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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根本就……不像在疗伤。

裴渡努力不让自己颤抖或发出声音,在心里暗骂自己无耻。

谢小姐定是存了关照之意,所以才来为他疗伤,他却生出了不合时宜的旖旎心思,肖想着雪月风花,甚至……

甚至想要长长久久地,永远沉溺在这份曾经不敢奢求的温柔里。

耳边忽然传来谢小姐的嗓音。

她语气淡淡,莫名带着孤傲:“喜欢这种感觉吗?”

谢镜辞略作停顿,虽是含了笑,却笃定得不容置喙:“喜欢的话,发出声音也没关系……我想听。”

心口被猛地一揪。

裴渡用力蜷起指节,只觉得有股热流在血液里轰地爆开,烫得他大脑空白。

谢小姐她――

“想听茶楼里说书先生讲的《万道宝鉴》,等我们回到云京,一起去喝茶吧。”

悬在半空的心脏软绵绵落下去。

他真是……整天在胡思乱想些什么,谢小姐怎会讲出那般奇怪的话,只有他在自作多情。

裴渡似是有些失落,紧绷的身体倏然卸了力道,他仍是背对的姿势,因而看不见床边人的模样。

谢镜辞的双眼已经失去高光。

――救!命!啊!

这种羞耻至极的台词是真实存在的吗!还好她急中生智力挽狂澜,不然绝对会被裴渡当成变态吧!!!这么喜欢听,你去春晚听相声啊总裁!!!

她永远爱茶楼里的说书先生,感谢先生救她狗命。

视线来到下一句台词。

谢镜辞一口气塞在心尖上。

她心绪如潮,丝毫没有注意到,从指尖淌出的灵力出现了剧烈波动。

灵力传输与心境关联很大,原本还是沉稳安静的涓涓流水,这会儿猝不及防成了开闸泄洪,谢镜辞毫无知觉,身下的裴渡却是呼吸一滞。

他把脸埋在枕头里,眼前尽是黑暗,对于周身事物的触觉也就更为敏锐。

谢镜辞的气息霸道非常,于他体内横冲直撞。

这种冲撞毫无章法,触碰一瞬便即刻退开,又在其它地方很快出现,不留丝毫喘息机会,如同步步紧逼的撩拨。

他咬牙,勉强止住声线里的颤抖:“谢小姐……”

[众人皆知,谢小姐清冷矜贵、目中无人,直到某天,竟有人看见她双眼猩红,哑着嗓子将裴家小公子压在床上亲!]

系统看得笑出鸡叫,很贴心地配上旁白:[但见她左眼凉薄,右眼情深,棱角分明的侧脸宛如雕塑,透出令人心惊的邪魅与柔情。]

谢镜辞双眼猩红,被系统逼急的。

哑着嗓子,被药苦的。

至于左眼凉薄右眼情深,可能是这位总裁戴错了美瞳。

“受不住了?”

谢镜辞冷笑,语气里带着三分霸道六分冷漠,以及一丝满足般的欢愉:“自己点的火,就应该自己来灭。”

――灭你妹啊!!!干脆和灭火器结婚吧,这都啥跟啥啊!!!她能被点起哪门子的火啊!!!

谢镜辞心里的小人已经快要哭到呕吐。

只剩下最后一句话,还有一个动作。

只要完成它们,她就能彻底解放,跟霸总剧本暂时说拜拜。

裴渡,对不起。

作为工具人男主角,你真的太苦太苦了。

还有自己,对不起。

如果不是一年前的那起意外,你也不至于沦为天道的打工仔,被迫在这种鬼地方,亲身践行那劳什子――

谢镜辞无言仰头,欲哭无泪。

那劳什子按在床上亲。

裴渡没看过乱七八糟的话本子,听不懂谢镜辞那句话的意思,只觉得身下发热,躁动不休。

……他真是完蛋了。

他呼吸骤乱,直觉不能再任她继续,仓促侧过脑袋,嗓音是连自己都未曾想到的喑哑:“谢――”

仅一个字出口,双眼便被不由分说地捂住,强迫他重新回到枕头。

“别动。”

眼前没有一丝光亮,裴渡被她按在床头,反抗不得,少有地紧张到无措。

谢小姐的声音,似乎比之前靠近了一些:“乱动的话,我不保证会发生什么。”

她的指腹仍然按在他后颈,稍作停顿,不动声色地移走。

不过顷刻之间,原本指腹所在的地方,又覆上了一道极轻的、绵软的触感。

像是手指……却比它更为炽热,轻轻一碰,就立即弹开,徒留一片残存的温。

裴渡兀地屏住呼吸,浑身上下的血液如同停止淌动,成了根僵直的木头。

那是――

第三十八章 (好家伙,虐恋情深就在他身)

裴渡知道, 他无论如何,都不应当生出那样天马行空的、逾越的念头。

可当后颈上的触感轻飘飘落下,又在转瞬之间消散无踪, 他还是一时间忘了呼吸。

谢小姐方才是不是……

用嘴唇碰在了他后颈上?

心口的热气喷涌而出, 再砰砰炸开。

他前所未有地感到脸颊滚烫, 既想立马转身一探究竟, 又忧虑着不过是他自作多情,一旦真相被揭开, 这份镜花水月般的狂喜便成了笑话。

谢小姐捂在他眼前的手掌稍稍一动。

“……方才见那里沾上血污, 就顺手帮你擦掉了。”

其实是下唇。

系统白纸黑字写了[按在床上亲],谢镜辞虽然不能忤逆,但能划水啊。

她心思何其活络,毫不费力便想到了解决之法,一步步诱着裴渡来到床前, 再以擦药为名,暗戳戳在他脖子上烙下一个吻。

谢镜辞做贼心虚, 迅速松开放在他眼前的左手, 心里忍不住得意,朝系统比了个中指。

翻来覆去折腾这么久,早知道想亲一下裴渡这么累,她还不如直接将他打晕――

不对。

谢镜辞恍然一怔。

不对不对, 她方才可是……亲在了裴渡后颈上。

不是什么能够被一笔带过的简单触碰,而是用嘴碰了碰他,四舍五入,能算作她的初吻。

――结果她居然没生出一丁点儿的暴怒和不情愿, 而是在很认真地思考,应该用什么方式亲他更方便?

怎么会这样。

她脑子被僵尸吃掉了?

床上的少年无言撑起身子, 以低头跪坐的姿势微微偏过头来。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裴渡的面上尽是绯色,一双细长的凤眼往外轻勾,漾出不易察觉的红。

他只瞥她一眼,便很快垂下视线:“多谢谢小姐。”

“你我之间不必这般客气。”

谢镜辞被那个突然冒出来的想法折磨得神志恍惚,只觉脸上一点点升温加热。

眼前的景物似是毫无变幻,却又仿佛扭曲成了大字一般的形状,她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才发觉满目都写着“这个人被我亲过这个人被我亲过”。

向来没心没肺的谢小姐,十分少有地感受到了何为“做贼心虚”。

“毕竟大家也算是朋友你不用太见外,对了你不是想带我去村子里逛一逛吗走走走!药后散步走,活到九十九,听过这句话吗?应该没有吧毕竟是我瞎编的哈哈。”

啊可恶!她怎么会突然开始胡言乱语地抽风!

谢镜辞在心底恶狠狠咽下眼泪,顺势转身朝向门口:“顺便可以把药碗还回――”

未出口的言语全被堵在喉咙里。

当她转身的刹那,一抬眼,就在门边望见两道不知道站了多久的人影。

什么叫流年不利,祸不单行。

根据“得知噩耗,手里的瓷碗必被摔碎/缝衣的人必被扎伤手指/做菜必被划破手指头”定理,谢镜辞手里一颤,药碗差点落地。

“你们完事啦?”

孟小汀嘴角带了意味不明的笑:“我和莫霄阳听说你们在这儿,就特意来看看。”

“嗯!嗯嗯嗯!”

莫霄阳一本正经,两眼瞪得像铜铃:“我们什么都没看到,真的!”

――你这有点太欲盖弥彰了吧!不,简直就是掩耳盗铃啊!所以你们到底在门边站了多久啊!

她完蛋了。谢镜辞心如死灰,在这两个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眼里,她的人设铁定瞬间蒸发,从谁都不爱的刀修成了个痴汉。

还是那种处心积虑、撒尽谎言,只求能亲吻裴渡一下的超级变态痴汉。

“放心吧辞辞!”

莫霄阳仅凭一句话,就把他们两人的旁观行径出卖得彻彻底底,孟小汀眼看瞒不过去,竖起大拇指,对她传音入密:“我们绝对不会把这件事告诉裴公子!你尽管大胆飞,我和莫霄阳永相随!”

她和辞辞从小到大一起长大,从没见她对哪个男人露出过这般柔情,小心翼翼不说,居然还玩起了偷亲。

以谢镜辞雷厉风行的性格,必定对裴渡倾慕到了骨子里,才会做出这般姿态。天可怜见,真不知道她压抑了自己多少时日,辞辞,你好惨呐!

多么难能可贵,真爱,这绝对是真爱!

她嗑到了。

莫霄阳亦是剑眉一拧:“谢小姐,我的嘴最牢了!任何人都不可能从我口中套出哪怕一句话。交给我们,你就放心吧!”

他一直以为谢小姐的挚爱唯有鬼哭刀,没想到铁汉也有柔情。

看谢小姐那蜻蜓点水的动作,满含了无尽怜惜,她定是爱极了裴渡,才会在一瞬间的触碰后立即离开,不愿被他察觉。

多么卑微,却又多么温柔,真爱,这绝对是真爱!

他嗑到了,甚至为她想好了旁白:这是被谢镜辞放在心尖上的男人,只有在他不注意的间隙,她才敢悄悄碰一碰他。

莫霄阳在心里抹了把老泪。

好家伙,虐恋情深就在他身边。

谢镜辞一口血梗在心上:“不是不是!你你你们成天都在想什么?我我我对他绝对没有非分之想,不要乱猜!”

她她她怎么结巴了!她暗恋裴渡?她和鬼哭刀成亲都不会暗恋裴渡!

但谢镜辞悲哀地发现,她解释不出来。

系统的存在只能被她一人知晓,在旁人眼里,没有所谓“人设”的强制力,她的的确确趁裴渡不备,蒙了他的眼睛偷亲。

要死。

“方才我们一进屋,就见到谢小姐伸手擦拭血迹的景象。”

莫霄阳很是仗义地替她圆谎:“我还是头一回见到,谢小姐做出这么温柔的动作。”

“对对对!”

孟小汀紧随其后:“辞辞已经很久没对谁这么耐心了。”

她意有所指,说话时特意盯着裴渡瞧,末了加重语气:“好―羡―慕――”

谢镜辞:……

你们两个为什么也会变成类似“少爷已经很久没对谁笑过”的工具人啊!

裴渡身处风暴之外,对传音入密的一切内容浑然不知,这会儿听见两人这段话,心头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撞。

原来谢小姐当真只是在替他擦拭伤口。

可是……

除却淡淡酸涩,自少年心间渐渐浮现的,亦有止不住的清甜。

谢小姐绝非同情心泛滥之人,她愿意耐着性子为他擦拭,说不定……在谢小姐心里,他是有一点点特别的存在。

这已经足够令他欣喜若狂。

“我听说,你娘亲被找到了。”

谢镜辞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转眼望向孟小汀:“她当前如何了?能带我前去探望一番么?”

*

之后总算是和阴差阳错的暗恋戏码拉开了距离。

这个被“神明”照拂的村落一夕之间模样大变,几乎被抽空灵力的修士们闹闹哄哄,几乎闹翻天。

众人的心思截然不同。

有的认为梦魇欺人害人、将他们如同傻瓜般耍得团团转,实乃万恶不赦;有的恼怒于梦境破碎,愿付出全身修为,只求再回到梦中;更有甚者提出想和梦魇一同被关进锁妖塔,哪怕被妖魔鬼怪撕碎,也要在美梦里死去。

“真是疯了。”

莫霄阳道:“绝大多数人在梦里生活太久,已经忘了应该如何正常生活――虚假的幻梦,当真能叫人如此沉迷吗?”

周公梦蝶,蝶亦梦周公。

修士们凭借神识感知世界,而在梦里,亦是靠着来神识驱动。当他们整日整夜沉浸于幻梦,编织出另一个全新的世界,对于梦中人而言,说不定在那里,才是他们更为熟悉的“真实”。

说到底都是一段经历、一番体验,只要拥有清晰的神识进行感知,是真是假,似乎都并不那么重要了。

江清意被安置在一间小屋里,日光飘忽下沉,落在她脸上,映出的却是了无生机。

这是个极美的女人,看上去不过二十上下的年纪。

她和孟小汀生有五分相像,比起天真懵懂的女儿,充斥于眉目间的,更多是残月般静谧的哀婉之色。加之柳眉微蹙、面无血色,乍一看来病意难休,然而正是这副单薄的身体,为一个女孩搏来了无病无灾、能像常人那样活下去的未来。

“娘亲不知何时才能醒来,但我能等。”

孟小汀看着她,眼底不自觉生出柔和笑意:“毕竟修真界里,每个人都能活很长很长时间嘛。”

从前她过得浑浑噩噩,没有太多想要争取的东西,也没有太多为之努力的理由,如今已截然不同。

为了那个愿望,孟小汀愿意咬着牙拼了性命地修炼,金丹,元婴,乃至化神,把宿命一点点拉长,然后静静等待某一天,活着与娘亲再见。

她会好好地、好好地活下去。

“说起江姨,”莫霄阳挠头,“孟小汀她爹,孟良泽好像出事了。”

谢镜辞一下子就想起那个引他们前往祭坛的少年,幸灾乐祸地冷哼:“坏事败露,被监察司抓啦?”

莫霄阳啧啧:“正是。”

当年孟家子女都欲抢夺继承人之位,孟良泽虽是嫡出,却没什么太大的能耐,为赚取更多钱财、显得自己不是那么废物,这一来二去,就走上了歪路。

杀害竞争商贩、入黑市贩卖禁物,不光鲜的手段层出不穷,也正是凭借如此,金库里才终于有了一些起色,得来与林蕴柔成亲的机会。

如今那少年不停哭诉喊冤,将他所做的丑事一件件往外抖,虽然目前还寻不到证据,但想必时日一长,孟良泽吃牢饭是铁板上钉钉,没跑的事儿。

“其实除了个别心胸狭隘、见不得别人好的家伙,这里生活的绝大多数修士,都曾经历过冤屈。要么因为没有证据,要么因为仇家势力庞大,寻冤无门,才心甘情愿坠入梦中。”

莫霄阳道:“这件事闹得很大,除了监察司,还有不少大能闻风而来。有他们作为担保,作恶之人定会被逐一查出――恐怕修真界里,即将有场大变动了。”

*

莫霄阳所料不假,不过数日,各地便陆续传来落马的消息。

梦魇要想汲取更多灵力,自然不可能选择一无是处之人。

在村落里待着的,要么是曾经金丹及以上的修士,例如殷宿,要么体质特殊,例如琳琅坊账房先生的同乡。

前者修为不低,在修真界已占据一定地位,能将其逼得走投无路之人,自然身居高位。

修真界并非法外之地,惊天大瓜一个接着一个,吃得人们瞠目结舌、大呼过瘾,不过对于谢镜辞来说,看热闹固然有趣,然而这段时日最应当被放在心上的,还是千灯会。

千灯会是云京城里一年一度的盛事,被设于春冬交替之际,讲究一个辞旧迎新、心想事成。

于大会当日,街头商贩店铺林然而立,热闹非凡,更有千家灯火、万盏明灯相伴,其中流灯许愿,更是寄托了云京住民整整一年的祈盼。

他们一行人自孤云山归来,好生修养了几日,万幸期间系统没再作妖,让谢镜辞得了短暂的空闲。

一切都往正常的轨迹缓缓靠近,除了孟小汀和莫霄阳看她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堪称如狼似虎,就差晃着她的肩膀问她:“你怎么还不下手!还不下手!”

最终,这种恨铁不成钢的目光彻底质变,成为了老父亲老母亲一般的:“别担心,一切放在我们身上。”

谢镜辞隐隐有种预感。

她的这个千灯会,不会过得太好了。

时至夜色降临,千灯会便也拉开序幕。

谢镜辞与裴渡、莫霄阳居于谢府,孟小汀死劫已过,回了孟家,至于江清意则被药王谷收留,以谷中灵力为引,助其早日醒来。

因而今晚,他们三人得先去琳琅坊前与孟小汀会面。

“我的天,这光,这灯,这楼!”

莫霄阳兴奋得鹅叫不停,两眼放光:“人间仙境!美轮美奂!闭月羞花!倾国倾城!”

裴渡安静抬眼,眸间亦是溢了浅光。

繁灯如星,黄昏如昼。

五颜六色、千姿百态的小灯被悬在房檐树梢,流淌出片片华光,重重楼阁好似天边琼宇,莹莹生辉,置身于其间,恍若星河倾泻,尽数落在眼角眉梢。

唯一提心吊胆的,是谢镜辞。

灯会,等同于舞会、运动会、校园文艺晚会。

只要有个“会”字,在旁人欢欢喜喜的同时,男女主角之间必定也会感情升温,擦出这样那样的火花。

倘若系统当真在这种时候让她做出什么……

谢镜辞就不仅仅是社会性死亡,而是社会性猝死、五马分尸、灵车蹦迪、彻底火化一条龙。

街头巷尾的笑声与叫卖声不绝于耳,串成丝丝缕缕绵延如织的细线,盘旋在耳边。

而恰是此刻。

谢镜辞听见听见一声涩涩的笑。

系统一定是墨菲定理的忠实爱好者。

――它。来。了。

[叮咚!]

[位面发生偏转,检测到人设崩塌转移,请注意,人设转移!]

[恭喜!全新人设,“迷糊甜心的忧郁公主殿下”已发放,请注意查收!]

迷糊甜心的,忧郁公主殿下。

谢镜辞眼前一黑,用尽全身上下的最后一丝勇气,把视线往下移,来到剧情简介的位置。

[他,一个普普通通的平凡少年,却阴差阳错进入了全球第一的金坷垃学院!

她,目中无人的财团继承人,冷酷、淡漠、无情暴戾,动一动手指头,就能让无数集团破灭!

神啊,他平凡至极,可为什么她、她、她,还有她,全都对他态度那么奇怪?

永不服输的贫穷少年,在贵族学院中鸡飞狗跳的冒险,即将展开!]

谢镜辞:……

这已经远远超出了文艺复兴的范畴。

谢镜辞觉得,比起“古早”,“返祖”这个称呼,似乎更加贴切。

这个世界,她曾见过的。

身为不可爱也不迷人的反派角色,她并非文案里提及的财团继承人,如果谢镜辞没猜错,那一堆豌豆射手吐豌豆一样的“她”里,应该能找到她。

她是恶毒女二,看似柔弱忧郁,实则病娇至极,对男主人公一往情深,由于爱而不得,最后甚至玩起了囚禁play,将他关在地下室里。

――当然,出于“反派绝不可能真正得手”的定律,谢镜辞还没来得及对他做些什么,女主角就从天而降。

等等。

按照这个角色隐藏的病态属性,她不会对裴渡也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例如捆绑和小黑屋……吧?

谢镜辞瑟瑟发抖。

谢镜辞凝神定睛,继续往下,心脏逐渐颤抖。

为了让她尽快熟悉人设,系统往往会列出几条台词作为预警。

此时此刻,原本一片空白的识海里,被写上了密密麻麻的话。

占据了其中绝大部分空间的,是一大串不断重复、歪歪扭扭的[为什么不爱我为什么不爱我]和[你只能看我一个]。

紧接着,便是另一幅浑然不同的新天地。

[记住,这个世界没有童话。]

[你若不勇敢,谁替我坚强。]

[对不起,是我矫情了思念。]

这已经足够令人窒息,到后来,逐渐变成了:

[有⒈人要A的,那槭裁床荒苁俏摇#

[┖o我才最般配,坏c更坏,互相害。]

谢镜辞:……

救命啊!!!差点忘了,由于这个世界的返祖特性――

所有人都停留在火星文时代啊!!!

病娇已经够叫人受不了了。

这还是个忧郁公主,非主流病娇。

谢镜辞颤抖着按住了自己的太阳穴。

三人在明灯流火间不断穿梭,不消多时,便抵达了目的地琳琅坊。

琳琅坊作为城中赫赫有名的首饰铺,今夜自是人头攒动,她在川流不息的人群里细细张望,没费多大功夫,就找到孟小汀的身影。

在她跟前,赫然站着那群时常前来找茬的富家子弟。

这群人上回在琳琅坊前被她痛怼一通,如今竟然还是不记教训。谢镜辞不悦皱眉,自人潮的缝隙里步步前行,径直挡在孟小汀跟前。

“辞辞!”

孟小汀一见她就笑:“我们今晚去哪儿玩?”

“谢镜辞。”

人群里不知是谁轻哼一声,毫不掩饰语气里的嘲弄之意:“怎么,谢小姐此等贵人,今夜不去练刀,也会屈尊参加这种灯会啊?”

为首的陆应霖觑那人一眼:“好啦好啦,别说了,我们此番前来,又不是为了和她吵架。”

“第一,无论练刀还是逛灯会,都要比仗势欺人来得要好;第二,我对上你们,不叫‘吵架’,叫单方面骂人。”

谢镜辞语调极冷,嗓音有如珠落玉盘,脆生生落在夜色里晕开的灯火之上,只需一开口,便引来周遭不少人的目光。

“闹了这么多回,还没好好记住么?”

她略微一顿,不耐皱眉:“谁若伤我姐妹翅膀,我定毁他整个天堂!”

整个世界,好像都安静了。

谢镜辞:……

谢镜辞:裂浴

第三十九章 (谢小姐,多看一看我吧。)

不幸中的万幸。

修真界里没有“天堂”这一说法, 也并未流行过轰轰烈烈的中二语录,谢镜辞喊出石破天惊的那么一下,只引来几道略显困惑的目光。

只要她不尴尬, 围观的人们就不会知道, 自己这时也应该觉得尴尬。

“谢小姐, 你误会了。”

陆应霖身旁的姑娘道:“我们今日并非想要招惹祸端, 不过碰巧与孟小汀遇上――千灯会乃是盛事,倘若起了冲突, 对大家都不好。”

待她说完, 又有一人迟疑道:“我们听说了孤云山的事……”

“谢小姐、孟小姐!”

那人话音未落,便被另一道含了笑的男音打断。

这道嗓音清朗高昂,无论裴渡还是莫霄阳,此前都未曾听闻过,循声望去, 于灯火敞亮之处,见到一个身量高挑的少年。

“这是龙逍。”

孟小汀嘶了口冷气, 用传音对二人道:“龙家次子, 当今最受瞩目的体修之一。这家伙缠着辞辞很久了,隔三差五地――”

“孟小姐,我已听闻孤云山之事,这是我为你娘亲寻来的一些药材, 或许能助她早日醒来。”

龙逍极高,因是体修,除开伟岸笔直的身段,被衣衫层层包裹的肌肉同样引人注目, 乍一看去好似紧绷的直弓,即便言笑晏晏, 也能油然生出几分肃穆的凛冽之意。

孟小汀被他一番话打断传音,不便拒绝这份好意,道谢后将药材接下。

她面上没生出多余的情绪,心头却悄悄一揪,飞快望一眼裴渡。

啊啊啊这家伙怎么会突然出现!按照他的习惯,定会死命缠着辞辞不放……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她和莫霄阳还商量好了,一定要让辞辞和裴公子单独相处,去河边放花灯呢!

――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