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做翻译,同声传译,现场好像是我看见他在亚欧峰会上的样子,不过换过来,这次工作的人是我,程家阳安静的坐在我的旁边,我只觉得满头大汗,力不从心,回头看看他,想要问他,你为什么不帮我;在梦里,他好像读的懂人心,就对我说:"你让我怎么帮你呢?我把我有的都给了你。你看看,我现在脑袋里是空的。"他说着就要把自己的头扒开给我看,我腾的一下坐起来,已经是汗流浃背。真是恐怖的梦境。我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把小狗抱过来,搂着,稍稍心安。

我早上起来,眼睛浮肿,眼圈清黑,很丑陋的样子。

我穿了裙子下楼买早餐,被祖祖费兰迪吓了一跳,他坐在自己的摩托车上,向我按按喇叭。

我人走过去,手把眼睛挡上。

"你这么早来这里做什么?"我说。

"不做什么。我告诉你,火车票买好了,周五的晚上我们出发。你干什么把眼睛挡上?"

"你打个电话不就行了?多少钱?祖祖。等会儿上楼我给你啊。"

"你怎么把眼睛挡上?"

"阳光太强,我眼睛酸。"

他跟着我去餐厅,真是不速之客,我买早点还得带他的一份。

我闷头吃早餐,不过还是一不小心,被他注意到了我的眼。

"怎么这么严重?是那天玩滑板摔的?"

"摔到哪里能摔到眼睛?你当心我把你扔到茶杯里淹死。"

"这么凶。"

我叹了口气:"我作了个噩梦。梦见一个人。"

他不吃东西了,就看着我。

"他把许多东西给我,自己被掏空了。"

"真恐怖。"

"是啊。"

"我也作了个噩梦。"

"什么?"我斜着眼睛看看他,我估计他要恶搞了。

"我梦见在学校里面写作文,明明是用法语,但满张纸被批的都是错,我看一看,导师居然是你。"

我咬着牙笑着说:"我但愿给了你不及格。"

祖祖把火车票给我:"这是你的,拿好啊。我周五过来接你。"

我看看车票,20欧元:"等我一下,等会儿上楼拿钱给你。"

"这是做什么?钱也不多。"

可我知道老外习惯AA,再熟络的人也是如此,更何况,20欧元,我一换成人民币,又觉得实在不少。

"不行。这是什么道理?"

他看看我:"菲,我觉得很奇怪。"

"什么?"

"我原来觉得中国的女孩子都是最温柔顺从的,可我觉得,你是这样一个人,这么强硬,像男孩子一样。"

不是第一个人这样说我。

钱对我来说,是缺乏而让人无奈的东西,我不想在这种事情上被人瞧不起,因而显得更加敏感。

可这并不是我的错误。

我不说话,祖祖看看我,从怀里拿出一支笔来,在餐巾纸上列算式,嘴里说:"那咱们就算得清清楚楚。我一笔,你一笔。

你在我家吃了奶酪火锅,按照店里的价,20欧元一位。

我在你家吃了炒饭,中国沙拉,还有啤酒,按照中国饭店的价格,大约是15欧元。

我拜托你养的小狗,你每天负担他大约10欧元的伙食费,现在有10天了,那么我就欠你100欧元。

这一顿早点,2.75欧元。我欠你的。

那么,小姐,我一共欠你97.25欧元,减去车票钱,我还应该给你77.25欧元。

欧拉拉,还以为作了朋友,不用算的这么清楚。"

祖祖说着就真的掏钱了,将几张钞票放在我面前。

他这么自说自画得算出这么一笔账,到头来,他还欠了我,我都不知道说些什么。

我把钱推给他,放在钞票上的手突然就被他按住了。男孩的掌心暖烘烘的,他按住我的手,然后攥紧了。

祖祖也不抬头看我,慢吞吞的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困难?"

我用力甩开他,往外走。

我跑回宿舍,抱着狗,对着窗户吸烟。

我心烦意乱。

我掐着烟的手,此时尚留年轻男孩子的温度,在那一瞬间,这温度让人向往。

我喜欢高大的男孩,健康矫健的身体,清新干净的体息,我喜欢肌肤相亲,可是,我脑海里的,是另一个人的脸孔。

第三十九章

乔菲

过了两天,祖祖来宿舍找我。

我刚刚洗了头发,头上还包着毛巾。

我请他进来,把门大打开,住在对面的男孩从屋子里面出来,跟我打招呼。

我坐在垫子上,祖祖坐在椅子上,小狗伏在他旁边,这个叛徒。

他也不说话,一会儿看看我放在桌子上的书,一会儿用手指卷一卷小狗的毛发,讪讪的。

我就有点于心不忍了。

再怎么说,他也是好朋友的弟弟,刚刚18岁的男孩子,曾经那么慷慨热忱的帮助我。

我说:"祖祖,你要不要喝点什么?我这里有绿茶,牛奶,还有啤酒。你喝点什么?"

就在我问他的同时,我听见他说:"菲,我哪里得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