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蔚没有回话,只是迟疑一下,看着容棱道:“都尉大人,可否单独聊两句?”

容棱看着柳蔚,目光淡凉:“单独?”

“单独。”

“好。”

柳蔚点点头,对其他人道:“劳烦各位先出去稍后,有些重要的事,本官要与都尉大人先行商量。”

其他人面面相觑,却还是老实的先退出去。

小黎也抱着人头,一溜烟的就躲到曹余杰的背后,看到娘亲没追出来,才松了口气。

柴房门被关上,柳蔚走到黄觉新的尸体前,对容棱道:“有两个问题,我想先问问你。”

容棱凝视柳蔚,示意柳蔚继续说。

柳蔚逼近容棱的身躯,站到容棱跟前,微仰着头,瞧着他的眼睛,轻声问:“为什么生气?”

她难得主动靠近。

容棱感觉得到,两人间的距离此刻很窄,热度甚至能彼此传递,他说:“自己思考。”

柳蔚抓住容棱的衣领,将他高贵的俊容拉低一些,对着他的脸庞,放软声音:“我不会思考,你来说。”

容棱戏谑地眯起眸子,顺手将她的细腰搂住,将她压近,薄唇抵着她的耳畔道:“知道你自己此刻在做什么?”

“知道。”柳蔚微微地抿着唇。

柳蔚今日这样坦然,容棱却不敢想的太过乐观:“又是戏弄本王?”

柳蔚弯着眸子,却笑出来:“这次不是。”

容棱知道,柳蔚很爱戏弄他,每次都在关系将要说清时,她都后退一步,以玩笑的口吻,把他推开。

而容棱却一直很有耐心,明知道她在胡闹,也一次一次由着她,这次,他也会由着她,哪怕昨晚的事,让他的确有了借题发挥的机会,但若是柳蔚坚持三天不示弱,他一样会主动妥协。

可今天才第一天,她却先动了。

这让容棱不敢相信,他们二人,素来是他追她逃,她倏地一主动,他反倒不敢真信。

柳蔚闻言,不禁踮起脚尖,淡粉色的唇瓣,轻轻印在他微凉的薄唇上。

容棱眼神骤然一变,待品尝到那是真的柔软,便快速的扣住她的后脑,不让她稍纵即逝的逃离。

可柳蔚本也没打算逃,她由着他将这个吻加深,加重,由着他紧咬她的嘴唇,强势地挑开她的舌尖。

她这样顺从,却令容棱在心喜之余,又带着一丝警惕。

这个吻他并没有投入,而在他撤离之后,柳蔚也睁开眼睛,以一种很清明的目光,看着他。

容棱眸色一沉,放开她:“为何?”

柳蔚却不回答他,只是道:“第一个问题还是不愿回答吗?我当你小气鬼好了。接下来,再说第二个问题。”

柳蔚说着,转身看着眼前的无头男尸,道:“身上多处瘀伤,肩膀及后背部位是用石头砸出的痕迹,前胸到肋骨,有……”

话未说完,容棱将柳蔚拉过来,他让她看着自己,深吸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咬着牙问:“我问你,为何?”

“为何突然亲你?”柳蔚瞧着容棱铁青的脸色,皱眉:“这不是你想要的吗?为什么这个表情?”

她是现代人,或许跟容棱真的有代沟。

“柳蔚!”容棱语气冷硬,难得对她用这样严厉的语气;“我不想这最终是一场闹剧。”

瞧他是真的生气了,柳蔚倏的笑了一下,潇洒地拍拍他的胸口:“我没闹。”

柳蔚视线慢慢下移,看向容棱的胸口,而后用指尖划着某一个地方,说:“这里,就是这里,一块早已消失的淤青,你骗了我多久?什么中毒,什么内伤,什么查不出缘由,容棱,我真的没想过你会这么无聊。”

装病本就是拖延之计,在与柳蔚越发亲近后,他也没再装过,因此此刻就算被揭破,他也没有惊讶,只是平静的看着她,问道:“何时知道的?”

柳蔚却眼睛一瞪:“现在!”

容棱:“……”

柳蔚深吸一口气,戳着他的胸口:“我原本还以为自己多想了,你不可能真的做出这么无聊之事,没想到你倒是承认得爽快,那不用说,昨晚的事,你也是故意的了?好一招以退为进,我之前一路上都在怀疑,还以为是自己小人之心,没想到,全证实了!”

柳蔚突然觉得自己很蠢。

蠢到明明这男人的演技并不好,她却老老实实的上当受骗,自己送上门被他耍得团团转。

柳蔚闭上眼睛,连续吸气了好几口,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却不想容棱先沉着脸色问:“亲我,就是为了诈我?”

柳蔚瞪着他:“你觉得是?”

“不是?”

“不是!”

柳蔚只是以为他真的生气,便想主动靠近一步,但靠近,却不单单只是靠近,亲也不只是亲一下这么简单。

若是靠近,那便意味着,她给了他机会,她有意让两人走到一起。

可是柳蔚心里有个坎儿,这个坎儿不是那么容易过去的。

很幸运,黄觉新这具尸体,让柳蔚找到了一个解决这个坎的法子,柳蔚想实验一次。

柳蔚说过,要问他两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是他为何生气,现在不需要问了,因为他已经回答了;而第二问题,才是决定两人能否在一起的重要因素。

柳蔚看了容棱一眼,背过身去,道:“这具尸体,胸口到肋骨的位置,受到严重伤害,初步判定,为致命伤,原因,应该是内脏出血,导致体内器官崩溃,迅速死亡。头被砍下来,应该只是凶手为了泄愤,他脖子的伤口非常不平均,若说那具女尸的伤口,是分两次砍断,伤口整齐,看起来像是正常人所为;那黄觉新的伤口,就艰难多了,他是被人,用菜刀,一下一下砍断的!脖子处刀痕杂乱,是真正没有能力之人,将他的头,一点一点的给砍磨下来的。”

容棱伫立在旁安静的听着,心里想的,却只是她,并非案件。

第292章 :本王杀过的人,何止千百

“那么问题来了。”柳蔚转身,瞧着容棱:“将来你能做出这种事吗?”

容棱一愣:“什么?”

柳蔚指向尸体。

容棱仍旧不明白:“砍下头颅?”

“不。”柳蔚摇头:“不一定要砍头,我说了,砍头只是凶手发泄的手法,凶手最初只是想杀了黄觉新。所以,你能杀吗?”

容棱蹙眉:“本王杀过的人,何止千百。”

柳蔚啧了一声:“我指的是,杀父。”

容棱眼神蓦地一凛。

柳蔚比着尸体说:“致命伤的部位,正好是八九岁孩子能够到的位置,凶手手里一定拿了刀,但是凶手一开始用的不是刀,是石头。凶手知道,菜市是黄觉新回家必经过的捷径小路,而这条路,因为常年有菜贩摆摊,所以地上就湿湿滑滑,很不好走。凶手提前安排,在菜市布置一番,把空地上洒满了滑腻的鱼水。”

“方才我在现场观察,鱼贩的摊子是在街另一边的尽头,而菜场的空地那一片,地上却全是腥水,而且地上还有许多菜叶子,烂番茄,一些石头,乱七八糟。在天不算亮的情况下,普通人走,也极易滑倒。”

“凶手就是要等黄觉新滑倒,趁不注意,在远处用事先准备好的石头砸黄觉新。因为一时间看不到凶手,所以黄觉新只能慌忙躲避。黄觉新抱住头,背过身去,这也直接导致黄觉新后背的淤青最多,而淤青的形状和程度,从远程射击的距离推算来看,在尸身上,也会有不一样的显示。黄觉新倏然受到攻击,便本能的保护自己,可是因保护不周,头部同样有受伤,但八九岁的孩子,力道并没多大,因此黄觉新头上的伤口也只是浅伤,最最后面,重头戏就来了。”

柳蔚把黄觉新的衣服解开更多,脑海里,回忆着现场看到的所有。

“这里有一个很清淡的圆形印子,若是没判断错,正跟菜场菜贩放在旁边的板车手柄,一样大小。但因为重力太大,而时间又太短,所以伤口并未及时形成明显淤青,但若是切开皮肤,皮下组织里,证据依然会看到。”

“凶手是在砸了黄觉新满身石头,致使黄觉新受伤后,失去控制的用板车狠撞黄觉新身体,但一下,并不足矣将一人撞死,凶手自己也意识到了,因此在黄觉新狼狈的支撑着爬起来,要攻击凶手时,凶手唯有用自己的拳头,一下一下砸着黄觉新受伤的部位,八九岁孩子的力道虽小,可黄觉新身体先前已经受到重击,这样一次一次重复伤害,会使人痛不欲生。”

“黄觉新被板车狠撞的部位,骨头恰好撞断了,重伤下骨头错位,插入脏器,最后致命。凶手怕黄觉新不死,用刀子又插过黄觉新的身体,但那不是致命的部位。这些在官差面前做不得百分之百的准,但以我的经验来看,不开腹,便可看出。等到上堂时,需要开腹做一份完整的验尸报告。”

说到这里,柳蔚停了一下,才道:“一个八九岁的孩子,为何要杀一个成年男子?而黄觉新,又为何与一个八九岁的孩子结仇?这些我在案发现场的时候,就开始想,后来终于被我想到了。”

柳蔚走到旁边的无头女尸跟前,掀开白布,指着女尸的肚子。

“这具尸体,验尸时发现,生前生过一个孩子,若是年龄没错,也是八到九岁。昨晚我们也谈过,四姑娘给黄觉新生的儿子,就是现在的黄家大少爷,那个孩子的年纪,也是八九岁,所以可不可以大胆设想,四姑娘根本就没有生孩子。”

“从一开始,四姑娘就是偷了其姊妹的婴孩,并在多年后,姊妹进城投奔姐姐时见到了这个孩子,为了隐藏罪证,四姑娘杀了姊妹,但那个孩子,却似乎早已通过什么途径知道了些什么,在亲母死后,估计是错认黄觉新才是凶手,便愤恨之下亲手为母亲报了仇,砍下黄觉新的头颅,大抵也是为了,让其尝尝自己母亲受到的被人砍下头颅之苦。”

这件案子,其实分析起来并不难。

因为八九岁的小孩子作案露出的马脚实在太多了。

不仅是作案现场露出的马脚和证据多,尸体上留下的能结合现场证据分析的痕迹也太多了,所以柳蔚才一开始就让小黎验尸。

因为柳蔚觉得,由小黎应付已经足够。

而当时,小黎也极快的判断出来,比例不对。

是的,比例不对。

因为凶手是一个八九岁的孩子,所以死者身上的刀子伤处,比例才会显得尤为古怪。太低,又不致命,不像成年人所为。

柳蔚起先也没有往这方面设想,一开始的设想,认为凶手是个女人,或许只是在诱导验尸者,凶手是个孩子。

但是柳蔚从致命伤的方向,脖子的断裂程度,还有一系列的现场罪证来看,唯一的解释,还是孩子。

现代八九岁的孩子,不比古代八九岁的孩子,换做现代,八九岁的孩子便真的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而古代有所不同,会点拳脚功夫的就更不同了。

柳蔚与容棱之间有一个坎儿,这个坎儿,是那位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也是杀父杀母的仇人。

柳蔚哪怕能做到不迁怒于容棱,能够保持冷静,但是柳蔚依然迈不过去那一步,所以才与容棱始终模模糊糊。

明明两人都说得很清楚了,也经历了很多的事,可就是……柳蔚狠不下这个心来。

柳蔚可以不报仇,但是,那皇帝会不会突然反过来斩草除根杀了她?

届时,容棱会如何选择?

今日黄觉新这具尸体,让柳蔚突然想到了什么。

所以柳蔚亲了容棱,并且郑重的跟他解释了这是一桩子杀父的案件。

柳蔚想知道,如果换做是容棱,容棱会怎么做?

容棱安静的听柳蔚讲完,再看那两具尸体,沉默一下,眼眸便盯着柳蔚。

柳蔚也在认真的回视容棱,不想错过容棱脸上任何类似犹豫的表情。

柳蔚心里有十分坚定的决定!

只要容棱犹豫了,迟疑了哪怕只是一分,那她就不会再勉强他,但同时,她也会彻底的,与他之间干干净净,断得再无瓜葛。

容棱并未迟疑。

容棱只是在思索下后,很快问了声:“弑父?”

柳蔚紧张的点头。

容棱却说:“早晚的事。”

柳蔚眼神一凝,走近他半步:“什么意思?”

第293章 :容叔叔,你是不是被我爹策反了?

容棱语气颇冷:“那个皇位,父皇早晚要让,你若是想,届时无论谁登基,皇帝的命,都留给你。”

柳蔚深吸一口气:“他是你父皇,是他一路提拔你,关照着你……”

容棱打断柳蔚的话,声音有些怨:“他是皇帝,我是臣子,仅此。”

柳蔚神色突地复杂。

柳蔚想过,如果容棱拒绝,自己一定会难受。

但柳蔚却不知道,容棱答应,自己竟然也并不觉得开心。

容棱这样的决绝,让柳蔚很不安,一个人若是无缘无故,并不会对自己的亲生父亲有这样深重的怨恨。

是的,怨恨,柳蔚从容棱的语气里,听到了怨恨。

柳蔚觉得,无论皇上与自己有怎样的弑族大仇,容棱至少都深受皇恩至今,要知皇子众多,人人称王,却也只有太子、七王和三王能在朝中,占据着一席之地。

柳蔚不知,容棱为何能如此毫无负担,说出这样的话?柳蔚想问他,却又不知该怎么问。

按理说,这个答案是她最想要的,就这样已经够了,何必再去刨根问底,问出一些自己不想听的话。

容棱见柳蔚半晌不语,问道;“你要问的,就是这个?”

柳蔚沉默一下,还是点头。

容棱盯着柳蔚:“本王回答了,然后?”

然后,然后按照设定,她应该对他敞开心扉,应该跨过那道隔绝在两人之间的不起眼的坎儿。

但是,柳蔚发现自己做不到。

瞧了容棱好一会儿,柳蔚摇头,故作轻松的道:“然后你应该打开门,放曹大人进来了,毕竟这黄觉新,是沁山府的大人物。”

容棱滞了一下,一瞬不瞬的看着柳蔚。

柳蔚挤出一丝笑,推了推他:“去开门。”

容棱没动,只看着她。

柳蔚摸摸鼻子,眼睛往旁边飘:“干什么?”

容棱伸手,摸到她的脸颊,拇指按在她的嘴唇上,轻轻压了压,嗓音黯哑的问道:“方才,是何意思?”

顿了一下,容棱认为应该强调:“你说,刚才不是戏弄。”

柳蔚眼睛闪烁了两下,道:“的确不是戏弄,不过现在是上班时间,男女之事下班再说。”

“不。”容棱语气执拗:“现在说。”

柳蔚抓抓头:“都尉大人,这么公私不分会坏了您公正廉明的声誉。”

“柳蔚。”容棱声音沉了沉:“别贫。”

“现在不适合细说。”柳蔚拉下容棱放在自己脸颊上的大掌,拍拍他的手背,脸红的安抚道:“乖,回去再说。”

容棱看了看自己的手背,又看了看柳蔚笑眯眯的侧脸,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被柳蔚安抚了,竟思索一下后,真的去开门了。

容棱一走过去,柳蔚就在后面长吐一口气,再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

容棱在前似有所感,倏地转头过来。

柳蔚机警的放下了手,恢复笑靥满满的摸样,看着容棱。

容棱盯了她一会儿,才拉开门。

外面,曹余杰正在探头探脑,看到门开了,立刻走进来,问:“都尉大人,可是有何重要线索,不宜声张?”

容棱没答话,只看向柳小黎,伸手:“把头给我。”

小黎立刻宝贝一样抱着躲开。

容棱安抚:“不抢你的,先拿来取证。”

柳小黎摇头:“我自己取证,尸检报告我也自己写。”

容棱沉默。

柳小黎却鼓着嘴说:“容叔叔,你是不是被我爹策反了?你要帮我爹抢我的人头是不是?我不会相信你了,你们都是坏人。”

小黎说着,抱着头,一下子窜到房顶上去,坐在屋檐顶上,板着脸看着下面。

外面的衙役们都愣了,看看地上,又看看屋顶,反复看了好几下,有几个人才开始窃窃私语。

“这就是轻功?”

“不会吧,只是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会轻功?我长这么大,连见还都没见过。”

“那是你。人家是京都的孩子,还与镇格门的都尉大人这样亲近,说不定这真是轻功……”

“我看只是跳的比较高吧,轻功不是说会飞吗?”

“这不是飞是什么?正常人能跳得这么高吗?你跳一个试试?那根本就是轻功。”

几个人议论纷纷,容棱却在瞧见小黎一脸固执后,放弃了拿人头去讨柳蔚欢心的打算,回头,走进柴房。

柳小黎往下头瞧瞧,容叔叔果然进了柴房,一大群人在里头围着尸体说个不停,小黎又看看怀里的人头,思索一下,觉得未免夜长梦多,要不现在就把头皮拆了,把头骨取出来吧。

说干就干,这么一想,小黎就抱着人头身子一跃,飞走了。

下面的衙役们激动得不得了。

“你看,你看,真的飞了,轻功,就是轻功!”

“我只听说朝廷的高手会这种飞来飞去的功夫,这孩子还没我家那崽子大,竟然也这般厉害。”

“那可不,人家是京里的孩子。”

“京里的孩子真厉害,以后等我攒够了钱,我就带着婆娘儿子,也去京里头住。”

一群人话题越说越远。

小黎却已经飞到了衙门后面的巷子口,站在地上,左看看,右看看,确定没人发现,就把人头重新包裹一下,搂着出了巷子口。

可刚一出去,突然感觉头顶一阵黑暗。

柳小黎条件反射的抬头一看,便看到天上,惊鸿一瞥,一道黑色身影急速消失。

“高手!”柳小黎脱口而出,而后身子一起,追着那身影,快速飞去。

从街市,到郊区,柳小黎追了一路,等刚出了城,却已经跟丢目标。

站在人际偏远的草丛之中,小黎看看左右,最后搜索无果,就吹了一记口哨。

口哨响了两声,远处,一只黑色的乌星鸟便扑扇着翅膀飞过来。

“桀。”珍珠站在树枝丫上,看着下头的小黎,仰头叫了一声。

小黎问它:“珍珠,你有没有看到那个人是谁?”

珍珠眨了两下眼,歪了一下脑袋:“桀?”

小黎说:“就是方才我追的那个,你看清了吗?”

珍珠张开翅膀,飞到小黎肩膀上,对着小黎耳朵蹭了蹭,软绵绵的叫:“桀桀。”

……

注:本文背景,归属穿越架空,所有情节均为满足写者脑洞和喜好而虚构,非真实历史文,谢绝一切考据较真。

第294章 :我从没见过这么恶心的孩子!

小黎叹了口气,刮了刮珍珠的小脑袋:“你怎么会以为我是在陪你玩呢?我明明是在追可疑的人。珍珠,我是不会在街市上轻易展露武功的,就算要和你比赛谁飞得快,也是在没人的时候。我以前就跟你说过的,如果白天我们乱来,娘亲是会揍我们的。”

“桀?”珍珠低下脑袋,声音小了一些。

小黎忙解释说:“我没有怪你,你没有记住那就算了,那个人可能只是路过,不过他的轻功可真厉害,我都追不到!你知道的,我的轻功也很厉害,一般人我都追得到。”

“桀桀。”珍珠立刻又精神抖擞的叫唤起来。

小黎不好意思的红了脸,腼腆的抓抓头:“也没有天下第一,就是一般般的,娘亲和容叔叔就比我厉害,你不要这么夸我了。”

“桀桀桀桀。”珍珠越叫越高兴。

小黎却从最开始的脸颊红,变成红到耳朵后,最后连脖子根儿都红了。

他很窘迫,因为珍珠夸得太厉害了,就差把他供在神坛里奉着了。

柳小黎再扭捏两下,最后勾着小嘴偷笑,拆开自己怀里的人头包裹。

首先,把人头的两只眼睛抠出来,他的小指头很短,又没有指甲,抠了好久,才把眼珠完整的挖出来,保证完好,没有挖爆。

小黎稍稍擦了擦手指上的血,把眼珠放在掌心,在珍珠一瞬不瞬的注视下,递了过去:“我本来是要把眼珠留下泡药酒的,不过现在,给你吃吧。”

“桀!”珍珠赶紧飞过来,一口叼走两颗眼球,然后咽进嘴里,嘎嘣一声把眼球咬破,吃的特别香。

“好吃吗?”小黎问道。

珍珠点点小脑袋。

小黎看它吃的高兴,又从小背包里掏出自己的解剖刀。

把人头平放在了面前的地上,用布垫着,说:“反正我都要取头骨,那就现在取吧。这里反正也没人,正好,一会儿我把其他的都给你吃,鼻子嘴和耳朵原本是要做标本的,现在我决定,给你吃,不过脑髓要用瓶子装回去给娘亲,不然娘亲会不高兴的,这个脸皮,你也可以吃,头皮你要吗?”

“桀桀。”

小黎点点头:“我也觉得头皮不干净,上面还有血,如果要吃还要洗干净,不然你会拉肚子的。”

“桀桀。”珍珠又开始叫,一边叫,还一边围绕小黎飞。

小黎很开心,他把解剖刀的刀尖,插入人头的眼眶,那黑洞洞的眼眶还在流血,被小黎一番抠挖,糊的到处都是红红的。

人的脸颊很软,小黎原本是想从眼眶出发,把脸皮整个剥下来,但发现不太顺手,便索性用笨办法,拿刀割脸颊,把脸颊像面片一样割出一片,顺手递到珍珠嘴边。

珍珠嗷呜一口吃下去。

小黎抿嘴笑笑,又切一块。

珍珠又吃下去。

两人一切一吃,没一会儿,就把鼻子,嘴,脸皮都吃干净了。

厚度减少,柳小黎再从眼眶出发,顺着纹理仔细割下来,这次就整个把剩下的脸皮,全部都撕下来了。

将一大片血红的面皮搁在地上,珍珠就自觉的过去,高高兴兴的吃得很开心。

小黎掏出背包里最大的瓶子,把已经零散的脑髓脑浆,整个脑袋里能够放进去的东西,都放进去了。

然后擦擦干净,合上盖子,又放回背包里。

抱着已经被活生生剥出来的完整头骨,小黎笑的特别兴奋,不过骨头上还有很多残余的脑浆和血肉末,就这么清理肯定清理不干净,小黎就等着珍珠吃完肉碎,再一起去附近的小河畔。

之前追那可疑人过来时,小黎就路过一条河畔,现在去清理骨头,最合适了。

一人一鸟高高兴兴的朝着河畔而去,而身后的那片草丛中央,一大块红色痕迹,犹如注目。

就在小黎的身影完全消失后,树丛中,走出来两道人影。

一人捏紧拳头,咬牙切齿的说:“我从没见过这么恶心的孩子!”

另一人却满脸兴味的道:“我从没见过,这么通人性的鸟儿。”

先前那人冷哼一声:“有什么没见过的?我们辽州听话的蛇虫鼠蚁多了去了,一只小乌星罢了,默义家的几条大蟒,几只蝙蝠,都极通人性,等默义死了,我就跟主上说,接收默义的所有爱宠。”

另一人皱眉:“默义的身子还未好?”

先前那人冷笑:“好不了了,眼下也就是拖着半条命,瞧着随时都要一觉不醒。”

另一人沉默下来。

先前那人看向他,眯起眼睛:“烈义,你不是心软了吧?我们与默义向来不是一道的,默义死了,得好处最多的可是我们。”

被唤作烈义的男人思索一下,迟疑的说:“我还有一瓶百解散。”

“不准!”先前那人语气一下严肃:“百解散这样的东西,你也敢想?”

烈义看着他,张了张唇:“星义……”

“叫我也没用。”星义神色冷酷:“默义办事不利,技不如人,怪得了谁!你身上那瓶百解散,已是最后一瓶,大巫临死之前,也只提炼出三瓶,前两瓶是为了族里,说不得,最后一瓶,却怎么都不能动,除非等到新巫重新提炼出……”

烈义皱眉:“新巫才十五岁,连巫药都辨认不齐……”

“那就是默义活该。”星义冷酷的紧了紧眸,又看向烈义,道:“不要说默义了,你也不准动什么歪心思,主上派我来沁山府,是要我问你,你这里,还要多久?”

烈义摇头:“不容易。”

“你不是已进入黄家?”

“入是入了,可……”

“没找到?”

烈义点头。

星义眯起眸:“算了,要不你先回去,这里我来。”

“不可。”烈义道:“那黄家最近出了些事,引来了些京都的人,你性子冲动,万一露出马脚,坏了主上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