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那你给我打电话啊。"

"嗯。"

她下了车,蹦蹦跳跳的往宿舍走。

我开车就走。

我回到郊外的家,父母亲都不在,家明在小偏厅里放电影。

是周星驰的老片子,叽叽歪歪的唐僧对猴王说:"你想要啊?悟空,你要是想要的话你就说话嘛,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要呢,虽然你很有诚意地看着我,可是你还是要跟我说你想要的。你真的想要吗?那你就拿去吧!你不是真的想要吧?难道你真的想吗……"

我走进自己的房间,到了一杯水。将窗子打开,我们家院子里的杏树长过二楼的窗户,金黄的树叶飘进我的房间。

这个时候后悔离开她。

我心里不痛快为什么不告诉她呢?

乔菲

我回到寝室,将新买的内衣放在热水里浸泡,洗干净,晾在阳台上。我冲了些热果珍,喝几口暖暖胃。从刚才,我就一直觉得冷。

我认得家阳的这个公子哥儿朋友。也曾是"倾城"里出手豪阔的年轻客人。

世界很小,不无道理。

当然他认出我来。追到洗手间的外面,攥住我的胳膊:"飞飞,你不是不出台吗?"

"你动手动脚的,我喊程家阳。"

男人有恃无恐:"我早就在舞厅里看到你跟程家阳,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真是,我还以为那次躲开了。

"你喊程家阳?不如我喊喊他,咱们断断这桩公案。"

"讲讲理,刘公子。有你这么胡搅蛮缠的吗?"

这厮伸出手指卷我的头发:"你走了,再没有人会讲笑话。"

"躲开。"

"可以。不过得给我打电话。"他将名片塞进我的包里。走几步,我正舒口气,他又拐回来:"程二哪里比我强?"

"哈哈,你再说我就笑出来了。"我恨恨的说。

他用食指推我的额头,我后脑勺撞在墙上。

我在肯德基洗手洗了很久,觉得真倒霉,但我不能给程家阳丢脸,我更不愿意他因为我与任何人起争执,我以后会小心。

可这尊贵男人的心啊,是秋天里转圈的风。我出来之后,他就变了脸。

我的哪句话冒犯了他?

说句公道话,程家阳的身上,并没有纨绔子弟的嚣张和古怪,可我想,一些骨子里的东西,是有意修行的风度与气质所不能掩盖的。比如说,他的自信,骄傲,和敏感。所有这些他的性格里潜在的因素,这些与我截然相反的因素,让我不安。

波波洗了澡回来,见我躺在床上望天,觉得还挺蹊跷。

"喂,你居然在?没有去亲戚家?"

我一骨碌爬起来:"哎呀,你洗得干干净净的正好,现在算命最准,帮我看看,我是不是这个周末诸事不宜。"

她打开电脑,操作算命软件:"哇,乔菲,行啊你,为师准许你毕业了。"

我倒。

我之后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程家阳,我没有给他打电话。法文精读课上,老师推荐弗朗索瓦.萨冈的书,《你好,忧伤》。

说的是一对各自过着荒唐生活的父女经历了人生的变故后,都以为自己能够痛改前非,结果仍然继续从前的人生。

本性。

我用功读书,做作业,认识了一个法国女留学生,名字叫欧德.费兰迪,来自地中海边的法国城市蒙彼利埃。我们上交换课程,互相帮助学习法语和汉语。

欧德说起她的家乡,碧海蓝天黄沙滩,最鲜纯的空气,最高大的棕榈,黝黑漂亮的地中海人,操着尾音很重的法语,让人向往。

"菲,你如果留学,这里可是无上之选。"

"我完全同意。"我说。可对我来说,经济是个问题。

我此时已经大三了,再过一年半就要毕业。如果,我也能得到一个好的机会,如果,我也能出国留学,虽然不会至于像程家阳那样出色,但也许也会成为一个不错的翻译。

程家阳,程家阳。

他在做些什么?

程家阳

与文小华约定了合适的时间,作了一定的准备,我上了她的节目。

开播之前,要化妆,扑粉,涂嘴巴。我意兴阑珊,任化妆师宰割。文小华过来看我:"怎么今天好像不太高兴?"

"哪有?"

"没有最好。"

这个女郎在聚光灯下还要更漂亮一些,循循善诱的提一些敏感有趣的问题,善解人意的给人台阶,香槟淑女的风范。

"可是你也会遇到翻不出来的难题吧?"

"当然。"

"比如说?"

"有一次,外国人与领导聊起阿根廷的庇隆主义,词不是生词,要义我却不懂,三句话后他们离开这个题目,我想是我翻得不好。"

"这种情况多吗?"

"不多。每次做得比上一次好,逐渐弥补不足。"

"翻译官有什么业余爱好?"文小华想要换一个轻松的话题。

"看书,吸烟,旅行。"

"你旅行最多了。"

"您说的,是工作,坐飞机,到另一个地方。我说的,是旅行,游玩,聊天,不用说外文。"

"你几乎已经周游世界了吧?最喜欢哪一个地方?"

我想一想:"大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