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潇无奈地看着他:“不是你说…”

“那就听我的。”

“啊?”

“住我家!”

事情算是敲定下来了,可是,要提前准备一下的吧?萧潇整个下午都有点坐不住。她最近在林家住得次数十分频繁,洗漱用具一应俱全,按道理是不应该紧张的。

可林际俞刚才那话的意思,不是傻子都听得懂呀。

萧潇又是忐忑又是高兴,林际俞对婚姻关系的执着,她隐约也是有感觉到的。两人交往以来,不管是甜蜜时还是闹矛盾的时,林际俞始终紧守着一个度。

与其说实在保护自己,不如说是给自己画了个圈——在围城外,林际俞的眼中世界似乎步步雷池。

而现在这个障碍已经解除了,那么,是不是就不用再去顾忌那些有的没的?不再那么钻牛角尖了呢?

萧潇不知道,但是林际俞在这种事情上突然就主动了起来,势头总是不错的。

无论期待不期待,夜晚还是要来临的。

在季志敏他们看来,他们不过和平时一样结伴下班,反倒是他们自己,上了车之后,默默无言地去吃了饭,又默默无言地回了家。

林思翰正穿着身居家服在那玩体感游戏,见两人进来,迅速地想到中药粥,呵呵一笑就往自己屋撤退了。

这时都还没到晚上八点呢,萧潇不尴不尬地跟着林际俞上了楼。

林际俞看着是挺镇定的,翻了翻衣柜说我先去洗澡,萧潇难得安静地点了点头。她在床边坐了一会,听着卫生间传来的水声,总觉得这个情形太过诡异。

按法律上讲,两人都已经算是新婚夫妻了呀,可现在这个节奏,完全是电视剧里j□j或者j□j交易的相处模式啊!

或者,自己也去楼下客房收拾准备准备?

那…林际俞出来要是发现屋里就他一个人,岂不是很尴尬?

而且林医生又要面子…

萧潇越想越觉得纠结,叹了口气扑倒在被褥上,还翻了两翻。

卫生间的水声渐渐低了下去,萧潇爬起来把被褥拉整齐,顺手还从床头捞了本书,装作随意翻开的样子。

林际俞果然还是很古板的,出来时睡衣穿得严严实实的,连头发都吹干了。

萧潇刷拉一声把书翻过去一页,林际俞走了过来:“看得懂?”

书上全是密密麻麻的英文,萧潇早在他拉开门的时候就发现了,这时也只好老老实实地摇头:“看不懂啊。”

林际俞笑了一下,凑过来在她嘴唇上蹭了一下——这一类的触碰是常有的,今天却觉得气氛尤其的暧昧。

萧潇觉得脸颊瞬间就烫了起来,唰的站起来:“我、我先去洗澡!”

林际俞被她这一站挤得往后退了一步,还没来得及说话呢,萧潇已经冲过去了。门“吧嗒”一声被轻快的关上了。

林际俞看看浴室门,又瞅瞅扔在一边的专业书,最后想到了房门——他走过去认真检查了一番,顺便把门反锁了。

小红本就放在床头柜里,两人的合照拍得傻乎乎的,盯着镜头笑得十分僵硬。林际俞倒是挺满意的,就是这样模式化的照片,才有种一切终于尘埃落定的安全感。

他不知道俞静和林思翰当天是怎么样看待这个本子的,他现在拿在手里,却只觉得安心和甜蜜。

从此以后,他只有她,她也只有他了。

卫生间的水声又响了起来,萧潇洗澡一向迅速,这一次却比往常慢了很多,一直到水声完全停歇后很久,也不见人出来。

林际俞隐约有些担心,走过去敲了敲门:“萧潇,没事吧?”

不会温度太高熏晕了吧?

萧潇在里面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林际俞听到了拖鞋拍在地板上的声音,还有刻意压低的一声惊呼。

林际俞吓了一跳,这是摔了吧!

他直接把门拧开了,就见萧潇全身上下只裹着条浴巾,姿势诡异地趴在地板上。

林际俞瞪大了眼睛。

萧潇一手扯着有些松开的浴巾,另一手努力去服墙壁:“哎呦,地太滑、滑…”她一连重复了两声,也没能站起来。

铺着瓷砖又沾了水的地面确实有点滑的,萧潇那模样,明显是扭到脚了。

林际俞那一肚子的幸福和心猿意马登时就冷静了不少,洗个澡而已,怎么这么不小心啊。他不顾萧潇的挣扎,换了拖鞋进去把人抱出去。

萧潇挣扎了两下就放弃了,语气十分的自暴自弃:“我还没化妆,你不要嫌弃呀。”

林际俞觉得自己思维有点跟不上她:“什么?”

“我还没来得急化妆呢。”萧潇声音轻轻的,还冲着洗漱台上那只化妆包努了努嘴。林际俞是真不大了解女人,都要睡觉了,什么妆?

而且,平时也没见她化妆啊。

然后,他突然就想明白她的意思了。

谁不希望自己在心仪的人面前能够多完美一分呢?

林际俞突然就觉得心里暖暖的。萧潇这样粗心的家伙,也在努力讨好自己呢。不过,林际俞比自己的法定妻子稍微更害羞那么一点,他可完全没想过第一次要在太过明亮的环境下渡过的。

一到床上,林际俞就迅速地伸手把灯“啪啪啪啪啪”全灭了。

这回轮到萧潇目瞪口呆了,隔了好一会儿才在他怀里闷笑出声,笑着笑着声音就变大了。

林际俞试着亲她调节气氛,最后把自己也逗乐了,两人衣衫不整地在被子里笑成一团。萧潇先忍不住自爆:“我刚才不是摔了,就是想看看自己趴着时候背部曲线是怎么样的,结果手没撑住才滑倒了。”

说完,又是一阵傻笑。

林际俞伸手在她光滑的背上摸索了一会,自言自语地说:“好像沾到地上没冲干净的沐浴露了。”

萧潇笑不下去了,嘀咕着想要再去洗一遍,却被他搂住:“算了,我不嫌弃你。”林际俞的声音里也带着笑意,又说:“你也不要嫌弃我。”

萧潇正要回答,却觉得背上的手陡然往下摸到了尾椎处,林际俞整个人都压了上来。灼热的呼吸轻拂在脸畔颈间,好似一只只蚂蚁在攀爬,带出阵阵微弱的震颤。

那些蚂蚁整个侵蚀了她的脖子之后,又开始往下蔓延,爬得整个胸膛都火热一片,心脏跳跃的又快又急,想是要去要逃亡。

可她知道,这一回,再没有人要逃避。他们的人紧挨着,肌肤紧贴着,唇舌交缠,亲密得像是连体婴儿一般。

两个人都烫得不行,浴巾早不知被踢到哪儿去了,林际俞身上的睡衣也早脱下来了。萧潇头昏脑涨地想,到底是谁脱的呢?

林际俞的动作轻柔而缓慢,手指摸到大腿内侧时候甚至还问了句:“手冰不冰?”

作为即将被入侵的一方,萧潇心底深处还是有点恐惧的,她嘴硬着说了句:“我是在激动啦。”身体却诚实的颤抖和抗拒着。

林际俞毕竟是当医生的,这种时候居然觉察出她在说假话了,跟哄孩子似的在她胸脯、嘴唇、脸颊上亲了好一会儿,这才慢慢地开始试探。

萧潇刚觉察到疼,他就又退开了,一点一点循序渐进,动作虽然耐心,身上却出了不少汗。

萧潇咬咬牙,在他的手指再一次入侵时主动挨了上去,痛得差点爆出眼泪。

林际俞也迅速翻到她身上把人按住:“不要乱动,今天晚上乖乖听我的话好不好?”

萧潇龇牙咧嘴的点点头,忍耐了几分钟,哑着嗓子说:“直接就进来不行?不都说怎么着都要疼,你干干脆脆做吧,我不怕疼的。”

林际俞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然后凑到她嘴边亲了亲她有些耷拉下来的嘴角:“别瞎说。”

“难道其实可以不痛?”

“…应该可以不痛一点吧。”林际俞的语气也没有很笃定,他是有充分的理论知识的,但是毕竟没有实践经验,也不敢乱说。

“可现在还是痛啊。”萧潇嘀咕了一声。

“…”林际俞更加热情的亲了亲她。

“要是直接把我亲昏过去就好了。”

“你平时都看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昏过去我就得送你去医院了——刚才那种想法也是,真的疼的太厉害的话,一定是受伤了,你要告诉我。”林际俞叹气,“下次我给你找些合人体逻辑的资料看一看。”

萧潇脑子里瞬间就冒出一大堆类似于公猪母猪配种啊,j□j基础知识之类的玩意。

然后,又一次笑场了。

第七十五章、甜蜜

林际俞腾出手来捂住她嘴边:“萧潇——”

萧潇笑得停不下来,一边“哈哈哈哈哈”一边安慰性地拍拍他后背:“哈哈哈哈哈没关系你继续…哈哈哈哈哈哈哈继续继续…”

林际俞无力了,翻身躺到一边,一副等她笑完的样子。

萧潇笑得捂住了肚子,还厚脸皮地重新往他怀里蹭:“我不笑了不笑了,我就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就想你看那种动作片时候是不是跟看动物配(和谐)种似的还做个笔记什么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际俞无语了,他还真做了笔记。

不过这话可不能说出来,被她知道那简直就是一辈子的耻辱。

萧潇终于笑得差不多了,脑袋枕在他胳膊上,语气十分的欠扁:“林医生咱们继续不?”林际俞躺着没动,萧潇又问了一句,还是没得到回复。

萧潇有点紧张了,生气了?

她侧过身,伸手想要开灯看看他的表情,林际俞觉察了她的动作,伸手抓着她的胳膊缩回来,然后慢慢地吻了上来。

萧潇这回真配合起来了,不但乖乖躺着没动,还主动揽住了他的脖子。

身体要是可以打开的盒子,吻大约就是最灵巧的钥匙了。林际俞的吻灼热而绵密,像是场细腻的春雨,淅淅沥沥地落着,萧潇觉得自己似乎问到了被这雨滴砸飞起来的阵阵属于泥土的和草叶的芬芳。

路灯的光从没有完全拉紧的窗帘缝隙间透进来,隐约能分辨得出人的轮廓。被褥散落到了地板上,松垮地堆成小小的一滩,像是正逐渐融化着的冰川。

呼吸声起伏绵延,像是随着暗流飘荡的水母,赤(和谐)裸的身躯越贴越近,到底还是融合在了一起。

萧潇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有些吃力的咽了下口水。

这一瞬间,林际俞几乎感觉不到她的呼吸,体温还在、心跳也很急促,就是呼吸骤然停止了。

“很疼?”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一点,动作更加轻柔一点。萧潇没回答,只把脸埋进他颈项间,更加用力的箍住他脖子。

她的发梢蹭过他烧得惊人的脸庞和脖子,又痒又麻,还带着浴室里他熟悉至极的沐浴露香气。

林际俞深吸了口气,没敢继续动,轻轻地揽住她抱,隔了好一会儿,才声音微颤的说:“你知道的…我…很爱你,你也…你这样和我说说,好不好?”

萧潇轻轻“嗯”了一声,喉咙里发出一声微弱到似乎听不到的声音。

林际俞把耳朵凑到她嘴边,萧潇张了张嘴,声音却还是没能发出来。林际俞明显有些失望,压在她身上的身体都有些许自然的僵硬起来。

她在黑暗里惶急的动了一下,张嘴轻咬了一下他的耳垂,一下、两下,第三下则变成了干干脆脆的吻,滚烫的嘴唇在凉凉的耳垂的刺激下,也终于恢复了一些直觉。

“我也很爱你…你有多爱,我一定比你还多一点。”

萧潇感觉到身体里的林际俞轻轻晃动了一下,她觉得自己仿佛成了盛水的铜缶,心房就如同缶中安静的液体,被他这样一晃,激起了层层的涟漪。

生理上来说,其实也就是只有痛而已。

但因为刚才那一声带着颤音的表白,缶壁被轻击,余音绕耳,那疼痛也似乎有了必须要承受的理由。

“我真高兴遇见你,我…”林际俞凑得更近,要把自己整个揉进来一样,又似乎只是想和她更靠近一点,“我们将来要是有了孩子,一定要羡慕我们的感情——我们一起吃饭、一起上街;将来有一个人病了,另一个就陪在床边照顾;要是都病了,也不孤单,可以躺一起说说话…等到我们都老了,也这样待一起。”

萧潇又“嗯”了一声,那疼痛却愈加厉害,她开始以为是林际俞的入侵动作太过粗暴,隔了几分钟才觉察更大的痛苦来自自己的胸口。

等我们老了,还像现在一样在一起。

等我生病了,你就一直在床边陪着我。

这样简单的两句话,他们的父母却都没有做到。

萧潇想起庄松雅悄悄藏起来的那份离婚协议,想起那一张张记录着各种伤痕的照片,眼泪突然就不受控制了。

林际俞正好加大了些动作力度,她的哭声也在这时候响了起来。他有些手足无措地呆住,试探着问:“我太用力了?”

萧潇“嗯”了一声,死死地抱住他的脖子。

“我们以后…”她抽泣了两声,没继续说下去,林际俞却听懂了。这样的担心,他从决定要过正常美满的家庭生活时就开始了。

未来的她朦胧一片,连个影子也没出现时,他就开始担心了。

据说爱情的保鲜期只有几个月,据说爱终究会消失殆尽,据说爱要靠习惯来维持。总之,越是美好就越容易凋零。

他微低下头,在她头顶上亲了一下:“我们以后都在一起,你不愿意也不行,你都嫁给我了,嫁给我的人就得一辈子待在我身边,没办法反悔的。”

.

林思翰一早起来,就见儿子和小女友一起和和睦睦地坐在餐桌前吃早饭,一个在喝粥,一个在喝牛奶。

林思翰有些惊讶地“啊”了一声,林际俞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表情虽然冷淡,眼睛倒是很亮。

精神奕奕的那种亮。

林思翰干笑着拉开椅子坐下,萧潇马上站起来:“林叔叔你吃什么?三明治还是粥?”

林思翰笑眯眯地看向她:“一个鸡蛋,一杯牛奶,还要块热的黄金糕。”

林际俞斜眼看他,林思翰正直地回视过去,等萧潇进了厨房了,小声说了句:“恭喜啊!”林际俞瞪了他一眼,觉得有这样的爸爸真是太讨厌了!

有这么明显吗?

这样都能看得出来?

萧潇已经回来了,步伐轻快笑容明亮,端着小碟和玻璃放到林思翰面前。林际俞不由自主就把目光移了过去,虽然只是个小动作,林思翰的眼神就更加促狭了。

萧潇放下东西就又坐回去了,吃了两口见两人都盯着她,奇怪地问:“怎么了?”

林际俞干咳了一声,低头去解装包子的塑料袋。

林思翰嘴巴就不受控制了:“婚礼准备的怎么样了?”

林际俞还没开口呢,萧潇先说话了:“都安排好了,酒店也订好了!”林际俞瞄了她一眼,男方这边是他在准备,女方那边是庄松雅,她也就是通知了下自己那帮狐朋狗友,答应的倒是挺痛快的。

不过,她要是不接腔,林际俞自己是懒得解释的,肯定又得冷场了。

林际俞掰开只包子,把里面的素菜馅抖在小碟子上,然后给萧潇递了过去。萧潇也接的十分顺手,往馅料上倒了点醋,用筷子拌了拌就倒进自己的粥碗里去了。

林思翰张了张嘴,又觉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萧潇吃得还飞快,脑袋微微颤动,简直就跟接了主人扔过来的猫似的。林际俞吃完一个,又掰了一个——萧潇还主动把碟子推了回来,林际俞瞄了两眼:“这个没萝卜,我自己吃。”说完就塞自己嘴里了。

林思翰连忙朝着碟子看,果然残留着一点细碎的白色萝卜丁。

萧潇便自己伸手去拿包子,咬了一口发现是没萝卜的馅,询问似的把咬了一口的包子朝着林际俞方向递了一下:“这个也没有。”

林际俞犹豫了一下,瞥了一眼林思翰,伸手接了过去,萧潇又挑了一个,咬了一口,大约是有萝卜的,没继续问,一口一口吃下去了。

林思翰以前也没少和他们一起吃饭,这两人可从来没像今天这样忘形,林思翰越吃越觉得自己手里的黄金糕没滋没味。

牛奶也太烫了,舌头尖都发麻…林思翰暗暗腹诽,最后却不得不承认,自己好像是有那么点羡慕的。

当年他和俞静也是过过几天这样黏糊的日子的,当然等到步入婚姻之后,那滋味就完全变了。

林思翰不是会当面冷淡女人的男人,当面永远是温柔亲昵的,但是他一旦离开,那也是跟阵风似的一溜烟儿就没了。

他突然想,假如俞静还活着,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是不是也会想现在一样,做好了早餐等他起床?

应该一定会的吧?

林际俞和萧潇很快吃完饭了,林际俞穿上围裙去刷碗碟,萧潇走到冰箱边打开拉门,扭头冲林思翰笑:“林叔叔,冰箱里有际俞做的布丁,放在这里——有橘子味和奇异果味的。”

林思翰当然知道自己儿子厨艺不错,不过做布丁,还做奇异果味道的,那可就挺不寻常了。

林际俞是从来不在家做自己不爱吃的东西的,林思翰喜欢的就更不做了。家里喜欢吃这个味道的应该就他自己吧,专门为他做的?

林思翰有点小激动。

那边林际俞也洗完碗了,解下围裙挂到衣架上。小两口磨磨蹭蹭地出了门,在玄关穿鞋的时候,萧潇还故意在林际俞鞋子上踩了一脚。

林际俞跟没看到似的,关上门进了电梯,却突然说:“刚才踩得好疼。”

萧潇鄙视地看着他,林际俞板着脸盯着她。

萧潇看看楼层:“那怎么办?”

“补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