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小黎才又转过头,明香惜香继续守着伺候。

柳蔚又对珍珠说;“你每天在天上,听到过什么消息吗?”

“桀。”珍珠用脑袋蹭蹭她的手腕。

柳蔚摸着它的小脑袋:“没关系,没听到算了,他们应该不在京都,否则我不可能一次没见过,你知道的,我有原主的记忆,但她也没见过他们。”

实际上,原主的记忆中,连她生母都没出现过,所以柳蔚实在想不起古代的母亲,是不是也是那张一模一样的脸。

“我觉得,相府的人肯定知道,不知道容棱什么时候能给我消息,不过他连纪家祖籍在哪儿都不知,也不知能不能查到,我又不能告诉他,让他从柳城开始查起,说了,不等于自爆身份……”

柳蔚很纠结,珍珠“桀”了一声。

柳蔚摸摸它的脑袋:“好,我不着急,慢慢等。”

“桀。”珍珠又歪了歪头。

这次,柳蔚笑了一下,说:“后来发现这位三王爷人还不错,至少现在,我们应该也算朋友。”

“桀。”

“我当然不会把小黎给他,小黎是我儿子!”

“桀。”珍珠这次直接坐下来,整个身子倒在柳蔚手心。

柳蔚将它捧着,笑意不觉更深:“我知道你也是我儿子,我们当了两辈子母子了。”

“桀。”珍珠似乎很开心,叫声又高昂起来。

柳蔚抱着珍珠,心情突然平静了点。

躲在墙角暗处的两个黑衣男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压低声音问:“他到底是能听懂鸟说话,还是只是在自言自语?”

“自言自语吧。”另一人说:“不过我觉得这柳先生怪怪的,虽然能力出众,但是好像脑子有点毛病。”

“要不要跟都尉说一声,都尉跟他那么亲近,万一他哪天发起疯来,伤了都尉怎么办?”

另一人摇头:“都尉的身手你还不知道,有人能轻易伤得了他吗?”

“但这柳先生说身手也很好。”

“细胳膊细腿的,花拳绣腿罢了。”

两人的对话到此为止,院子里,珍珠倒在柳蔚怀里,小声的又“桀”了一声。

“恩。”柳蔚漫不经心:“都是容棱的人,不用管,他们不会靠近。”

自从上次跟月海郡主的事闹出来后,容棱虽然没问她细节,但她知道,他安排了人在她身边保护她。

柳蔚不知容棱是找人看着她,别让她糊里糊涂得罪什么大人物,还是只是不放心她,监视她。

但无论如何,柳蔚都觉得没所谓,而且有容棱这些人跟着,至少还可以避免另外的势力盯上她。

比如相府,还有越国候府。

今日之后,越国候府小公子未亡的消息肯定会传出去。

那些死了孩子的府邸,必定会千方百计联系她,让她也去验一验,到时候风头太大,盯着她的人只会越来越多,所有,有几个保镖,也算是对那些人的警惕。

在院子里折腾了一个下午,柳小黎只做出三颗成品的红血丸,药效有六七分左右,算是勉强及格。

但是因此损失的药草,却不计其数。

柳蔚叹了口气,深深的觉得,柳域给的三千两,可能等不到回曲江府就要没了。

养孩子真是太费钱了。

第二天,果然有几家高门,联系上了容棱。

用早膳的时候,容棱是跑到西陇苑蹭饭的,管家明叔递过来几个帖子,都是私下邀请容棱与柳蔚去府中做客。

一般能私下往三王府里递帖子的,官职都不低于二品。

容棱看了一眼,自顾自的给柳小黎搅拌蛋羹,然后搁到小黎面前。

柳小黎围着小兜兜吃饭,拿着小勺子,吃了一口蛋羹,慢吞吞的,大概不是很饿。

等到早餐吃完,容棱才拿着几个帖子翻开看,看了一会儿,他抽出其中一张,递给柳蔚:“今天去此处。”

柳蔚瞟了一眼,张府,骠骑将军。

柳蔚挑挑眉:“你的熟人?”

“我师兄。”

师兄?容棱还是有师门的?

柳蔚倒是没想到,她点点头,没所谓问:“他家也是把尸骨葬在自家的陵地里的?”

“是。”

柳蔚道:“再选一家能随时开棺的,上午一家,下午一家,抓紧时间。”

容棱知道她想将所有尸体都看完,有些尸体其实已经过去两年了,加上腐陵散催化,骨头指不定都快化了,但怎么也是线索,能不丢就不丢。

最后容棱定了两家,上午是骠骑将军张家,下午是秦国公林家。

柳小黎今天被留在府里,柳蔚说回来之前,做不好五颗八成药效以上的,晚上不准他吃晚饭。

柳小黎难得没有抱怨,很坚毅的答应,大概他也觉得,答应给人家治苦髓之毒的是他,这就是他的责任了,他很决然的担负起了这个责任。

柳蔚到这会儿却是对那患毒之人有些好感了,毕竟也算是帮她激发了这臭小子的惰性。

其实那中毒之人是谁,柳蔚也七七八八猜得到。

越国候府有个病入膏肓的大公子,这几乎是街知巷闻的事,而便是在曲江府,柳蔚也听付子辰提过。

无外乎就是越国候一生忠勇,驰骋沙场,可惜杀孽太重,子嗣不强,大公子出生就患病,十多年也没治好,可能活不过二十五岁。

而小公子又出生不到两岁就丢了,生死不明。

当时柳蔚就当付子辰唠叨,毕竟在自己面前,付子辰一直是个很多愁善感的话唠。

而且付子辰说这话,显然是敬佩越国候一生正直,想让她有机会能去京都帮忙看一看他家大公子。

但柳蔚对京都敬而远之,一辈子都不打算来,自然没放在心上。

不过现在阴差阳错,她来了京城,小黎也遇到了这位严家大公子。

说来还是缘分。

第79章 :容棱又多了一个优点

其实昨日当得知柳小黎将红血丸随便给别人的时候,柳蔚很是生气。而且她又在猜到百分之八十是给了越国候的大公子后,更是有些担心。

不为其他的感到担心,只因为她的药方与这个朝代的药方并不相同。

很多药方都是后世经过无数次研究更改而成的,那侯府大公子身边肯定有大夫,柳小黎一个陌生人给的药丸,对方必然会找人进行一番查验。

一旦查验出来,这对于柳蔚来说又是一个大麻烦!

所以柳蔚哪怕缺钱,也从来没想过把自己的药拿去贩卖,因为柳蔚深知怀璧其罪的道理。

昨天她是急了一下,说话也比较欠考虑,反而还伤了儿子的心。

今天回过神来,柳蔚觉得对方哪怕真的找人查验了,她也能想方设法的自圆其说回来。

毕竟越国候府还有求于她,怎么也应该不会太过得罪她,况且她现在挂名还是挂在三王府上的。

要想动她,首要先过容棱那一关。

这么一想,柳蔚突然觉得容棱又多了一个很好的优点,能供她傍身,因此一整天,她都对容棱和颜悦色的。

容棱也看出柳蔚对自己的态度好了不少,甚至偶尔还会故意对他笑笑。

容棱觉得,柳蔚连出卖微笑色相这种事情此刻都对他做了,看来纪家的消息,她确实很着急。

……

柳蔚于今日查了两家,与她设想的一样。

早上张家那具孩童尸体,柳蔚能完全确定不是张府的二少爷,因为那具尸体的骨头有点问题。

专业的人,仔细看便看得出从小就营养不良,而且手上先天有疾,小手指的骨头,是歪的,张府二少爷可没这些毛病。

但是下去秦国公这家,柳蔚就不确定了。

一来是没亲眼见过秦国公的孙少爷,二来尸骨显示这具体格也好,身体特征也好,好像没有什么是对不上的。

不似别家孩童尸骨能看出问题,只需要询问家人便可确认。

柳蔚不敢托大,老实说了。

秦国公很失落,秦国公夫人也忍不住一直的掉泪。

最后柳蔚把两具尸体带回衙门,和昨日的越国候尸体,一起进行骨检。

这一番调查,还真让她查出些东西。

这几具尸体,都是南方人。

南北有些地质不同,养出的人,体格多数也稍有不同。

在这个朝代,南方人身体偏矮小,北方的偏高大,虽然这几个孩子年纪都小,骨头也没长全,但是两相对比,再加上柳蔚亲自登门,又问了三家人一些问题,最后得出结论,这三具尸骨都出自南方。

如此一来,秦国公又高兴了,因为他们是地地道道的北方人。

柳蔚也检查了他们的身体,发现秦国公与夫人,世子与世子夫人,也就是孙少爷的爷爷奶奶,爹爹娘亲,都是高大的骨骼。

这样推算,孩子的骨骼就算再弱小,遗传因子摆着,怎么也不至于小成南方人的体格。

于是婉转的推算,秦国公的尸体也不是孙少爷本人。

秦国公府当即对柳蔚再三感谢,国公夫人与世子夫人也高兴,两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柳蔚作为女人,却不太明白女人的喜极而泣,所以全程都僵硬着。

晚上回到西陇苑,柳小黎已经睡了,柳蔚看到桌上摆着的五颗成药,确定了一下药效,点点头,去隔壁房间看了看儿子。

回来时,容棱坐在她房里。

柳蔚走过去,没有惊讶,只是坐到他对面,问:“今晚就说?”

“恩。”容棱倒了一杯茶,又给柳蔚倒了一杯。

柳蔚拿出笔墨纸砚,摊开一张宣纸,对容棱比划起来:“首先,三具尸体来自南方,其次尸体多多少少,不是有过虐打,就是有过残疾的孩子,近几年来,南方哪里出过灾祸?”

容棱思考一下,说道:“召州常年战祸,重州大旱三年,辽州三年前海震,丰州去年有大涝。”

柳蔚倒是没惊讶容棱竟然记得这么清楚,只是沉默一下说:“丰州不是。召州,重州,辽州有可能。”

“说来听听。”

柳蔚看容棱一眼:“在民间,要想找这么多幼儿冒充京都贵眷的孩子,很容易,但是那凶手找的却都是身体有残疾的,或者女孩,或者从小经受虐打的,这种孩子,一个两个还好说,但要多了,肯定不好找。还要附和岁数、身形,更是不容易!”

“所以他最好的方法,就是找那些闹饥荒的地方买人家不要的孩子,而一般卖孩子的,肯定要不卖家里有残疾的,要不卖女儿,要不卖家里不喜欢的,所以跟尸骨上的毛病就对上了。所以这些孩子出自召州,重州,辽州三个地方的可能性也就最大。”

“丰州去年大涝,你觉得年纪不符?”

“对,去年大涝,要卖也是灾祸之后,秦国公的家的孙少爷,入土都两年了,时间对不上。”

容棱点点头,看柳蔚没喝茶,将茶杯往她那儿推了推。

柳蔚看了一眼,端起来喝了一口。

又说:“其实这个案子最大的问题,还是动机。孩子带走了,不是绑架,没有意图,还回来的是尸体却不是本人尸体?凶手行踪诡谲,蛛丝马迹都在南方,却千里迢迢跑到北方来作案,总是觉得不太符合逻辑,倒是有点像,故意寻仇。”

容棱沉默下来,他显然也看出这点:“这方面排查过,锁定了几个目标,却都不是。”

柳蔚吐了口气:“其实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容棱看着她。

柳蔚摇头:“只是猜猜,我也没有根据。”

“说吧。”

柳蔚这才说:“破案要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我现在的想法就有点大胆,我还是坚持寻仇一说,但是幕后凶手还回来的尸体,说是尸体,却是经过加工易容的,并非本人。这倒像是要故意麻痹什么人的眼睛。”

“就像我刚才说的,那些孩子都是被人倒卖的穷苦孩子,而非良家子,还有……”

柳蔚说到这里,便见容棱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眸子很深。

“怎么了?”她问。

“太大胆了。”容棱说。

第80章 :喂!别得寸进尺

柳蔚叹了口气:“先静观其变。尸骨的事在京都已经宣扬开了,那凶手必然也知道他的把戏被人识穿,如果他幕后还有人,那人也该知道了,接下来,就等吧。”

这个“等”的意思,两人都明白。

便是等着凶手接下来的动作。

第二天,柳蔚就感觉身边保护她的人,多了几倍,她知道是容棱安排的,也知道容棱在想什么,他是怕那凶手狗急跳墙,对她下手。

只是安排这么多人,凶手想动手也找不到机会,岂不是将凶手拒之门外?

今日柳小黎同样在府内自己制丹药,柳蔚也是上午下午各去一家看尸。

今日的两具尸体破绽更多,但是实质的东西,却依然没有。

接下来六七天,柳蔚将所有还回来的尸体,都看了,除了其中两具不确定外,其他的,都与之前的相同。

而那两具不确定的人家,虽然紧张,但因为大多数都是假冒的尸体,他们也觉得自己家的是假冒的,只是跟自家的孩子本身太像了,加上现在只剩骨头了,便看不太出来。

而等到柳蔚将所有尸体,在衙门一一检验过后,她总算找到了一个新的突破点。

“侏儒症?”

“对。”

昏暗的衙门内堂,柳蔚指着那具经过药水泡制已经开始变红的尸体,说道:“侏儒症,又称矮小症,这种病症的人,天生孩童身体,无论是否成年,骨骼到了一定地方都不会增长,也就是十五六岁的人,长得像三四岁的孩子一般高。”

站在容棱身侧的齐副将惊讶的问道:“世上还有这种病症?”

“不多。”

柳蔚说:“这具骨头,看实际年龄至少有十岁了,但因为患了侏儒症,只有三岁孩子高大,因此被用来凑数。”

容棱沉吟一下,对齐副将道:“派人去召州,重州,辽州三地,巡查所有见过侏儒症的人。”

“都尉,会不会太过大海捞针了?这么找,要找到……”

“靠海的地方。”柳蔚打断齐副将的抱怨,突然说:“按靠海的村子找,这具尸体有风湿,这么小的年纪就有风湿,只会是生长在离海近的地方,去渔水村落找,辽州三年前不是海震吗?”

“受灾的几处地方,挨着找,但凡有人见过听过侏儒症的,都仔细打听,问问他们,认不认识一个十岁的侏儒男孩,脸盘子较宽,额头高,后背有点坨,找到这孩子的父母,或是其他亲友,问清楚,孩子是卖给了谁,如果是不认识的人,就把画像画出来,实在不行,将人带回京都来,我亲自问!”

齐副将这次不说话了,张着嘴,愣了半晌,才看向自家都尉大人。

容棱对齐副将挥手:“按先生说的做。”

齐副将应声,便先行离开。

等到齐副将走了,内堂里只剩两人,柳蔚专心鼓捣着尸骨,打算做成标本,容棱在后突然道一句:“若真是辽州,此事,只怕不好善了。”

柳蔚看容棱一眼:“都闹腾了三年了,你以为能够善了?”

“不止。”

柳蔚不解:“什么意思?”

容棱看着她:“辽州,是权王的封地。”

权王?

柳蔚思索一下,觉得这称号有点耳熟,仔细一想,才想起来,倏地瞪大眼睛:“你十五皇叔?”

当今皇上大位宝座来得不太光明。

当年太子离奇死于强盗之手,作为四皇子的乾凌帝,驱逐了二皇子容时,登基为皇。

随后二皇子病逝,乾凌帝将二皇子的府邸转赐给了容棱,也就是现在的三王府。

可那位二皇子,当年却还有一个兄弟,便是权王容煌。

容煌当年才三岁,皇上并未将容煌赶尽杀绝,而是把容煌与容煌的母妃送到了边海之地的辽州,算是对容煌格外开恩。

如果这件混乱了京都整整三年的幼儿失踪案,真的与辽州的权王有关,那事情就好玩了。

可别忘了,这里面,皇上的十六王爷也丢了,还有那么多朝中大员的亲属。

若是这些人,都被捏在权王手里……

那这权王是想做什么?

当年皇上登基,如今转眼已是三十三年,那权王如今,有三十六了吧?三十六岁的容煌,这些年在他母妃的教养下,可否对这大位有过妄想?

如果有,三十多年,他们山高皇帝远,又筹谋了多少?打算了多少?

“我想起一件事。”柳蔚突然说。

容棱看着她。

柳蔚将手里的工作丢开,也不管尸骨了,随意擦了擦手,转身往外走。

容棱跟上,却看她直接走出衙门大门。

“去哪儿?”他问。

“回府,有两本书我要看。”

柳蔚在这个时候突然要看书,定不会是什么杂书,容棱牵起绑在旁边石柱的黑色大马风驰,翻身上马,对下方的柳蔚伸出手。

柳蔚看着容棱的手,犹豫一下,还是牵起。

男人一用力,她踩着马镫往上跃起,身子轻轻的落在容棱之后。

容棱拉着她的手,顺势让她环过他的腰。

柳蔚被容棱一个拉扯,身子往前一贴,前胸重重撞在男人的后背。

“喂!别得寸进尺。”她沉声说。

男人一笑,“驾”了一声,趋马疾驰!

从京兆尹衙门到三王府,过不了多久,有马更是快。

两人不到两刻钟便到了,下了马,柳蔚转头就往里面走,容棱将马绳丢给门口小厮,快步追上来。

追上来容棱也不说话,就走在她身边。

一路上,有不少下人与两人请安:“爷,公子。”

柳蔚平时听着没什么,今日突然想起来,转头问:“他们怎么不叫我柳公子?单叫一个公子是不是不太好?”

“怎么不好?”

柳蔚看着容棱,半晌说:“也是,总比叫什么柳少好点。”

容棱看着她,没说话。

柳蔚来的第一天,容棱便吩咐明叔往后称他柳少,结果明香当晚叫了一次,便被柳蔚挡回去,说“我不是少爷,也不当谁的少爷,要不叫名字,要不叫公子,随便!”

明香哪里敢叫他的名字,赶紧与明叔说了,明叔请示一番,这才断了容棱一心想给柳蔚冠上容姓的意图。

第81章 :不打算戳穿这层窗户纸

明叔请示一番,这才断了容棱一心想给柳蔚冠上容姓的意图。

不过容棱也没放弃,吩咐下面,称呼柳蔚的时候就叫公子,带了姓显得生分。

明叔传达旨意后,这次柳蔚没说什么,大概她自己也没发觉。

的确,柳蔚没发觉,不过今天发觉了。

容棱觉得刚才在马上不该太过分,柳蔚嘴坏,又记仇,而且记仇的时候,脑子特别好使。

就像现在。

之后两人没说什么,到了西陇苑,远远地便看到里面在冒烟,柳蔚已经习惯了,知道那是儿子在炼丹。

看到他们回来,柳小黎愣了一下,这段时间娘亲都是早出晚归,今天怎么这么早?

小黎起身,叫了一声“爹”,音还没落下,柳蔚已经进了房间。

柳小黎站在门外,手里拿着小锅铲,脸上脏兮兮的,鼻子下面还有圈黑灰,他眨眨眼,水汪汪的大眼睛,泛着迷糊。

容棱走过去,摸摸小黎的头。

柳小黎当即不管娘亲了,从锅里铲起来一颗药丸,喜滋滋的递给容棱:“容叔叔,我刚做的,你尝尝。”

容棱:“……”

柳小黎说着,笑的特别开心,好像做出了什么上好的美食。

看容棱不动,小黎又补一句:“甜的。”

容棱还是没动,只看看四周:“明香,惜香呢?”

柳小黎摸摸鼻子,不说话。

小黎不说容棱也知道。

柳小黎炼丹的第三天,让明香惜香试药,两人回去拉了两天,后来还是靠柳蔚施针,才止住了腹泻,但是之后,却死活不肯在小公子炼药的时候去伺候了。

这时,柳蔚在房间喊:“找到了。”

容棱立刻道:“你爹叫我,自己玩。”

说完,抬脚就走。

柳小黎没唤住他,撇撇嘴,哼了一声,将药丸放进自己的小瓶子里,心里盘算着,要不明日去一趟越国候府,给那个坏人吃?

三颗红血丸想必那个中了苦髓之毒的哥哥已经吃完了,他这儿新做的,十成药效的有五颗,八成药效的有九颗,六成左右的有十颗,他可以先拿一颗十成的,一颗八成的,三颗六成的给那个哥哥送去。

顺便让把自己新研制的药丸,给那个坏人吃。

这么一想,柳小黎又开心了,蹦蹦跳跳的,还哼歌。

柳蔚在房中翻找一番,找出一本《怪至论》。

从临安府的变异小虫开始,柳蔚便开始看关于南疆蛊虫的书,但南疆一派素来过于神秘,她哪怕想查,资料也始终有限。

而这唯一一本记载蛊虫一术多一些的《怪至论》,更被她直接当做了床头书,每晚都要看一下。

今日她要找这本书,却是因为另一个原因。

她指着其中一行字,给容棱看:“虫蛊之门源于深海,早年有喻,孤岛之外,世外桃源,蛊女情深,灵归一魂……”

容棱看着,眉头紧蹙。

“这个地方是讲情蛊的,说南疆蛊女,痴情不渝,擅用情蛊捆住郎心,但是你看前面一句,虫蛊之门,源于深海。”

“你是说……”容棱看着她,沉默。

柳蔚道:“孤岛之外,世外桃源,若巫蛊一族是在岛上,辽州又地质靠海,你说,有没有可能,权王在辽州结识了巫蛊一族?”

这种山野志论,当不得真,但如今所有疑点都指向辽州,看来,也并非意外。

柳蔚看容棱不说话,便拿不准他的意思,只说:“至少现在有个可怀疑对象了,按照这个方向查,总有苗头。”

容棱“嗯”了一声,又抬眸,看着她,说:“此事,不得泄漏。”

“我明白。”

权王如果对皇位真的有野心,那么这些年,权王远在辽州,但与京都的朝臣,必然不会没有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