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窦子涵的直觉告诉她，平西老王妃不可能害她，可是这事情多少有点反常，她心中多少还是带了几分警惕。
窦子涵到了平西王府时，明显地就觉到这王府的气氛有些凝重，下人们的脸色都慢待忧色，看起来，这老王妃是真的病重了！
她进了王府，一路上就被王府的下人引着到了老王妃房中，进到房内，仍是很浓郁的药味，房内平西王爷一家都到齐了。
在房间的正中，站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从穿着上窦子涵判断，他应该就是那个平西王爷吧！
只是，对上这王爷的眼光，窦子涵觉得那目光中的东西似乎有些复杂，可她没有往心中去。
老王妃的意识看起来还是清楚的，看到她后，等不及她对王爷王妃行礼，就用虚弱的声音唤道：“丫头，到姨外祖母这边来！”
“不必多礼！”窦子涵对王爷王妃见礼刚行了一半，就被网页阻止了。示意她到老王妃那边去。
“姨外祖母！”窦子涵上前轻轻的换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老王妃的身体瘦成那样，估计是怎么也好不了了，她安慰的话也说不出口，虽然曾经检验过无数的尸体，可在这一刻，她并不希望老王妃很快地变成一具尸体。
“你们都下去吧，我想让这丫头陪陪我。”老王妃下了逐客令。
“好的，母妃（祖母）”平西王夫妻两并没有什么异议，而小郡主虽然有些不情愿，可被平西王世子拉了一把，也没有任性地再说什么。
房内的其他人退出去之后，老王妃却没有开口说什么，只是紧紧地盯着窦子涵看，就像看不够一样。
老王妃心中已经很清楚，这次，她是真的支撑不下去了，可是面对这唯一的血缘至亲，她又不能将当年所做的一切都说出来，否则，会给这个孩子带来很大的危险。她不能因为自己的自私，再次扰乱这孩子的生活。
“姨外祖母！”窦子涵唤道，被老王妃那样的眼光看着，她又开口唤道。
“丫头，我的身子不成了，以后你要多孝敬你外祖母，以后只有你是她唯一的亲人了。”看了半刻，老王妃终于说了一句话，然后伸出瘦得像鸡爪的手，将窦子涵的手紧紧地抓住。
平西王妃听到老王妃将他们赶出房后，多少松了一口气，她怕的是，这老太婆在这个时候，讲这个姓窦的野丫头推给自己的宝贝儿子。
不过，这老太婆违和就那么喜欢姓窦的野丫头，她多少还有些想不通，忍不住问道：“王爷，您不觉得母妃对窦家姑娘的态度很奇怪吗？”
“有何奇怪的，母妃看到窦姑娘，不过是想到了表妹而已。”平西王爷语调平淡地道。
“哼，看来网页也想起了你的崔家表妹。”平西王妃没好气地道，当年，那老太婆就曾经想要将窦家野丫头的娘亲和王爷凑成一对，后来，还是前太后下旨赐婚，才让她成了平西王妃。
原本这些年来，她心中对那位表妹也有点忌讳，可后来，那位表妹竟然做出那种丑事来，下落不明，她才没有将她继续放在心上，如今，她的女儿回来了又能怎么样，王府的门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平西王世子原本以为自家祖母的打算，是要将窦家表妹请来，当着父王，母妃的面谈他们之间的婚事，可现在看来，又不太像，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自家祖母是什么意思了！
不过想着祖母就要去了，心中还是很悲伤的。
平息老王妃再没说什么，就抓住窦子涵的手慢慢睡了，窦子涵也只好继续在床边陪着，平西王一家都在老王妃房间的外间坐了一晚。
窦子涵就权当自己是个陪护，严格说来，她和老王妃真的没有培养出过多的感情，有些虚伪的套话她也说不出来，只有依照老王妃的吩咐，静静地陪伴着这个病重的老人。
只是，当清早时分，天亮之后，她的目光停留在老王妃的手上时，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因为她发现老王妃的手上似乎有点色素沉淀的斑点。
这种斑点应该不是一般的斑点，只有人体的体内某些微量元素超标之后，才会形成，难道老王妃的身体变的越来越瘦，是因为她体内某些微量元素超标的缘故？
这种微量元素超标的身体状况，长期下来，破坏了身体的蛋白质结果，难怪老王妃的身体越来越瘦，可这种微量元素没有累计到一定程度的话，根本就没有体表症状，上次，她见老王妃的时候，并没有发现这些斑点。
而古代也没有各种检测仪器，仅凭太医的把脉根本就分析不出这种症状来，只是，这种微量元素不知是怎样进入老王妃的体内的。
窦子涵的脸色变幻不定，就在这时，老王妃再次醒来了，可能是她刚才摆弄老王妃的手掌时惊动了她。
“丫头，你的脸色很不好，累着你了吧，去请王爷和王妃他们进来吧，本宫有话要说。”老王妃误以为窦子涵的脸色是没有休息好的缘故。
“没有，姨外祖母，子涵不雷，子涵这就去请王爷王妃他们进来。”窦子涵虽然发现了导致老王妃变成现在这样的病因来，可她现在知道，以老王妃现在的情况，就算找到了病因，也没有足够的条件治好她的病，发现的太迟了，基本上已经回天无力了。
而且，作为法医，她习惯上要对一个人的病因做出分析，她不知老王妃为何身体会摄入这么多的微量元素，是有人刻意为之，还是一种意外。
如果是人刻意用这种方法要害死老王妃，那凶手又是谁？出于什么动机，她是否要将自己的发现告诉王爷夫妇。
老王妃将平西王爷一家叫过来，实际上就是准备安排后事了。
当着平西王一家的面，老王妃让平西王世子发誓，要像亲妹妹一样，终生爱护窦子涵这个表妹，并将她身边的伺候的一个嬷嬷和两个丫鬟送给了窦子涵，当然，还给窦子涵留下了一份很丰厚的嫁妆。
古人讲究，长者赐，不敢辞的理念，虽然，她不喜欢平白得到别人的赠与，可老王妃现在这个样子，让她根本就没有反驳的余地。
虽然，她的这份嫁妆不少，可相对于王府本身来说，也不过是一根牛毛，就连平西王妃也没有说什么，只要老王妃不干涉平西王世子的婚事，这点钱财她还不放在心上。
至于平西王世子的心理是最为复杂的，现在的一切与他原本设想中的有些不同，他对窦子涵有好感，可那是男女之间的好感，而不是男女之情，可如今祖母的意思，分明是让他们从此以后保持兄妹之情，这与祖母原本给他的暗示完全不同，他心中有些气闷，可面对病重的老王妃，也不能将心中的所想说出来，更何况，他从来不知道窦家表妹的想法，更不可能当着父母的面说出不该说的话来。
窦子涵则是暗暗松了一口气，崔家传的流言，她也听到了一些，说老王妃要将她和平西王世子撮合在一起，这让她多少提了一口气。
平心而论，平西王世子给她的感觉还不错，可她从来就没有想过成为平西王府的一员，她其实有些不太喜欢这个王府，说不上是为什么，也许是因为当年发生在老王妃身上的那些事，让她天生对再这样的府第生活不感兴趣。
老王妃安排完毕之后，并没有继续留窦子涵在王府，就让她带着人和东西回崔家。
窦子涵从老王妃那里出来，最后想了想，还是觉得将自己的发现说出来的好，毕竟，老王妃被人害的这么惨，作为儿子的平西王爷难道不应该找出导致这一切的原因吗？
所以，她并没有急着回崔家，找人传了话，有话对王爷说。
平西王爷接到下人的传话，并没有让她等多久，就让她去平西王爷的书房见他。
她呗王府的下人领到了王爷的书房，平西王爷已经在书房等着了。
一进书房的门，她就觉得平西王爷看她的眼神很锐利。
“听说窦姑娘有话要对本王说？”不同于老王妃和世子对她亲近的称呼，平西王爷的称呼明显没有沾亲带故，按照辈分来排的话，平西王爷多少也该是她的表舅吧！不过，她也没想着攀龙附凤，也不在乎平西王爷的语气。
“回王爷的话，子涵今早无意中发现了姨外祖母的病因，姨外祖母应该是因为身体长期摄入了某种东西，时间长了，那种东西破坏了身体的健康，才变得越来越瘦的，子涵建议王爷针对这方面查一查。”
微量元素摄入太多，这种病因实在无法用现代的病理论对平西王爷解释清楚，她只好含糊不清地道。
“窦姑娘的意思是母妃的身体是中了毒？不知道窦姑娘是怎么发现的？”平西王爷的神色变了变。面上满是狐疑。
“这个应该也算是一种慢性中毒吧，至于怎么发现的，不过是子涵觉得姨外祖母手上的斑点有些可疑罢了，虽然对姨外祖母来说，她的身子已经不可能再好起来了，可子涵还是希望王爷能查出姨外祖母是因何中毒的。”
“本王知道了，可是这病因太医都没有发现，恐怕追查起来，也是不容易的，也罢，本王会尽力追查的，只是这件事非同小可，还请窦姑娘不得随意张扬。”
“子涵明白！”窦子涵原本以为平西王爷听了她的话后，会将她留在王府查明病因，可平西王爷并没有多加挽留，而且她总觉得平西王爷的反应有点不合情理。
按理说，一般人突然得知自家娘亲的病是中毒，往往都会吃惊加愤怒，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初闻言，平西王爷看着她的目光似乎带了一些防备，狐疑。
难道，这下毒的人与平西王爷有关？她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这个念头，但马上又被她压下去了，这世上想害死自家娘亲的人还是很少很少的，更何况，平西王爷母子的感情一向还不错。
虽然心中满是疑虑，可平西王府众人并没有继续留客，她只能带着人和东西回到了崔家。
崔老祖宗昨晚也一晚上没有休息。
等到窦子涵回府，简单地问了几句老王妃的病情，并没有多说什么，关于老王妃的病因，由于崔家的其他人在，她并没有将她的怀疑说了出来。
说完之后，她就觉得崔老祖宗脸上表情很忧伤，但最后并没有多少什么，只是将老王妃送给窦子涵的那位老嬷嬷留了下来，让窦子涵回房休息。
崔家的其他人得知窦子涵又从平西老王妃那里得了一份嫁妆之后，脸上的神色各异，不过相比较这嫁妆来说，崔大夫人母女和崔二夫人都松了一口气，那就是窦子涵没有机会嫁进平西王府去了。
这才是她们担心的事情，至于从老王妃那里得来的嫁妆，崔二夫人满脸的艳羡，崔四姑娘虽然面上不说什么，心中也很不舒服。
窦子涵昨晚一夜没有休息，回房梳洗过后，就打算上床好好睡上一觉，可躺到床上，怎么也睡不着，总想着平西老王妃的病，最后却想不出一个头绪来。
她对平西老王妃的平生虽然有个简单的了解，但仅仅只限于简单的了解，对平西王府的一切更是了解甚少，根本无从确定导致老王妃的病因是什么。再加上她的身份，也不过是个远房亲戚，根本在老王妃的事情上说不上话。算了，还是先好好睡一觉，既然她无从插手，只能等待平西王爷那边的结果了。
窦子涵这一睡，就睡到了晚饭时分，有些恹恹地用了些饭菜。然后去了崔老祖宗的房中，她想了想，还是想将老王妃的病因告诉崔老祖宗。
“丫头你说什么？你说妹妹是中了毒，既然是中了毒，为何太医都查不出来？”崔老祖宗闻言，果然时分惊讶加愤怒。
“回外祖母的话，您知道子涵是懂一些医术的，这还是早年从书上看到过这么一个病例，只是这种毒开始很隐秘，根本不会被人发现，只会让人的身体慢慢变衰弱。只是要查起来，恐怕很难。”在古代，医术就是不发达，需要借助现代医学仪器完成的工作，在这时代根本办不到。
“这件事既然已经告诉了王爷，那就不要再管了，也不要再告诉别人。”崔老祖宗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叹息了一声道。这一点上，她的态度和平西王爷的态度倒是有些相似。
既然崔老祖宗也不让她插手了，那她也就不再坚持了。
第二日一早，用完早膳，含笑拿着一个包裹走了进来。
“表姑娘，您要的东西做好了。”
窦子涵打开之后，仔细查看了一番，虽然古代的锻造工艺比起现代来，差得远，不过打造的解剖刀还有其他一些东西还算能入眼。
这件事虽然是派含笑去办的，可这丫头的好处就是，虽然平日里很爱八卦，但是不该问的她很少多嘴。
就在这时，阿蓉兴冲冲地从门外走了进来。
面上满是喜色。
“大小姐，奴婢刚从老祖宗那边的院子经过，听那边的小丫头说，今日府上又来了两位夫人，听说是来为大小姐你提亲的。”
“提亲？”
“是呀！听说是裴家的人！”阿蓉作为贴身丫鬟，自然是对自家主子的婚事关注最多的了。现在觉得自家小姐这么抢手，心中自然是及其高兴的。
裴家？窦子涵猛然想起七夕那晚的遭遇来，难道提亲的是裴十九公子？
“表姑娘，老祖宗让奴婢请你过她房中去呢！”这边主仆几人正在说话，崔老祖宗身边的丫鬟入耳已经带着一个小丫鬟进了她的房中。
“好的，如儿姐姐稍等片刻。”窦子涵对那位裴十九公子的感觉还不错，当下觉得去见一见也无妨，当下让丫鬟帮着简单梳妆打扮了一番。
“如儿姐姐，听说来的是裴家的某人？”打扮完毕，窦子涵随口确认了一句。
“表姑娘，可不仅仅是裴家的，还有李家的，今个可是两个媒人为两家提亲的。”如儿在一边笑着道。“李家？”窦子涵直觉地反问，出门的脚步不由地一顿，脑子马上不自觉地浮现出李三公子那张脸来。
“是呀，英国公府也为李三公子向表姑娘您来提亲了！”
85 两家争亲，热议婚事
“是呀，英国公府也为李三公子向表姑娘您来提亲了！”
李三公子这四个字听到窦子涵的耳中，她的心还是不免动了一下，仔细想来，自从她来到京城之后，与她有牵扯的男人，李三公子这人是给她印象最深的了！
可是，终归不符合她择婿的条件，或者说这人的性格从来都不是她原本想要的那一类。
窦子涵刚走到崔老祖宗的房门前，里面就传出两个嘹亮的女声，不仅如此，从听到只言片语来判断，这两人好像是在互相攻击和争吵吧！
窦子涵没有听错，这里面的两位争吵不是别人，正式今天前来提亲的两位夫人，这两位夫人虽然出身不低，夫家也是官宦之家，可这两人口才灵便，曾经做成了许多大家闺秀的婚事，时间一长，这两位夫人虽然没有媒婆之名，但却有媒婆之实了。
如果今天前来提亲的是其他人倒也罢了，片片这两位夫人因为做媒成了死对头，今个偏偏又是为了窦子涵的婚事在崔家重聚了。
从一进门，这两人相互之间就开始明争暗斗了。
蓝夫人是代表裴家来提亲的，虽然同来为李家提亲的黄夫人也是同为七姓之家的李家来提亲的，从家世上来说，蓝夫人这边并不占优势，可蓝夫人却认为李三公子那个名声奇差的混世魔王怎么能跟裴十九公子这样的人相比呢？长眼睛的人都应该选裴十九公子的，崔家不可能不同意这门亲事。
更何况，这窦姑娘，只是崔家的外孙女，又不是崔家的姑娘，不过从那些小地方来的，当时她娘亲还脑出了那等不光彩的事情来，从内心深处来说，她并不觉得窦姑娘能配得上裴十九公子，也不知道裴十九公子中了哪门子的邪，要娶这样一位姑娘。
且说裴十九公子，自从那晚七夕庙会见了窦子涵一面之后，心中总是难以忘怀，后来，就派人打听窦子涵的身份背景，倒是不难打听得到。
裴十九公子虽然是裴家八房的嫡次子，只因他父母都在几年前，一一病逝，如今，裴家的当家主母是他的堂嫂定国夫人。
定国夫人本就出身不高，伟人也不看重女人出身和家世，自然也不会过多地干涉他的婚事，于是，这门婚事从表面上看，裴家那里并不存在大的阻力。
蓝夫人虽然这样想，可黄夫人并不这样想，她当然知道从家世上来说，两家都是名门望族，李三公子并不占优势，可在提亲之前，她多少也做了一点功课，得知这位李三公子可是对那位窦姑娘有救命之恩的，更何况，当初从留园的湖水中将窦姑娘救出来时，还抱了窦姑娘，这对一个大家闺秀来说，名声已经坏了，不嫁李三公子嫁谁？
更何况，还有蓝夫人这个死对头和自己争，她这些娘做成的婚事可是要比蓝夫人多上那么几桩的，只要她出马，没有不成的！
这次，李家老祖宗请她做媒，她可是下了保证书的，并言明，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话说那日李三公子前日丢下根话之后，还真去了大智寺，虽然还没有剃度，可已经换下华衣美服，换上了和尚的缁衣，住进了禅房，看起经书，敲起木鱼来。
李老祖宗这可是真的吓着了，她知道自家那宝贝孙子可是个执拗的性子，只要拿定主意了，根本就别指望着他改变，要是真的脑门子一热，出家当了和尚，那可就是回天无力了，再加上英国公夫妇在一边敲边鼓，李老祖宗最终还是妥协了。
不就是个名分吗？如果把宝贝孙子逼的真的出了家，就算留着正妻的名分又能做什么？罢了罢了，这儿孙都是前世的债。
由于李三公子只给了自家祖母三天的时间，今天已经是最后一天了，所以，英国公夫人特请了黄夫人上门来为李三公子提亲。
黄夫人没想到，刚来到崔家大门前，就碰到了同时前来提亲的蓝夫人。
这两位夫人从一进门，就互相给对方脸色看。进了崔家，到了崔老夫人房中，两人见过礼后，没说几句话，就开始炒起来了。
崔老祖宗一直没有吭声，冷眼看着这两人吵架，不过还是派如儿去请了窦子涵，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子涵丫头自己的婚事，还是要看她的意思。
李三公子的名声，崔老祖宗早就知道了，至于裴十九公子吗？崔老祖宗先前倒是没有留意过他，不过这人在京城一向很有才名，名声不错，相貌不错，家世也不错，要不是窦子涵自己提的那个条件，崔老祖宗倒是觉得这个也算是个好的选择对象。
“表姑娘来了！”就在房内吵得正热闹时，站在门外的丫鬟看到窦子涵过来了，忙向内禀告。
窦子涵进门后，就看到两位夫人大半的女子，分别对面而坐，每个身边都站着两三个仆从。
这两位夫人年纪都在三十左右，一个打扮的有些俗艳，一个打扮的比较清爽，这两人听到丫鬟的禀告，暂时都齐齐住了口，又齐齐偏了头向门口望去。
这一望，就感到眼前一亮，一个穿着藕荷色的姑娘袅袅婷婷地进了门，眉眼身材固然极是美妙，两位夫人都在心中赞了一声好。仅从相貌来说，这位窦姑娘不愧是个橘色，难道，就算出身不好，还是引得名门公子争相求娶。
窦子涵也不怯场，任凭这两人相看。
这时，崔老祖宗开口为她引见这两人。
因为这两位夫人，并不是媒婆，而是有品级的夫人，作为小辈，窦子涵还是上前一一见礼。
通过崔老祖宗的引见，她现在已经知道，打扮的俗艳的是为裴家来提亲的蓝夫人，那位大半的素淡的则是为李三公子来提亲的黄夫人。
见礼过后，窦子涵在崔老祖宗的下首坐定。
黄夫人先开口了：“今日才是第一次见到姑娘，果然是一位妙人，难怪三公子这样的人都逃不脱这月老的安排，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也算是成就一段佳话。”
黄夫人先发制人，很明确地提到，窦子涵与李三公子的关系匪浅，还是救命之恩，只要崔家和窦子涵顺水推舟，这门婚事也就成了一大半。
蓝夫人一看到黄夫人先声夺人，自然也不甘为人后，也笑道：“窦姑娘的确是一位妙人，难怪七夕那夜，十九公子一见倾心，这才真真是天定姻缘，一见倾心，白头偕老，这才算是成就真正的佳话呢！”
蓝夫人自从见了窦子涵的相貌，又见她行动举止落落大方，一点都不逊色从前见过的那些大家闺秀，当下心中的轻视之心就去了几分，也觉得抛开身份家世不说，这位窦姑娘和裴十九公子也算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更别说，她现在对上的还是死对头黄夫人，绝对不能，让黄夫人在这门婚事上占了先。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才是佳话！”
“一见倾心，白头偕老，正是佳话！”
两位夫人这个时候，又开始吵起来了。
吵到最后，两人终于同时住口道：“还请老祖宗和窦姑娘拿个主意。”
窦子涵终于抬起头来，目光扫过两位夫人的面，然后又慢慢地收回，停顿了半刻，才淡淡地道“婚姻之事，自有外祖母为我做主，只是，两位夫人各执己见，当着我家外祖母的面争吵，分明是不把我们祖孙放在眼里，两位夫人请回吧！”
窦子涵从这两位的态度中看出，这两人根本不尊重她这个婚嫁对象，各个都未免自以为是了，更别说，这两家都是名门大族，原本就和他的择婿条件不符，李三公子，那里暂且不说，裴十九公子不过只见的她一面，就先来提亲，所谓的一见钟情，也不过是从色开始，以色事人，是最不长久的。
退一步来说，今日是两家来提亲，无论如何，都不会有什么结果的，答应了这一家，那就是驳了另一家的面子，如果她们两家能就此知难而退是最好，打定了主意，窦子涵才开始发话。
黄夫人听明白了窦子涵话语中的拒绝之一，当下也顾不上别的，开口就道：“姑娘可不要忘了在荷花会上发生的事情，既然已经传的京城皆知，自然对姑娘的名声有碍，如果姑娘嫁给了三公子，那这件事就会成为美谈，否则，姑娘还是仔细掂量掂量的好，可别等到日后才追悔不已！”
窦子涵听明白了黄夫人的话，无非又是名声二字，她本就不是这时代之人，对名声虽然在乎，但还不至于到如此变态的地步，黄夫人提起这个话，分明是有了要挟之意，试想一下，一个被别的男人抱过的女人，还能求的什么好的婚事。就算窦子涵和崔老祖宗应了裴家的婚事，裴十九公子势必要承受很大的压力，裴家的长辈们未必就会乐意。
“三公子对本姑娘有恩，自然有报恩的办法，不过，从夫人刚才的话语子涵已经听出，您不是来为三公子诚心求亲的，而是挟恩求报的，恩情是一回事，姻缘又是另一回事，如果三公子是那种挟恩求报之人，那子涵可真是配不得了。”
黄夫人被窦子涵这么一说，心下倒是一惊，她可是近日给李老祖宗打过包票的，李三公子又是个混世魔王，如果成不了这门婚事，恐怕没办法给李老祖宗交代，也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话，有些太硬气，于是，不由地放低了态度道：“姑娘误会了，实在是这个世上，女子的名声很是被世人看重，我是诚心来为三公子求亲的。”
“如此听到，倒是子涵真的误会夫人了。想必，对三公子来说，这恩情和姻缘是分开的了？”
“那是自然，窦姑娘，刚才是我说话有些过了。”
“窦姑娘，世上多少男女只有在洞房之日，才能见得双方容颜，姑娘有幸与十九公子有一面之缘，正所谓，暮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此是何等的人间美事，十九公子是在是姑娘的良配，还望姑娘能够慎重考虑，好成就一段良缘。”
蓝夫人刚才看到黄夫人在窦子涵的手中吃瘪，虽然心中极是高兴，可还是没有忘记此次自己前来的任务，此时再也不敢小看了窦子涵，当下出口的话，不免煽情了几分。
“两位夫人说的都有几分道理，一时之间，老身真的难以决断，不如两位夫人今日先回，容老身和子涵丫头考虑几日？”
崔老祖宗见状，自然知道，今日说下去，是没有什么结果的，当下还是先拖上几日再说。
崔老祖宗发话了，蓝夫人和黄夫人这时，倒是很有默契地对望了一眼，自然知道看现在的情形，是决断不下这门婚事了，只有再想法子，让崔家应了这门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