

“不能。”顾知语一口回绝,没想到她还打着买铺子的主意,突然想起小说中结局时半条街都是孙怡菁名下的各种脂粉衣料首饰点心铺子,京城中都很有名的夫人最喜欢去的地方。还成了来京城的必观一景,甚至宫中每月都要固定从她拿各种新式样布料。据说整个乾国包括周边各小部落的东西都能在那边找到。

确实是很会做生意了,但是现在轮到顾知语腾地方,心里就不是那么美妙了。

“香满楼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师傅,而且我平时最喜欢去那边逛,逛累了刚好去歇,我确实不缺银子,只求舒适。可能你也听说过,我在伯府时身子虚弱,现在正是养身子的时候……没道理为了个我不认识的人让路吧?”顾知语抬眼看向对面收了笑意的孙怡菁,“那条街上的铺子都是有主的,想要再腾两间出来根本不可能。”

孙怡菁有些不甘心,不过顾知语确实不愿意她也没辙,“大嫂,最近你想出门么?我们一起去逛逛?”

顾知语笑了,“今天你这个新娘子可不好出门。”

对于上街,顾知语倒不会拒绝。实在是整个侯府里太单调了,金氏和廖氏最近顾着扯皮,府上的下人各处经常换,根本顾不上找她。而柳成嵇根本没空陪她,她又没个朋友。不过却不代表她就愿意和孙怡菁一起去。

孙怡菁又说了半晌,起身告辞。

苏嬷嬷看着喜桃送她出去,担忧问道,“夫人,闻香识美可真有门路,连二少夫人都能找来做说客。”

闻言,顾知语意味深长的笑了下,“明日她回门,我们也上街吧。”

顾知语觉得嫁人后,想要上街很方便,只需要跟老侯夫人说一声就行,金氏根本不管她,廖氏就更不用说了。原先在伯府老夫人还经常以长辈的身份对她说教,但是在侯府根本就没有人说她。还有就是,侯府乍看上去人挺多,但其实都是关起门来各过各的日子。大房这边柳远骞没有妾室,二房倒是有,但廖氏管得紧,她们从来不出门。

书肆中席地而坐的书生少了些,柜台处办借书的围了好几个人,光是借书,每日的盈利就能多出来五六两银,一个月下来也不老少了。

今天她主要是来见苏端巍的,相信这舅舅应该有想见她。

她一踏入香满楼,就看到苏端巍坐在用盆栽隔出来的小间内,她能看到还是因为他站了起来,故意让她发现的。

两人上了二楼坐定,顾知语抬手给他倒茶,“舅舅,可用过膳了?”

苏端巍一直含笑看着她,接过她递过来的茶杯后笑道,“用过了,昨日就听说京城最近开起来的香酥鸡一绝,今日特意来尝。”顿了下,他温和道,“知语,你很不错。你娘若是看到你如今的样子,也会高兴的。”

顾知语垂下头,“会高兴吗?”若是这个世上真有前世今生,她们应该已经相聚了吧?

“会。”苏端巍笃定,又皱起眉,“就是伯府那边太过,你这婚事实在是……侯府也欺人太甚,以势压人。”

顾知语不赞同,“我这婚事挺好的。侯府也对我不错,你看哪家的媳妇可以随意出门?”

苏端巍叹息,“婚事办得这么快,仓促之下会亏待了你,而且那柳成嵇是好了,要是不好呢?你岂不是就要守寡了?这样的婚事还算好?”见顾知语一脸的不在意,他叹息一声,“如今事情已是如此,日后若是侯府对你不起,你尽管来信告知于我,我定然要为你讨回公道的。”

顾知语点点头,“多谢舅舅。”

苏端巍摆摆手,“你不怪我这么多年忽视你才好。你爹娘走后,我确实提议将你接到南城去,但你祖母和二叔都不肯。我再是你舅舅,他们才是你长辈能决定你的去留。南城离京城太远,实在是鞭长莫及。”

苏端巍语气里满是无奈,“不说这些了,看到你好好的,我也放心了。只是听说二公子的婚事上波折颇多,会不会牵连到你们?”

提起这个,顾知语也无奈得很,“牵连肯定是有,不过成嵇没跟我说起过,他和公公应该可以善后。”

苏端巍眉心再次皱起,半晌道,“邑城那边如何?世子在二公子成亲后应该要回去吧?到时候他带不带你?”

顾知语点头,“他想要带我去,但是我知道,武将镇守,家眷必须要留京,到时候能不能去还不一定。”

苏端巍闻言眉心放开,“他既然说带你去,就一定会有办法的。你们避开也好,就凭着二公子夫妻做出来的那些事,以后侯府为他们善后的事情多着呢。”

顾知语无语半晌,没想到苏端巍只凭着现在发生的事情就能推测出以后了。还说得挺准的。

“我过几日就要走了。南城书院那边还有好多学子等着我,过完年就要会试,到时候你表哥会来……”他语气顿了顿,似笑非笑看向门口,对顾知语笑道,“其实当初我是打算等你年纪到了,就让你表哥娶你,把你放在我眼皮子底下才放心。这事情还正经跟你舅母商议过,她也是愿意的。”

顾知语嘴角抽了抽,表哥表妹什么的,实在是接受不来。不过苏端巍说这话时眉眼俱是笑意,也不知是真是假。

门突然被推开,柳成嵇站在门口,笑容不在,“舅舅,如今可是晚了,知语已是我柳家人了。”

苏端巍寸步不让,“现在京城许多妇人和离,若是哪天你们过不下去,知语还是可去我苏家的。”又看向顾知语,“知语,你也听到了,舅舅说这话不是胡说的,要是觉得委屈,就不必将就,哪怕你表哥成了亲,我也会给你找一个待你如珠如宝的……”

“不必劳烦舅舅。”柳成嵇踏进门来,拉住顾知语的手,语气认真,“我就会待她如珠如宝,不会让她受委屈,更不会让她有和离的念头。”

苏端巍一怔,看向两人牵着的手,笑了,“日子还长,我们且看着。”

说完起身,摆摆手道,“我得回去了。”又想起什么,回过身来,“对了,你们出府不方便,我离京的时候也不必相送。”

他走得洒脱,顾知语的眼眶微热,柳成嵇伸手捂住,“以后有空我带你去找舅舅,你别哭,我方才才跟舅舅保证呢,你要是哭了,岂不是要让我食言?”

顾知语噗嗤就笑了出来,“方才舅舅的话你可听清楚了,要是对不起我,我就去找舅舅。”

柳成嵇将她揽入怀中,“别,要是我错了,你就跟我说,我愿意改,你可不能偷偷离开我。我什么的不怕,就怕找不到你。”

顾知语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无论以后如何,最起码现在说这话的柳成嵇是真心的。

两人一起用了饭菜,打算去街上逛逛,“你什么时候走?”

“大概还有几天,你可以打点行李,不用带太多布料,只带些你喜欢吃的东西,这京城许多吃食邑城那边可没有。”说到这里,他看向顾知语,“其实邑城那边的人过得粗糙,我怕你不习惯。”

“没事。”顾知语不在意,甚至还兴致勃勃,“一辈子呢,总得多走走看看。”

光是成亲这两个月就把她憋坏了,整日整日待在院子里,她又是个贪嘴的,现在养身子呢,才两个月已经胖了一圈,等元气补回来之后再这么吃,她非得胖成个圆滚滚的不可。

准备回府的时候天色还早,柳成嵇来了兴致,今日不骑马了,兴许是方才苏端巍的话让他有了危机感。非要挤进马车陪着顾知语。当然了,在外人看来,他们两人是夫妻,一起坐马车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但顾知语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们两人现在还清清白白,根本还什么都没有呢。不过两人共处一室已经两个月,不过是坐马车而已,也没什么过分的。这么一想,她就坦然了。

马车蔽塞,柳成嵇坐在她对面把玩着她的手指,心猿意马的不时偷看她神情,突然边上马儿嘶鸣出声,柳成嵇听到这声音,面色一变,“狂风!”

他掀开帘子,刚好看到一道黑色的旋风疾驰而去。他立时转身,一把将顾知语抱下马车,“等我。”又对着架马车的平安嘱咐道,“看好夫人!”

说完,抽出匕首,割断马车上马儿的绳索,翻身上马追了出去。

顾知语皱眉看着他骑着马远去,这边还是街上,边上还有铺子,好在今日巡逻的官兵多,摆摊的人都自觉靠边了一些,马儿飞奔出去时还来得及闪避,就顾知语看到的地方是没见有人受伤的。

“怎会如此?”平安急得团团转,见顾知语疑惑,他解释道,“狂风陪着主子多年了,主子无论去哪里都带了它的,主子对它比对我还要好……”

顾知语闻言,脸色难看起来。柳成嵇走到哪里带到哪里,岂不是他每日都要骑?但方才那马儿奔出去的速度,可不像是驯服了的。倒像是……疯了。

这事情可不小,顾知语沉声问,“平时谁在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