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瑄淡然道:“无论怎么做都跟咱们没关系,是他自己想要去挑衅九弟的。不是么?”

“二哥说的是。”

新年刚开始便是几场连续不断的大雪,虽说是瑞雪兆丰年,但是若是和这雪下的太多了也未免让人心烦。

温暖的书房里,沐清漪垂眸听着下面的管事禀告城外的一夜之间几处庄子许多房屋被大雪压塌,百姓无处容身等等,一时间面沉如水。

坐在一边的步玉堂看了看沐清漪的脸色,沉声道:“此乃天灾,顾总管不必如此……”

沐清漪叹了口气,看看旁边的容瑾,道:“传令下去,尽量收容城外的流离失所的百姓,豫王府和顾家名下的米粮铺全部到城外,开仓放粮吧。”

“总管,此事不妥。”步玉堂连忙阻止道。

沐清漪挑眉,“何处不妥?”

步玉堂犹豫了一下,方才道:“开仓放粮本该是朝廷的事情,总管虽然是一片散心,但是…豫王府行此时只怕在外人看来有沽名钓誉之嫌,与豫王府不利。”

沐清漪定定的望着步玉堂,半晌方才幽幽的叹了口气,道:“玉堂,你曾经也是一方父母官。”

步玉堂年轻的脸上划过一丝惭愧。他曾经是一方父母官,自问所作所为问心无愧。但是他现在却是豫王府的副总管,自然也要事事为豫王府打算,不知不觉间竟将百姓排在了后面。这却是大违当初他学习经世治国之道的初衷的。

沐清漪摇摇头,其实步玉堂并没有做错什么。他如今为豫王府做事,自然是应该事事以豫王府为先的。所以她并没有纠结于这个话题,只是沉声道:“就算是沽名钓誉,也总比没有人去做要好得多。何况,以豫王府如今的名声,还有什么誉可言?”

别的皇子可能还要担心会不会被人认为是沽名钓誉,但是豫王府却完全不用担心。因为豫王的名声本身就已经差到无以复加了。做什么大约也只会被当成是心血来潮罢了。但是有的时候,潜移默化的效果其实也是非常大的。

“那些百姓…跟皇城里这些人不同…”沐清漪轻声叹道。那些寻常的百姓,温顺,善良,软柔,无力与天与人抗争。除非实在是过不下去了,否则他们永远都会逆来顺受。有人对他们好他们就会感恩,随意这些人跟皇城里这些贪得无厌,野心勃勃的权贵们是不一样的。

看着座上神色清冷的白衣少年,步玉堂低头叹服,“总管说的是,是玉堂想叉了。”该说不愧是相门之后么,即使生于富贵之中,小小年纪便经历了灭族之祸,但是对百姓的怜悯和仁慈却已经刻进了骨子里。

容瑾看看两人,轻咳了一声道:“既然如此,就按照子清说的去办吧。”

沐清漪看向容瑾,轻声道:“我想出城去看看。”

容瑾蹙眉,有些不赞同的道:“朝廷自然会派人放粮赈济,咱们也派人去放粮了,子清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

沐清漪含笑看着他道:“豫王殿下虽然不涉足朝堂事务,但是官场上那些事儿我可不信你不明白。”

步玉堂心中一动,沉声道:“顾总管说的是……”

沐清漪点头道:“贪腐。朝堂每年放出赈济百姓的钱粮也有上百万,但是…真正能够落到老百姓手中的,只怕还不足三成。华国如此,西越…想必也差不多吧。”

两个土生土长的西越人沉默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从古至今贪官从来不绝,即使西越刑罚严厉也依然禁止不了。看着他们的神色,沐清漪拿起放在一边桌上的一叠卷宗,翻了翻道:“刚好…赈济百姓的事情应该是归户部和京城府尹管的吧?这两位…看看吧。”

将手中的卷宗递过去,步玉堂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户部素来都是油水极大的地方,说是无官不贪可能有些过分但是也差不了太多了。而京城府尹本就是原本质王的门人,现在自然是归于秦王,居然也是个贪得无厌的家伙。

容瑾倒是没有看,他从小就身在京城,怎么会不了解这些人物。有些无奈的看着沐清漪叹了口气道:“既然子清一定要去,那就…本王陪你一起去吧。”

看着容瑾坚持的神色,沐清漪也知道反驳不能只能任由她去了。

城外的村庄果然是损失惨重,京城方圆百里之内的房屋被压他的竟然是十之七八,远比王府的管事报上来的要严重的多。看着许多百姓在雪地里冷的簌簌发抖的模样,沐清漪只觉得心中一酸,无声的叹了口气。

“清清,这些事与你无关。”容瑾握着沐清漪的手轻声道。他早已经发现了,清清对那些手握财富权贵的人心肠极硬,无论是什么人都下得了手。但是面对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老百姓时心肠却又软的不可思议。

沐清漪淡淡一笑,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马车在一处较大的村庄停了下来,一下车便看到眼前押在大雪中的残垣断壁。还有许多百姓在寒风中哭泣着,也有许多人在废墟中忙碌中,但是一张张的朴实的脸上却都带着木然而空洞的绝望。

看到他们的到来,百姓们都有些茫然和怯弱。他们虽然生在皇城附近,但是许多人依旧和寻常百姓一样一辈子也没有见过什么贵人。好一会儿,才有一个消瘦的老者杵着拐着走了出来,颤巍巍的道:“几位贵人…这是有什么事情么?”

看着眼前的七旬老人在寒风中颤抖,沐清漪抬手想要取下身上的披风,却被一只手轻轻的压住,“又想生病么?”

随手拉下自己身上的黑色披风披到老者身上,问道:“这里怎么样了?”

那老者望着自己身上精致名贵的绣着祥云暗绣的披风,愣了一愣,直到容瑾有些不耐烦的皱眉才连忙道:“多谢贵人,小老儿不碍事,还请贵人收回……”这样名贵的东西,他们这样的人就连见也是没见过的。

容瑾皱眉道:“少罗嗦,一把年纪了瞎客气什么?”

“九公子。”沐清漪无奈的道,看向呆滞的老人道:“老人家莫怪,他脾气不好。这村里的情况如何了?”

老者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废墟,含泪道:“劳贵人过问,一夜之间这村里的房屋都倒塌了七八成了。还有几个人也被埋在了下面,咱们正想法子救人呢。”

“无情,带人去帮忙。”沐清漪连忙吩咐身后的无情。出来的时候倒是带了不少侍卫,无情沉默的点点头,一挥手带着几个侍卫走了。

沐清漪秀眉微蹙,她虽然对朝堂上明里暗里的事情了解的不少,但是对民间的事情知道的其实未必比容瑾多。比如她想到了百姓无家可归,无衣无食的事情,却忘了房子塌了很可能会有人被压在下面。

“霍姝。”容瑾先一步开口,随手扔给霍姝一块黑色的令牌道:“去调人过来帮忙。分成十队前往各处处庄子救人。步玉堂,去看看京城府尹死到哪儿去了!顺便将府里那群废物也带出来!”

霍姝和步玉堂连忙上前应声,快速的转身离去。

看着容瑾有条不紊的命令,沐清漪满意的点了点头,对老者道:“老人家,不妨请庄子里的成年男子一起,先将被大雪埋了的粮食找出来,能找到多少找多少。这一夜只怕大家都饿了,先做些粥暖暖身子,之后很快便会有朝廷的大人们来处理此事的。”

老人连连点头道:“多谢两位公子,小老儿这就去。”说完也不再跟两人寒暄,颤巍巍的被晚辈扶着走了。

沐清漪看了一眼身后的侍卫,和依然在不远处胆怯的围观着他们的百姓,道:“你们也去帮忙吧,先将车里的食物分给他们吃一些吧。”

“是,公子。”

看着原本还一片惨淡的庄子似乎恢复了一丝生气,容瑾低头看着沐清漪笑道:“这样清清满意了?”

沐清漪抬手将容瑾的脸转向废墟中的人们,正色道:“容瑾,你有得到天下的野心,但是…你有治理好天下的信心么?她们不是无关紧要的蝼蚁,如果你得到了你想要的,他们是你的子民。如果你没有这个心思,我劝你,打消你的念头。”

容瑾轻声哼哼,不着痕迹的捏着她隐藏在披风下的手,轻声道:“清清生气了?”

沐清漪摇头,浅笑,“虽然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但是…我希望我辅佐的人是被万世称颂的英雄。”

“英雄?”容九公子皱眉,他…全身上下没有一条是符合英雄这个词的含义的啊。他也不喜欢当英雄,英雄都死得早。

沐清漪握住他的手,沉声道:“为人者,光明磊落忠肝义胆便是英雄,为君者…造福万民,四海归心便是英雄。”

容瑾怔了半晌,突然低低一笑道:“清清还说劝我打消念头,但是清清明明对本王很有信心么?不然怎么会想到四海归心什么的?”

沐清漪平静的看着他,“你想太多了。”我知道担心你真的得到这天下的一天却不知道如何爱惜,倒行逆施还不如从头到尾就没有的好。容瑾的心性一直让沐清漪很是担忧,他对别人如何冷漠无情沐清漪并不在意,但是沐清漪却不希望他将这份无情用在了黎明百姓身上。作为一个有志君临天下的人,这样的心思太危险了。这才是沐清漪为什么一定要坚持自己亲自出城来的原因。

容瑾笑道:“清清放心便是了,本王跟这些人没仇。”虽然没有多喜欢,但是也还没有到视之如草芥的地步。至少这些人比起皇城里那些人还是要让人顺眼得多的。

如今豫王府和顾家在沐清漪的打理下,效率十分地高。不过一会儿工夫,豫王府名下的粮庄,医馆,甚至是布庄都带着各自的物资匆匆的赶到了。清理出没有倒塌的房子安治受伤或重病的人,雪地里避风的地方生气了篝火,不一会儿便飘出阵阵的热粥的味道和药香。

许多的衣服都被压在雪里不能穿了,顾家也送来了许多旧衣服和棉布,许多女子围着火堆赶制粗糙的可以暂时避寒的衣服。虽然依然冷着,虽然对眼前的一片狼藉感到茫然,但是总算是有了一丝淡淡的温暖可依偎。

庄子里的祠堂内,这也是整个庄子里目前保存的最完好的一处地方了。许多百姓和伤员都安治在这里。祠堂内的火堆旁,沐清漪和容瑾也不在意地方简陋,随意的坐着。

那颤巍巍的老者是这庄子里年纪最长的老人,此时也披着容瑾的披风坐在火堆旁,带着感激和惊讶的目光望着眼前这两个长得比画里的神仙还要俊美的贵人。

容瑾自然不耐烦应付这些,直接闭目养神起来了。倒是沐清漪好脾气的任由老人打量着,还回以淡淡的微笑。

老人看着眼前笑容可掬的白衣少年,犹豫了一下才问道:“两位贵人是从京城里来的?”

沐清漪笑道:“老人家不必如此客气,我姓顾,他…叫他九公子就行了。”

老人笑道:“两位贵人帮了咱们如此大的忙…小老儿真不知道该如何感激才好…”别的不说,那些被雪压到的伤员若不是有大夫即使过来诊治,十之*都是活不了的。寻常百姓生病本就是跟天争命,如今这种时候就更是只能听天由命了。

沐清漪淡笑道:“举手之劳罢了,老人家不必介怀。只后朝堂想必会来人帮助庄子里重新安置修建的。无论如何…总会过去的。”

老人叹了口气,点头道:“公子说的是。”只是却有些强颜欢笑的意味,老人家到底是活了七八十岁的人,经历过的事情自然更多。这地方距离京城并不遥远,但是都这么久了朝廷却依然还没有派人来过问,只怕也指望不了朝廷什么了。

“公子,属下有急事禀告。”门外,一个穿着寻常布衣的男子出现在门口。是容瑾从天阙城带出来的六十个士兵之一,之后被沐清漪安排在了顾家名下的庄子里暂住。

沐清漪心中一凛,起身道:“进来说。”

那男子进门,沉声道:“据此四十里外的翠云山下有一个小镇,昨晚翠玉山山体突然崩塌,小半个镇子都被埋了!”

沐清漪深吸了一口气,旁边的容瑾也豁然睁开眼睛站起身来。

沐清漪侧首对老人道:“老人家,咱们先行告辞了。”

老人也知道事情紧急,也不敢多留,“两位恩人千万小心一些。”

一行人飞快的除了庄子,正好步玉堂也赶了回来。容瑾脸色阴沉,怒道:“京城府尹死了么?”

步玉堂一脸黑线,擦了擦额角因为赶路而生出的汗珠,道:“还…还没有。不过…府尹昨晚赴宴,喝醉了还没醒。”

“半个时辰,若是还没见到他,本王亲自帮他醒酒。”容瑾冷声道。

142.鞭打府尹

小镇是一个距离京城六七十里外的一个不起眼的镇子。距离距离京城不远不近,却也已经算不得天子脚下了。如果连京城附近的村庄都无人问津的话,这样的地方自然更加没有人去理会了。何况现在才刚刚过年,年还没过完就出了这样的事情,报上去简直就是触西越帝的霉头,下面的官员本自然也是能掩就掩。

小镇在翠云山的山脚下,因此就叫翠云镇。往日这里因为靠近京城,来来往往的客商不少,镇上的百姓日子过的还算不错,但是这一次却是天降横祸。一日一夜的鹅毛大雪,小镇上许多不怎么牢固的房屋纷纷倒塌,这也就罢了,小镇背靠着的的翠云山竟然大面积的坍塌,带着厚重的寒冷的大雪一起压向了这些毫无尊卑的百姓们。

沐清漪和容瑾到达翠云镇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了,整个镇上果然如报信的人所说的一半,半个镇子都被埋在了淤泥和雪下面,身下的一半也被大雪压垮了大半。整个镇上哀鸿遍野,哭声震天。

沐清漪皱眉道:“为什么官府还没有派人来?”

身后,步玉堂低声道:“顾公子有所不知,这种镇子上一般是没有官服的人的,出了事要报信…然后再层层上报……”

这世上,朝廷最小的官员便是县令了。所以有皇权不下县的说法。再往下,便都是各地的乡绅耆老们负责了。沐清漪皱眉道:“就算如此,这么长时间了难道还没有人来看看?”

步玉堂有些无奈的苦笑,距离京城近的地方尚且顾及不上,何况是这隔了六七十里的地方。

沐清漪也知道这怪不得步玉堂,轻叹了口气道:“你去忙吧。”步玉堂朝着两人拱拱手,转身快步离去了。

两人走在小镇凌乱的街道上,许多无家可归的孩子都躲在街道两旁的屋檐下,在寒风这小心翼翼的看着眼前衣着不俗容貌同样俊美惊人的两个人。步玉堂已经去将那些壮年的男子阻止起来去救人去寻找粮食去接应从京城送来粮食的队伍,剩下的这些年幼的孩子和柔弱无依的妇孺却是没有人有空理会。

天空又开始飘起了粒粒的小雪,看着在寒风中簌簌发抖的孩子,沐清漪怜的叹了口气。走到一个站在路边手中还牵着一个四五岁的女孩儿的男儿面前,沐清漪柔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男孩儿看起来也不过七八岁的模样,但是看着沐清漪的眼神却充满了警惕和防备。见他不说话,沐清漪也不在意,抬手摸摸那小小的女孩儿的脑袋,微笑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娃儿长着一张明亮的眸子,虽然依然懵懂无知却也因为无知而显得更加纯澈干净。抬头看了看哥哥,小女孩儿才抿着小嘴道:“我叫云儿,四岁了。”

沐清漪浅笑道:“真是个好孩子。”沐清漪取出身上仅剩的一块糖塞进了小女孩的嘴里,轻声道:“乖孩子,好好听哥哥的话。很快就没事了。”从早上出来,这一路走下来沐清漪和容瑾身上也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来的东西了。到这会儿,连午膳都是在之前那个庄子里随便喝了一碗粥。

“子清。”容瑾抬头看了看下的越来越大的雪剑眉微皱。雪花落在沐清漪身上雪白的狐裘上,将原本温暖而白狐毛弄得失去了原本的光泽和柔软。

想了想,容瑾一把拉起沐清漪道:“子清,咱们找个地方避一避。”

沐清漪有些疑惑的看着他,容瑾轻哼一声,居高临下的盯着那男孩问道:“这镇上那座房子最大,也没有倒塌?”

男孩儿愣了一下,犹豫了一下才道:“是…西边儿的陈员外家。他们家的房子修得最牢固也最大。不过…他是不会让你们去避雪的,陈员外的女儿是皇城里府尹大人的小妾。”

容瑾不屑的冷哼一声,下巴微扬道:“想挨冻就在这里站在,不想冻死就跟本公子来。”说完,也不理会众人,直接拉着沐清漪往城西而去。

被容瑾拦着快步而行,容瑾高大的甚至虽然并不宽厚却将沐清漪娇小的身形挡住了大半,自然也挡住了身后袭来的风雪。

沐清漪有些无奈的笑道:“九公子不是当真打算鸠占鹊巢吧?”容瑾冷笑道:“本公子看去是看得起他。”

沐清漪点头,“确实,九公子你想要去,别说是暂时避一避了,就算是想要那陈员外也要拱手相送的。只是…他却未必会让别人进去。”

他们衣着不俗,只要拿陈家的人还没有真的眼高于顶目中无人,借个地方避雪是不难的。但是若是想要将那些百姓也都带进去,却是不可能的,除非容瑾亮出身份。

容瑾冷笑,“不就是个京城府尹的小妾娘家么?本公子肯来是看得起他!正好…顺便也见一见这个父皇委任的京城府尹,到底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沐清漪回头,便看到那个男孩儿牵着自己的小妹妹亦步亦趋的跟在他们身后。看到他回头,小小的女孩儿立刻对沐清漪露出了纯澈的笑容。

男孩儿对上她的眼睛,有些不自在的骗了过去,逞强道:“我是怕你们迷了路。”沐清漪笑道:“多谢你,那你来带路如何?”

男孩有些意外的看了看他,终究什么都没有说牵着妹妹走在前面。

陈员外的府邸果然是十分壮观,就是比起京城里的富家宅子也不遑多让。这样的一处宅子坐落在这样的一个小镇上也就显得更加的恢弘了。无论是外面的积雪还是山体坍塌哀鸿遍野,似乎都丝毫没有影响到陈家的人。成家大门口还有护院倚在那里打瞌睡。虽然有不少无家可归的百姓们徘徊在这附近,却没有人敢真正的接近。

容瑾拉着沐清漪漫步走了过去,刚走到门口的台阶下就被护院拦了下来,“什么人?”

容瑾道:“借个地方避雪。”

那护院不耐烦的挥手道:“去去去,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是谁都能进去避雪的么?还不快走!”容瑾俊眸微微一眯,冷然道:“哦?还有别的人想要来这里避雪么?”

护院不屑的轻哼道:“这是自然,那些贱民也配?踏进来岂不是污了咱们老爷的院子。看你们穿的还算是不错,还不快走省得咱们赶人。”

沐清漪低头闷笑,抬起头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容瑾。容九公子在京城里嚣张惯了,还真没见过敢比他更嚣张的人。有趣的打量了那护院几眼,勾唇笑道:“有趣…来人!”

“见过公子!”身后几个侍卫悄无声息的出现,恭敬的道。

容瑾一挥手,“将这几个狗东西给本公子扔到雪里面去冻着,留一口气就行了。”刚说完,门口刚刚还嚣张不一的侍卫就被人制住了,转眼间已经点住了穴道扔进了雪地里。容瑾身边的侍卫都是西越帝从大内侍卫中选出来的一等一的高手,虽然比不上无心无情,但是也绝不是这些寻常富绅家里的护院能够比得上的。

容瑾拉着沐清漪回头扫了一眼在他们身后张望的百姓,淡然道:“想避雪就进来。”

原本还有些胆怯的百姓们看到两人走了进去,小心翼翼的对视了几眼,终究还是赖不住风雪阴寒,跟在两人身后走了进去。

陈府里,陈员外正坐在烧着炭火的大厅里将手中的小算盘拨的啪啪作响。下雪好啊,山坡榻了更好。陈家是做木材生意的也有几家粮行,等到雪晴了就正好该他好好地赚一笔了,这个年果真是一个好年。

“你们是什么人?!”门外响起下人惊讶的声音,陈员外皱了皱眉,还没说话门口就走进来了一百一黑的两个男子。应该说是一个黑衣男子,而那个穿白衣的只是一个长得精致俊雅的少年而已。

陈员外皱眉,有些不渝的道:“你们是什么人?”

容瑾淡然道:“路过的人,借个地儿歇歇脚。”

陈员外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白痴,这两个人能够这么大摇大摆的走进来,肯定是有几分本事的。于是也收敛了怒容,陪着笑道:“这还不简单?两位远来是客,在下马上让管家送两位去客房便是。”

容瑾漫不经心的把玩着要将的寒玉,淡淡道:“这样恐怕还不够,还要借个地儿安治一些别的人。另外…听说陈员外的铺子里堆积了不少粮食,本公子全满了。”

陈员外先是一皱眉,很快又笑了起来,“公子要卖粮?这个好说好说。米价是一升二十文,不知道公子要多少?”

“二十文?”旁边沐清漪淡淡挑眉,“陈员外有多少?”

陈员外心中暗暗窃喜,有些傲然的笑道:“只要有钱,粮食多得是,两位公子要多少便有多少。”

沐清漪点头笑道:“很好,先要一万石。这是银票。不过…价钱我们是不是要另外再谈谈?”

看着从白衣少年袖袋中取出的一叠银票,陈员外更是双眼发光,陪着笑道:“两位公子,老夫给的可是个公道价?”

沐清漪冷笑一声,“公道价?陈员外以为我们是傻子么?如今的米价一升才不过七八文,陈员外一口气就要二十文,还是看着我们像是冤大头?”

陈员外脸色也是一边,他确实是看这两个人衣着富贵,一看便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家公子,一时脑子发热看到这些百姓困苦就想要做好人。所以才狮子大开口的,现在被沐清漪揭破了脸上也有些难看,轻哼一声道:“既然两位嫌贵,就到别处去买。老夫的米就是这个价。”

沐清漪眼眸一转,淡淡一笑,“也罢。银票你拿去,粮我让人搬走了。陈员外你说的…要多少有多少?”

陈员外大喜,心中暗笑着两个人果然是傻子。连忙接过银票一看,果然全是一张张一千两的银票,立刻心满意足,“不错!你让人去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