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正睡的香的小黎被惊了一下,整个人腾起来,瞌睡也飞了。

柳小黎满脸警惕的看看周围,确定是娘亲回来了,紧绷的身体又软下来,他不满的嘟哝:“爹……你吓我一跳。”

柳蔚走到床边按了按小黎的头:“睡你的觉。”

小黎咂咂嘴,含糊一下,就倒回了被子里,翻个身,又睡着了。

而柳蔚则点着蜡烛,将之前在尸体上收集的东西,都拿出来,再把自己行李里的瓶瓶罐罐拿出来,一样一样的检测。

与此同时,福里街某间二进的院子里。

小丫鬟茉莉打开后门的大门,往外头看了一圈儿,确定四周无人,才又关上,再把门闩放好。

这才提着裙子,蹬蹬蹬的回到主卧里。

一看茉莉回来了,四姑娘吴心岚便问:“怎么样了?是不是有人?”

茉莉摇头:“没有,许是听错了,要不就是街外头的野猫作祟。”

四姑娘看了看外面,还是觉得不放心:“你再去看看。”

茉莉叹了口气:“姑娘这是怎么了?这几日一直心神不宁的,外面的确没人,已经看了好几次了,姑娘是不是想老爷了?若是想,奴婢去通传?”

“别。”四姑娘拦住丫鬟茉莉,想了一下,摆了摆手:“算了,你回房歇息吧。”

“那姑娘您……”

“甭管我了,你去就是。”

茉莉犹豫一下,还是点点头:“那姑娘您也早点歇息。”

茉莉离开后,四姑娘亲自把房门锁好,想了想,又将窗子也锁好,才坐到床上,揉揉发疼的额角,皱紧眉头。

距离那事,转眼已经几日过去了。

房间里,烛火摇曳,光线昏暗,寂静中又透着一股寒凉。

四姑娘觉得身子有些冷,便起身,走到桌子前,为自己倒了一杯热茶。

捧着茶杯,四姑娘喝了两口,等到喉咙和胃部都感觉到了热度,才放下茶杯,走向床榻。

可这次,四姑娘没有上到床上去,只是站在床边,盯着床铺。

这一盯,就是许久。

直到街外头更夫的敲更声响起。

锣鼓加上梆子,那声音先小后大,四姑娘一直站在原地,等到敲更声渐行渐远,这才提起裙子。

上前两步,蹲了下来。

蹲在床前,四姑娘面色严肃,不觉深吸一口气,手指握成拳头,感觉到指甲掐进了肉里。

而这细微的刺痛,却令四姑娘下定了决心……

弯下头,四姑娘看向了床底。

里面,漆黑的一片,四姑娘身手进去摸了摸,什么都没摸到。

她抿了抿唇,起身,把蜡烛端过来,对着里面照去。

红色的火光一晃而过,而床底下,一双鼓起瞪圆的眼睛,在光照下,尤其刺眼。

“在这儿。”四姑娘嘟哝一声,将蜡烛放下,自己趴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将床底一颗黑色的圆球似的东西,拿了出来。

拿出来后,四姑娘就坐在床脚边,把圆球转了过来,一张人脸,便这样出现在眼前。

四姑娘用手指,小心的将人脸上的灰尘拍开,手拍不干净,就用袖子去擦,而这个过程中,人脸上那双因为充血和惊恐,瞪得尤其恐怖的眼睛,直勾勾的紧盯她。

等收拾干净,四姑娘捧起这颗头,对视着人头的眼睛,咬着唇道:“对不起。”

人头没有回应,只是看着她,一直看着她。

“心华,你不要怪姐姐,是你先让姐姐没有活路的,姐姐也是逼不得已,不过你放心,姐姐会想办法把你接回来,你的尸骨,姐姐一定会送回乡下,跟你那个早死的相公葬在一起。”

四姑娘说完,似乎觉得这样就可以赎罪了,不禁笑着勾起唇,温柔恬静的瞳孔里,倒映着这颗苍白可怖的人脸。

抱起人头,四姑娘走到梳妆台前,她把人头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一手拿起梳子,一手托起人头上的长发,轻柔的道:“心华,你看,你的头发都脏了,姐姐给你梳头好不好?”

铜镜里,昏暗的室内,一位雍容大方,靓丽温和的女子,微垂着眼,看着膝盖上那颗脖子处还在渗血的女子人头,然后将其凌乱的长发拆开,拿着梳子,一下一下的梳着。

梳了两下,遇到一个死结,女子又小心的拆开,面上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心华,你会原谅姐姐的是吗?你最喜欢姐姐了,小时候,你就说过,什么都会听姐姐的,是不是?”

寂静的四周,没有人回答女子。

“心华,姐姐会好好照顾临儿,等到将来,姐姐亲自带他去你的坟前,让他叫你一声娘,这样可好?你还没见过他呢,他啊,长得跟你特别像,那双眼睛,跟你简直一模一样。”

女子说着,端起人头,抚摸着人头上,那双死不瞑目的眸子。

“心华,你安心吧。”

四姑娘说着,用手掌盖住那双眼睛,想让其闭上。

可无论怎么按,眼睛就是不闭,带血人头就是噙着绝望又阴森的目光,一瞬不瞬的从镜子里盯着女子。

第285章 :没准都尉大人想知道……

四姑娘咬紧唇瓣,一边扯着人头的眼皮,一边摇头:“不,不可能的!你已经原谅姐姐了!你不可能还怪姐姐!你的命又不值钱,你死了有什么关系?你只是个乡下人!每年天灾人祸要死多少像你这样低贱的人,你为什么不闭眼?你不应该怪我!”

“是你自己要发现那些事,都是你的错啊!姐姐只是不想你乱说话啊,你要是乱说话,也会害临儿没有好日子过的!你明白姐姐的苦心吗?心华,你闭眼,你闭眼啊!”

四姑娘刚开始还有些耐心,可渐渐的,便开始急躁,语气也急促起来。

可是无论四姑娘做什么,那双眼睛都没有半点变化,仿佛是人死前最后的一丝执念,无论如何,也无法撼动!

四姑娘开始生气了,她抓住人头的头发,手掌顿时粘上暗红色的干涸血迹。

她将人头提到自己眼前,用怨念的眼神,与其对视,理直气壮的说:“你为什么要逼我,你为什么不原谅我?你是我的妹妹,亲妹妹!姐姐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都是为了临儿好,你应该理解我的,我也答应了,一定会取回你的尸首,我都答应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大概是为了发泄,她突然狠狠的将头扔出去,头颅砸在门上,啪嗒一声,又掉落。

头颅衬着散乱的头发,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四姑娘走过去,一脚踩在头颅上,用鞋底狠狠碾了几下,声音颤抖,仿似颠魔的抱怨:“为什么不原谅我,我是为了大家好!我是顾全大局,你以为我不难受吗?你是我妹妹,我也不想杀你,可你又知道什么,你知道这件事有多大吗?你知道牵连多广吗?你知道我多辛苦吗?你根本不体谅我,你不是我妹妹,你不是!”

狠狠的踩踏后,人头的因为挤压,头上的致命伤里,又渗出血液,四姑娘的鞋底沾满鲜血。

她却目光冰冷,狠狠的将其一踢,把那咕噜噜的人头踢回床底下,然后捂着头,崩溃的蹲在地上。

此时外面,敲更人又一次走过,带着梆子声,由远而近。

这会儿,已经二更天了。

“扣扣。”外面的大门,此时被敲响。

四姑娘听到声音,猛地站起来,看向门外。

“扣扣。”敲门声再次响起。

四姑娘看了看房间,一眼便看到地上,和自己身上、鞋上的血迹,她皱皱眉,赶紧脱掉衣服。

就着衣服将地擦干净,费了好大力,又把衣服裹着鞋子扔进床底,才一边披着外衣,一边走向外面。

“是谁?”穿好了衣服,四姑娘站在大门后面问道。

外面,一道压低的男人声音传来:“是我。”

四姑娘这才吐了口气,将大门打开。

外面,一位锦衣华服,衣着矜贵的男子,站在那里。

男人手上拿了一盏灯笼,看到女子开门,便悄悄望向左右,将灯笼熄灭,走了进来:“怎么这么晚才开门?”

四姑娘拢着衣服,漫不经心的说:“已经睡下了,谁知道你今晚要来。”

男人看了她一会儿,将灯笼放在门边的案子上,上前搂住她的腰:“怎么?吃醋了?怪我好几日不找你了?”

“呵。”四姑娘冷笑一声,用指尖戳戳男人的脸:“你来不来,我的日子都这样过,我怪你做什么。”

男人一把捉住她的手,放在唇边刚要亲,却看到女子手上的红印。

“怎么了?受伤了?”将女子的手展开,男人看到她一手的干血印子,却没有伤口。

四姑娘将手抽回去,背在身后:“我受没受伤你关心吗?你只关心家里那个,什么时候关心过我?”

男人笑了起来:“还说不吃醋?那个婆娘都快死了,你还和她计较什么。”

四姑娘抓住男人的衣领,仰着头,不高兴的道:“她快死了,我呢?”

“你?”男人邪邪一笑,低头,一边咬住她的唇,一边摸上她的翘臀,狠狠捏了两下:“她死了,就娶你进门,这不是早就说好的。”

四姑娘挑了挑眉,推开他,淡声说道:“她死了,你下一个要杀的,不会是我?”

男人皱起眉,上前重新搂住她:“胡说八道什么,你是我儿子的娘,我杀了你?不怕天打雷劈?”

“我看你还真不怕。”四姑娘嘀咕一声,主动勾住男人的脖子,将自己丰滿的胸部压进男人胸膛,压低声音说:“你要是知道什么是怕,我今日也不会成了这样。”

“成了什么样?”男人便将手伸进四姑娘的衣服,往里面摸。

“成了……”四姑娘被他弄得舒服,连喘着说:“成了……一个坏女人。”

“有多坏?”男子急促的将她衣服扯开,让自己更加通行无阻,声音也变得低压。

“很坏。”

“坏女人会做什么?”

四姑娘斜勾起唇,用气音在他耳边说:“会杀人。”

男人抑制不住的興奋,大笑起来:“好好好,让我死在你身上,你现在就杀了我吧!”

话音一落,他已经脱下裤子,将女子拉到自己下身。

这淫荡荒谬的一幕,让四下潜藏的镇格门暗卫目瞪口呆。

黑暗中,有人小声问道:“这个要不要通报?”

另一个声音满是嫌弃:“通报上去挨批吗?”

“可都尉大人说,大小事务,都要通报。”

“人家在院子里行那档子事,通报的价值在哪里?告诉都尉大人他们做了几次,脱了几件衣服,换了几种姿势吗?”

“没准都尉大人想知道……”

“没准都尉大人想打你!”

“那不通报?”

“你想通报自个儿去。”

那个声音还是很犹豫:“那不通报给都尉大人,通报给司佐大人。”

另一个声音顿住,而后点头:“这个倒行,顺便还能看看司佐大人是不是真的武功高强,我只知道他会轻功,但手底下的功夫,倒是没见过。”

“嗯?通报上去,司佐大人会表演武功给我们看?”

“不,他揍你的时候,我们会看出他的武功。”

第286章 :高人

那个声音迟疑一下,而后道:“还是别通报了,其实黑灯瞎火的,院子里也没有灯笼,他们真做了几次,换了几种姿势,我也看不清……不过这个不通报,那个呢。”

“哪个?”

“那个……”那个声音说道,伸手指了指。

他的同伴看去,便看到巷子里,一墙之隔的大门外面,两道黑色的身影,来了,停驻片刻,又离开。

“嗯?”同伴皱起眉:“是练家子。”

“这个通不通报?”另一人还是更在意这个问题。

同伴一拍他的脑门:“通报个屁,还不快跟上去看看情况!”

另一人咕哝一声你怎么不去,却还是驾着轻功,跟了过去。

半个时辰后,黄府正院夫人房内。

黄茹听着下头人的禀报,淡淡的挥了挥手,谴道:“下去吧。”

下头人忍不住道:“夫人,老爷养了人,这按规矩是要……”

“下去。”打断下头人的提醒,黄茹语气有些疲惫。

下头人到底不敢忤逆夫人,惟怕说重了,害得夫人再旧疾发作。

等将人谴走了,房间安静下来,黄茹才对着黑暗中叹了口气,问道:“还需要查吗?”

黑暗中,有人回道:“夫人想查吗?”

“想?”黄茹自嘲一笑:“想不想还有什么用,我这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他们筹谋已久,那人只怕尸骨也都寒了……”

“要找到他吗?”

黄茹深吸一口气,停顿了好半晌,却摇摇头:“找到也是具尸骨,还有何意义?”

黑暗中,传来一声轻笑:“绝情。”

黄茹眼睛一瞪:“你懂什么?你连你是谁都不肯说,却来对我的家事指指点点?黄觉新当初就不愿娶我,先是咬定了我与他是远方堂表亲,不能结合,再是嫌弃我身子不好,无法生子,最后却说是我黄家侮辱了他,要他堂堂男子,入赘妻家,他一早便是那样的人,我早年便该听父母的话,莫要对他执迷不悟,也省的现在,落了这样的下场。”

黄茹说着,眼眶便开始发红,想到了双亡的父母,也想到了新婚之夜,两人的初次。

黄觉新是如何冷情,如何薄待。

原以为只要一心喜欢,便是拴也能将黄觉新拴住,不曾想,一个人的心飞走了,做什么都是无用。

越想越气,越气越怒,黄茹深深的呼吸了好几下,突然,喉咙像是被卡住一样,按住胸口,哽咽了几下,唤道:“救……救我……”

旧疾发作,每次都是这样,痛不欲生,愁心揪肝!

黄茹对着那片黑暗伸出手去,手指弯曲,显然已是最后一丝力气。

黑暗中,一枚丹药弹了出来,正中黄茹手心,黄茹一把捏住,往嘴里一塞,又喘了几口气,呼吸总算是安定下来。

三日前,这个连摸样都不肯露出的男子,突然出现,找到自己,说了一些荒谬绝伦的话。

黄茹一开始还觉得这人是骗子。

但等到这人所说的事,一件一件的被证实,黄茹便不敢再大意。

而昨日,黄茹心脏旧疾突发时,这人给了一颗丹药,那颗丹药宛若仙丹,只吃下去不到两个呼吸间,心就不疼了。

黄茹现在哪怕不为了那些所谓的真相,也要留住这人,这人,说不定能救自己的命。

将呼吸理顺了,黄茹看着黑暗之处,低声说道:“我现在只想好好活着,他们想我死,想要我黄家,我偏不给。等到宗家大伯归来,是人是鬼,是牛头还是马面,到时候,自有人替我做主,只求高人助我一臂,令我能等到大伯归来,届时,我黄家的金银财宝,高人随意取用。”

“钱?”低低的笑声,透着股阴森的味道:“我不缺。”

“高人……”

“你不想报仇,我来这一趟便是无用,算我多事,告辞。”他说着,身子一跃,一道劲风飞过,转身,人已经消失不见。

黄茹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不确定的唤了声:“高人……高人……”

四周,再无人回应。

黄茹皱紧了眉,一掌拍在桌子上!

气的,直掐指尖。

早知道,就该说自己要报仇了,只要能将人留住,报仇就报仇!

此人虽然身份不明,但既然是有心帮她的,总不至于看着她被那对狗男女害死。

想到那对狗男女,黄茹又是一阵气闷。

黄觉新不是好东西,这对狗男女更不是好东西,当初,自己就不该一时心软,让这对狗男女进了府门。

现如今,报应加身,命在旦夕。

“来人。”黄茹对外头唤了一声。

外面很快有丫鬟进来。

“去把奶娘叫来。”

丫鬟应声离去。

没一会儿,黄茹的奶娘走了过来。

一进来,便看到自家夫人还衣着整齐的坐在椅子上,不觉惊讶:“夫人怎的这个时辰,还不休息?”

“现在歇吧。”黄茹说着,起身,让奶娘服侍。

奶娘上前,一边为黄茹宽衣,一边问道:“夫人叫老奴来,可有什么要事?”

“听说老爷要翻修湖心亭?”

“是。”奶娘道:“老爷从外地特地带回来几只锦鲤,说是要重新打理一下湖畔,将湖心亭填了,做成一件水中观景阁,据说京里头的大人们府里都这样做,好看极了。”

“已经动工了?”

“图纸已经研究四五天了,好像是过两日就要动工。”

“拦住。”黄茹语气冷厉起来:“一定要拦住。”

“嗯?”奶娘不解:“夫人是何意思。”

黄茹一把抓住奶娘的手,抿紧了唇说:“奶娘,这府里我已不管事了,什么都是老爷说了算,我手上无权,何事都做不了,能依靠的,也唯有奶娘了。”

奶娘被黄茹这郑重的摸样吓到了。

奶娘忙拍拍黄茹的手,安慰道:“夫人,您莫要多想,您的身子会慢慢好起来的,老爷是不舍您拖着病乏的身子,还日日操心府里的大小琐事,才将事儿都接了过去,夫人莫要多想,您只要好好养身子,等病好了,这府里头该是您的,还是您的。”

“不是了。”黄茹摇头。

第287章 :无头男尸(剩蛋快乐^_^)

黄茹恍惚一下,突然抱住奶娘:“奶娘,你一定要帮我,我不求什么,我不找他们报仇,也不要他们偿命,我只求将他们送官,让他们由朝廷定夺,而我,要守住我黄家家业,这是爹娘的遗愿,我哪怕没了这条命,也得替他们看住了。”

“夫人,您说什么?”奶娘摸摸黄茹的额头,面带怜悯:“夫人,您不要再乱想了,什么报仇,什么偿命,根本没有的事,您不是被什么梦给魔着了?”

“不是,不是。”黄茹解释不清楚,只能一咬牙,看看四周,悄声对着奶娘耳朵说了几句。

奶娘先还没什么表情,听了两句,却一下瞪起眼睛。

奶娘惊恐的看着黄茹,不可置信:“夫人,这话可不能乱说。”

“你瞧着我的摸样,像是乱说的吗?”黄茹委屈极了,捂着脸,红着鼻子,哽咽着说:“尸体就在湖心亭下头的石墩里埋着,奶娘可还记得,这湖心亭是何时建的?十年了,整整十年了,我就说我的身子怎的越来越差,原来早便有迹可循,这些人,从一开始就是一伙的。”

“可是……”奶娘还是不信:“可是怎么可能?老爷他……”

“什么老爷,是黄觉杨,黄觉杨!”

“夫人,您冷静一些。”奶娘忙扶着黄茹去坐下。

一边为黄茹顺气,一边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夫人您慢慢说,不要急,不要岔着气。”

黄茹听话的冷静下来,爹娘死了,唯有一手将自己带大的奶娘,可以信任。

简短的将这几日自己的调查说出来,但其间,黄茹避开了那不知姓名的高人身份。

那高人既然不愿暴露人前,为了保留好感,黄茹自然不可能将其出卖。

等到将一切说完,黄茹已经不知何时开始泪流满面。

黄茹吸着鼻子,抽泣着道:“黄觉新,黄觉杨,这对兄弟,我当初只看过一眼,只觉得长得像,未曾想过,一开始便是李代桃僵,这两兄弟看中的一直都是我黄家家产,从十三年前成亲,足足三年,我竟从未发觉,我是嫁了两人,那两人将我恣意摆弄,我这身子,竟是睡了两人,从未干净过……”

说到这里,黄茹已经泣不成声。

奶娘却是惊得满头大汗,舔了舔唇,死死的握住黄茹的手,面色越来越冷。

奶娘说道;“夫人,您莫要想多了,这等荒谬之事,可能根本就是假的,我们再查查,千万不要着急。”

“查,我查的还不够清楚吗?”黄茹抹着眼泪,捏住奶娘的手:“奶娘,你答应我,一定要替我拖着,拖到宗家大伯归来。”

“夫人您找了大族伯?”

“那是自然。”黄茹目露恳求:“我一介孤女,这黄家上下都是黄觉杨的亲信,不找来大族伯,我只怕明日就要被他们杀了,奶娘,你一定要帮我。”

奶娘沉默一下,点了点头:“好,奶娘帮你,奶娘是奶着夫人您长大的,您不管做什么,奶娘都帮您,夫人,莫要再哭了,先好好歇歇,您的身子,熬不起夜。”

黄茹满脸泪花的进了被窝,看着奶娘目光柔和的守在床边,这才稍稍安心,慢慢闭上眼睛。

“夫人,奶娘给你唱童谣,是你小时候最爱听的……”奶娘说着,便开始哼着安眠曲,手则搭在黄茹胸前的被子上,一拍一拍的,就像哄孩子一样,将黄茹哄睡着。

直到过了半个时辰,床上之人呼吸变得均匀,应当是熟睡了,奶娘才熄灭蜡烛。

带着一头的心事,奶娘小心翼翼的出了房间,关上房门。

第二日,天刚破晓,咚咚的敲门声,便在耳边盘旋。

柳蔚不耐烦的翻了个身,用枕头将自己脑袋埋起来,什么都听不到。

可柳蔚这一动,却把小黎给吵醒了。

小黎慢悠悠爬起床,看了看房门,又看了看娘亲,最后抓着头发,下床去开门。

门一开,外面,浮生站在那里。

“小黎公子,先生还未醒?”

“嗯。”小黎含糊的应了一声,又歪歪斜斜的走回床边,爬上了床,钻进被窝。

浮生一脸无辜的跟进来,站在床前,轻轻唤道:“先生,衙门来人了,说是有事找您。”

柳蔚把小黎的被子抢过来,盖住了头!

浮生无奈,动作很轻的将被子掀开一点,加大了一些音量,说:“先生,衙门来了人,就在外面,说是……”

“别吵!”柳蔚起床气的呵斥一声,裹着被子,转了一个圈,让自己抱着被子滚到墙角,彻底不理人。

浮生看柳蔚这样,就是不起来,不觉头疼。

小黎被抢了被子,只能坐起来,满脸倦意的对浮生道:“浮生姐姐,你找容叔叔吧,我爹昨晚做指纹模型和香料成分检测,花了大半夜时辰,今个儿不到中午醒不来了。”

“可是听衙门的人说,有人死了。”

小黎嘟着嘴:“死了人找我爹做什么?”

“说是,跟无头女尸案有关的人。”

小黎皱起眉:“什么人?”

“就是先生一直怀疑的那个黄家的,黄老爷。”

此言一出,原本真的打死都不会起来的柳蔚,倏地掀开被子,坐起来,一头乱发的看着浮生:“黄老爷死了?”

浮生点头:“衙门来的人是这么说的。”

“怎么死的?”

浮生摇头:“这个不知,不过说是头也被砍了。”

柳蔚烦躁的抓抓头,下了床,一边穿衣服一边对正打算再睡个回笼的小黎道:“你也起来。”

小黎提着被子,不解的问:“为什么?”

“因为我没有懒觉睡,你也不可以有。”

小黎:“……”

最后,柳蔚像个恶毒后妈一样,死活将不愿意起床的小黎拖下床,把小黎拽着,下了客栈二楼。

客栈一楼,容棱正在吃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