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顾知语有些疑惑, 不明白她为何会问起这个。

“她们不问,你自己要抓紧,要是不行,就先放两个丫鬟,要不然老人家心里不高兴。再有就是,你还是看看大夫,你原先病弱,可能子嗣有碍。你三妹妹和四妹妹那边,如果你想,她们或可来一个与你作伴。”

顾知语哑然,立时道,“不需要。祖母不必为我担忧,我都挺好的。”语气已然冷硬。

许氏有些不满,“知语,以前我们之间相处可能不太愉快,但你如今已嫁人,那些龃龉都不影响我们的感情。无论如何,我跟你祖母是长辈。你可不能这么硬邦邦的对我们,要不然传出去像什么话?还有沅儿,她是你妹妹,你们以后要守望相助!”

“凭什么?”顾知语抬眼看向许氏。对着老夫人她或许还有几分耐心,反正也见不着几回,敷衍过去也就是了。对着许氏她就不用客气了,从头到尾算计她,亏待她,甚至还算计她小命的人,顾知语没觉得需要对她客气,“我不觉得我会有需要知沅帮忙的时候。或者说,我需要帮忙的时候她不一定愿意。”

这是实话!

因为这番实话,许氏面色难看,顾知沅本有更好的选择,如果顾耀祖得力些,说不准顾知沅也能捞个世子夫人做,再不济也是有诰命的命妇。如今却因为她们的私心嫁入许家,许家固然会捧着她,但身份只在那里。就拿现在来说,过几日成亲,年后就要随夫君外放,别说许家,就是伯府这边都找不着关系,外放能有个什么好地方?

老夫人也不赞同了,“人一辈子大起大落,哪儿就没个需要帮衬的地方?”

顾知语却已不想和她们再说下去了,这俩人根本说不通,自以为是的那番靠山的理论非要灌输给别人。她一直觉得,靠别人不如靠自己,人都是有私心的,真到了关键时候,谁都靠不住。“就这样吧,今日客人多,我忙着呢,要是还有事,等知沅成亲那日再说。”

她看了半天,没看到顾知瑜,也不想问面前这俩人为何他没来,总之是那些理由,她也不想听。

三人一起回了烟阁,临进门前,许氏看着那边和几位夫人言笑晏晏的柳远欣,低声道,“听说林家姑娘还在议亲?你说知厉有没有机会?”

顾知语惊讶望她,又看看那边和柳远欣说话的一众人,为首的就是两个侯夫人,还有两位尚书夫人,这个时候凑上去的,一般都是有意结亲的人。反问,“二婶,你自己说呢?”

许氏尴尬一瞬,辩解道,“以后知厉是世子,算起来也差不多。”

这倒是。

不过得顾知厉真能做成世子了再说。就顾知语看来,伯府的爵位迟迟不定世子,其实皇上就已经表明了态度。据说当年顾光宗和皇上的关系不错来着,他死了之后把爵位给弟弟也说得过去,没道理继续传给侄子。尤其是朝廷有意收回爵位的时候,就更不可能这么袭爵了。这个爵位,很可能就从顾光宗这代就止住了。

再说了,当初各家封爵时,可没说这是世袭,分明就是皇上愿意了就给你袭一代,至于往下,还得努力。顾耀祖怎么都算不上努力的那种,一个主事他一干就是好多年,都不带挪窝的。

有成算的人扒拉一番就会发现,但凡是定下世子的爵位,都是正得皇上重用或者是已经立了功的。就如那边的义安侯府和勇安侯府。

见顾知语没说话,许氏越发觉得有可能,继续道,“若是这门婚事能成,你大哥的官位应该能升一升,包括知瑜也可转去雁城书院,有她祖父亲自教导……”

顾知语摇头,“姑母对于唯一都女儿很是疼宠,二婶这么算计,她不会答应的。”

许氏不以为然,“我只是在你面前分析利弊,又不会傻得跑去告诉她。”

顾知语失笑,有些恶意的道,“可惜她已经听到了啊。”因为她们还要说话,许氏有意无意的拉着顾知语往边上的廊下走了几步。

听到这话,许氏瞬间回头,立时就看到柳远欣面色慎重的站在她身后。立时去看屋中方才柳远欣呆的位置,哪里还有人?

“那什么?”许氏这一回是真的尴尬 ,勉强笑道,“林夫人,我……”

柳远欣面色不好看 ,看向顾知语,“知语,我实在不想看见她,能不能把她赶出去?”

就凭着许氏说这些算计林家的话,赶出去不过分。她说这话也不怕顾知语生气,因为顾知语看到她就在身后还不提醒许氏,就能看出她对这个二婶应该不亲近。

赶出去是不可能赶出去的,要不然顾知语这个侯夫人的娘家也要让人看了笑话。至少表面上不能撕破脸。不过老夫人从茅房回来后,立时就带着许氏告辞,半刻都不敢多呆。

接下来根本没空闲聊,因为天色渐晚,她们要送客了。又是一通忙乱,等全部人走了,顾知语只觉得腰酸背痛,先前她赶路留下来的伤还没痊愈呢。回去之后倒头就睡,难得没有等着柳成嵇回来。

翌日一早,照旧去康和堂请安,屋子里热闹,不过照旧是孙怡菁和廖氏走得最早。

等她们一走,老侯夫人就忍不住了,挥手让伺候的人下去,看向柳远欣,有些热切地问,“昨日怎么样?可有合适的人选?”

柳远欣悠悠叹口气,“娘,我现在不知道带絮儿到京城来是对还是错了?”

老侯夫人坐直身子,“何以这样说?”

顾知语也很疑惑,照昨日围着柳远欣的那些夫人看来,她们对于个林家结亲显然是愿意的,要不然也不会过去了。

屋子里没有伺候的人,就只有她们三人,顾知语见柳远欣若有所思,觉得自己在这儿,她是不是不好说。正想找个理由退出去,还没开口,就他柳远欣道,“娘,昨日义安侯府和勇安侯府,包括户部尚书夫人还有齐阁老夫人都表示有意结亲。”

顾知语喜道,“这不是好事?”

老侯夫人眉头已经皱了起来。

柳远欣摇头,“不好。他们或多或少都是沾了皇子的,义安侯府更是三皇子外家,我们不可能为了絮儿的亲事搅和进那要命的事情中。”

老侯夫人面色肃然,“你说得对。”

“或许絮儿命中就不能找合适的亲事。”柳远欣再次叹息,“先前周家,其实是最合适的人选,林周两家是世交,离得又近。都怪我太疼絮儿,把她养得太天真,不知道人心险恶……”

“这话怎么说?”老侯夫人疑惑,“为何婚事不成?”

柳远欣身子僵硬,顾知语也不知如何说。要是被老侯夫人知道最疼爱的外孙女出了这样的事,只怕会病情加重。

两人对视一眼,柳远欣率先道,“不是,是周家人太多,各房感情不睦,我怕絮儿转不开,反而不美,就拒了这门亲事。”

老侯夫人见她有所隐瞒,也不追问,只道,“婚事不成就罢了,也是他们之间没缘分,不必太过惦记。”

默了下,又道,“你们雁城,当真没有合适的人选?”

柳远欣点头,“要不然我也舍不得絮儿远嫁。”

老侯夫人瞪她一眼,“当初我就舍得你?要不是你执意……”

“娘,我知道您最疼我。”柳远欣忙换上谄媚的神色,去抱着老侯夫人隔壁摇啊摇的。

老侯夫人瞬间就高兴起来,脸上褶子又深了些,“行了,又不是小姑娘,再让知语看了笑话。”

又道,“雁城不行,那絮儿就不能高嫁了。古往今来,那事每次一开始,都不是短时间之内可以分出胜负的,絮儿耽搁不起。”

柳远欣深以为然,又有些不甘心,“要不,再等等,反正絮儿也才十五,等个一年还是可以的。”

老侯夫人摇头,“今日来的,基本上京城中门当户对的人家都到了,要是你不应承,等到有了结果再提亲事,没得让人看低了去。”

柳远欣满脸愁绪,老侯夫人突然想起什么,“对了,知语,你二婶那边的人选你也得注意。要是不合适,尽快告诉你爹或者成嵇。”

第六十五章 气怒

两人慎重应了。

先前一家人都在邑城, 顾知语不觉得皇子之间的斗争会牵连到他们, 如今才真切的感受到危险。她自己是不想死的, 要说富贵,她觉得现在已经足够,没必要再冒险, 当然也不允许别人破坏自己的安稳的日子。

商量半天,婚事无果, 只能暂且放下。

老侯夫人费神之后又困了, 顾知语和柳远欣两人告退出门。

一路上柳远欣不时看看顾知语, 欲言又止的。

顾知语好笑,这些天相处下来, 她知道柳远欣对柳成嵇很疼爱,对她也颇和善。比起对孙怡菁和廖氏好了不知都是多少。“姑母有话直说。”

柳远欣拉住她,“那我可就不拿你当外人,跟你说些话。”

顾知语含笑点头。

柳远欣左右看看, 压低声音,“你那二婶和祖母实在是……你要不要跟她们说说,婚事上可别犯了糊涂。现在上面正暗潮汹涌,她们可别傻傻的撞上去。”

顾知语失笑, “伯府中没有得用的人。”人家也看不上。

柳远欣眉心蹙起, “兴许对你们使不上劲,跑去拉他们下水。至少表面上, 侯府和伯府是姻亲。他们有事,你难免受些牵连。你的身份和二嫂和成延媳妇她们又有不同, 牵连了你 ,难免牵连侯府。你心里要有成算。”

顾知语心里也认真起来,点头道,“姑母,我知道了。”

柳远欣见她听进去了,欣慰道,“别怪我多话才好。”

顾知语回去后,想了半晌,实在是有些郁闷。伯府是她娘家却是不能改变的事实,要撕撸开不是那么容易的。

老侯夫人的病情稳定了,没有恶化下去,最近还能出院子走走。到了顾知沅出嫁的日子,顾知语还是早早的去了,先前她还未见过顾知瑜,这一回去见见他。

伯府一片喜庆,比起她当初成亲似乎还要热闹几分,顾知语走在陌生又熟悉的院子中,苏嬷嬷靠近她低声道,“方才奴婢打听了,二姑娘大喜,老夫人赏一个月月银,二夫人赏两个月月银。”

顾知语挑眉,“倒是舍得。”

老夫人和许氏出了名的抠,当初她成亲时可没有这一遭,看来对顾知沅是真心疼爱了。

天色还早,老夫人应该还没起,她先去了顾知沅的院子,此时里面还有那俩姐妹,当初瘦弱的两个姑娘如今看上去已经有些姑娘家的窈窕了。尤其是顾本燕,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乍看上去比起顾知沅还要美貌几分,只是因为身上的衣衫首饰简单,少了几分精雕玉琢的细腻。

顾知沅看到她,勉强露出笑容,“大姐姐来了。”

顾知语给她带了一套首饰,中规中矩的。顾知沅含笑收了,一身大红嫁衣映衬下,她眉眼较往日妩媚了些,顾知语只道,“以后好好过日子。”

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留在这里有些尴尬,顾知语干脆起身出了她的院子去找顾知瑜。

顾知瑜的院子在他说过族谱后搬到了主院旁,和顾知厉毗邻。

走近院子,顾知语就皱了皱眉头,实在是太冷清,还有些荒芜,院子里有看不到几个伺候的人。不过也能理解,顾知瑜带着随从在书院住,前些日子才刚回来,荒凉些也正常。

踏入正院,终于在门口看到了守门的婆子,一见顾知语远远的过来,先是愣住,才上前福身,“大姑娘回来了?”

苏嬷嬷上前,“你们公子可在院子里?”

婆子身子颤抖了一下,“在的。公子病了,正养病呢,所以伺候的人都不敢大声。”

顾知语已经抬步走了进去,她已经觉察到不对了,周围太安静,泛着一股死寂。再是生病,也不会听到她说话还不出来,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先前顾知瑜给她的信中,可是对她很热情。如果已经病到起不了身,那为何她没得到消息?

大步走过院子,一把推开正房的门,门后丫鬟看到她,忙上前福身,顾知语绕过她们,直接就要入内室,丫鬟见状立时上来拦住,“大姑娘,男女有别。”

苏嬷嬷已经拉开了丫鬟,顾知语走近屋子中,先是一股浓厚的药味直冲鼻尖,床上有人挣扎着坐起身来,看到她进来,“姐姐……”

声音里有委屈,还有些微不可查的惊喜之意。

顾知语神色越发冷了,几步走到床前,看到面色苍白瘦脱了相的顾知瑜,眼眶一酸,更多的怒气从心底升起,勉强压抑住,“知瑜,你怎么样?”

顾知瑜笑了笑,顾知语见了难受,回身道,“嬷嬷,把二公子带着,我们走。”

左右看了看,没看到当初跟着顾知瑜的那个老实的随从,问道,“你那个小随从呢?”

顾知瑜喘息几声,“不知道。”

顾知语从侯府过来,是带了护卫的,这个是柳成嵇特意让她带着上街的,还好今日带了来,苏嬷嬷很快让他们进来背起顾知瑜,飞快往大门口去了。

这边的动静当然瞒不过许氏,当一行人走到大门口时,许氏急匆匆赶来,看到护卫背上的人,忙道,“知语,这不合礼数。你今日是来帮你妹妹添妆的。”

甚至她还想顾知语一起送亲去许家。对于许家来说,如果有位侯夫人亲自上门贺喜,对于年后的外放是有好处的。还有就是,顾知沅若是有这么一位姐姐还愿意送她到夫家,许家对她应该更上心。但是对上顾知语冷淡甚至还带着些厌恶的眉眼,许氏知道此事怕是不成了。但人绝对不能让她带走,今日日子本就特殊,要是带走了大房唯一的男丁,传了出去,伯府的名声……

“知瑜你不能带走。”许氏语气不容拒绝。

说话间,挥手让周围的下人拦住。

顾知语眼神示意那背着顾知瑜的护卫出门,冷声道,“二婶多虑,妆已经添过。至于礼数,我接我弟弟去侯府小住,想来谁也说不出个不是来。”

许氏见她执意如此,强调道,“知瑜还未到家就已经病了的,确实不关我们的事儿。”

顾知语冷笑,“说起这个,我倒要问问二婶,知瑜身边的随从去了哪里?”又有些不耐烦,她现在只想带顾知瑜去看大夫,“劳烦二婶找到人后把人送到侯府。”

许氏还要再拦,顾知语不耐烦了,“无论怎么说,今日弟弟我是一定要带走的。要是一会儿许家接亲的队伍到了,闹出来我倒是不怕。反正毒杀侄子的人不是我。”

许氏眼神沉沉, “你说什么!!”

“我说的是事实。”顾知语的脸色比她还冷,“我弟弟病了,都已经起不了身,我就在侯府,居然丝毫消息都未得到。二婶,你说你不是故意害死他,为何不告诉我?”

许氏振振有词,“那是你没问。”

顾知语已经不再听她废话,转身就走,许氏还要上前,那剩下的护卫上前挡住众人,而伯府下人也不敢真拦。真就让一行人出门上了马车,远远的有喜乐锣鼓声慢慢过来,许氏只能不甘心的看着顾知语的马车走远。

马车中,顾知语掀开帘子看了看迎亲队伍,冷笑一声放下帘子,本来她还觉得嫁人之后老夫人和许氏只是偶尔说些话不好听,她敷衍过去也就是了。大家就这么做个普通的亲戚。没想到许氏胆子大到对顾知瑜下手。

顾知瑜已经睡了过去,苏嬷嬷捧着他的头,“夫人,现在怎么办?”

顾知语心里早有打算,“先去医馆找大夫治病,之后把人带回侯府。今日伯府发生的事,不必隐瞒。”

让满京城的人都看看,得了哥哥爵位的人是如何待他留下的一双子女的。

顾知语的婚事就不说了,虽然如今过得还算不错,但她嫁入侯府时的那些事情如今还是京城的一桩奇事。如今又这么对顾知瑜,已经可以想象那些人会传什么了。

京城中的医馆,无论是哪个都是人满为患的,看到一架豪华马车过来却有些奇怪。一般这些富贵人家都养了大夫,再不济还能让下人来请大夫上门。这样直接送过来的,兴许是急症。

马车停下,看到赶车的护卫从马车里背出一个瘦弱的小公子,看穿着不是下人,却也不太像是主子,实在是脸色苍白嘴唇都干出了皮,如果是主子,是不会落到这样的境地的。

大夫把脉后忙开了药方,又看到一行人急匆匆走了。

因为是苏嬷嬷给了银子插队的,后面的人都拿到了银子,看到这样和善的贵人,有人疑惑,“为何不请大夫上门去诊治?”

这样疑惑的人有许多。

不过半日,许多人都知道威远侯世子夫人回娘家安定伯府给即将出嫁的妹妹添妆时,才发现自己的弟弟病入膏肓,一急之下就带了人出来找大夫,好在来得及时才能捡回一条小命。

安定伯府的情形再一打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分明就是伯夫人怕大房得了世子之位,这才想要下手。就算是她没动手,故意看着小公子病情加重是绝对有的。

至于许氏听到这些消息后如何发怒,顾知语就不管了。她都敢做,就别怕外人知道。

顾知瑜是昏睡着被带到威远侯府的,等他清醒过来已经是两日之后,睁开眼睛看到明亮陌生的屋子,他恍惚了一瞬,才恍然想起模糊间似乎看到了长姐,他抬抬手,满是无力,胸腔处的疼痛似乎好了些,他笑了笑,看来不是梦呢。

随即,熟悉的声音传来,“主子,你醒了?我去告诉世子夫人。”

第六十七章 分家

听到这个声音, 顾知瑜心里一松, 然后泛起细细密密的温暖, “新远,你怎么在这?先前你去了哪里?”

新远以前是不叫新远的,是后来顾知瑜改了族谱带着他去书院之后才改的名字, 顾知瑜觉得,他改了名改了命运, 新远跟着他也合该改个新名才对。

新远有些不安, “先前夫人把我关起来了, 说大公子丢了玉佩被我偷了。主子,我真没有偷。后来夫人又放了我出来, 直接让马车把我送到了侯府。”

顾知瑜点头,“我们现在在侯府?”

新远点头,“在侯府的客房。方才夫人还亲自来看过你。只是你没醒。哦,大夫说了, 你这两天就会醒。”

顾知瑜觉得喉咙干涩,看向桌子上,新远立时就跑到桌边倒了一杯茶水。

茶水入口,一片温热。只觉得从舌尖到肚子都温暖起来。顾知瑜嘴角不由得就带上了笑意。

新远放好茶杯, 见主子精神不错, “主子,这一次多亏了夫人。大夫说了, 要是再晚一点,主子就……”

他说着说着, 眼眶红了,“主子,都是我不中用。”

顾知瑜摆摆手,“不怪你,怪我自己,小看了她们。”

他确实是回来的路上奔波劳累之后才着了风寒,本打算看过姐姐后就去找大夫,没想到回府后许氏就再不让他出门。不止如此,她还不给他请大夫,看着他病重,到了顾知沅成亲头一日,才让人请了大夫开了药,却又说府上有喜,他病了晦气,大厨房那边得备喜宴。让丫鬟就在他屋子里熬药,刚好还能暖暖屋子,屋子不开窗根本不透气,闷热得不行,他晕过去再醒过来,新远已经不在,问了才知道被许氏带走了。

他渐渐地绝望起来,只觉得他很可能会死在那院子里。他有些不甘心,却挡不住身子虚弱下去,半睡半醒间,他似乎听到了姐姐的声音。

睁开眼睛,就看到门口真的站了她,背光而立,身形窈窕单薄却觉得可靠。他的心一瞬间就安定下来了。

顾知瑜在侯府客房养病,外面却因为他的事情闹了起来。传言出来两日后,皇后宣伯夫人进宫,申斥她为母不慈,对待遗孤刻薄,还夺了她伯夫人的诰命,以观后效。

许氏出宫之后,顾不上外人异样的目光,急忙忙就跑到侯府想要接顾知瑜回府,却连门都没进,顾知语直接让人传话,说不信任她。

许氏无奈,只得回去。之后没多久,老夫人亲自上门了。

顾知语本不打算见,但有些话她想跟她说清楚,让人带她进了世安院。

老夫人比起上一次来,又苍老了许多。身子越发佝偻,面色苍白,似乎病了。“知语,能不能让知瑜回去养病,我保证好好待他。你二婶的事情你也应该听说了,她不好对你也没好处的……”

顾知语抬手,“祖母,我只问你。你是怎么眼睁睁看着知瑜快要病死还不给他请大夫的?”不待老夫人答话,她继续道,“知瑜也是你孙子,你害死他。你百年之后可敢去见我祖父还有我爹。尤其是我爹,他费劲得了爵位,就是让你害他绝子绝孙的?我想爹若是泉下有知,会不会恨你?”

老夫人似承受不住般后退一步,面色越发难看,“我没有故意,我只是不知道。”

顾知语冷声道,“不是不知道,是你默许。因为知瑜不是许氏女所出,及不上大哥在你心中的分量。原先我只以为你不喜我娘,所以你看着二婶苛待我,现在我才知道,你连我爹也不喜,甚至还要还他断子绝孙。你要明白,你已经嫁入顾家,百年之后葬入顾家祖坟,往后给你上香的也是顾氏后人,你桩桩件件只为了你们许氏……”看着面前老人脸上的不以为然,顾知语明白她根本没听进去这话,也有些意兴阑珊,只道,“你回去吧,知瑜会留在侯府养病,在侯府他总不会丢了性命。以后别再来了,来了我也不见!”

老夫人又说了许多,无非是让顾知语以大局为重。

顾知语则不管,许氏的伯夫人有没有,关她屁事!没有最好。

顾知语有些想赶人,这老太太根本说不通。还是那套女子要靠娘家的话。

见顾知语面色越来越不耐烦,老夫人叹口气,“在知沅成亲的前两日,你二婶去添翠阁置办东西,碰上了二皇子,他一眼就看上了本燕,说要纳她入皇子府。”

顾知语讶异看向她。

老夫人有些得意,“所以,当初我说让本燕来帮你的事情就算了,就当此事我没提过。”

顾知语皱起眉,“你答应了?”

老夫人坦然,“为何不答应?那可是皇子府。宫中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一些,大皇子反正是与那位置无缘,那二皇子居长,说不得以后就贵不可言,本燕跟了他,日后若是生下孩子,那我们顾家,可就是……”

顾知语冷笑,不打算戳破老夫人的梦,扬声道,“送客。以后伯府中谁来也不见!”

老夫人说这些话时是有些得意的,那可是皇子,侯府都搭不上的贵人。但顾知语的反应和她想的截然相反,非但没有示弱和伯府亲近的意思,反而避之不及。

老夫人也来了怒气,“既然如此,以后可别求上门。”说完,拂袖而去。

伯府搭上了二皇子,柳成嵇一回来,顾知语就跟他说了这个事。

“二皇子?”柳成嵇疑惑。

在二皇子和三皇子之间,顾知语还是比较倾向于三皇子的。她可没忘记当初康平郡主上门闹事,二皇子还跑来拦她。

别看是阻拦,怎么不见三皇子来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