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铮脸上红得快烧起来,骂道:“我那是顾及你微薄的自尊!”

徐文耀把手伸进被子里,顺着大腿往上摸,恬着脸说:“宝贝你真英明,我自尊可容易受损了,你再叫两声听听,来。”

王铮微微颤抖,躲着说:“别,徐文耀,啊,别碰那,求你了……”

他身子这时候正敏感得要命,哪里经得起这么拨弄,不一会就浑身粉红,喘着气说不出话来,徐文耀看着眼前的活色生香,只觉喉咙发紧,却不敢再弄下去,只好罢了手,恋恋不舍地说:“好了好了,不来了。”

王铮警惕地看着他,把被子裹得严严实实地。

“真不来了,你身子骨弱,不能在这上头亏了。”徐文耀叹了口气,无奈地说,“别藏了,我真不动你,我保证。”

王铮说:“要相信你这种禽兽我就瞎了眼了,滚,今晚不准你跟我睡。”

徐文耀怪叫一声:“不是吧,你太狠了。”

“再啰嗦,往后一星期都给我睡客房!”

“我错了我错了,别罚啊,你,你这赏罚不分明,我不服!我要上诉!”

王铮冷笑说:“上诉?家里谁说了算?你还是我?”

“你。”徐文耀可怜兮兮地说。

“那不就结了。”王铮眼睛一转,伸出一只脚踢了踢他,“给我倒水去。”

“啊?”

“我渴了,去倒水,回来我再给你说,一定不会冤枉你。”

徐文耀苦着脸出去给他倒了水,过来扶着王铮喝了,才自己就着杯子喝两口,王铮清清嗓子,靠在床头枕头上,说:“咱们家还是有民主的,我跟你说一说为什么这么罚啊,首先,你动机不纯。”

“我怎么动机不纯了?”

“你为什么躲楼梯口吓我,一声不出的把我扛回来一进门就办事?”

“我那不是想你吗?”

“胡扯!”王铮提高嗓门,“我可看见了啊,你行李都放在客厅没动过,可见你进家门也没多久,然后你就下楼去想接我对不对?照着你的习惯,兜里是不是还揣着给我的礼物?嗯?”

徐文耀笑了,点头说:“行,你都说中了。”

“那为什么礼物也不掏了,招呼也不打了,急吼吼地把我扛回家就做上了?”

徐文耀撇过头不作声。

“哥,”王铮缓和了口吻,爬过来拉住他的手,柔声问:“你看到李天阳送我回来了,对不对?”

徐文耀哼了一声。

“我跟他就碰巧见到,当是个老朋友聊了几句,没什么的。”王铮耐性解释,“撇开以前的事不说,其实我也算跟他认识了这么多年,没必要弄得跟仇人似的,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嘛。你不相信我吗?”

徐文耀摇头。

王铮笑了,靠在他身上,拉着他的手环住自己的肩膀,说:“你不是不相信,你是觉得心里不舒服,怕这怕那,对吗?”

徐文耀抱紧他,下颌贴在他光溜溜的肩膀上,想了想,孩子气地咬了他一口。

王铮不跟他一般见识,拍拍他的手背说:“醋坛子,你自己说,这次是不是小题大做了?”

徐文耀磨着他的肩膀,含糊说:“我就不舒服,下次不准你坐他的车。那破车有什么好的,不就大众辉腾吗?居然真有傻逼花一百多万买那种车!”

王铮忍笑说:“就你的图锐舒服?”

“那当然。”

“好,不坐就不坐,答应你了。”王铮笑着问他,“不生气了吧?”

“嗯。”徐文耀点点头。

“不过因为你无理取闹,所以今晚还是去睡客房,就这么定了。”

“不要啊,我坐了十几个钟头飞机回来,很累的,我现在就想抱着你好好睡一觉,你看,我真的困了。”徐文耀一边说一边顺势抱着王铮倒在枕头上,说:“我睡着了。”

他下一秒钟马上响起造作的打鼾声,王铮不由笑了,宠溺地摸摸他的头发,挣扎着起来关了灯,再躺回他怀里,贴着熟悉的胸膛,心里觉得无比安宁,闭上了眼睛。

第62章

菜干肉骨粥在锅里汩汩冒泡,熬了将近一个半小时的米粒早已软糯烂熟,翻滚之间晶莹剔透。这是一个很普通的早晨,夏天已至,王铮关了空调,大大打开窗户,偶尔有清晨的凉风从窗外吹进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白菜干的浓郁香味,蒸屉里热热地蒸着烧卖馒头,样式都是小巧的,G市的老牌酒店做出来,买了后冷藏冰箱,想吃就拿出来蒸了,也新鲜可口。王铮低头看了看表,时间差不多了,他关小炉火,解下围裙走出厨房,放轻手脚进了卧室,徐文耀仰天八叉睡着一动不动。

这两天他都是这样,想来去趟欧洲真是累坏了,回来后又不肯好好休息,精虫上脑,天塌下来也要先解决了下半身问题。就这么一个禽兽,可睡着的时候,一张线条硬朗的脸偏看出多了三分稚气。他的嘴偏大,睡得熟了,会微微张开,发出呼哧呼哧的呼吸声,平时打理得有条不紊的黑发,现在蓬松得像个鸟窝,似乎感受到有人盯着,他不舒服地皱了眉毛,嘀咕一声,转身把自己整个埋进枕头里,一只手伸出去,无意识在身边一侧摸了摸。

王铮差点笑出声来,徐文耀这是在找自己呢,他斜倚在门边看着前一刻睡得死猪一样的男人渐渐因为摸不到人而不满地哼哼起来,随后睁开眼,眯着确认了一下身边确实没人,低声嘀咕了句什么,撸了撸脸,迷迷糊糊地下了床穿了拖鞋想走出去。

“上哪呢?洗手间在那边。”

“不上厕所,找小铮呢。”徐文耀眼睛都没睁开,偏着头迷迷瞪瞪地回他。

王铮好笑地问:“上哪找啊?”

“上……”徐文耀终于清醒了,睁开眼,看见他就站在眼前,脸上现出松了口气的表情,过去一把将他熊抱住,蹭着他的脖颈说:“原来你在这啊,小坏蛋,大早上不睡觉干嘛去啊?来,陪哥再睡一会。”

“太阳都晒屁股了你还睡啊?做资本家不是得起早贪黑剥削人的吗?”

“那是旧社会的地主老财。”徐文耀搂着他就往床上带,“乖,再陪我睡会啊。”

“不行,都十点多十一点了,起来吃东西,你连着两天没好好吃东西了。”

“我不想吃,就吃你得了。”徐文耀压他身上,双手不规矩地伸进他的衣服里抱着腰,摸着摸着又停下,王铮一看,这人可真行,就这么着闭着眼跟睡着似的了。

“徐文耀,起来,重死了。”

徐文耀抱着他一动不动。

“起来,我熬了粥,热热的喝上一碗再睡好不好?”

徐文耀还是不动。

王铮无奈地推了推他,提高声音:“你起不起来?”

“不起,”徐文耀闭着眼嘟囔,“没奖励没动力。”

“我亲自给你做了早饭还不是奖励啊?”

“不够,”徐文耀闭着眼指指自己的嘴说,“照这亲一个才算。”

王铮一巴掌啪他额头上说:“滚,没洗脸刷牙你想得美!”

最终王铮还是拗不过这只大型连体婴,只得在他脸颊上吻了一下才终于完成了徐大少的起床大典。等他东倒西歪摸进浴室洗漱完毕后出来,脸上水珠一抹,才算回了魂,带着一脸王铮熟悉的无赖笑容黏过来贴到王铮背上,吃饭也不肯好好吃,非要王铮给他添上,更有化身稚龄幼童让人喂饭的趋势。王铮果断地一脚踹开他,把勺子塞他手里,冷笑说:“不喝是不是,行,我也不浪费,打个电话让别人来。小谢前天给我打了电话,说回来原单位办点事,叫他来吃东西想必他会喜欢,他来了季云鹏肯定跟着不会少,不然你那个小助理也行,上回他说过想试试我的手艺,啊,再不然,李天阳可是念叨着……”

李天阳这个名字一出,徐文耀立即乖了,拿起勺子埋头猛吃,一边吃一边说:“味道太好了,小铮,你做饭的手艺真棒。”

王铮忍着笑坐下来,拿筷子给他夹了个小馒头说:“还有干粮,别光喝粥,不顶饿。”

“嗯,”徐文耀接过去啃了一口,呼哧呼哧地喝着粥头也不抬。

“你慢点啊。”王铮笑了,自己添了一碗,坐下来摊开报纸,边慢条斯理地喝粥看报纸,边跟徐文耀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

他们的餐桌上除了粥和包点,就是两碟简单的泡菜,一碟酱瓜一碟酸辣萝卜丝,徐文耀喝着粥,拿筷子夹了一筷萝卜丝放嘴里嘎嘣嚼着,这时候的徐文耀是放松而无戒备心的,外面再大的事都暂且放着,什么也比不过嚼一口酱菜嘎嘣脆响来得实惠。这个小世界是他跟王铮所独有的,在这座城市最普通的一个角落,温暖且散发类似亲情的气氛。将别的人,别的事挡在门外,人也突然间多了点安全感,就轻易能将成年人面具下还残余的那些简单和幼稚暴露出来,暴露出这些弱点,为的是被别人包容,这样弱点也变成一种特殊的荣耀。

徐文耀心安理得地享受王铮给他准备的早餐,他回来这两天,天天早上都能在被窝里闻着早餐的香味醒来。他知道王铮照顾他的身体,知道他在国外肯定吃腻了肉食,所以特地为他准备清淡润肺的食物,昨天是鱼片粥,今天是菜干粥,米熬得稀烂,肉香都化到米香当中——每一层味道,都藏着王铮的心意,他希望自己吃得好,休息得好。

他正吃得高兴,王铮的电话响了。他看见王铮扫了眼电话号码后,立即跑到阳台上接听。徐文耀没管那么多,继续吃喝着。然后,他看见王铮从阳台上回来,急冲冲跑进书房。一直到徐文耀吃完早餐,王铮也没出来。徐文耀将桌子收拾了,又重新给王铮舀了一碗粥,端进去书房,看到他真全神贯注地坐在电脑前盯着屏幕。

徐文耀凑过去一看,满屏都是专业术语,看得他眼晕,他把碗搁在王铮书桌上说:“先别忙,你饭还没吃完呢。”

“嗯,来不及了,我先检查一下书稿。”

徐文耀坐了下来,好奇地看了会,问:“这不是你要出版那本吗?”

“是啊。”

“还没交稿呢?”

“现在再看一遍就可以交了。”

“不用那么着急吧,出版社那边我去说,你先吃完饭,放心,耽误不了这会功夫。”

“不行,我这本是临时插队的,人家编辑说了,今天要给他们老总看看,通过了就有戏了。”

徐文耀笑了笑,舀了粥吹了吹送到他嘴边,哄着说:“那你忙你的,我喂你吃,来,张嘴。”

王铮没办法,只好张嘴吃了,徐文耀对这种喂食行为来了兴致,一口一口地喂,王铮始终盯着屏幕,一边吃一边工作。徐文耀喂着喂着,忽然住了手,王铮也没管他,忽然听见徐文耀铛铛几下拿勺子敲碗沿,不禁皱眉说:“别捣乱,你要不还回去睡觉,我这事真挺着急的。”

“为什么着急?”

“不是说了吗?我这是插队到人家的出版计划里头……”

王铮猛然发现自己说漏了嘴,不觉呐呐地停下来,眼珠子一转,立即说:“哥,我想啃个烧卖,你给我拿一个去。”

“少来,刚刚的话怎么不说了?”徐文耀看着他问,“我记得你这个书说要出版至少说了几个月吧,怎么现在成插队的了?”

王铮有些不情愿说:“那什么,换了家出版社嘛。”

“好好的为什么要换啊?你们学校那个出版社不好?”

“没说它不好,可那里,反正那里很麻烦,我就决定换了。”王铮含糊地说,“哥你别管这事了行不行?”

“你有事瞒着我。”徐文耀瞧了他半天,点头说,“小子,想骗你哥你还嫩了点,说吧,我党我军政策,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没什么大事……”王铮不耐地瞪了他一眼,又有些为难,支吾说,“不用事事跟你说吧,我又不是小孩子……”

“不成,这里头肯定有猫腻。你等着,”徐文耀出去拿了自己电话,又走回来,说,“我对你们学校不熟,可要打听点事不难,你自己说吧,不然要我打听,可就打听到管你们学校出版社的有关部门那去了。”

王铮说:“我就烦这样所以才不告诉你。”

“什么意思?”徐文耀冷声问,“说清楚。”

王铮一下毛了,连日来的憋屈让他脱口而出道:“我就烦你这种特权阶层的样子,就是有你们这些人,才把好好的学校搞得乌烟瘴气!”

话一说完,王铮就知道自己说错了,他想道歉,可看到徐文耀阴沉的脸,不觉又有点害怕,声音也低了,头也垂下去了,嗫嚅说:“我,我不是说你。”

徐文耀叹了口气,过去将他圈在胳膊里,问:“被人欺负了?”

王铮撇撇嘴不作声。

“还是不说?”徐文耀低头看着他的眼睛,放柔了嗓音说,“你怕说出来我去收拾了那个人,这样跟他仗着权势欺负你,在性质上没区别?”

王铮咬着下唇,然后说:“哥,你骂我迂腐也好,不懂得变通也好,反正我不愿意你插手这个事。我是个成年人,我自己能解决。”

“嗯,解决不好了还得我擦屁股,要那样你还是行行好,把事情一次性交给我吧。”

“不是这个意思。”王铮烦闷地打断他,“我解决问题的方式和效果当然比不上你,可是我想用很平民的方式来,这样对那些人也是敲警钟,让他们明白,就算是无权无势的小年轻教师,也不是可以任人欺负的。”

“想法很好,可我还是不知道任何一点具体信息。”徐文耀含笑说,“打个商量吧,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我答应你不收拾那个欺负你的人。”

王铮迟疑了一下,终于说:“我们系的副主任说了,让我在我的书上署上他的名字,不然我留校的事要泡汤。”

“他有这么大权力?”徐文耀笑了,“未见得吧。”

“我怎么知道他们的权力分布,但这一次还涉及到另一件事。”王铮想了想,把学生家长将他告到校长那的事也说了,说完后,他松了口气,靠在徐文耀的肩膀上闷闷地说:“真是多事之秋。”

“这么说,我不在这两礼拜,你居然这么受委屈。”徐文耀抱紧他,拍着他的肩膀,心疼得直皱眉,“怪不得在电话里说不想当老师了呢。”

“是有点,我一想到往后要在学校里这种事会层出不穷,就觉得很累。”王铮叹了口气,“可话又说回来,我真的很喜欢我们学校。”

“你的打算,是想抢先一步,把书出版了?”

“嗯。”王铮点头说,“我先把书出了,造成既定事实,然后给他来个一问三不知,如果真要撕破脸,我就拿他逼年轻教师学术造假的事告上去。”

“你有证据吗?”

“暂时没有,”王铮说,“可真要的话也不难弄到。”

徐文耀笑了,捏捏他的鼻子问:“那这次的出版社找好了?”

“嗯,说起来还是李天阳给牵线的,他认识这边的一家出版公司。”

徐文耀眉毛挑起,问,“你接受他的帮助,却不接受我的,王铮,你这可不地道啊。”

王铮见他要怒了,马上笑着安慰他:“他不就打个电话吗,没多大人情,而且一个普通朋友,怎么能跟你比?”

徐文耀冷哼一声:“插队出版,你以为这是小事?这得是对方老总给面子了。”他将王铮有些懵了,好笑地揉揉他的头发,说,“行了,我知道你的想法了,挺好的,就是不太靠谱,我再给送你样东西行不行?”

“不用了吧。”

“别推了,就这么定了吧,我不去找你们那个副主任麻烦已经是极限了。臭小子,有事瞒我这还没跟你算账呢,你什么也别说啊,别惹毛我。”

王铮笑嘻嘻地贴上他的脸颊,说:“惹毛你又怎样?”

“信不信我就地办了你?!”

第63章

又过了两周,已是暑假,学校全面放假,系里也将工作告一段落,副主任心照不宣,以为王铮必定趁着暑假修改书稿,他也不着急催促,毕竟是做过学问的,知道这不比饲养场养动物,一味催肥就成。

王铮在这两周里将自己的书稿整理了一遍,随后发给李天阳介绍的出版社编辑。对方随即将出版合同寄来,让王铮签了名后再寄回去,并许诺说如果不出意外,一个月内就会将他的书送往印刷厂,等暑假一结束,这本书在各大书店也都会上市了。

李天阳帮的忙并不小,王铮后来特地去了解,原来李天阳找过对方出版社的头头,也不知道怎么谈的,才将书的事谈下来。他一直想找个机会好好谢谢李天阳,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李天阳这次算帮了大忙。

但王铮必须顾虑徐文耀的情绪,这家伙自从知道这件事以后,表面上虽然不说什么,可那不舒服,时时刻刻摆在脸上眉梢,动不动就摆出很委屈或者即将被遗弃那种紧张兮兮的表情看着王铮,只要有机会,从来不管在哪,跟前都有谁,一定会将王铮捞入怀里紧紧抱着。吃饭的时候,他会挨着王铮几乎贴着脸颊,这才愿意动筷子;王铮工作,他也工作,但他放着自己的办公桌不用,非要在家里的小书房内跟王铮挤一张桌子;睡觉的时候就更夸张,八爪鱼一样手脚并用,缠着王铮不撒手——林林种种,令王铮不胜其烦,可又不能推他,一推,徐文耀就会自动化身巨型幼稚园小朋友,盯着他一声不响,眼神却是说不出的幽深可怜。

王铮承认他对徐文耀这种状态完全没辙,一见到这样,心就先软了,莫名其妙的会愧疚,会想张开双臂,把徐文耀抱住好好抚慰一番。他有点明白徐文耀的心态,虽然不知道原因何在,但他就是知道,徐文耀将自己当成超出恋人身份的一个存在,也许这个存在太重要,以至于稍微没有身体接触,对方就会烦躁不安,就会按捺不住地必须进一步肌肤相贴。这种症候在心理学上也有专门名称,但王铮不愿意去将徐文耀的情况进行医学归类,他更想好好感受这个男人对自己控制不了的迫切,以及在那种迫切下,超出爱情的渴求。

是的,王铮想起,徐文耀从来没对他说过“我爱你”,也许这三个字,在症候一般的渴求面前,承担不了那种重量。因为一般成年人说爱情,其实不管本意如何,总是会带了或多或少的掂量盘算,没办法,他们生活在一个没有多少安全感的时代,人不得不为自己多想点,为别人少想点,一多一少之间,我爱你就更像一张合约,而不是一种盟誓。

所以徐文耀从来不说这三个字,因为他不只是要跟王铮搭伙过日子。

下午五点钟,王铮关了电脑离开书桌,在客厅的位置做一些简单的舒展动作,将僵硬了一天的肌肉拉直,再放松,令自己的脑部神经得到充分休息。这些动作没成规矩,都是他随心所欲信手拈来,并非为了达到某种锻炼目的,只是将身体舒展开,感受经络被慢慢拉紧再放松的酸胀。这是一天中安静的时候,再过一个小时,徐文耀就会下班,晚饭的准备工作就会开始,王铮会将邹阿姨买来的新鲜食材一样样洗好切好,该炖的先放进锅炖,该熬的也早早放进砂锅熬。等徐文耀进了家门洗手换了衣裳,热菜也可以下锅炒了,厨房里会弥漫一股浓郁的香味。

王铮一边拉直腰部一边想今晚有哪些菜要做,肉类得先拿出来解冻,青菜什么的也该放进大玻璃盆内浸一会。就在此时,门铃忽然想了,王铮心里诧异,停下动作,走过去开了门,却原来是一位送快递的男孩,问:“王铮吗?请签收。”

王铮签了,把包裹接过来,包裹是一个比较大硬皮纸盒,打开来,里面居然是一套做工精细,熨烫笔直的休闲西服,普蓝色调子,手感摸上去极为舒服,拿起来一看,样式也很合王铮的意,既不是流行的潮人风格,也没有那么古板刻意。王铮低头一看,盒子里居然还有配这件西服的衬衫和裤子,色调高雅大方,显然是出自名家之手。

王铮疑惑不已,打了个电话给徐文耀,问:“快递送了东西过来,这事你知道吗?”

徐文耀笑了笑,说:“衣服是给你的,今晚陪我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要夏天穿俩件套的西服?我不去,热死了。”

“就是一个比较正式的场合,乖,陪我去了,回来我给你买好吃的。”徐文耀哄着他,“好吧?”

“那今晚不用做饭了?”王铮不无可惜地说,“邹阿姨还买了新鲜的多宝鱼呢。”

“没事,放着明天吃也一样。六点我让司机过去接你。”

“好吧。”

“乖啊,对了,你记得先吃点东西垫着,那种场合你一定会吃不饱。”

王铮只得放下电话,他其实很不想跟徐文耀去那种应酬场合,他跟徐文耀毕竟是同志爱人关系,这种关系,并非可以毫无顾忌就成双成对出现在社交场所的。但徐文耀既然这么要求了,那就肯定有他的道理,只好去洗了澡,依言先吃了两块点心。邹阿姨原本在洗衣服,一听说他们不回来吃饭了,有些心疼地说:“多好的鱼啊,鲜活鲜活的,我买的时候还在游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