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过长廊两三条道,眼看着前面便要没路了,方若彤停下脚步,看了一圈儿,打算回去,却突然,感觉一道厉风刮过,方若彤怔忡一下,身后,有什么东西,已抵在她脖间。

方若彤吓了一跳,想躲避,但对方先出声:“别动。”

陌生但又有些熟悉的声音,就在耳边,方若彤愣了一下,背对着那人,却后知后觉的问了一句:“三……三王爷?”

容棱手中匕首,又逼近此人脖颈几分。^_^67356

第649章 放心,我不会把人切坏的(高考加油)

方若彤很是紧张,手心紧握,咽了咽唾沫,鼓起勇气道:“我……我是若彤……”

很陌生的名字。

但已察觉对方毫无武学根基,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赢弱女子,容棱无意伤人性命,便放下匕首,却警告:“不得回身。”

方若彤在感觉到那匕首消失后,脸上便露出略微兴奋的笑意,她轻轻点头,道:“我……我不转身……”末了又问:“您……您可是记得我了?”

不记得。

听都没听说过。#_#67356

容棱心中这般想着,却没做声。

方若彤看不到容棱的模样,也无法去瞧容棱的表情,便以为对方这是默认了,一向清淡凉漠的脸上,头一次出现羞涩,方若彤红着脸蛋,犹豫了很久,才小声的道:“那次……多谢您出手相救……”

方若彤说着,依旧没听到身后男子回话,短暂的沉默后,方若彤察觉不对,她小心翼翼的动了动身子,没听到对方的呵斥与警告,便大着胆子转过头,却看身后,空空如也,半个人影都没有。

双手紧握着,方若彤看看四周,面上难掩失望。

只是失望过后,又想到对方记得自己,那失望之气随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激动,是心头难以自制的雀跃。

回到大殿,方若彤什么都没说,只是闷着头,继续吃菜,那淡然而沉默的模样,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未发生过。

三王爷此时不该在京,但三王爷不止在,还进了宫,是的,哪怕只说了两个字,可方若彤知晓,对方就是那人。

而对方既在这种时候,出现宫中,必然是有所作为,而自己……唯一能为他做的,便是不露声色,不暴其行踪。

而同一时刻,已入了皇后寝殿的容棱,见到了一宫女扮相的俏丽女子。

“东西呢?”他问。

对方从袖中掏出一个黑色包裹,塞给他。

容棱接过,正要离开,那宫女却用极低的声音道:“师兄,小心。”

容棱滞了一下,回头再看那人,却见那俏丽宫女,对其狡黠的眨眨眼睛,似乎在说,没错,就是我。

容棱在看了对方许久后,才迟疑的吐出一个名字:“玉染?”

前“天香楼花魁”玉染姑娘,书画双绝,容貌美不胜收,在容棱离京前,玉染还潜伏在天香楼,与芳鹊一起韬光养晦。

而容棱归京之前,已收到消息,天香楼内,芳鹊与玉染姐妹不合,玉染赎身远走,下了江南。#6.7356

当时容棱便知晓,玉染有了新的打算,却未想到,是入了宫。

只是,玉染的目的究竟是入宫,还是混入容溯队伍,却不得而知。

今日是容溯将自己的人马,暂借予他,而这玉染,恰在其中。

容棱有些话想问玉染,但玉染比他先开口:“方才我瞧见你与那方家小姑娘勾勾搭搭,谈情说爱了,我要告诉司佐大人,我听说,现在镇格门师兄你说话已经不算数了,大伙儿都知道,咱们来了位‘都尉夫人’,能文能武,医剖双绝,现在有脑子的都知道,讨好师兄你是没用的,得让司佐大人满意才行。”

容棱:“……”

玉染又摊摊手:“况且,师兄,你也不能怪我,谁让你当初差使我与你一同骗过司佐大人。旁人讨好都尉夫人,只需三分力,我可得用足十分,怕是才能让其对我摒弃前嫌,我也不容易!而且师兄,是你先不规矩的,趁着司佐大人不在,就出去跟小姑娘甜言蜜语,呵,果然男人就没有好东西。”

容棱这次停顿了好半晌,才勉强的问:“甜言蜜语?”

玉染理直气壮:“反正我瞧见你们说话了。”然后她就可以凭着这捕风捉影的师兄出轨证据,去司佐大人那刷好感度了,好开心!

容棱不能在此地待太久,但这并不妨碍他心生将玉染召回,并发配边疆的想法。

这么思虑着,他已出了寝殿,不一会儿,便回了裳阳宫。

而彼时,裳阳宫里已又多了一人,这人带来的东西,比玉染拿到的,更多。

再接手了一个小包裹,容棱谴退此人,将那两个包裹打开,瞧见里面果然是一模一样的两件事物,黑眸,深邃起来。

坠胎圣品,千阳枝,果然,这裳阳宫,早已被布下了死局。

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又拿到了关键之物,容棱再看这裳阳宫时,瞳中,露出暗色。

有些回忆,在脑中伸展,哪怕过去许久,依旧记忆犹新。

“咦,你也是皇子?怎的堂堂皇子,穿得这般破烂,来,跟本宫回宫,给你换身衣裳。”

“看,换了衣裳就好看多了,记住,往后谁要是欺负你,你就跟他说,你是裳阳宫之人,可记住了?”

“呸,对你好就是要收你为子?没人要你认本宫为母妃,你母妃只有一个,你记得,我也记得。”

“阿棱,皇上已允了你入镇格门,你要争气,便是不为我,也该为你母妃,为你母妃九泉之下得以瞑目,可知晓?”

最后一次见敏妃娘娘,是在容棱十六岁那年,其后,敏妃娘娘死了,他晋升了。

容棱明白,他的生母因他而死,而敏妃,这个一生无子,却将自己视若亲子的倔强女人,也是为他而死。

只因他要晋升,背后,便不得有任何势力。

但他能谋得父皇青睐,这条出路,却也依靠敏妃从中出力,想必当时,皇上已忌惮他与敏妃勾结了。

敏妃的死说是意外,却也不算,重病不治,卧榻不起,只是那病从何来,无人可知。

其后,这裳阳宫有了新主人。

而新主人,却不愿改这宫名,且还不怕晦气的求了这裳字为封号。

容棱很久以后才知道,那新来的裳妃娘娘,其后的裳贵妃,也是如今闹出“贵妃谋逆事件”的始作俑者,便是当年敏妃的嫡亲妹妹。

手中的千阳枝,突然变得有些扎手,容棱知晓,此刻,他需要去找柳蔚,在他心绪不平,思维混乱时,也唯有柳蔚,能抚平他的心。

这般想着,容棱铁青的面色,终究缓和了许多,随即,愈发的柔。

与此同时,带着手套,手持解剖刀的柳蔚,打了个喷嚏!

缓了一缓,柳蔚对身边战战兢兢的老熟人,京兆尹林盛,好声好气的道:“放心,我不会把人切坏的,况且,切完了我会缝回去,看不出来的。”

林盛都要疯了!

谁能告诉他,这柳先生啥时候回来的?回来就回来,还带着镇格门秦大人,突然从天儿降,二话不说,就把玉屏公主的遗体要了过去,一要过去,就打算切。

哪有这样的,好久不见,不是该先叙叙旧吗?

你说对此人而言,切人就是他的叙旧方式?

呸,他才不信!^_^67356

第650章 期待的看着娘亲终于将那尸体切开

玉屏公主的遗体有什么问题?

柳蔚会明确告诉你,全身都是问题。

这具遗体,柳蔚是昨日夜里便瞧过的,今晨也又复查了一遍,和昨夜的验证结果一样,摔死。

尸体表面凄惨,面上全是血,伤口却少,更多的是身体骨头上的粉碎。

但现在,不过隔了几个时辰,再看这具尸体,却分明有了些不太正常的变化。

首先,尸体表面的尸斑颜色变重了,若是昨日死的人,哪怕是在烈日下暴晒,这尸斑颜色,也不至于是此种深暗色,且斑状如此大。#_#67356

再来,尸体在粉碎上,似乎与比柳蔚今晨看到时,又凄惨了些。

若说之前只像从高处而坠下的一块肉饼,现在,则……像被卡车碾压后的……一块肉饼。

听起来差不多,但自然坠落与刻意碾压,其中存在本质的不同。

刀尖已经碰到那疲软如烂泥般的尸体表皮,林盛到底还是没忍住,扑上来,挡住柳蔚的手,着急的道:“柳大人,您……您可想好了?”

柳蔚古怪的看向林盛:“什么?”

“这一刀切下去,可就没有退路了。”玉屏公主遗体受损,终究是碰了皇家的禁忌。

况且,此人还是自作主张,此事一旦被发现,第一个受罚的,必然就是他这个京兆尹府尹。

柳蔚看懂了林盛眼中的惶恐,轻松的拍拍他的肩,温笑着道:“放心,一切有我。”

林盛都要哭了,就因为有你才害怕的,你不在这儿,这遗体能面临随时被大卸八块的危险吗?

到最后,林盛的反抗终究没有生效,因为秦中把他给抓住了,然后拖到了一边。

柳蔚看林盛那都要哭了的惨痛表情,收回视线时,轻飘飘的吐了句:“此案如是在你林大人手上破了,这京兆尹,还只会是个京兆尹吗?”

此言一出,原本还颇多顾虑的林盛,彻底顿住了。

其实,若非知晓这位柳大人破案神速,且堪称神捕,他又怎会放心,斗胆将这遗体交出来。

这京中风云,每日都在变,今日你平平无奇,明日或许就平步青云。

林盛年纪已经不小了,在京兆尹这个位子上,也坐了很久,现在兵部有个侍郎的位置一直空闲,此时,争夺此位之人,并不在少数。

他能否有幸坐上那位置?#6.7356

而正如柳蔚所言,这玉屏公主一案,若是能在他手上有所破获,哪怕不是破获,只是进展,这对他的仕途,都无疑是最大的助力。

这位柳大人一语道破,林盛原本存着的欺上瞒下的心思,也登时泄了。

是的,原本他是计划着,自己假意阻拦一番,届时,案子破了,自己拿一份功劳,若是没破,便将黑锅都推到此人身上。

但现在,却是不好如此了。

对方显然也明白,自己在为他做嫁衣,若自己还这般不依不饶算计着人,怕是这位柳大人脾性再好,也终究会有不满。

自己好歹还要依仗此人,倒是不敢将人得罪死了。

林盛的装腔作势,到此为止。

秦中也在此时,听懂了事情的大概,这个草莽出身的耿直男子,顿时满脸鄙夷,哼了一声,将林盛丢开。

林盛摸摸鼻子,说不心虚是不可能的。

“噗嗤……”一声细响,刀尖刺入皮肤,发出水囊被划破一般的声音。

小黎一直悠哉趴在木床旁边,期待的看着娘亲终于将那尸体切开,但切开的一霎那,他没看到里头的内脏结构和骨碎程度,却优先的,被一簇红红的血,喷溅了眼睛。

“唔……”小家伙有些不适,伸手去擦脸。

柳蔚便警告:“后退些。”

小黎只好后退一些,一边将脸上的血含糊的擦了,一边仰头问:“爹,怎会如此?”

普通的尸体里,绝不会有血,如此鲜活的喷溅而出。

柳蔚用白帕子,捂住尸体切口涌出的鲜血。

等到将切口从胸膛,开到了肚皮,将其整个内腹完整打开,而那张白帕子,也已经溢满血水时,柳蔚才说:“碎裂太重,内脏……粉碎。”

不是骨头粉碎,是内脏粉碎。

内脏与血肉近乎融为一体,黏糊糊的一团,分不清是哪个部位,只能看到稀泥一样,又浓稠,又潮湿。

恶心至极。

小黎探过脑袋,想往里头再去瞧瞧,却听“咦”的一声。

小家伙望向娘亲。

柳蔚说道:“林大人,你且过来。”

站在墙角的林盛:“……”

林盛在看到玉屏公主的遗体,被越切越开时,他就越退越远,现在,他的距离卡得很好,看不到遗体,也看不到切口,甚至连鲜血都看不到太多,他觉得自己现在就挺好,不用后退半步,更不用上前一寸。

唤了一声,却见周围毫无动静,柳蔚回头,找到了把自己塞在墙角,死也不出来的林盛,蹙了蹙眉:“林大人且过来瞧瞧,这尸体里头,可有异样。”

林盛一动不动,非常冷静的对柳蔚摇头,道:“我不看!”

柳蔚表情微变。

林盛就又补充一句:“死也不看!”

柳蔚:“……”

柳蔚并非想吓林盛,只是这尸体内部碎裂的程度,与外表的摔痕,并不统一。

若是简单的说,便是这具尸体,外表看来碎裂程度五星,但内部碎痕,却达到了十五星。

柳蔚处理过很多跳楼案,一概尸体都是,外表绵软一团,但切开发现,内腹虽然凄惨,混乱,勉强却还能找到心肝脾肺肾确切位置。

玉屏公主这具尸体有点问题,柳蔚只能说,外表看来,顶多像是从三十楼摔下,内脏,却显示至少得从七十楼摔下。

有人或许会说,不都是摔死吗?哪还有这么多讲究?

但就是这么多讲究,内外不符,尸体便存疑,既然存疑,便就有隐情,不将隐情看破,案件,就无法侦破。

要知在现代法医鉴证里,一张卫生纸,一片手指甲,一组指纹组织,皆能成为破案关键,更何况,眼前这如此明显的尸体差异。

柳蔚是想让林盛亲眼过目,自己才好将这一疑虑,解释给他听。

但林盛死也不过来,柳蔚在等了一会儿后,便将目光转向了门口的秦中。^_^67356

第651章 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此刻这间屋子里,算上小黎,便只有他们四人。

“秦……”

“大人,我得去净房,我憋不住了,我肚子疼!”秦中一说完,转身头也不回的就跑了。

没一会儿,便消失无踪。

柳蔚欲言又止的冷下表情,看着空空如也的大门口,又看向坚守岗位的墙角,最后抿了抿唇,对小黎道:“你可看出了有何不妥?”

小黎探过去脑袋,支着下巴看了好久,中间还戴上手套,去玉屏公主肚子里挖了挖。#_#67356

林盛远远的看到这孩子伸出手时,就觉得不好了。

没一会儿,看到那小公子掏出一块血粼粼的不知是圆是扁,但血肉模糊的东西时,更不好了。

最后,他又看到那小公子将那东西放在手上掂量掂量,又凑过去嗅嗅,甚至掰开了,揉碎了,又仔细瞧了许久,就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林盛终于崩溃了。

他虚弱的靠在墙根,半晌立不起足。

小黎这时,却有了答案:“爹,这个……太碎了。”

柳蔚等着儿子继续说下去。

小黎就道:“我从未见过碎得这般严重的肾脏,我觉得……”小黎有些迟疑,似乎不能十分确定,但又觉得那种可能性很大。

“嗯?”柳蔚让他说。

小黎这才道:“这内脏,是被震碎,并非摔碎的。”他说完,又忐忑的看了娘亲一眼,想确定自己说的对不对。

柳蔚没有回答儿子,但眼里,没有不满。

其实,在切开尸体后,柳蔚就有了这种想法。

死因。

真正的死因。

这具尸体没什么好看的,摔死还是摔死,但是摔得内外不符,又是为何?

用逆反心理推断一下,答案很快便呼之欲出。

玉屏公主的尸体,无论从里还是从外看,摔痕都非常明显。#6.7356

所以,柳蔚可以推断,此人,的确受过摔伤,且致命,但有人,有会武的高手,在公主死后,以内力震碎了公主的内腹。

否则,摔,不会摔的如此粉碎。

凶手为何要多此一举?为何要有所作为,是出于变态,还是想做什么其他的事?

柳蔚不得而知。

但若是其中牵扯了第二人,那么也就是说,此案为他杀的可能性,大于百分之八十。

是啊,当然是他杀。

莫非堂堂公主,还能找个悬崖峭壁,自个人跳下去不成?

其实也并非没有这种可能。

这个案件,柳蔚从一开始便没有给其定型,究竟是自杀案,还是他杀案。

不能因为案发现场被移动过,便说明这是他杀,因为移尸的,或许是别有居心的人,但却不见得就是凶手。

但柳蔚却可以通过尸体内脏碎裂痕迹的差异,确定此案为他杀的几率大于自杀,只因你碰尸体可以,你挪来挪去,搬来搬去可以,这些都不足以说明你杀了人。

但若尸体内部有了如此巨大的明显伤痕,那你就摘不开了,你动了真正死因,且还是一个,正常仵作,不会去检验到的死因。

古代仵作,是几乎不会有人,将遗体解剖的,尤其此人还是堂堂公主。

而既然如此,凶手为何还要在玉屏公主的内腹里动这个多此一举的手脚?

柳蔚将现有的线索理顺,重新检查了一遍内腹里,其他的地方,确定没什么可看了,才拿出针线,打算缝合。

缝合过程过,秦中回来了。

柳蔚便直接道:“尸体看过了,再来说说时间问题吧,这具尸体的死亡时间,差不多是前日,你们说此人几日前便死了,绝不可能。”

林盛立刻反驳:“不,就是几日前,当时许多人都知晓。”

“不可能。”柳蔚还是那句话:“肝温,血温,虽然看不出内脏,但眼球肿胀度,皮肤活跃因子流动性,都显示,此人并非死于几日前。”

“可是……”林盛皱眉:“可是当真几日前,许多人都见过玉屏公主遗体。”

是啊,这才是问题,最大的问题。

而就在京兆尹衙门,正忙忙碌碌的验尸时,皇宫里,容棱又遇到了麻烦。

看着眼前喝得醉醺醺,拉着自己不撒手的华衣男子,容棱很烦。

不过是离宫前去了一趟乾宁殿,想确定一下大妞小妞是否安好,却正好遇到饮宴之中,自个儿喝多了,跑出来吐的容飞。

容飞也当真是醉了,但醉了就醉了,却还认得人,在瞧见容棱时,容飞张口就喊了声:“三皇兄……”

此言惊了容棱。

容棱只得将人拖走,扔到了无人的小厢房,却被此人拉着,不撒手了。

“三皇兄,你回来了啊,咱们当真是好久不见了……嗝……”

满身的酒气,容棱嫌弃的推开他。

刚推开,此人又缠上来,迷迷糊糊的抓着他的衣摆,摇摇晃晃的说:“你看你多好,想走就走,想回就回,我呢?我算什么狗屁王爷,什么倒灶的一品大臣,我就是个给他们收拾烂摊子的,你还不知道吧,我要成亲了,呵呵……呵呵呵,三皇兄,届时可要早些到啊……”

说话里,满是嘲讽与轻蔑。

看他这稀里糊涂的模样,显然是当真喝多了。

容棱其实与容飞不熟,到底是太子一母同胞的兄弟,哪怕之前因为容矜東,他们多了些接触,但许久未见,应当又生疏了回去。

但此时,容飞这狗皮膏药的姿态,却来得太过莫名。

容飞也当真是受多了委屈,这会儿逮到人,便尽数倾诉。

“有件事我要告诉你……”容飞突然睁开眼睛,浑浊的双眼里,全是笑意:“你有机会了。”

容棱皱了皱眉。

就听容飞压低了声音,故意看看左右,然后满脸醉红的说:“父皇要动宜贵妃了,容溯要完了……母妃一知此消息,便使尽了手段,将她那宝贝侄女,给要了回来,这不,又要塞给我了……三皇兄,你说这次,我该用什么法子对付她们才好?”

容飞虽说是在问,但显然自己是没有主意的,问着问着,整个人都是精神恍惚的。

容棱看容飞那醉的人事不省的模样,心想,皇上这会儿却是动不了容溯,只因,有了权王相助,容溯怕就是这京都里,最稳的那人。

至于自己,怕才是那当头第一人。^_^67356

第652章 遇刺了

容飞醉得不轻。

容棱在弃他而去,还是打晕他后再弃他而去之间犹豫了。

按理说,将人打晕了是最好的法子,一觉醒来,他酒醉未清,哪怕记得仿佛见过容棱,也为时已晚,做不得数。

心中想法已成,容棱掌心已续出内力,盯着容飞后颈的位置,感觉到这迷迷糊糊的青年男子,正孩子气般的拽着他的衣角,满嘴烦恼的嘟哝,容棱扬起手臂,眼看着一掌,便要落下。

关键时刻,容飞无知无觉,但身子突然一划,手松开了容棱衣角,整个人,歪歪扭扭的顺着容棱衣袍,往下落去。

没一会儿,人已经趴在了地上,闭着眼睛,睡得云里雾里。#_#67356

容棱停在半空的手,滞了一下。

揣测容飞到底是真醉了,还是装醉。

伸手将死沉死沉的男子推开,确定他当真无知无觉,容棱不再停留,转身,消失无踪。

另一边。

林棋莲若说是被撵下上席的,也不为过。

看着皇后娘娘依旧温和慈祥的面容,林棋莲头一次,整个人打从心底,泛出凉意。

回到席位上,林棋莲的母亲问她:“如何了?娘娘可是愿意为你做主了?”

林棋莲想到皇后娘娘方才的语气与面容,身子抖了一下,按住母亲的手背,对其摇摇头:“母亲,此事往后,不可再说了。”

林棋莲的母亲愣了一下,狐疑片刻,正想深问时,却听身旁的林老夫人,现今的一品诰命夫人,开了口:“说到底亲疏有别,娘娘,也不是完全一心向着林家。”

林棋莲的母亲是外来媳妇,闻言似一下子明悟了,当即不再吭声,垂下头,不言不语。

林棋莲听着祖母的话,想提醒祖母不要再说了,但祖母,却抓着她的手,保证似的道:“你且放心,你失的颜面,来日定要他们补回来,娘娘不为你做主,祖母为你做主,五王爷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总不得将你这表妹,如此糟践,上次一封退婚书,钉在门前,你成了京中人人指指点点的笑话,这次三书六礼,立于堂前,却是其母代其下聘,哪有这样的规矩,哪有这样的教养,这是当真要将你欺负得无颜面人才是罢休?”

林棋莲的母亲心中也如此为女儿抱不平,但却不敢多说,只能附和似的悄悄点头。

林棋莲听祖母这般道,心中虽觉委屈,但又想到方才皇后娘娘微妙的面色,到底舔了舔唇,小心翼翼的往上看了一眼,最后依旧对祖母道:“莫要说了祖母,我……我不介意……”

说是不介意,但是个姑娘家,遇到这种事,就没有真不介意的。

却在与此同时,听到有人在外头大喊:“有……有刺客——有刺客——”

原本喧闹的昭宁殿,因为此言,而陷入停顿。#6.7356

缠绵悱恻的丝竹乐声,戛然而止。

大宫女树甄已匆匆忙忙跑出大殿,呵斥了那惊叫之人,但待树甄再进来时,脸色也变得难看极了。

昭宁殿内,所有人都面面相觑的看着树甄,树甄则快速走到皇后身边,小声的在其耳边嘀咕一句。

皇后娘娘眉头紧蹙,在听完树甄之言后,霍然起身,面色铁青。

皇后下了凤坐,直挺挺的朝外走去,身边宫女太监也忙哗啦啦的跟了一尾巴。

殿内其他人有好奇的,有害怕的,但见皇后亲自出去了,便也都跟了出去,说到底,若是真有刺客,怕是跟在皇后娘娘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而等到他们全数出去,才听到一个惊人的消息:“五王爷,遇刺了。”

林棋莲站在人后,听着前头的议论纷纷,脸色非常不好,待随着一大波人,抵达了昭宁宫后面的小厢房前,还未进去,便听到五王爷的声音,从里头传出:“都给本王滚!”

门外众人都停滞了步伐。

走在最前头的皇后娘娘,顿了一下,雍容华贵的玉颜露出些许不快,朝着树甄看了一眼,树甄已经乖觉的无视五王爷的咆哮,伸手将那小厢房门推了开。

一推开门,刺鼻的血腥味,灌入鼻息。

原本还算镇定的皇后娘娘,彻底变了脸色,她快步进去,首先入目的,便是满地的鲜血淋淋,而自己的儿子,正满脸苍白的歪倒在软榻上,双手捂住腹部,身子缩成一团,血液从他指缝间,源源不断的溢出。

皇后娘娘看慌了眼,忙快步过去:“飞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