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日子,柳蔚起初不适应,但在两日后,似乎发现了这种日子的魅力,突然就……适应了!

容棱看着柳蔚越来越懒,想着,是不是孕期反应?

男人一边认真的关注着她的身子情况,一边又在心里计算别的事。

已经两日了,却并未有消息来报,付子辰进京。

难不成,进京途中出了什么岔子?

第三天,容棱派去打探的人终于回来了,并且禀报道:“马车已过京郊,估计午时前,就会进城。”

容棱那冷峻好看的眉头,慢慢蹙了起来。

从三王府书房离开,容棱刚穿过花园,就见王府中的丫鬟小厮来来回回,手里还捧着装有糕点果茶的盘子。

容棱问道;“府中,有客人来?”

被拦下的丫鬟赶忙就屈了屈身,道:“回王爷,是金姑娘,她又来找柳公子了。”

金南芸要与柳逸和离,虽说柳逸一直不愿,和离书也迟迟不落章,但金南芸已搬了出来,且对外宣称,自己改回了娘家姓,往后,诸位给面子的,都重新称呼她一声金老板吧。

金南芸的到来,令容棱有些疑惑。

容棱走到柳蔚的房门外,还未现身,便正巧听到柳蔚轻声讶然道:“今晚吗?你确定?”

今晚?

容棱的眉头再一次蹙了起来,方才书房之内,下头的人禀报来的话,还弥留在耳。

金南芸兴致勃勃的说:“昨个儿收到了快马加急信报,说最晚就是今晚,原本三日前就该到的,但是路上遇到了个老朋友,他就耽搁了两日,不过这次回京,怕是就要常住,轻易不会走了。”

柳蔚,金南芸,付子辰,在曲江府时便是好友。

三人认识多年,情谊不浅,关系极深。

听到付子辰今晚就要到京都了,柳蔚显然很惊讶,只是那短短的惊讶过后,柳蔚立刻道:“晚些,我们一道儿去迎他吧。”

金南芸一愣,下意识的看了眼柳蔚的小腹,道:“你真要去?”

柳蔚点头:“你来找我,不就是要我一道儿去?”

金南芸摇头:“不是。”

顿了一下,金南芸才有些迟疑的又问:“你见了他,要说什么?说你肚子里又有了?”

柳蔚皱皱眉,听出了这句话里的古怪。

金南芸甚是头疼,道:“今晚怕是会下春雨,你如今身子娇贵着,就别乱跑了,过两日跟他再约出来见,也省的你出去乱走,你们家容都尉担心。”

柳蔚并不觉得出去接个人,会有多操劳。

但一想到若是下春雨的话,容棱的确不会准她出门,她思忖一下,反正好友之间不必虚伪客套,就道:“那过两日再见。”

金南芸松了口气,是真怕柳蔚要同她一道儿去。

平白惹了容都尉不爽,没准还会对付子辰造成伤害。

其实,付子辰是否钟情柳蔚,金南芸也不敢确定。

但总觉得,应该是钟情的。

否则,让一个女子在曲江府衙门里作威作福,甚至名声比一府的府尹还大,付子辰,就真的这般无缘无故纵容柳蔚,宠着柳蔚?

付子辰与柳蔚之间没什么,这一点,金南芸信。

但要说付子辰对柳蔚真的一点心思都没有,金南芸却是不信的。

只是,不管信不信,柳蔚这第二胎也都怀上了。

似乎,再没有什么转圜的余地了,就盼着,两人再见面时,不要闹得难看就是。

容棱到最后也没有走进屋子,柳蔚说她不去接人后,他便走了。

等到金南芸离开,容棱才出现。

柳蔚看到容棱来时,还有些惊讶,看看时辰,说:“这会儿,你不是该进宫了吗?”

今日内阁有个议会,容棱要去。

容棱看看时辰,道:“不急。”

柳蔚却问:“有事?”

容棱沉默片刻,下了一道吩咐,让明香将大补汤端进来。

看着那熟悉的汤汁,柳蔚噎了一下,说:“今日是不是太早了?”

容棱道:“不知何时出宫,你先喝了,我省心。”

本来以为他进宫去,今日或许就能不喝汤的柳蔚:“……”

柳蔚想着,到底怀着沉痛的心情,将那汤汁咽了下去。

容棱伸手,用手指替她擦擦嘴角,柳蔚心烦的瞪他一眼,容棱也没收手,只是又喂她吃了块水果,才问:“金南芸来过?”

柳蔚一边咀嚼水果,一边说:“来了,说是付子辰最迟今晚到京。”

容棱问:“让你一起去迎?”

“看天气说是要下雨,傍晚下雨天湿路滑,不去了,过两日再见也一样。”

容棱听着,表情上没什么变化。

但柳蔚就是觉得,他好像满意了。

果然,就是来盯着她的。

柳蔚想,这就是告诉他怀孕的后果。

短时间内,别想自由了。

第843章 付子辰,你有病吧!

容棱专程过来,似乎也就是问这么一句,然后督促她喝大补汤,等到她喝完了,又保证不去迎付子辰,他才离府进宫。

听到惜香说王爷出门了,柳蔚就无聊的打算回屋再睡会儿。

这时,外头小丫鬟来报,说有人送了请帖过来。

一般府里收到请帖,都是交给管家或是明香惜香,少有这么直接禀报上来的。

只有一处送来的请帖,曾被容棱特别吩咐过,每次送来,都需立刻禀报。

柳蔚问:“又是那个人?”

小丫鬟点点头,道:“来送帖子的还是上次那个小厮,他说,他家主子真的很想见王爷一面,若是王爷不答应,这帖子,还会不断的送来。”

小丫鬟说着,就要将帖子奉上。

柳蔚看了眼封皮,犹豫一下,没接,而是回身朝着寝房走去,等走远了,才想好怎么处理,幽幽丢下一句:“把帖子送到王爷书房吧。”

容棱的决定,她不会干涉。

……

京都最近天气不好,气候一直多变。

雨雪交杂,实实在在的让京都城周边的普通老百姓吃了一顿苦头。

眼看着天又开始变暗,狂风也吹了起来。

前往京都官道上的一辆红顶马车内,坐在车窗边的男子撂下厚重的车帘,俊朗的五官上露出一丝笑意,对着车厢内另一人道:“要下雨了,不知今日能否入京。”

他这话说完,靠在车壁上假寐的青年,便微微睁了睁眼,瞧了他一眼,却没说话。

车窗边的男子往前凑了凑,盯着青年白皙的面庞,问:“今夜若是赶不上入城,咱们住哪儿?这附近可没客栈了。实在不成,在这车上混一夜?”

青年不耐的蹙了蹙眉,盯着男子过于靠前的面庞,伸出一根手指,抵在男子胸前,将人推开些,表情嫌弃,却语气笃定的道:“能进城。”

男子顺势往后靠了一些,悠闲的道:“那可不一定,意外这种事,可说不准。”

青年表情微妙起来,看着男子微笑的脸,下意识的警惕:“你又要做什么?”

男子双手摊开,一脸无辜:“瞧你这话,好像我在打什么鬼主意似的,我说陌以啊,咱们这么久没见了,你就真盼着再次分开?你说你进京是要找人,可你倒说出来,要找谁?到了京都,我帮你找!我还没跟你说吧,其实我在京里有些人脉,不过我背景比较复杂,怕吓到你。总之,你就记着,我很厉害就是了,你说,你要找谁,说不定我还认识呢。”

靠着车壁的青年闻言嗤笑一声,再次闭上眼,虚虚的歇息着。

男子见自己被鄙视了,又道:“我大小也是个官,而且京都新上任的户部尚书是我昔日同窗,你说个名字,不出三天,我便能帮你把你要找的人找出来。”

男子说得信誓旦旦,青年终究再次睁开眼,瞧了男子好半晌,才道:“岳单笙。”

男子一愣,而后语气有些迟缓:“岳单笙,这个名字……”

青年微微挑眉:“怎的,你还当真认识?”

“嗯……”男子摩挲着下巴,似是在回忆。

青年坐不住了,一改之前的慵懒,坐正了身子,期待的盯着男子。

男子停顿了好半晌,才意味深长的对青年道;“岳单笙,这个名字……真难听。”

青年:“……”

之后的路程,青年再不理此人,眼睛也重新闭了回去。

青年特别后悔,早知如此,便不该在路上与此人相认。

原是想着有人带路,进京也方便,还能加快路程,却不想,这人想一出是一出,一会晕车,一会口渴,一会又说困了,非让马车停下来,睡舒坦觉。

总之,原本两天的路程,被此人硬是拖到如今。

这还不止,眼看着京都近在眼前,听此人方才那话,分明是还有什么毛病,又要拖延马车进度。

青年肠子都快悔青了,若是回到几日前,他断不会进那间客栈,更不会在听到此人唤他时,嘴贱的回头应了一声。

简直是冤孽!

那男子却仍旧烦人的唤道:“陌以,柳陌以,吃馒头吗?吃橘子吗?吃香蕉吗?吃梨吗?吃饭吗?”

柳陌以受不了了,他噌的一下睁开眼睛,双眼冒火,气愤难当的瞪着眼前之人道:“付子辰,你有病吧!”

付子辰幽幽的说:“陌以,你骂人……”

柳陌以:“!!!”

柳陌以与付子辰,于两年前认识。

当时丰州南水府有个诗会,因着丰州与松州比邻,南水府与曲江府也极近,所以,在将一桩新发生的‘邻里纠纷引发的母鸡半夜惨死悬案’潇洒的交给自己最信任的仵作后,付子辰就偷偷的跑到丰州去参加诗会了。

柳陌以不叫柳陌以,这也是付子辰后来才知道的。

陌以是他的字,据说是他兄长为他取的,但他的名字是什么,付子辰至今不知。

柳陌以此人有些神秘,当日诗会,付子辰是揣着雄心壮志去的,但他出的上联,不过半柱香,就被这个叫柳陌以的书生给对上了。

付子辰觉得很丢脸,便又出了一联。

然后又被对上了。

再出一联,又对上了。

再出,又对上。

在十联之后,付子辰悲痛的发现,自己,果然是遇到对手了。

文人以才会友,在嫉妒了这个一看就比他年轻不少的青年半个时辰后,付子辰找他搭讪。

诗会开办三日,付子辰就在这三日认识了柳陌以,可直到分开,他也还是不知此人真名,只听与他相熟的学子说,这个柳陌以,是个胸怀大才之人,但却并无功名,平日总是不见,只有偶尔诗会书会,他才露面片刻。

大家都说,柳陌以应当不是丰州人,或许也不是江南人,否则,怎会半点踪迹都让人探寻不到。

那次偶遇,实属巧合,尽管付子辰已经自来熟的唤人陌以兄了。

萍水相逢,不过数日缘分。

但付子辰没想到的是,数个月后,他们又见面了,这次是在曲江府,柳陌以在曲江府街上,被人讹诈了!

第844章 遇见你,是我最大的天谴!

付子辰知道,那讹诈柳陌以的人,是个出名的小混混,家里没爹没娘,从小坑蒙拐骗偷。

但因其骗的不多,顶多也就一两银子范围内,偷也就偷几个包子,几个烧饼,虽说游手好闲,但也不算罪大恶极,十恶不赦。

再说又是曲江府本地人,当地老人们看着出生,看着长大,看着变坏的,同乡对他诸多忍让,这才让此人,越发不知悔改!

柳陌以一看就是外地人,穿得又好,这小混混便盯上了他,然后假装被撞倒,寸劲儿摔断了腿,要五十两医药费。

当时付子辰就看到……

大街之上,那小混混哭天喊地的吼着腿断了,要死了,而柳陌以,却只是阴沉着脸色,一句话都没说。

付子辰觉得好笑,他就不信,柳陌以没瞧出此混混是在讹诈。

而遇到这种讹诈的混混,只要报官,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柳陌以确实瞧出混混讹诈了,但他没提报官,反而皱着眉,沉默了半晌才道:“十两。”

砍价,一砍就打算砍掉五分之四。

小混混本就骗一分是一分,故意又吼了几句!确定这大肥羊不会再砍价了,才不甘心的同意十两赔付。

此时周围已经有上了年纪的人和看不下去的百姓,骂那小混混,同时提醒柳陌以,这里拐角过去,就有衙役巡逻,不要白白上当。

但柳陌以却开始掏银子。

也就是这个时候,付子辰摇着扇子走出去,笑问:“怎么了,这是?”

付子辰就说了这么一句话,地上那刚刚还要死不活,宛若二级残废的小混混,蹭的一下就一蹦三丈高似的跳了起来,转身跑不见了。

付子辰失笑,挥挥手,让大家散去,然后才对默默的将钱袋收回去的柳陌以道:“陌以兄,好久不见。”

柳陌以淡淡的看他一眼,半晌,才道了一声:“多谢。”

付子辰觉得此人有趣,便邀他去酒楼吃了一顿馆子,并且好奇的问他:“明知是骗子,为何还要给银子?”

柳陌以看了付子辰一眼,才道:“他的腿,是有问题。”

付子辰:“嗯?”

柳陌以道:“裤角是破的,隐约能看到裤子里面腿上的狗牙印,说明那人被狗咬过,且牙印发黑,若不医治,必会伤口化脓,最后废掉一条腿。”

付子辰诧异,当即派了手下去查。

一查才知,那小混混前日偷窥村里寡妇洗澡,被寡妇家养的狼狗咬得屁滚尿流……

一条腿,险些就废了。

付子辰是听柳蔚说过,若被狗咬了,伤口化脓,会引发狂犬症,若不及时医治,对己对人都有危险。

付子辰接着便吩咐人将小混混带去给柳蔚看,而他,则继续与柳陌以吃饭,且笑着说:“陌以兄果真渊博,原以为只是诗词歌赋难不倒你,不曾想,连杏林一门也精通颇深?”

柳陌以幽幽的喝了口茶,道:“久病成医。”

付子辰没再问下去,这顿饭吃得,两人的关系,比点头之交,稍稍近了一步。

去年过年,付子辰又去丰州参加新年书会时,遇见了柳陌以,自然就结伴同行。

而也就是这三次的相见,令两人关系逐渐亲近,算成了普通朋友。

这次付子辰从青州出发,来到京都。

原本几日的路程便能到,但因在城镇一间客栈歇脚时,遇到了正在租马车的柳陌以,两人相认后,付子辰便邀其一同赶路,也就因此,有了现在的一幕幕画面。67.356

付子辰对柳陌以好奇,不止是因为他的名字。

柳陌以进京的目的,付子辰也想知晓。

付家关系复杂,一个萍水相逢的旧时友人,对付子辰来说不算什么,但恰好出现在他即将进京的必经之路上,且此人还神神秘秘,遮遮掩掩,这里头,难道真就没什么问题?

付子辰并不是多疑之人,若柳陌以给他一套说辞,解释解释,他也就不会如此刨根问底。

但柳陌以偏偏一句解释的话都不说,也无怪他,越想越深。

骚扰得柳陌以眼睛都红了后,付子辰便打了个哈欠,懒懒的躺下:“好困啊,陌以,你困吗?”

柳陌以心中顿时一凛。

果然,就听付子辰下句便道:“不如我们睡个午觉……”说着,付子辰就撩开车窗,对着外头的车夫道:“找个破庙暂歇一会儿,看这天气就要下雨了,等雨停了再走。”

车夫尴尬的看看天空,委婉的道:“大人,要下也是绵雨,通常一下就是一夜,不过雨势不大,冒雨前行,其实也没太大……”

“不行不行。”付子辰认真的道:“冒雨赶路这么危险之事,咱们自家人也就算了,怎能让客人跟着冒险。”

说完,付子辰还体贴的看了柳陌以一眼,再道:“陌以兄放心,我一定会将你平安送达京都,绝不会让你周围,有任何意外发生的可能。”

柳陌以心想,遇见你,就是我最大的意外。

不,最大的天谴!

付子辰是主人,柳陌以即便是气,也没有拒绝的权力。

马车,到底还是驾向了附近一间破庙,等马车停好,雨也刚好落下。

看着那细细绵绵的雨雾,柳陌以想,这也算雨?

付子辰却道:“看,我算得多准,正好下雨。”

柳陌以不想与其说话,转身,走进破庙。

可刚进去,就迎面冲过来一团黑影!

柳陌以吓得身子往后一跌。

并没有意料中的摔倒在地……

柳陌以的后背,蓦地被人拖住,等他回过头去看时,就看到付子辰轻笑的将他扶着,语气轻和的道:“陌以,怎这般不小心?”

柳陌以皱起眉,同时也发现眼前一只乌星鸟,正满嘴腥红,扑扇着翅膀,幽幽的看着他。

山野之地,有灾鸟出没,实在不奇怪。

柳陌以心想晦气,正打算走回车厢,在车厢里歇息,却听身侧,付子辰轻柔的嗓音,对着那黑鸟,唤了一句:“小珍珠。”

接着,就见那黑鸟小眼睛一眯,像是终于确定了什么似的,扑腾一下就飞过去,直接站到付子辰肩上,并且用小尖嘴,去蹭他的耳朵。

看着付子辰沾满了血渍的耳廓,柳陌以一时有些茫然。

这鸟,认识他?

第845章 珍珠的眼睛始终在柳陌以身上乱转

付子辰嗅到了一阵血腥味,耳朵有些湿湿的。

他伸手摸了摸,不意外的摸到一手污血,但他脸上仍是笑着,却动手将肩上的鸟儿托下来。

果然,一眼就看到了珍珠嘴角的腐肉。

付子辰刮刮黑鸟娇小的脑袋,亲善的问:“出来偷吃,你家主子知道吗?”

珍珠也不知听懂了没,只小身子一僵,然后,整只鸟都耷拉着。

付子辰看了,却没有半点同情,只是抚摸它道:“我会如实相告,你得做好准备。”

珍珠猛的从他手上挣脱出来,然后跳到他的头顶,像啄木鸟一样,低头下去,疯狂叨他的脑门。

付子辰吃疼,挥手将它挪开。

黑鸟却不依不饶,叨不到脑门,就叨头顶,还把嘴角残留的血腥腐肉,往他头发里藏。

付子辰咬牙几次,但因想起这鸟儿在柳蔚不在时,是有多熊,终究是不敢招惹了,开声求饶:“好了好了,不告了,不告了,你先下来……”

黑鸟似乎不信,两只尖爪还扣紧他的发束不动。

付子辰哭笑不得,继续保证:“真的不告了,你先下来,珍珠乖……”

又哄了好一会儿,骄矜的黑鸟才恩赐般的从他头上下来,铺开翅膀,一下飞到不远处的破旧佛像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

终于得救,付子辰忙整理他的头发,柳陌以却盯着那鸟儿,环起双臂,眉目凝起。

柳陌以的目光有些微妙,珍珠感应到了,便转过视线,通人性般的也盯着他。

一人一鸟对视起来,柳陌以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这种鸟,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此时黑鸟歪着头,探究的瞧着他,那神情就像是在问他:“你是谁?”

这个想法灌入脑海,却又被柳陌以迅速排开,不过是只鸟罢了,哪里那么玄乎。

过了好一会儿,付子辰终于把自己重新打理成翩翩俊俏的公子哥了,才抬头问那破旧佛像顶上的鸟儿:“你怎会在这儿?”

珍珠听懂了,仰着头,桀桀桀的开始叫。

柳陌以愣了一下,转头看付子辰,问:“它在回答你?”

付子辰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柳陌以。

付子辰又道:“就算是出来打野食,也太远了,这里离京有半日路程,你跑这般远,也不怕你主人担心?”

柳陌以:“……”

付子辰与珍珠聊了一会儿,但珍珠却一直站在那佛像上头,任凭付子辰千哄万哄,它也巍然不动。

这不是柳陌以第一次觉得付子辰有病,但却是第一次觉得,付子辰病得这么重!

相比付子辰,珍珠却稳重得多。

它那双黑豆般的眼睛,始终在柳陌以身上乱转,看多了,柳陌以也发现了,便也看向它。

但每次这个时候,珍珠又会转开视线,假装梳梳自己的毛,或是扑扇扑扇翅膀,就是不与柳陌以对视。

柳陌以觉得这黑鸟有问题,但又觉得,‘觉得这只鸟有问题的自己’才是有问题。

还真去揣测一只黑鸟的内心了?

付子辰叹了口气,又看了眼外面的小雨,最后道了一句:“珍珠,下来到我怀里,等雨停了,咱们一道儿走。”

珍珠继续窝着。67.356

这雨真的不大,细细绵绵的,柳陌以实在不清楚付子辰拖延路程的原因。

柳陌以满心不快。

瞧着日头渐渐落下,眼看就要天黑了,柳陌以终于坐不住了,站起身来,走到庙门口,朝外面看。

而与此同时,一直稳坐在佛像上打盹儿的珍珠,霍地睁开黑豆般的眼睛,直盯柳陌以的背影。

这一盯上,就没挪开视线。

柳陌以敏锐的察觉到什么,拧眉转身,珍珠却已经重新闭上眼睛,看起来与方才无二。

柳陌以看了圈庙里的众人,见所有人都在低头做自己的事,并无异常。

不禁疑惑,难道,真是自己想多了?

“咕咕,咕咕咕……”

一阵鸡叫,突然在此时响起。

柳陌以快速的朝着声音来源处看去,却没瞧见半只鸡影,只看见远处一道巨型黑影,正从庙外笔直的飞进来。

柳陌以无措一下,看着那越来越近的影子,半晌才看清,那是一只老鹰,它尖尖的鹰嘴,已经对准了自己。

柳陌以下意识的想避开,但还未动,手臂已是一紧,转头一看,柳陌以就对上付子辰严肃的眸子,接着,一道贯力,将他拉开,等他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被付子辰拉到身后。

伴随着付子辰的,还有方才在破庙各处懒懒散散休息下人们,这时瞬间一跃而起,然后随手一掏,个个已是手持利刃。

有下人咒骂一声:“进了城郊了,竟还有天禽,晦气!”

人在野外最怕的几种,天上的鹰,地上的虎,水里的鲨,林里的蜂。

所有人严正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