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李三公子那里是长进了,皇宫他都闯过,这个小小的方府他还不放在眼里,只是在他现在怀中搂的是自家亲亲娘子,让他丢开软绵绵,香喷喷的宝贝娘子去外边,冷风冷雨地找一个不知在哪里鬼哭的女人,他还是知道怎么取舍的。

可是,不理会的话,那女人的哭声就是止不住地钻到他的耳朵里,练武之人听觉本就很灵敏,这哭声吵得他有些烦,又看到亲亲娘子睡的那么香,然后我们的李三公子嫉妒了,就将自家宝贝娘子给推醒了。

“睡吧,咱们只是住在别人家,不要多管闲事。”窦子涵将身子往李三公子的怀中更紧地偎了偎,心中则在暗思,莫非昨晚是方镇长和三姨娘圆房的日子,这府中还有什么伤心人不成?

可这念头也只是在她心中晃了一圈,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这哭声他们能够听到,就不知道方家的其他地方能听到不?他们作为客人,就算主人家发生了什么事,也轮不到他们去管,可这府中的人听到了难道不制止吗?

李三公子被窦子涵在身上这么一偎,身子的某个部位马上有了反应,当下心猿意马起来,反而将这诡异的哭声丢在了一边,两人在床上翻滚了一会,亲亲喔喔,做了一些夫妻私密的事情,窦子涵的心神也被暂时转移了,

等一切平复下来后,外边的哭声终于停止了,两人这才拥着重新睡着了。

第二日一早,两人醒来之后,这雨还没有停,这时代的排水系统也不怎么样,从窗外望去,外边的雨丝还是在很紧密地下着,窦子涵前世多半生长在北方,倒是不太适应南方的雨多,特别是冬日的雨水,有一股湿冷之气。

看这天色,今天恐怕不能赶路了,又要在方家停留一日了,在自家丫鬟和方府丫鬟的配合下,两人梳洗完毕,含笑她们又在方府的丫鬟带领之下去了方府的厨房,为他们准备了早饭。

两人早饭刚用到一半时,就见含笑脸色有些苍白地走了进来道:“三公子,三少奶奶,方老爷请你们二位用过饭后,去方府的大厅一趟。”

窦子涵看着含笑的脸色不好,突然想起昨晚那诡异地哭声,不由开口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回三公子,三少奶奶的话,奴婢刚从方府前来传话的丫鬟口中得知,方府的大夫人昨个晚上去了?”

“什么?你说方夫人昨晚去了?”窦子涵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昨晚,方府的大夫人还活的好好的,还道,让他们住着有什么需要直说,却没想到,过了一个晚上,这人就死了,虽说世事无常,可这未免太突然了。

窦子涵与李三公子对视了一眼,他们不过是过路的打算借宿一晚,是真的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窦子涵预感到,这好像又是一件麻烦事。

含笑也看到两个主子的脸色,又低声道:“主子你没听错,是方家的大夫人去了,奴婢刚才从府中的丫鬟们口中还听到,说这大夫人是投井自尽的,早晨时府中的下人在后院的水井中发现了大夫人的尸首,这才叫喊开来。”含笑尽职尽责地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窦子涵这下不用考虑,都知道方镇长请他们夫妻两人去前厅做什么,从含笑打听到的消息可以判断,这方大夫人的死明显可能是非正常死亡,窦子涵再一次回想了昨晚上方大夫人的一举一动,昨晚上,并没有看出方大夫人有什么异常。落落大方,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好端端地投井自尽呢?

可这方大夫人如果不是自杀,而是他杀,那么,谁是凶手,偏偏这府中除了方家的主子和下人之外,还有他们这一行借宿的人,他们的人加起来,绝对不比方家的人少,这样一来,如果方家要追究方大夫人的死因,会不会将他们这一行都牵扯进去。

对他们这次带的人,窦子涵还是有些信心的,再说了,自己带的这一行人与方府的人应该八竿子都打不住,下人们又是安排在一起的,应该不会有嫌疑吗?

既然自己这一行人可以排除,这方家也不是一般的小门小户,凶手能在雨夜杀人,十有**可能就是方家的人,只是到底有什么人,要置方大夫人与死地呢?杀人动机又是什么?

虽然心中饱含疑问,但窦子涵和李三公子两人还是草草用了早餐,然后又让含笑前去给小四传话,让他们带的这一行人不要轻举妄动。

正文 180,伞下风景,原是相识

毕竟主家出了这等事情,李三公子并要携着雨伞和窦子涵一起去方家的前厅,下雨就是这点不好,什么都不方便,尤其是这时代,不过好在方府主干道的地面都是石板铺成,走起路来也不至于太泥泞。

两人准备出门时,含笑突然拉了拉窦子涵的衣袖,窦子涵有些疑问,转回身去,含笑只好提醒道:“主子,你们的衣服恐怕有些失礼。”

窦子涵一愣,打量了一下自己的穿着,还真是过于艳丽了,当下笑道:“还好有你这个丫头提醒,要不然就失礼了。”不管这方大夫人是怎么死的,可既然人家死人了,他们就不能穿着如此光鲜亮丽的衣服去见人。

李三公子在这些小事上向来是不在乎的,可这些人情世故也不是不懂,反正对他来说,换不换衣服其实都无所谓,既然自家宝贝娘子让换,那他就跟着换好了。

阿蓉见状,早就从放衣服的箱子里找出了两身比较素净的服饰出来,窦子涵的装扮也去掉了几样首饰,整理完毕之后,含笑本打算与自家女主子撑一把伞,结果,她刚把伞撑开,打算伸手去扶穿着高木屐的主子,却在下一刻,手中的伞就落到了身后李三公子的手中。

李三公子将雨伞接过,有些狗腿地堆窦子涵笑道:“这丫头小胳膊,小腿的会撑什么伞,还是让为夫代劳好了,昨日,这丫头手中的伞差点让风给刮走,让雨都淋到了娘子的身上。”

李三公子说的也是实话,昨日,进了方府后,窦子涵下马车时,李三公子招呼小四将随行的东西整理妥当,当时就是含笑撑着伞送窦子涵回方大夫人为他们准备的住处的,不过含笑这丫头身高本就比窦子涵矮一点,一只手又打算去扶窦子涵,吹来一阵风,是真的将雨伞差点吹走了,后来,还是窦子涵见状,帮了她一把,这本只是一个短暂的插曲,却没想到,李三公子还是看在眼里了。

其实,含笑哪里知道李三公子的小心思呢?昨个他看到含笑与自家娘子在雨伞下相偎依的身影,华丽丽地嫉妒了,王七公子曾经说过,在蒙蒙的细雨中,一对男女在一把雨伞下,另成一个世界,那是多么有诗意的画面呀!

可惜,自家娘子这等有诗意的画面却给了一个丫头,这让他心中如何能够平衡,想想他如此高大英挺,娘子如此娇小伊人,他们夫妻两撑着一把伞,慢慢地走在雨中,那才是一副美妙的画面,而且,为了不让宝贝娘子被雨淋着,他还可以趁机将娘子的身子贴在他的怀中,享受温香软玉的感觉,岂不是人生一大美事。

窦子涵可不知道李三公子心中有如此想法,她只是觉得这人现在狗腿的笑容好像有些淫邪,不过也没往心中去,她的心思还在方大夫人是怎么死的身上,等两人真的钻到一把伞下面之后,窦子涵才觉得李三刚才那意味不明的笑分明是真相了,这人身子紧挨着她的身子,根本不老实。

狠狠地剜了这人一眼,现在的样子,和一个浪荡公子哥有什么差别。

李三公子被自家娘子含羞带嗔(是他想多了)的眼神一看,只想用雨伞遮住所有人的视线好好将自家娘子揽在怀中狠狠地亲一番,就连天公这会也作美,雨比昨日昨晚下的小了一些,倒是真的有点和风细雨的感觉。

看着这人的眼神,窦子涵现在就已经知道这人心中可能在想什么,忙伸手在他的胸前掐了一把道:“别胡闹,这是别人家。”人家家里死了人,你还有心思风花雪月。

李三公子在窦子涵面前,虽然有时也闹点小别扭,但大多数情况下,还是不自觉地随着窦子涵的思路起舞,收敛了自己的性子,这点,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当然他抽风的脑袋还是会经常抽风的。

这两人一路亲密有加地来到了方府的前厅,方府的主子们已经到了大半,神色都不怎么好,方老夫人神情有些颓丧,精神看起来明显不太好,方镇长的脸色都是黑的,至于两位姨娘,二姨娘手指无意识地玩着自己的手绢,三姨娘的脸色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方家的人虽然各有心思,但当看到李三公子和窦子涵如此亲密地亮相,这些人的目光中还是闪过一抹诧异之色。但看着他们夫妻的目光比起昨晚来,还是多了一些什么,对方家的人来说,虽然他们也相信窦子涵李三公子他们一行,没有必要对方家不利,可是发生了这等事情,心中要是一点想法都没有那才怪了。

“听说大夫人出了意外,可有需要我们夫妻帮忙的?”李三公子虽然觉得有些晦气,不过就借宿一晚吗,人家家里竟然还死人了,虽然他也觉得自己带来的人应该和凶手没有什么关系的,可还是吩咐小四将昨晚住进方府的他们的人都过一遍。

“在下已经派人去了衙门,请县太爷过来一趟。”方镇长心情也很不好,虽然他有美妾,可是正妻毕竟是正妻,又一向是个贤惠的性子,他对正妻还是敬爱的,说没有感情是假的,就算正妻这么多年也没有生出一儿半女来,他也从来没起过休妻的想法,可如今正妻却不明不白地死了,这件事必须要查个清楚,他的舅兄可是三品大员,妹妹不明不白地死了,岂会善罢甘休,更何况,府上偏偏昨晚还住进了这么一群陌生人。要是正妻的死因查不到,他总不能扣留人家吧,所以,方镇长想来想去,只能将正妻的死因公开,请县太爷派人查找凶手,这样可以给舅兄一个交代,就算涉及到贵客一行,他们也只能配合。

“如果大夫人的死因成谜,许县令下力去查也是正理。”李三公子闻言,也没有反对,经了官也好,虽说今日这雨还没停,他们估计还要在停留一晚,可谁让他们碰上了这等事情呢,也无法完全洗脱干系,最后这许县令来了,能查出个所以然来。不要以后有事牵扯上他们。

窦子涵坐在一边一直没有说话,昨晚到现在一直在下雨,井边估计也不可能留下什么痕迹了,剩下的只有去查检方大夫人的尸首了,可她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多管闲事,最后还是打定主意,先等他许县令来了,看衙门的仵作是怎么验的,如果对方是有个真才实学的,她就不出手了。

可惜,窦子涵想当个闲闲美代子的想法注定要泡汤了,方府距离县城虽然不远不近,又是雨天,可许县令还是来的很快,这里面也是有缘故的,因为这许县令能当上县令,方大夫人的兄长可是出了力的,所以,许县令一听方大夫人出事了,本想乘着雨天,抱着小妻亲亲喔喔呢,这下,可是什么心思都没了,马上召集一群手下,赶到了方府。

方府发生了这等事情,窦子涵夫妻两也不好意思回房间去,主要是这两人也想等着许县令来验尸呢,就一直陪着方家的人在前厅等待。

可惜,这时代的交通,就算再快,这许县令从衙门到方镇长家,也得三四个小时。到了吃饭时间总的吃饭呀。

可这吃饭的时候,窦子涵觉得她现在是比在任何地方吃饭都难熬,人家方家死了人,怎么有心思用饭,可李三公子一如既往的鼓噪,侍候窦子涵用饭,根本不把人家的伤痛放在心上,引来方家众人的侧目。

窦子涵无法,只好出声示意道:“你收敛一点,我们是做客的,要体谅人家主人的心情。”

结果,李三公子有些不屑地贴着窦子涵的耳边道:“自己的娘子都看不好,让人给害了,能怪我们吗?”

鉴于李三公子的思维一向都很诡异,窦子涵也不好当着众人的面说什么,她想低调的好不好,终于许县令闪亮登场了。

是真的闪亮登场了,许县令的额头不只是雨水淋的,还是怎么回事,还真有点亮光光的。

说起来许县令也是个妙人,他今年已经四十二岁了,可才娶妻三年,是典型的先立业后成家的代表,人长的胖胖的,倒是有点佛爷的感觉。

方镇长和许县令也是熟识的,不仅如此,许县令恰好还认识李三公子,谁让李三公子曾经是京城知名度很高的明星呢?那一年,许县令在京城赶考时,可曾亲眼目睹了李三公子将人绑在城楼下,然后从上面浇粪的壮举,实在是印象深刻。

这件事其实,也就是一个小混混在街上殴打自家老娘,结果,被李三公子给碰到了,李三公子的处置办法就是,没要这小混混的命,就是将他绑起来,灌了三天大粪,可别说,这小混混从此到时真的洗心革面了,找了个门路,投了军,最后还做到了五品官,这都是后话了。

所以,李三公子一向是个很彪悍的存在,让许多人印象深刻。

再说,李三公子今年在殿试上那篇将自己夸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又被皇上直接点了四品知府的消息,虽说这许县令只是一个七品的小县令,但不至于对秋闱这等大事一无所知,所以,他跟方镇长寒暄之后,就直接过来对李三公子打招呼了。

“下官许惠见过李大人,不知大人路经本县,下官怠慢了。”

“许县令不必客气,这不是天要留人,本府现在就要走也走不了了吗?本府昨晚就在这方家借宿。”李三公子阻止许县令行大礼,笑着还拍了拍许县令的肩膀。并顺便解释了一下,他怎么会出现在方家的缘故。

许县令与李三公子有过一面之缘,李三公子虽然不认识许县令,可他还是对一路上经过的州县的长官有所了解的,他不知道许县令怎么会认识自己,不过认识就认识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许县令没想到这位如今比自己品级高的贵公子会如此平易近人,倒是心中放松了一些。

倒是方府的人就有些惊讶了,虽然窦子涵夫妻两没有标明身份,可许县令这么一拜见,他们自然也知道这位贵公子原来是要去上任的,难怪。

好在许县令还没有忘记他此行的主要任务,不过他从方家人诧异的目光中得知,方家人可能事先不知道这位李三公子的身份,所以,还是给方镇长解说了一下:“方兄,别看在你家借宿的李大人年轻,他可是英国公府的三公子,新任的慕云城知府李大人。”

方镇长虽然正在为方大夫人的死伤心,烦心,还是打起精神要给李三公子见礼。

“方镇长不必也弄这些虚礼,许县令,您可带了仵作,还是先去查查方大夫人的死因吧,本公子住在这里,竟然还有人行凶杀人,还真不给本公子面子。”

许县令闻言,也道:“实在不想瞒大人,本县的仵作前几日被邻近的砚山县借走了,现在也回不来。”

许县令也不是个傻的,他虽然在三十八岁才中了进士,可水平就那样,如果碰上李三公子,他的算盘打的啪啪响,就是要将李三公子给拉进来,在他看来,李三公子既然能去慕云城上任,手边可能有许多能人,如果这些能人能帮他查查这个案子,那就更好了。

正文 181,子涵出手,和谁一起

李三公子闻言,不动声色地看了自己身旁的窦子涵。

窦子涵原本觉得自己在边看着,至多看能否发现一些需要补充的地方,却没想到,这县上的仵作干脆没来,这下,她不出手也不行了,毕竟,这方家也算是对他们有收留之恩,如果不做点什么,未免也太冷血了。随轻轻地点了点头。

李三公子看窦子涵点头了,唇角不由地翘了起来,在他的心中,天下还有哪个仵作能比的上自家宝贝娘子的验尸技术呢?即使到了现在,他也没查清楚自家娘子到底从那学来的这等技艺。

不过,他觉得这样的娘子才更有神秘感,才让他忍不住想了解她到底是怎样一个人,才能给自己惊喜,这日子过着才不无聊。于是道:“还烦请方镇长带路,本府与许县令一同过去查看。”

方家的人和许县令并没有留意窦子涵夫妻俩的眉目传情,不过,这时,方镇长脸上的神色倒是好了一些,虽说,他对李三公子所知甚少,可也听出了许县令的言外之意,他是真的很想马上找到方大夫人的死因。所以,并没有阻止李三公子的行为。

只是,在场的人身份最高的应该算是李三公子了,这许县令从内心深处对李三公子还有一种敬畏的感觉,所以,他虽然是此次前来破案的主办人,却不自觉地退后了一步,打算让李三公子先行,可下一刻,许县令的眼睛就睁圆了。

因为李三公子走的时候,很自然地携手牵了窦子涵的手走在前面,死人有什么好看的,更别说窦子涵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女眷了,在场所有人虽然心中有些诧异,可碍于李三公子此时的身份,也没有人敢出言反驳。

出了门后,李三公子对站在厅外的护卫们吩咐了一声,让他们让窦子涵验尸所用的行头拿过来。说完之后,很自然接过下人们送上来的雨伞,撑开,将窦子涵娇小的身子收入到雨伞之下。

方大夫人的尸体早已从井中移回了主院的厢房,外边站在屋檐下的丫鬟,见到这一行人过来,忙上前见礼。

进了厢房之后,方大夫人的尸首现在就被放在床上,经过井水的浸泡,方大夫人的尸首还是有些变形,方家的人都神情哀戚,方镇长也不忍多看,只是忍着心中的伤痛道:“劳烦两位大人了。”

因为死者是女眷,许县令只是站在床边简单地扫视了几眼,然后,自动退后一步道:“还请李大人查看。”

李三公子站在一边,同样也是简单地扫视了一眼,却迟迟没有说话,正当许县令心中忐忑时,那护卫终于将窦子涵验尸所需要的行头拿来了,李三公子顺手接过,然后亲自为窦子涵穿上外边的保护袍子。

窦子涵也不想再浪费时间,也没有在这些人面前扭扭捏捏,此时,她表现的是属于自己的专业素养,迅速做好了所有准备,李三公子这才开口道:“劳烦娘子了。”

“留下两个丫鬟帮我就可以了,你们其他人先在外间等候。”古代女子的身体就算死了也不能让外人看到,她验尸可是从里到外,都要查一遍的,这些大男人伫立在这里,很不方便,可她现在的身份,毕竟不是官府的仵作,再加上,他们一行住在方府,本身也有点嫌疑,所以,她才建议留下两名丫鬟在场,一来可是给她打个下手,二来,避免相应的嫌疑。

在场的人除了李三公子之外,其他人都面面相觑,就连许县令的嘴现在都半张着。

李三公子看着这些人不回应,当下拧了拧眉头道:“本府娘子所说的话,你们都没听到吗?”

“你们两个留下来帮李夫人。”方镇长片刻后,终于回过神来,随意指了两个丫鬟道。虽然他对堂堂的李夫人是个仵作有点难以接受,不过也松了一口气,这时代仵作人才本就稀少,更别说女仵作了,男仵作验尸的对象如果是女眷的话,总是多有不便,如今,要是李夫人的话,倒是更好一些。

至于李夫人的验尸本事怎样,既然李大人都不反对,那自然是有几分本事的,早点查明死因,最好早点能找到线索,早点找到凶手才是最重要的。

许县令此时也回过神来,当下也接着道:“那就劳烦李夫人了,我们在外边等结果就好。”如果在平常情况下,许县令可能说不定还恭维窦子涵几句,可见了李三公子的脸色,也识趣的没有多话,不过心中却道,果然是夫妻两,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呀,李夫人就是个美娇娘,却没想到有如此奇怪的爱好。

“最好选一个精通笔墨的丫鬟在一边做记录。”窦子涵想起既然这工作自己接了,还是尽量尽善尽美的好。

此言一出,那两名被方镇长指定的丫鬟当下向后退了一步道:“老爷,奴婢都是不识字的。”

方镇长沉思了一下道:“去把老夫人身边的菡萏姑娘请来。”

这时,站在人群后面的三姨娘开口了:“老爷,请菡萏姑娘也是要耽搁时间的,妾身也是识得几个字的,不如就让妾身来吧。”

方镇长看了三姨娘一眼,脸色也柔和了一些道:“也好。”又看向一边的管家道:“你去书房将笔墨纸砚拿来。”

“是,老爷。”方府的管家应了一声,马上去准备笔墨纸砚去了。

片刻后,总管将笔墨纸砚这东西都拿来了,除了留下三姨娘和两个丫鬟之外,其他人都退了出去。

方大夫人停尸的房中其他人的都离开之后,留下的两个丫鬟也不敢多看方大夫人浸泡的有些浮肿的尸首,可看到这位李夫人眼睛都不眨一下地有条理地检查自家大夫人的身体的每个部位时,她们的害怕好像没有先前那么明显了。

不过,相比较而言,三姨娘的胆子明显要大一些,她脸上的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倒是看着窦子涵的一举一动若有所思。

窦子涵检查了方大夫人身体的各个部位,边检查,将检查出来的结论随口说出,让三姨娘在一边记录。

检验完毕,他杀的结论是毋庸置疑的,方大夫人的肺部她还是挤压出了一些脏水,这说明,方大夫人在被投入水井前,是应该活着的,如果是死后入了水井的话,肺部是不会进水的。

不过,大夫人临死前,可能处在无知觉昏迷之中,她是被人扔到井中淹死的,因为临死前没有知觉,自然到了水中,没有挣扎的痕迹,手指什么都很干净,这时代的井,如果人落入水井,挣扎的话,这手指甲必然有可能在井中的井壁上留下痕迹,这手指甲里一定有脏污存在。就算是一心求死,投水自尽的人,在水中也会本能地挣扎片刻,这是人的本能,可方大夫人尸首上留下的痕迹却没显示有挣扎的痕迹,就说明,当时被投入水井时,她应该是失去意识的。

除此之外,方大夫人身上并没有其他的痕迹,溺死是无疑的。

作为法医,窦子涵只能尽可能地将尸首遗留下来的所有痕迹都检查清楚,至于凶手是谁,是需要进一步推断查探的。

窦子涵检验完毕,又重新帮方大夫人整理好衣裙,接过三姨娘手中的验尸报告扫视了一眼,三姨娘倒是写的一手很漂亮的簪花小楷,至少被窦子涵的毛笔字写的好多了。想起昨晚是方镇长与这位三姨娘圆房的日子,方大夫人却死于非命,她不知道方大夫人临死前,心中是怎样一个想法。

不过,不知这三姨娘是个怎么出身,既然会写字,说明她出身一定不错,怎么会给人做小妾呢?

李三公子,许县令,方镇长等人都在外边等待,窦子涵出来之后,直接示意三姨娘将验尸报告递给几人传阅。最终怎么查案,还是要许县令这个父母官做主。

许县令看完窦子涵的验尸报告后,整个人就像打了鸡血一样,他身为父母官,可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验尸报告,要是能够淡定才有问题呢?当下,许县令看着窦子涵的眼神也有了星星眼。

不过,李三公子可不喜欢自家宝贝娘子被人围观,上前狗腿地道:“好娘子,累了吧,为夫帮你揉揉。”说完,就将窦子涵的手放在手心,磨蹭起来。让在场的人一脸黑线。

好在许县令还知道自己的职责,看着在场的人道:“方老爷,方大夫人死的蹊跷,接下来,本县还是要查查各位昨夜子时到丑时之间都身在何处?”

此言一出,方镇长,二姨娘,三姨娘的脸色都有些奇怪,最后还是二姨娘先开口道:“回大人的话,昨夜妾身身子有些不舒服,老爷在陪着妾身。”

此言一出,窦子涵也有些意外,她原本以为昨晚三姨娘和方镇长圆房了,当时方镇长应该跟三姨娘在一起才对,却没想到,方镇长竟然与二姨娘在一起。

正文 183,心脏病发,祠堂起火

不过这样一来,至少暂时排除了二姨娘跟方镇长亲自作案的可能,除非这两人合谋。

三姨娘闻言,却低了头道:“老爷走后,婢妾一直在房中等到天明,哪里也没去。”

三姨娘虽然没有证人证明她没有作案时间,可她的回答,却是合乎常理的。

其实,窦子涵觉得,像方府这等人家,如果凶手真的是这些主子中的某个人的话,根本就用不着他们亲自动手,倒是下面的仆从更有作案动机。

除了两位姨娘和方镇长之外,剩下的都是方老夫人了,许县令大概也想到了窦子涵所想的,当下清了清嗓子道:“方老爷,还请约束府中的下人,在本县没有查清方大夫人死因之前,府中的任何人都不能随意离开,如果发现有不尊命令者,以嫌疑犯论处。还有,将侍候大夫人的丫鬟们带上来,本官要问问她们昨晚都身在何处,主子出了这等事情,她们难道都一无所觉吗?”

“方管家,将昨晚侍候大夫人的丫鬟给大人带上来。”方镇长闻言,就让方总管去带人。

“是,老爷。”方总管应了一声,转身就出了房门,打算吩咐人将侍候方大夫人的丫鬟们带上来。

可方总管刚出去,没有等上两分钟,他又急急地走了进来,看着房内这么多人,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开口道:“老爷,不好了,刚才丫鬟小圆来报,说——说祠堂着火了,祖宗的牌位都烧起来了。”

“什么,还不快去救火。”方镇长闻言受惊过度,声音蓦地大了许多。

不仅方镇长受惊过度,就连窦子涵,李三公子,许县令一行也大为吃惊,这时代的人很重视宗族的意义,祠堂这地方更是一个一个家族最神圣的地方,这方家的祠堂这时起火了,这消息比方大夫人昨夜被人投井暗杀还要让人震惊。

“祠堂怎么了?是不是着火了?”这时,方老夫人也反应过来了,抖颤着声音问道,问完之后,突然用手按在心口,脸色都青了,整个人好像喘不过气来一样。

“老夫人,娘!”

这下,方家的人可全都乱了,一时之间,不知道先该救老夫人,还是先去祠堂那边扑火,最后还是窦子涵当机立断,吩咐站在自己身边的李三公子道:“快,将老夫人的身子放平。”

这方老夫人的症状,看起来好像有心脏病,这病不发病的时候看不出什么,可发病时却是要人命的,窦子涵虽然不是心脏病方面的权威,可她也是懂得一些基本急救知识的。

为什么要躺平呢?其实,人体在坐立或者站立时,心脏需要向更高处的头部泵血,如果平躺,心脏就“省劲”多了,可以减少很多负担。

李三公子闻言,也容不得他多想,忙按照窦子涵的吩咐去做,窦子涵则上前,将方老夫人的衣服从腰带到领口给松开了一些,然后又问旁边的人:“可有要服的药丸?”在现代,心脏病人病发,一般服用的急救药是**,或者阿司匹林,消心痛之类的药,现在就是马上去请大夫,也有些来不及,如果方老夫人这是旧疾的话,身边应该有应急的药丸才对。

这时,方老夫人身边的丫鬟也回过神来,忙道:“有,有。”解下身上的荷包,从里面拿出一个褐色的药丸,送到方老夫人唇边。

方老夫人艰难地将药丸吞咽了下去,这时,另外有眼色的人马上将茶盅端了过来,只是方老夫人的情况看起来还是有些不太好。

窦子涵见状,只好再吩咐道:“都不要站在这里,让开一些,保持空气流通,将那边的窗户也打开。”

吩咐完毕后,又用手尽量舒缓方老夫人的心脏部位,温声道:“老夫人,现在您什么都不要想,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切都很好,你看,蓝天,白云,绿草。”在窦子涵温柔而缓和的语调中,方老夫人的呼吸终于慢慢平缓下来,脸色也开始慢慢恢复正常,看起来,危险期是暂时度过了。

方老夫人的身子还在平躺着,目光看向窦子涵,也多了几分感激之色。

在场的人当时都被窦子涵所作的这一切给惊住了,这时,也终于回过神来,方镇长见状,马上就要给窦子涵行大礼:“方桐多谢李大人李夫人救母之恩,日后,用的上我方家的,方桐定当万死不辞。”

“方镇长客气了,本夫人也是略同医术罢了,如果不是方镇长允我们夫妻一行雨天借宿,本夫人也不会刚才有机会救了老夫人,所以,与人方便,也是自己方便,归根结底,还是你们方家的人自己救了老夫人。”窦子涵又握住方老夫人的脉搏,确定对方应该没有大碍后,才站起身道。

“方桐虽然人微言轻,可也是一言既出,必当遵守的,还劳烦夫人在这里陪着娘亲一会,方某先去处理其他事情。”自家老娘刚才因为祠堂着火,差点没命,现在看起来没什么大碍了,方镇长就想起了着火的祠堂,现在也不敢再提祠堂着火的话头,惟恐再惊着自家老娘,所以,只好目光恳切地看着窦子涵道。

“夫君也去帮帮方老爷吧。”窦子涵给李三公子使了一个眼色,提醒他现在可以跟着方镇长去方府的祠堂看看,到底祠堂在下雨天怎么起火的?

许县令也没想到,今日方府竟然是如此的一团乱,比起帮方大夫人找出凶手来,现在方家的祠堂着火,好像更重要一些,当下也道:“本县也随你们一起去看看。”

当下,房内的男人们一下子走的精光,只剩下二姨娘,三姨娘,还有窦子涵,以及方府的几个丫鬟。

窦子涵自然没去过方家的祠堂,也不知道方家的祠堂到底是怎样的,到底是如何起火的,如果这祠堂起火,是在平常的日子,她也会认为这也许只是一场简单的火灾,可昨晚恰好发生了方大夫人的死亡事件,今日这祠堂起火,让人不得不往其他方面多想。

方老夫人这时已经彻底缓过劲来了,沙哑着声音道:“老身多谢夫人救命之恩。”

二姨娘见状也道:“是呀,是呀,夫人真是我们方家的大恩人。”

三姨娘也开口道:“贱妾从来没见过像夫人这样的奇女子。”

“本夫人也只是略懂皮毛,当不得各位夸奖。”窦子涵与方家的众人实在不熟,她只能如此道,如今,方府虽然疑云笼罩,作为一个暂时借宿的人,她也理不出什么头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