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各自去取一套你们平日穿的衣服过来。”安娆道。

两个侍女面面相觑,却不敢违抗安娆的命令,悄无声息地出了房间,很快又拿着衣服回来了。

“从今天起,你们负责给我每日送餐,谁来都说我卧病在床,不见客,明白吗?”

两个侍女互相看看,眼底有些深深的疑惑,毕竟安娆怎么看都不像是生病的模样。

“嗯?”安娆故意冷哼了一声,尾调微微上扬,给二人施加压力。

能在娜姬雅身边伺候的人都不是蠢货,两人立刻就跪了下去,“殿下,我们明白了!”

“很好。”安娆冷淡地说,“替我换衣服。”

两个侍女这次没有迟疑,一个去找娜姬雅平日穿的衣服,另一个上前准备给安娆脱衣服。

安娆却指了两个侍女带来的衣服道,“替我换这个。”

侍女们眼中闪过惊异,但动作却不慢,立刻按照安娆的吩咐,为她穿戴完整。

侍女们带来的衣服自然是她们平日穿的,衣料舒适度跟娜姬雅身上的完全不能比,式样也极为普通。但当安娆照铜镜时,才头疼地发现娜姬雅本身的独特气质早刻进了她的每一寸肌肤,即便穿着如此普通,也显得光彩照人,存在感极强。

这实在不是一个侍女该有的样子。

安娆皱了下眉,拆下发髻,让侍女们绑了个大辫子。她又揉了揉脸,对镜子里有些模糊的自己露出个灿烂纯真的笑,仔细打量了半天才松了口气。

不熟悉娜姬雅的人,看到现在的她,绝对不会将她与那个总是高高在上的王妃联系起来。

安娆转头看向对她一系列动作迷惑不解却没有发问的两个侍女,忽然冷下脸色道:“看紧你们的眼睛和嘴巴,不该看不该说的别看也别多嘴,否则小心你们的小命!”

两个侍女被安娆一吓,立刻跪下,惨白着脸连声道:“我、我们什么都没看到!我们不会乱说的!”

“很好。”安娆走到二人跟前,对其中一个侍女道,“将你进出王宫的令牌交出来。”

“是,殿下!”那侍女立刻从腰间解下一块铜质牌子,垂着头双手递给安娆。

“记住,任何人来,都说我身体不适卧病在床,不见客,谁也不见。”安娆又强调了一遍,“每日送来的餐食你们都吃光了再带出去。”

“是,殿下!”两个侍女连声应道,“我们记住了!”

安娆满意地点头,将令牌置于腰间,又令侍女取来个篮子,将她刚才收拾的东西放在篮子里,盖上布,施施然走了出去。

安娆知道自己是在冒险,但她别无选择。如果身边没有乌鲁西这么个人,她完全可以下命令,手下的人必定不会有任何质疑,但她知道乌鲁西一定会怀疑。所以去救赛那沙的事,她只能在支开乌鲁西之后独自去完成,而不能假手王妃宫殿里的任何一人,不然乌鲁西总归会知道的。

安娆没有娜姬雅的记忆,跟上了一个出宫的侍女,才找到正确方向出了王宫。一到宫外,她就找到个集市,换上男装,画粗眉毛,弄脏脸蛋,又买了把剑,雇了辆马车,打听到赛那沙队伍离去的方向后,立刻吩咐车夫追了过去。

其实安娆会骑马,以前一到双休日她会经常去马场溜溜马,但那仅限于有高桥马鞍和马镫的温顺母马。现在这个时代的马没有这两样东西,只在马背上垫一层软布权作马鞍了,当然就算有真正的马鞍和马镫她也不敢骑,因此只能雇佣了一辆车。

一路上为了自身的安全以及甩开身后可能有的跟踪者,安娆换装又换马车,来回折腾了好几次,最后在某个城市找到个同路的急行商队,赶到了埃及与西台边境的哈玛特。

再往前就是无边无际的沙漠,不熟悉路的人很有可能迷失在沙漠中。而一旦迷路,就只有死路一条。安娆打听到送行队伍才刚进入沙漠,不禁心中一喜,花重金找了个熟悉沙漠的向导,骑上最温顺的马,一头扎进了沙漠里。

一路风尘仆仆,安娆此刻狼狈不堪,任何人见到她都绝不会将她与那位帝国第一女性联系起来。这也正是安娆希望的。

得知去靠近埃及那边的恩撒一般都只有一条约定俗成的安全道路后,安娆便只告诉向导她要去埃及边境寻亲,两人分别骑着马,一路疾行。

进入沙漠几个小时后,安娆本在默默记着路线方向,忽然听到不远处一阵隐约的喧闹声,她立刻勒马停下。对上向导疑惑的视线,她道:“前面的路我自己走就行了,谢谢您,这是您的报酬。”

向导一脸惊异,“不熟悉沙漠的人很容易迷路,你自己走会死在里面的!”

“没关系,我一向命大。”安娆道,“您给我指个方向就行。”

向导见安娆一脸坚决,便也不管她了,拿了比许诺的多得多的报酬,他立刻乐颠颠地骑着安娆送他的马掉头回去了。

安娆循声而去,快接近时,将马停在沙坡的一边,自己小心翼翼地爬上去。

此刻那边的声音早就没有了,想必这场刺杀已经结束了。那么赛那沙王子呢?

安娆探出个头,正好看到一个士兵模样的人骑上马离开,待他走得看不见影子了,安娆才飞快地翻下沙坡,去一地的尸体中翻找她的目标。直到此刻系统也没有提示她任务失败,可见赛那沙王子还活着,至少还吊着一口气。

因为上一个世界的洗礼,这一地的尸体在安娆看来也没那么可怕了,她翻找了会儿就找到了受了重伤的赛那沙王子,而他身边躺着同样受伤昏迷的夕梨。

安娆自知身份特殊,虽然她还挺喜欢夕梨的,却不可能同时救两个人。

因此,在看到一旁夕梨收服的坐骑浑身是箭地站起来后,她立刻帮忙将夕梨抬了上去,任由这匹名叫阿斯兰的马驮着夕梨走远。

这是属于夕梨的剧情,她就不插手了。

安娆回去将马牵过来,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身材高大的赛那沙扛上马,驾马掉头往回走。

赛那沙的伤很重,但还有呼吸,应该能救回来。行到半路,在炎炎烈日之下,赛那沙的情况看起来不太好,安娆只能先将他放下,做了应急处理。离开哈玛特前她特地去一位退役的老军医那儿买了些消炎杀菌的药,此刻正好派上用场。

赛那沙是背上中了一剑,伤口挺深,好在血已经止住。安娆替他包扎好,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有轻微的发热,不禁微微皱眉。还是感染了吗?

赛那沙暂时算是救下来了,接下来安娆需要考虑的问题是,该拿他怎么办。

这是个相当令她头疼的问题。

要攻略赛那沙本来是不算难的,难的是用她现在这个身份。假如她现在将赛那沙送回西台王宫,就必须匿名,否则无法解释她为什么会去沙漠救了他。可这样一来,她的救人壮举就没人知道了,就跟白干似的。本来她还想利用这一点好歹得到些赛那沙的好感的。但若将赛那沙带到隐蔽的某处去养伤,等他醒来一看到她肯定会问她有什么阴谋的,娜姬雅王妃在赛那沙眼里可是不折不扣的狠毒阴险角色。

思来想去,安娆最终决定先带赛那沙隐瞒了身份找个地方住下。等他醒来,她就告诉他一半实话。她就说她是来自异世界的灵魂,不知怎么就占了娜姬雅王妃的身体,获得了娜姬雅部分记忆,得知娜姬雅派人刺杀他,赶紧来救他。以赛那沙等人对娜姬雅的了解,他肯定知道娜姬雅不屑扮演另一个人来欺骗他,因此相信她话的几率非常大。若因此消除了他的敌意,她再以照顾他之名与他朝夕相对,不怕产生不了感情。

至于王宫那儿…当初她离开王宫时做的准备不过是以防万一给自己留条退路,事实上打从出来起她就没打算再回去。

天是红河岸3

在进入哈玛特之前,安娆将赛那沙的衣服都扒下换了一身,在他醒来之前,她可不希望他被人发现带回去了。

安娆将赛那沙带去了那位老军医那儿,让他帮忙处理他的伤口。安娆只说他是自己的弟弟,两人在沙漠中遇上匪人,是他拼死保护了她。

安娆说得情真意切,老军医没有怀疑。她也顺道向老军医询问这里哪有空房子可以租赁,她想与自己弟弟暂时在此处住下。运气好的是老军医正好有一处空房子,离闹市区有些远,环境清幽,很适合养伤。

赛那沙除了胸口处的狰狞伤口外,身上还有大大小小的撞伤擦伤,老军医只处理了那处重伤,其余的伤是小问题,安娆便揽了下来。赛那沙的伤口有些感染,发起了烧,老军医说后面的事只能听从神的安排了,只要他挺过了今晚,就没问题了。

等老军医将赛那沙的伤处理好,安娆去集市上买了一男一女两个奴隶将赛那沙运到老军医租给她的房子里。房子不大,几个小房间一个院子,里面没什么家具之类的东西,简单得就像是现代的毛胚房。

安娆也不是来享受生活的,对这样的环境还算满意,将赛那沙安置好后,她让两个奴隶去买些生活用具,自己则留下照顾赛那沙。她也不怕奴隶逃跑,若是被抓到,他们的下场会很凄惨。

赛那沙身上穿着安娆为隐藏自己身份而置办的衣服,两人身量有差别,小一号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显得有些滑稽。他平躺在泥土制成的床上,一动不动,安静得就像个傀儡,但他的脸色并不好,嘴唇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额头不断有汗冒出,双颊带着醉人的红晕。

安娆到外面一个公用的水井里打了水,扯了件衣服浸湿,挤干冷敷在赛那沙额头上。在她收回手时,手腕突然被握住,一个声音喃喃道:“快走!”

安娆一愣,抬眼看过才发现赛那沙并没有醒,这只是他的梦话。

不一会儿,奴隶们将各种用具都买来了。两人一个叫阿尔曼一个叫哈芙,安娆指挥他们将物品一一归类放好,又令哈芙用瓦罐将水煮开,冷了之后一点点喂给赛那沙。

安娆从小父母就不在身边,自立惯了,照顾起人来也不含糊。赛那沙高烧不退,这里又没有高浓度酒精,她只好不停地用水给他擦身降温,不然身体的温度能要了他的命。

安娆没有假手他人,让阿尔曼和哈芙去睡后,她照顾了赛那沙一晚,眼见他的高烧慢慢退下去,她逐渐安心,直到天蒙蒙亮才迷迷糊糊地靠在床边睡了过去。

安娆是被身边的动静惊醒的。她本就睡得不熟,赛那沙一动她就立刻睁开了双眼,坐直身体紧张地看过去。

她不知道当赛那沙看到自己时,是惊讶,迷惑,厌恶,怀疑还是其他。

赛那沙低低地呻.吟了一声,胸口的疼痛让他无法集中注意力,他四肢酸软,浑身无力,缓缓睁开凝滞的双眼时,眼中蓦地映入一个女子担忧的脸。

“你醒了。”见赛那沙凝视着自己,安娆抢先开口道,“我知道看到我你会有很多疑惑,但请不要急着下结论,我会慢慢告诉你一切。”

赛那沙又看了安娆好一会儿,才轻声道:“你知道…我是谁?”

安娆张了张嘴,呆住了。

细细看去,赛那沙望着她的眼里有些迷茫和疑惑,却没有丝毫表达了熟悉的憎恶或戒备。

“你…不记得你是谁?”她小心翼翼试探着问。

赛那沙摇了摇头,“我是谁?你…又是谁?”

安娆呆了呆,随即一阵狂喜。真是天助她也!赛那沙失忆了!这种桥段太狗血,搁以往她一定会唾弃,但现在她真是爱死了!没有了对她王妃身份的偏见,要搞定失忆了跟张白纸似的赛那沙,任务难度大大降低了!

这么一想,安娆将早就想好的解释吞了回去。

“我也不知道你是谁。”安娆微微睁大眼,换上无辜纯真的神情,“你可以叫我安,我在沙漠里救了你,当时你受了重伤。”

赛那沙垂下视线,眉头微皱似在极力回想,片刻后他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苦,气息微弱犹如风烛残年的老人,“我…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安娆忙在他身边蹲下,取下额头上的布沾湿,挤干又放了上去,劝道:“别多想了,想不起来也没关系,先养伤要紧。”

她对他露出治愈系的笑容,心里的邪念谁也不知道——他想不起来才最好呢!

赛那沙望着眼前女子温和的容颜,怔怔点了头,她眼底带着的安抚意味令人放松。

“饿了吧?你等着,我去给你弄吃的。”安娆又柔和地一笑,走出房间叫来哈芙,嘱咐她将集市上买的面包放在热水里煮化。

“不知道你的名字不太方便,这样吧,我就叫你塞纳,你看可以吗?”安娆不擅长取名字,直接将他的名字去掉一个音节告诉他。

赛那沙自然没有反对。

“我知道你什么都想不起来很痛苦,不过你别担心,慢慢会好起来的。”安娆灿烂地笑着,握住了赛那沙的手,“你先安心在这里养伤,不用急。”

“谢谢你,安。”赛那沙眉目间满是不确定,但安娆的安抚确实起到了令他情绪安定下来的作用。刚刚战胜了死神,他的身体极度虚弱,说了这会儿话,神情满是疲惫,又闭上眼昏睡过去。

“赛那沙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人必须是她”这个计划已经完美实施,安娆也抵不住涌上来的困意,吩咐哈芙继续热着那罐子面糊,等赛那沙一醒就来叫醒她,自己跑隔壁房间倒头就睡。

迷迷糊糊睡了没多久,哈芙将安娆叫了起来。她还睡眼惺忪,木愣愣地起身走到赛那沙身旁坐下。直到哈芙将一小罐面糊递到她手上时,她才陡然醒过神来。

赛那沙的烧已经退了,安稳地睡了一觉,他的脸色看起来不错。安娆先喂他喝了些水,才喂他吃已经有些冷下来的面糊。

赛那沙看着安娆的脸,神情有些羞赧,“我自己来吧。”

安娆将他抬起的手压了回去,挑眉道:“你伤的可是胸口,手乱动撕裂了伤口可怎么办?”

“总麻烦你不太好。”赛那沙扯了扯嘴角,似乎有些不习惯安娆这样的亲切。

“以后你要麻烦我的地方还多着呢。”安娆将面糊倒一部分到一个很小的瓦罐里,喂到他的嘴边,看着他张嘴将它吃下,才笑道,“你现在什么都不记得,我不能不管你。”

安娆的笑容太过灿烂,赛那沙似被晃花了眼,仓促间垂下视线,安静地吃着安娆喂他的面糊。

见状,安娆嘴角的弧度又上扬了几分。到目前为止,进展很顺利,她有信心这次能攻略成功。

吃完东西,安娆又陪赛那沙坐了会儿。

“其实什么都想不起来也不坏,就当是开始一个新的人生,以前的痛苦都忘掉也好。”见赛那沙垂着视线有些沉默的样子,安娆安慰他道。

赛那沙沉默了几秒,抬起头看向安娆,迟疑道:“其实,我脑中一直有一个女孩的影子。”

安娆闻言一惊,她不用多想就知道那女孩的影子一定是夕梨了!

心里虽惊慌,安娆面上却露出惊喜的神情,“真的吗?她长什么样?她应该是你的亲人,你告诉我她的样子,或许我可以帮你找到她。”她绝对不会找的!

赛那沙微皱眉,摇了摇头道:“只是个影子,看不清她的容貌。”

安娆松了口气,神情却显得有些失望,“那太可惜了。”

见安娆如此,赛那沙反过来安慰她,“没关系。这只是暂时的遗忘,总有一天我会想起来的。”

“嗯!”能与攻略人物有互动就说明离目标更近了一步,安娆的笑容不免带上了几分真心。她仔细看着赛那沙,微微垂下了唇角。赛那沙与凯鲁毕竟是兄弟,两人都属于俊美型男子,即使此刻他身受重伤卧床不起,脸色难掩憔悴,也无法遮掩他的美貌。再想想娜姬雅的模样,两人在外貌上显得很般配,当然,要将年龄的问题忽略掉。

“你是一个人?”赛那沙忽然问。这个房间里来来回回就安娆,哈芙和阿尔曼,后两人一看就是奴隶,显然不是安娆的家人。他虽失忆了,但对常识问题却没忘,当前的社会现状也模模糊糊记得些。

“对啊。”安娆一边替赛那沙解开胸口的细麻布绷带,一边笑道,“在这里我没有亲人朋友。”顿了顿,她见赛那沙因她的靠近而显得有些不自然,勾起唇角解释道,“医生说要勤换绷带和药,我会小心点,尽量不弄疼你。”

赛那沙张了张嘴,最终没说出自己来的话。

安娆扶着赛那沙坐起来,将绷带完全解下,露出他胸口狰狞的伤。

她有些不忍地别开视线,将膏状的药涂在指尖后,才又看向那处伤口,极为轻柔地将药膏抹了上去。

“唔…”赛那沙发出极轻微的呻.吟,神情因为痛楚而微微扭曲。

安娆连忙缩回手,“很疼吗?不上药伤不会好,你忍着点。”

赛那沙朝安娆笑了笑,神情隐忍,“不疼,你继续。”

安娆长长地舒了口气,继续替他上药。

等上完药缠上新的绷带,安娆一头汗。她正要抬手去擦,却被赛那沙捷足先登。他修长的手抹去她额头的汗,轻声感激道:“谢谢你。”

安娆怔了怔,抬眼望过去,他的双眸很漂亮,像是水晶般清澈,令她自惭形秽。相比之下,她抱着目的接近他,就显得那么无耻了。

摇摇头甩去那些不合时宜的心软,安娆让赛那沙在床上躺好多休息。她就在一旁陪着他,看着他闭上双眼,胸膛很快就均匀地起伏着。

她怔怔出神地想,赛那沙按照原本的剧情是要死的,现在她救了他,他以身相许也是应该的。

这么一想,方才冒出的不适就被压到了脑海深处,她打了个呵欠,垂着头补眠。

天是红河岸4

赛那沙身体素质很不错,胸口那狰狞的伤看着可怕,养了快十天之后也开始愈合,他已经能小小地下床走一会儿了。

这十天里,安娆对赛那沙照顾得无微不至,两人间的关系突飞猛进,隐隐有明朗化的趋势,安娆好几次在梦中笑醒,她知道攻略成功赛那沙不过是时间问题。

但这个时间问题,却也是她最头疼的问题。此时,西台帝国首都哈图萨斯方面已经收到了赛那沙和战争女神一行被埃及兵刺杀的假消息,凯鲁王子与元老院的人一起来到边境与埃及谈判,眼看着战争一触即发。

谨慎起见,安娆从不轻易出门,置办任何东西都会让两个奴隶去。与他们以前的主人相比,安娆称得上和蔼可亲,因此二人倒也极为忠心,将安娆需要他们去打听的消息事无巨细告知她,关于战争的事就是阿尔曼打听来的。

“主人,埃及兵刺杀了我国赛那沙王子和战争女神,凯鲁王子现在正在与他们派来的代表谈判呢!”阿尔曼道,他的脸上带着愤慨,可见被刺杀的两位在民众心中的威望有多高。

安娆此刻正与阿尔曼在院子里,闻言瞥了屋内一眼,她想阿尔曼要是知道他帮着照顾了十天的人正是赛那沙王子,不知又作何感想呢?

“今日你和哈芙去多采买些食物,未来几日都不要出门了。”安娆想了想吩咐道。

“是,主人。”阿尔曼点头应是,身为奴隶,他自然不会对主人的吩咐有任何疑惑。况且能摊上这样一个好相处的主人太不容易,他可不想惹她不高兴再将他卖掉。

用人不疑,吩咐完阿尔曼之后安娆就不管他了,回到屋里。这十天里,她习惯了抓紧一切时间与赛那沙培养感情。

“外面天气很好,出去走走?”安娆对靠坐在床上的赛那沙笑问道。

“好。”赛那沙露出令日月都失辉的笑容,紧紧握住安娆伸过来扶他的手,慢慢向外走去。

赛那沙的身体并未全好,不宜走太多,再加上出于隐秘考虑,安娆只会带他在屋子附近转转。

两人安静地走着,谁也没有说话。

赛那沙微微转了转视线,就能看到身侧女子那洁白的额头。她已经不能被称作少女,原本以她这样的年纪,都应该是几个孩子的妈妈了,但与她相处的这段时间,他却觉得她就像个矛盾体,有时候像个少女般跳脱纯真,有时候又温柔稳重得像个贵妇。他看不透她,也因此更深地被她吸引。她就像是暗夜星辰,成为他唯一能仰仗的微光。他失去了记忆,也时常希望能回想起什么,但近几日他越发觉得,就算想不起来,就这么待在这儿也是不坏的。有时候,她的面容会与他脑中那个少女模糊的身影重合起来,并渐渐替代了那个看不清面貌的影子,成为他心间的唯一寄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