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9.萧廷死,烈王至

“削肉?!”东方旭惊恐地望着容瑾,他总觉得皇帝陛下所谓的削下来几块肉不像是他说的那么简单。容瑾不悦地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怎么?凌迟你不会?”

东方公子无语地望着容九公子:凌迟行刑的侩子手都是世代相传的好么?凌迟也是一项技术活儿好么?你以为是个人都会么?有本事皇帝陛下你砍他三千刀试试看他还能不能剩下半口气?东方旭望着容瑾,真诚地道:“回陛下,我确实是不会。”

“那就去找个会得来!”容瑾没好气地道。

说起来也不知是萧廷的运气好还是坏,凌迟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够会的。就算是容瑾魏无忌这样的人出手,只怕做多上百刀人也就该没气了。但是偏偏,这一次他们随行的人中还真有两个会这个的,毕竟,寒雪楼那种江湖第一的杀手组织,可不是真的只有精通杀人而已。

不一会儿,两个穿着黑衣的男子就被东方旭带了进来。容瑾满意地看着方才还一脸嘲弄的萧廷吓白了脸,挑眉笑道:“让朕看看你们的手艺如何。”这两人自然不会退出,拔出一柄毫不起眼的刀刷刷两声就听到萧廷传出一声凄惨的哀嚎,动手的男子抬起刀来,果然看到刀面上还贴着两块薄薄的肉片,还带着丝丝血迹,显然是刚刚从萧廷的手臂上割下来的。

东方旭好奇地道:“不是听说这个…要用渔网网起来才好削么?”别看东方公子从小在京城长大,看过的死人也不在少数。但是他还真的没有眼睁睁的见过人被凌迟处死。男子沉声笑道:“东方公子说笑了,这点小事何须那么麻烦?”

“很好。”容瑾满意地点头,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萧廷问道:“萧公子,感觉如何?”

萧廷咬牙,硬撑着不说话。只是区区两道而已还不足以让他这样受过专门训练的人屈服。但是萧廷也明白,自己要受的绝对不可能只是这两刀而已,这只是一个开始。容瑾悠悠然地端起桌上的酒壶,毫不犹豫地便朝着萧廷流着血的伤处倒了下去。

萧廷闷哼一声,牙齿咬破了舌尖一缕鲜血顺着唇角流了出来。手臂上的伤处因为突然浇下的烈酒而剧痛,让他整个人也都紧绷了起来,浑身上下一片僵硬。

容瑾笑道:“萧廷,朕又想出来一个好玩儿的法子,朕可以饶你一命,你觉得怎么样?”萧廷谨慎地望着容瑾并没有说话,虽然和容瑾的教导不多,但是萧廷已经有些明白了,如果容瑾觉得好玩的法子那绝对不是放过了他而是因为容瑾觉得这个法子比死了更能折磨他。果然,只听容瑾笑道:“凌迟要三千刀。朕只要人削你一千刀,只要你撑过了这一千刀还能不开口,朕就放你回去。”

萧廷犹豫着,容瑾笑道:“这又什么好犹豫的?一千刀啊…你应该还能剩下全身三分之二的肉,应该不会伤筋动骨吧?”最后一句问得却是站在一边的两个男子。其中一个男子恭敬地答道:“启禀陛下,绝对不会伤筋动骨。”只是挨完了这一千刀之后这位小公子还能是个什么模样他们就不敢保证了。犹豫了一下,男子决定还是给在座的几位普及一下正确的知识,“其实…真正的凌迟并不是三千刀,据说…最厉害的侩子手可以割三万六千刀。犯人直到最后一刀才会断气。”当然这个下刀的法子和陛下所说的削肉也是不同的,否则几千到下去,人早就变成骷髅了,焉能不死?不过对他们来说…一千刀应该还是可以保证的。就是不知道这位萧公子能不能承受得住。

容瑾点头,也不管萧廷答不答应,笑道:“那就一步一步来吧。萧公子什么时候想说了,什么时候考虑好了也可以随时喊停。不过你可别受了九百刀了才叫受不了,那不就是白受罪了么?动手!”

“是!”眼前刀影一晃,刷的一声又是一刀从萧廷身上掠过,萧廷闷哼一声没有应声。侩子手并没有急着下一刀,而是等了一等,仿佛是在等萧廷彻底感受过了这一道的痛楚,然后才慢慢的开始第二道。

“啊?!”容瑾笑眯眯地端着酒杯,笑道:“北汉的烈酒果真不错。”

“容瑾,你!”萧廷怨恨地等着座上得容瑾,整个人痛的浑身发抖。容瑾却仿佛没有看到他的眼神一般,转过身对魏无忌笑道:“果然每一个侩子手都是天生的练刀高手。”

魏公子唇角抽了抽,道:“你喜欢就好。不过,你确定这样有用么?”

容瑾耸耸肩,不以为意,“就算没用也没有什么损失啊。”

大帐里惨叫声不断,听得外面守卫的侍卫也忍不住在心中打了个寒战。沐清漪自然也听到了声音,原本容瑾还选了一个距离沐清漪歇息的帐子远一些的地方行刑。无奈萧廷叫得太凄惨了,沐清漪又正好出门散步就顺着声音走了过来。

“沐相。”门口的两个侍卫拦住了沐清漪的去路。沐清漪挑眉道:“里面怎么了?”

侍卫对视了一眼,老实的道:“陛下和魏公子正在审文犯人,魏公子说…如果沐相过来的话,就请先去别处逛逛。”沐清漪想了想,也没有为难他们,淡淡笑道:“如此也好,我先走了。陛下和魏公子问起的话就说我随便走走,没什么事儿。”

“是,恭送沐相。”

听着里面接连不断的惨叫声,沐清漪转过身漫步而去。她不是什么心慈手软普度众生的活菩萨,萧廷本就是他们的敌人,既然落到了他们手里自然也别指望敌人会心慈手软了。

帐篷里,容瑾和魏无忌自然听到外面的动静。容瑾慵懒地靠着椅子,望着地上目光黯淡的萧廷,扬眉笑道:“你以为清清会进来?你就有救了么?可惜啊…你猜错了。多少刀了?”

“回陛下,三十七刀。”

萧廷忍不住抖了一下,三十七,连一千的零头都不到,虽然他凭着自己的意志一刀一刀的忍了下来,但是只要一想到后面那漫长的痛苦心中就不由得生出一股绝望。人就是这样一种很奇怪的动物,如果容瑾一心一意真的要处死他,就算是凌迟,在明知道没有任何希望的情况下萧廷也能凭着自己的一股傲气一声不吭的受刑。但是在明知道自己可以有别的选择,只要自己说一声就完全可以摆脱这种痛苦的时候,这种痛苦立刻就会被放到了数倍数十倍。

明明就…可以不受这种痛苦的啊。

他是为了谁?为了陛下,但是陛下是怎么对他的?明知道此来与容瑾对上会有多么的危险,陛下可有过丝毫的犹豫?为了萧家?但是父亲从头到尾从未考虑过将萧家交给他继承。为了姐姐…皇后姐姐…如果他不在了,姐姐还能怎么办……

容瑾有些漫不经心地看着地上痛苦得萧廷,暗红地眼眸中闪过一道愉悦的光彩。他确实很像让萧廷说出同命蛊的另一个宿主的下落。毕竟虽然莫问情和死老头都有了接触同命蛊的办法,但是还是越稳妥越好。但是容瑾也明白,那个人现在很有可能根本就不在萧廷手里,甚至萧廷根本就不知道人现在在哪里。所以对于萧廷的死活他也并不是十分在意,萧廷能说出来自然是好,不说也无所谓…朕活刮了他!

“啊啊!够了!我说……”萧廷终于忍不住了,折磨他的不只是那一刀刀割在他身上的刀子,还有容瑾时不时往伤口处撒的烈酒,还有他自己心中的各种念想。俗话说,无欲则刚。而像他这样想要许多东西的人,又怎么会舍得让自己就这么死在这里?!

容瑾抬眸,微微抬手,已经举起了刀的男子恭敬地收刀退到了一边。

容瑾靠着扶手望着萧廷笑道:“说罢。”

剧烈的痛苦让萧廷依然不停地颤抖,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扣在地上的十指生生的抓出了血迹,咬牙道:“同命蛊…同命蛊的宿主是淮阳公主。”

“淮阳公主?”容瑾挑眉。萧廷点头道:“是,那时候…除了淮阳公主没有合适的人选。同命蛊…对会武功的人据说效果会出现一些偏差。淮阳公主正好合适,而且…就算没能顺利回到北汉也不会引起外人的怀疑,又好控制,所以……”

容瑾淡然问道:“淮阳公主现在在哪里?”

萧廷犹豫了一下,摇头道:“我不知道。”

魏无忌坐起身,望着萧廷道:“我记得,淮阳公主是有了身孕了?”

萧廷点了点头,一个孩子而已,而且还是一个有着西越血脉的孩子他当然不会在意。之所以表现出那么在乎孩子,不过是不想让人怀疑罢了。毕竟,淮阳公主自己蠢不知道,但是别的了解萧廷的人怎么会不知道?以萧廷的为人怎么会看重并且真的爱上一个像淮阳公主那样的女人?有了孩子自然是一个不错的借口。

“那就是说,被哥舒竣带走了。”容瑾道。萧廷点头,“我并不能直接带淮阳公主回萧家,只能将她放在城中的一处别院里,自然有陛下派去的人接手后面的事情。事后我去看过,淮阳公主已经不再那里了。”

容瑾面色平静,也看不出来他是失望还是不悦,只是淡淡道:“还有呢?”

萧廷一愣,“还有什么?”

魏无忌好心地提醒道:“萧公子既然已经开了口了,又何必在吝惜?将你知道得都说出来吧,免得再受这些零碎之苦。”很难说,容瑾会不会突然又想到什么阴损的法子来折磨人。

如果一直不开口的话,或许还能坚持。但是一旦开了个口,后面的就会变得有些理所当然了。背叛一次是背叛,背叛十次也还是背叛。萧廷很清楚,从自己开口的那一瞬间,就再也没有后悔的余地了。犹豫了半晌,萧廷终于神色黯然的开口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

其实萧廷知道的当真不多。他离开北汉的太早,回来的又太晚了。既没有帮着哥舒竣登基的从龙之功,也没有跟着哥舒竣一起奋斗多年辅佐治理北汉,即便他是哥舒竣的小舅子,哥舒竣对他的信任也是十分有限的。断断续续,萧廷说出来的也不过一些北汉各个世家之间的盘根错节的关系,皇家和宗室的一些秘闻,皇宫里一些秘闻。有的有拥有的没有,有的干脆就是传言。

看着容瑾和魏无忌的神色,越说萧廷越觉得自己这些年实在是有些不值得。为了北汉出生入死这么多年,最后其实他什么都没有得到。曾经他自以为是哥舒竣的心腹,但是当他跟容瑾和魏无忌说起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对这个皇帝姐夫知道的其实并不算多。

“启禀陛下,北汉烈王到了!”门外,侍卫匆匆前来禀告道。

“哥舒翰?”容瑾眯眼,淡淡道。

“回陛下,正是。沐相正在接待烈王,请魏公子和陛下若是无事了也都过去。”侍卫恭敬地道。容瑾轻哼一声道:“哥舒翰,他到这里来干什么?”魏无忌倒是并不奇怪,淡淡笑道:“咱们都跑到北汉来了,哥舒竣哪里能坐得住?云浮生武功虽高却不是哥舒竣信任的人。无论如何哥舒竣也必然会将哥舒翰调回来的。如何?去见见?”

“自然是要去见见!”容瑾起身,阴测测地道。

“这位…萧公子要怎么处理?”魏无忌淡淡问道。看着萧廷得眼神淡漠无情。萧廷有些紧张地望着眼前的两人,一时间心中的感觉五味杂陈。也不知道是在后悔没有忍一忍等到烈王来了就好了,还是在恐惧容瑾会对自己的处置。其实…其实烈王来了,也未必就能够救得了他吧?萧廷在心中暗暗安慰自己。

容瑾盯着萧廷,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萧廷心中一寒,连忙道:“我…我……”容瑾冷笑一声,道:“你没有了。既然如此,你…就去死吧。”容瑾的声音低声悦耳,听在耳中却让人如坠万丈冰窟。萧廷脸色顿变,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被容瑾一挥袖便扫到了地上。

“容瑾!你出尔反尔?!”

容瑾挥袖,萧廷只觉得眼前黑影一闪一直冰凉的手摸上了自己的脖子,然后脖子上一种剧痛只觉得咔嚓一下萧廷的脖子软软的耷了下来。最后,他只听到容瑾冰冷无情的声音:谁告诉,朕言而有信的?

不…他不想死…他什么都还没有得到…他好恨……黑暗中,萧廷绝望的想着。

“处理掉吧。”看着地上已经失去了声息的人,容瑾冷漠地道。

“是,陛下。”

另一边帐篷里,沐清漪和哥舒翰宾主落座,气氛和煦平淡。哥舒翰端着茶杯打量着眼前的白衣女子,两个多月不见似乎又多了几分变化,只是哥舒翰一时间也说不出来沐清漪到底是哪里变了。

沐清漪也同样打量着哥舒竣,一身战甲身披青色战袍,显然哥舒翰是刚从战场上赶回来连歇息都没有就直接赶过来了。英挺的容颜上也多了几分风霜之色。

“烈王近来可好?”沐清漪含笑问道。

哥舒翰沉默的点了点头道:“很好,看来…沐相也还不错。”眼前的女子虽然肤色白皙,却带着几分红润之色,显然这一次突然失踪倒是并没有吃什么苦头。

“这次失踪的事情……”哥舒翰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沐清漪浅笑道:“这次的事情让烈王和北汉皇费心了,这次的事情确实与北汉无关,是…之前跟容瑾有些恩怨的一位江湖前辈。”韩问天可不是就是跟容瑾有恩又有怨么?

哥舒翰道:“沐相是在我北汉境内被人掳走的,我北汉自然要负责人。幸好…你没事。”

“多谢。”沐清漪淡笑道。

哥舒翰扫了一眼周围,道:“还有一事,皇兄派了云浮生和萧廷两人前来相助西越帝,不知道这两人现在……”哥舒翰来的时候直接就进了西越的大营并没有见到北汉的人。但是即便没有看到,北汉足足有三四千人,就算是驻扎也需要一片不小的营地,他却什么都没有看到,哥舒翰也知道…云浮生和萧廷八成是出事了。

“云浮生和萧廷?”沐清漪微微蹙眉,看了看哥舒翰道:“前天晚上…靖安侯邀请陛下和魏公子等人赴宴,却暗中派人埋伏想要围杀容瑾等人。我因身体不适并没有参加,但是当时西越大营也同样被北汉兵马团团围住了。只是听说…靖安侯最后不知为何,似乎走火入魔爆体而死了。”

“走火入魔?”哥舒翰皱眉。

沐清漪点头道:“我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不过当时很多人都看到了,也包括北汉的兵马,烈王回头可以问问他们。”

“多谢。”哥舒翰真诚地道。比起云浮生,他还是更关心那四千北汉兵马。只是听沐清漪这么一说就证明那些人大多数应该是没事的。只是…据说西越并没有带多少人过来,却能够轻松的胜过三四千的北汉精兵,实在是让人不得不心生防备。

“那么,不知萧廷……”

“烈王殿下驾到,怎么不提前通知一声,也好让我等出去相迎啊。”哥舒翰还没有问完,魏无忌的声音从帐外响起。哥舒翰回头,便看到容瑾和魏无忌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300.除夕夜游,巧遇

容瑾淡淡地扫了哥舒翰一样,一言不发地走到沐清漪身边坐下。倒是魏无忌眉目含笑的跟哥舒翰寒暄着。魏公子是生意人,最擅长的便是跟人寒暄打交道,哪怕他心中已经恨不得将你给生吞活剥了,脸上的表情却依然是和蔼温文,观之可亲。

哥舒翰虽然不喜勾心斗角,却也不是什么单纯愚蠢的人,自然不会将魏无忌这番亲切作态放在心上,只是淡淡地与魏公子点头回礼。魏无忌做到一边坐下,笑问道:“烈王不是应该还在华国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哥舒翰淡淡道:“现在哪还有什么华国?本王听说梧山有了清漪的消息,就直接赶过来了,本想看看有什么可以相助的地方没有,现在看来本王回来的有些晚了。”

魏无忌笑道:“确实是有些晚了,我们已经准备启程回北汉皇城了。正好相请不如偶遇,烈王不如跟咱们一块儿回去?”哥舒翰点头道:“正有此意。”

看了看坐在沐清漪身边闭目养神的容瑾,哥舒翰方才道:“西越帝身体不适?”以哥舒翰的眼里自然不会看不出如今容瑾武功大跌的事实。虽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却也明白这些日子必定是出了不少事。心中也同时开始隐隐为云浮生和萧廷担忧起来了。

容瑾睁开眼睛,暗红的双眸冷漠无情地射向哥舒翰。哥舒翰剑眉微挑不必不善,他虽然跟容瑾不熟,却也看得出来容瑾这副模样跟前之前见面的时候差别颇大,只是在心中暗暗猜测是否是练功走火入魔还是出了什么意外。

魏无忌淡笑道:“有劳烈王关心,不过是前些日子进山里受了点伤,前天晚上又……”哥舒翰面上的不动声色,问道:“之前的事情本王已经听沐相说过了,此事并非皇兄的意思,还请西越帝见谅。另外…不知道萧廷何在?”魏无忌把玩着折扇笑道:“萧廷啊,听说前天晚上宴会开始之前,萧廷就带着人离开了大营。因此,咱们也并没有见过萧公子,还请烈王见谅。”

哥舒翰皱眉,眼眸中闪过一丝怀疑。如果萧廷真的两天前就走了的话,就算他没有赶回皇城,他们在半路上也该遇上才对。但是他们一路过来却连萧廷的半点踪迹都没有看到过。哥舒翰心中虽然怀疑,但是无奈确实是没有证据证明萧廷的下落跟西越有关,只得暂时将此事揭过,道:“这次的事情是靖安侯自作主张,还请各位见谅。等回到北汉皇城,皇兄和本王亲自向各位赔礼。”

魏无忌笑道:“烈王言重了,既然是误会,自然是好说。何况…靖安侯已经不在了,人死债消,咱们西越也不会揪着这一点小事不放的。”

魏无忌点头谢过。

哥舒翰到底还是挂心那些跟着云浮生和萧廷一起来的北汉士兵,跟魏无忌寒暄了一会儿便提出要去看看那些士兵。魏无忌既然之前没有杀这些人,就是已经决定了要将这些人还给北汉了,自然也不在乎早一刻还是晚一刻。十分爽快地让人带哥舒翰出去了。大帐里只剩下三个人,魏无忌挑眉道:“再休息两天,咱们就启程去北汉皇城吧?”

沐清漪凝眉道:“你们还要去皇城?”

魏无忌无奈笑道:“同命蛊的事情总是要解决的,总不可能还让你一个人留在北汉吧。”

沐清漪抿唇淡淡一笑,她倒是对于是不是一个人留在北汉并不在意。容瑾握住她的手,暗红的双眸望着她沉声道:“一起回去。”沐清漪轻轻叹了口气,莞尔微笑,点头道:“好,一起回去。”

北汉皇城和梧山走得慢也不过是两三天的路程而已,一行人回到北汉皇城的时候正好是这一年的最后一天,除夕。哥舒翰到底还是没有找到萧廷,哥舒翰隐隐明白这世上只怕再也没有人能够找到萧廷了。最后只得整顿兵马跟着容瑾一行人一起回到了北汉皇城。

原本沐清漪是住在烈王府的,现在西越这么大一群人来了自然不可能都住在烈王府,于是容瑾一行人直接住进了城中早就准备好的西越使馆。推拒了哥舒竣进宫赴宴的邀请,一群人只在使馆里一起吃了个饭当时过除夕夜了。北汉虽然不及西越和华国繁华,过年的时候却也是十分热闹的。晚上,用过了晚膳之后容瑾便带着沐清漪出了使馆往街上去了。

今晚,北汉皇城中有些脸面的权贵世家都进宫赴宴去了,剩下来的便都是一些小官小吏或者平民百姓们了。整个大街上人潮涌动,喧闹不已,人们欢喜的徜徉在人潮之中,欣赏着街边上的小摊贩们摆设的各种新奇玩意儿和五颜六色的花灯,仿佛完全感觉不到严冬的寒冷。

两人手牵手,漫步在人群中。侧首看着身边面带微笑的清丽女子,容瑾原本阴冷的容颜也多了几分淡淡的笑意。

“清清喜欢么?”容瑾笑道。沐清漪点头道:“自然喜欢的,在梧山住了还不到一个月,倒是觉得仿佛过了许久一般。好久没有感受到如此热闹祥和的感觉了。”容瑾道:“咱们西越除夕的时候比这里更热闹,明年我们就在西越过年了。”

沐清漪有些好奇地道:“你怎么知道?”

容瑾笑道:“我也不是每年都会去什么除夕宫宴的,有几次也是跑出来玩儿过,确实是比什么宫宴有趣多了。清清累不累,咱们去那边坐坐。”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的一个酒楼,容瑾道。沐清漪虽然并不算累,却也不愿拂了容瑾的好意,点头笑道:“也好,那就过去歇息一会儿。”

酒楼前面围满了人,两人好奇地过去才发现酒楼前面竟然还摆着一个小小的擂台。其实也不算是擂台,不过是酒楼老板想出来招揽人气的主意罢了。远远的摆着几个袖口长颈的瓷瓶,只要有人能够将羽箭投入瓷瓶中而瓷瓶不倒便算是应了。又分别以瓷瓶口径的大小,位置的远近等等得到了彩头也是不一样的。最远的一个细口冰裂纹瓷瓶跟前放着的彩头最多,足足有五十两银子。但是去投那一个的人却几乎没有。因为那瓶口十分的狭窄,才不过两指的宽度,前面还摆着七八个其他的瓶子。对于能骑善射的北汉人来说,若是让他们百步穿杨只怕也完全不是难事,反倒是这小小的瓶子却很是为难了不少人。射箭是往远处直射的,而这投箭却是从上往下的。轻不得重不得更加偏不得。几个瓷瓶摆的不远不近,眼力不好的说不准还能看错了。

虽然难度不小,但是投一支只要一百文钱,如果投中了却能够赢到一两到五十两不等的银子,自然还是吸引了许多人上前来,只让酒楼的老板收钱收的笑眯了眼睛。

“哎呀?!没中!”人群中一阵哀嚎,又一个投偏了的北汉男子垂头丧气的挤出了人群。

“再来!再来!”人们跟着起哄。老板看了看刚刚挤进来的沐清漪和容瑾,脸上的笑容更加热情了。一看就不是北汉人,但是却绝对不是缺钱的主儿。连最擅长射箭的北汉人都被拦住了,何况是别的,“公子,夫人,要不要也来试一试。一支箭只要一百文。”

沐清漪好奇地看着递到自己手中的羽箭,回头笑道:“倒是有些投壶的意思。”不过投壶是士人才子之间玩的风雅游戏,而这个老板倒是别出心裁的拿来赚钱了。沐清漪也不在意一百文钱的事情,握着手中的羽箭瞄准了最近的一个瓶口慢慢的将羽箭投了过去。可惜沐清漪技术不佳,羽箭连碰都没有碰到瓶口就掉到一边去了。

老板顿时笑开了花儿,乐颠颠的过来,“夫人,承惠一百文。夫人再来一支如何?说不定这次就投行中了。”沐清漪回头看容瑾,她很有自知之明,“我肯定投不中,还是不玩儿了。”容瑾随手抛出一块碎银子,道:“干嘛不玩儿,闲着也没事儿。”

老板捧着足足有二两的影子欢喜的谢过,连忙招呼人将二十支箭送到了两人面前。容瑾接过一支递到清漪手中道:“清清玩吧。”

沐清漪只得再试一次,依然是最近的一个广口瓶,依然没中只是碰到了瓶口。第三次,还是没中,瓶口晃了晃。转眼间,沐清漪都投出去了十几支箭却无疑所获,不由得有些沮丧起来。她的眼力有那么差么?从前在家里她也是跟大哥们一起玩过这些游戏的好么?

旁边围观的百姓看了都跟着笑了起来,原本输钱的人心情也好了不少。一般的寻常百姓花一两百文钱玩玩也就罢了,哪有人一次连投了十几次都不中的。见到别人输的比自己多,心情自然就好起来了。

沐清漪眨了眨眼睛,回头看容瑾。容瑾淡淡一笑,将一支箭放进她的手中,然后从身后环住她,抬手握住她的执箭的右手,俯身在她耳边低语,“投吧。”

沐清漪一怔,抬手再一次将箭掷了出去。只觉得一股奇怪的力道牵引着她,投出去的羽箭微微改变了一下方向,在众人的注目中羽箭稳稳的插进了不远处的瓷瓶中。

“呀!中了!”有人惊呼道。显然今晚投中的次数实在是太少了。但是偏偏爱好齐射的北汉人民不能忍受自己竟然败在自己最擅长的事情上,因此今晚倒是让老板赚了不少钱。

老板脸色一僵,神色有些怪异地望了一眼从身后揽着沐清漪的容瑾。这公子连瞄都没有瞄准,只是拉着女子的手随便一投就中了,这…是意外还是巧合?

将一块小小的碎银子送到沐清漪跟前,老板探究地问道:“公子…夫人,你们还玩么?后面可是…越来越难了。”容瑾勾唇一笑,道:“当然要玩儿,箭不是还没用完么?”嗯,他喜欢这个姿势,继续!

十好几次都不中,终于中了一次沐清漪也高兴起来,听了容瑾的话也跟着点了点头。浑然没有察觉自己和容瑾在人群中这般亲密的姿势。容瑾满意的一笑,握住沐清漪的手低声笑道:“继续。”

“又中了!”

“啊!又中了!”

“…好厉害,又中了!”接连几次,都是不偏不倚的正好落入品种,瓷瓶连晃都没有晃一下。老板早已经垮下了笑脸,眼巴巴地望着地上的瓷瓶和银子,很明显,这些银子很快都要从他的手里飞走了。到了这个时候他哪里还能不知道这是遇到高手了。但是容九公子玩起了兴致又岂是他说停就能够听得。只得眼睁睁的看着一块块银子落入容瑾二人的口袋里,只剩下最后一个了。

“公…公子…还要投么?”老板战战兢兢地道。这最后一个瓶子是他特意选的,按理说他是觉得眼前这男子就算再厉害也是绝对投不中的,但是对上这俊美无俦的黑衣男子他就突然不敢赌了。若是输了,那可是五十两银子啊。足够一个寻常的三口之家用好几年了。他一个月也不一定能转到这么多。

容九公子挑眉道:“自然是要玩儿。”

沐清漪拉拉他的衣袖,道:“容瑾,没箭了。”

容九公子随手抛过去一块银子,“只要一支。”老板捏着银子,想哭的心都有了。只要一支…说明了对方是十分有信心的啊。

“这…公子……”

容瑾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怎么?不让玩儿了?那你摆摊儿干什么?”周围围观得人们也跟着嘘声四起,之前的人可输了不少钱,也不是没有有钱没事干的富家公子来当冤大头。何况,这细小的瓶口,还有这距离,就算是没有彩头他们也想看看这对年轻夫妇能不能够投进去啊。

老板看了看周围,只得咬牙忍了,递过去一支箭道:“公子请,在下也想见识一下公子的神技。”容瑾笑眯眯地把箭交给沐清漪,笑道:“这算什么神技?清清,还是你来吧。”

“还是你来吧。”沐清漪道。她自己什么水平自己知道,如果不是容瑾的话,只怕她就是在这里投到天亮也不会有接过。准确的说,一般人根本就不可能成功。就算是最厉害的人最多也就是第一个有可能成功。早在容瑾握着她的手投了两次她就明白了,那样的瓷瓶败在地上,就算有眼力好的投中了,如果不能控制力道和位置的话,投进去的羽箭很可能会将瓶子压倒。至于最后这一个,又细又高的冰纹瓶,就算是容瑾来头沐清漪也觉得有些悬。

在她耳边低低的笑了一声,容瑾低声道:“清清对我没信心么?”沐清漪挑眉,容瑾也不管她的拒绝,握住她的手笑道:“慢点来,试试看。”沐清漪只觉得自己的手被他修长的手指握住,一股力道轻轻地牵引这手臂往上一提,然后羽箭慢慢的出手却不是往前方而去,而是往上面去了。在众人的目光下,只见那长长地羽箭被抛到细口瓷瓶的上方,然后才笔直的垂落了下去。

“呀?!”

羽箭稳稳地落入了瓶口,那高高的细口长瓶微微晃动了两下,却最终还是站住了脚跟稳稳地立在哪里。

“啊!好厉害!”周围一边叫好声,容瑾勾唇一笑,看着那望着瓶子发呆的老板道:“我们赢了,还不把彩头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