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想看柳蔚要进去了,却急忙叫住她。

柳蔚不解:“还有事?”

云想从怀里掏出一把银针,道:“我对针灸之法一直不太熟悉,扎穴位总是扎不准,你能不能教教我?”

柳蔚愣了下,看看天色,道:“我一会儿要出去……”

第1310章 柳蔚X钟自羽X魏俦

云想有些失望:“那……那以后再说吧……”

柳蔚看她这样,又有些不忍,道:“还有时间,那你先去房间等我,我同容棱说一声,一会儿过来。”

云想马上又笑起来,高兴的应了声,开开心心的回了房间。

柳蔚回去就跟容棱说了,说她要去帮着云想看看。

容棱先是答应了,后来想到什么,道:“她的针灸之术不好吗?我听云兄提过,似说云想姑娘于针术一门,素有天分,十四岁时以此行医,多年来救人无数。”

柳蔚顿住,觉得云想没理由撒这种谎,便道:“或许是你听错了,云席公子好像有许多妹妹。”

容棱不再说什么,点头让柳蔚去。

等到柳蔚到了云想那儿,云想便立刻问了许多针灸一术的忌讳和手法,柳蔚不厌其烦的跟她说了,最后还手把手,教她用什么力道扎最稳。

云想全程都学得很认真,让柳蔚更觉得容棱肯定是听错了,云想姑娘与针术一门,根本一窍不通嘛。

不过云想好像对穴位认识也不多,经常找着找着,就找偏了地方,每次都要她纠正。

这对云楚来说或许是正常的,但云想到底是个挂牌行医的大夫了,穴位认识还这么浅薄,有点说不过去。

后来,柳蔚就对她比较严厉了,云想又找错穴位的时候,柳蔚语气变重了。

可不知为什么,她明明是很严肃的凶云想,云想却不生气,反而脸颊越来越红,弄得柳蔚好几次都不好意思看她的眼睛。

短暂的教学并没持续多久,半个时辰后,柳蔚估算好时辰,就出门了。

这次出门她没带小黎,是自己去的,去的码头,找的是钟自羽和魏俦。

可柳蔚到的时候,却只看到魏俦,没看到钟自羽。

她问魏俦:“人呢?”

魏俦正窝在仓库的一角吃面条,见柳蔚来,他就站起来,端着面条,一边走过来,一边说:“他有点事出去了,你怎么这会儿过来?”

柳蔚漫不经心的:“我不能来?”说完补了一句:“这仓库的租金还是我给的。”^

现在她对钱的问题非常敏感。

魏俦没敢说,那钱也是你抢我们的,他咕哝着道:“什么事儿?”

柳蔚看了眼被捆在另一边,还毫无意识的万氏,问:“她醒来过几次?”

魏俦回忆了一下,道:“七八次吧,反正迷药多,醒了就弄晕,一直躺着。”

柳蔚蹙眉:“没喂吃的?”

魏俦道:“给过两个包子,喝过点水。”

柳蔚点头,又问:“菜包子还是肉包子?”

魏俦愣了愣,才回:“肉的。”

柳蔚冷着脸道:“下回给菜包子,便宜一文。”

魏俦被她噎了一下,缓过来劲儿才应道:“行,知道了。”

柳蔚过来主要是找钟自羽的,在变态犯罪心理上,她相信钟自羽有很深的造诣。

这会儿钟自羽不在,柳蔚也没什么想跟魏俦说的,就让他自己吃面条,她去旁边等着。

魏俦继续蹲在那儿吃,吃了两口又觉得不对,他吃不下了,将碗一搁,道:“你能不能别看着我吃,你看着我吃不下。”

柳蔚盯着他手里的面碗,问:“碗哪来的?”

魏俦皱着眉说:“店家的啊。”

“你把碗带这儿来,给押金了吗?”

魏俦滞住了,半天才想明白,他哼声道:“放心,没用你的钱,我自己的!”

柳蔚笑:“蒋氏那包银子?”

魏俦立马把荷包捂住,警惕的说:“这回你不能再拿走了,这是我们的!”

柳蔚也不要,就闲适的往后靠了靠,然后继续盯着魏俦。

魏俦索性不吃了,搁了碗,闭着眼睛窝着打盹儿。

可他睡不着,因为有一双阴暗的眼睛一直盯着他,他做不到无知无觉。

最后他烦了,睁开眼问:“你到底要干嘛!”

柳蔚伸出手,也不说什么意思,就是伸出来。

魏俦憋着气:“那你看吧,我不在乎。”

之后他还真不在乎了,板着脸,背着柳蔚死闭眼睛装睡。

过了将近小半个时辰,钟自羽回来了,回来时怀里抱着个包袱,看到柳蔚他也不惊讶,把包袱搁下,就走了过去。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半晌就要结伴出去,走之前柳蔚又跟钟自羽提了点什么。

钟自羽先是顿了顿,然后就走到魏俦面前,跟他伸手:“银子给我点。”

魏俦警惕的瞪着眼:“你要银子干啥?”

钟自羽把手往前伸:“给我就是。”

魏俦悄咪咪的瞧了柳蔚一下,看她站的比较远,没注意他们这边,就小心翼翼的掏出银子,打算给钟自羽一点。

结果钟自羽直接把整袋抢走了,魏俦还来不及抢回来,钟自羽就走到柳蔚面前,规规矩矩的把银子都上交了,还一脸严肃的道:“记住你说的话。”

柳蔚拿着钱袋子,点头:“放心,答应你了。”

魏俦惊呆了,他冲过去就往钟自羽背上打:“你干什么?你疯了是不是?你怎么又把银子给她了!你是不是有毛病!”

钟自羽也不回他,就盯着柳蔚,认真的问:“你有消息了?”

柳蔚但笑不语,她看了眼近乎崩溃的魏俦,拍拍钟自羽的肩膀,道:“我在外面等你。”

她出去后,仓库里,魏俦就抓着钟自羽的肩膀疯了似的质问:“到底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钟自羽被他吵得有些烦,皱着眉道:“她有岳单笙的消息。”

魏俦又他妈惊呆了!

他一下一下的锤钟自羽的胸口,眼眶泛红:“你是不是傻?你是不是脑子坏了?岳单笙跟你什么关系,跟她什么关系,往好了说,人家算是远房表兄妹,有没有消息又怎样,少你这包银子她就不找人了?要你瞎操心,要你瞎花钱,我不管,你给我把银子要回来,要回来!”

钟自羽不耐烦的推开他,又看了眼墙角的万氏,道:“我出去会儿,你盯着她,盯好了。”

魏俦泣不成声,哽咽着:“不盯,除非你把银子还我。”

钟自羽看了他一眼:“别幼稚了。”随即又补了句:“钱财,身外物。”

魏俦“哇”的一下,哭出了声。

第1311章 拿出你的智慧来!

东武街街头,十分的热闹喧嚣。

申时二刻,一身青衫的钟自羽走入街尾一家药材行。

这会儿药材行里人少,堂前的大掌柜没动,但跟脚的小伙计已经热情的迎了过来,张口就问:“公子要买点什么?”

钟自羽看了眼四面八方,满柜子的药名,道了句:“老鼠药。”

小伙计点头,弯腰就在柜子最下面拿出一个小油纸包,递到柜台前:“一包五文钱。”

钟自羽伸手拿起那小药包,拆开,将里面白色的粉末摊了出来。

“不够。”他道。

小伙计愣了下,下意识道:“公子您放心,您别看这东西就这么点,绝对是够用的,这药粉也不是干放,您兑了水,淋在水道口,第二日一早,保准一窝的老鼠都给您毒死在那儿。”

钟自羽“啧”了声,也懒得争了,直接道:“这样的小包,给我二十包。”

小伙计表情有些尴尬,解释道:“这,这就对不住了,公子您不知道,这老鼠药不光毒老鼠,也怕人误食,所以一般药铺这种药售卖,是有定量的,一人最多只能买两包。”

钟自羽皱了皱眉:“一包十文,给我二十包。”

小伙计为难着:“这……这真不行,咱们这儿卖了东西是要记账本的,这账本每季度都要交衙门审查,不敢乱来。”

钟自羽不看小伙计了,转头看向另一边的掌柜。

那掌柜之前也关注着这边,见客人瞧过来,便走了过去,看向小伙计。

小伙计小声的给掌柜把情况说了。

掌柜也很为难:“公子您有所不知,但凡是什么砒霜啊,断草啊,老鼠药这类对人也有害处的东西,衙门都是设了定量的,不光咱们药铺这一家,全西进县都是这样,不光西进县,整个仙燕国也这样,这乱卖危险药材,是要吃牢饭的,再说,您家有多大?哪儿用得了二十包老鼠药?二进的院子,这一包就顶够了,就是咱们县城的孙家李家那样的大家,一家也就两包就够了,要不这样,给您拿两包,您回去要是毒不死老鼠,改明儿再来?”

钟自羽脸色很不好:“几文钱的东西,哪来那么多规矩。”

掌柜的干笑:“对不住,当真对不住,那……给您两包?”

掌柜话音刚落,小伙计赶紧机灵的又拿了一包出来。

掌柜的将散的那包小心翼翼包好,再把另一包也拿上,递给客人:“承惠十文。”

钟自羽眼皮都没抬的将两包药拿过来,掏银子的时候,脸上还带着不高兴:“京城都没这么多规矩,你们这儿倒管得严。”

掌柜一听这客人还是京城来的,当即就笑了起来:“原来是京城来的少爷,那就难怪了,京城乃是天子脚下,自然什么都好说,可咱们这小地方,天高皇帝远的,上头颁什么令,下头就怎么执行,可不敢有丁点违背,更别说讲人情什么的……”

钟自羽把十文钱付了:“若是不够,我明儿个再来买,你可还卖我?”

掌柜哈哈的笑,也不答应,就说:“您慢走,您慢走。”

钟自羽一看就明白了,不乐意的问:“你们这条街,就这一家药铺?”

掌柜立刻回,用甩包袱的语气道:“街中央有个巷子拐进去有个医馆,平日也卖些药材,那儿也有老鼠药。”

钟自羽不再说什么,转身出了药铺。

药铺外面对角处,柳蔚靠着墙,正等着。

钟自羽过去后,将两包老鼠药递给她,摇摇头。

柳蔚手指夹着两包药,挑眉:“不肯卖?”

钟自羽点头:“都一样,说最多卖两包。”

柳蔚将药包拆开,评估了一下量,便蹙起眉:“要够用,这样的小包,至少需要三百包。”

钟自羽顺势也靠在旁边的墙上,计算着:“整个西进县,药铺加医馆共十二家,每家买两包,也才二十四包,要想买够三百包,至少需要十二个人。”

“同时这十二家药铺分布太杂,要想在一天之内全部走完,有点勉强。”

“而且每家店都在同一天接待十二个买老鼠药的人,这么大的目标,会不会让人起疑?”

“且三百包的分量,是杀一人的分量,两人,至少得六百包。”

两人一搭一唱,说了半天后,得出一个显而易见的共同答案——药的获取途径不是这样。

“可不是这样,又是怎样?是万氏从亭江州带来的?”钟自羽猜测着。

柳蔚却摇了摇头:“万氏对蒋氏的仇恨,是因为她发现蒋氏与孙桐有染,这个发现是在她与孙桐接到孙箭死亡的消息后,返回西进县才知道的,也就是说,她不可能在亭江州就计划好后面的行动,她是临时起意,所以张麻子也好,老鼠药也好,都是在西进县筹备的。”

钟自羽再次计算起来:“万氏来西进县的两天后,孙桐便死了,其后又过了两天,孙君死了,时间这么近,她是如何做到在两天内布局好一切的?光是买药的时间就不够,最重要的是,你说杀死张麻子的那种老鼠药,很特殊,只用了一丁点儿就足以让人毙命。”

“黑医。”这是柳蔚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性。

钟自羽倒是认同,可却觉得有点飘渺:“黑医那里自然是有钱什么都能买,可这黑医在哪儿?既然是黑医,便不挂牌,不挂牌要怎么找?”

柳蔚思忖一下,眼睛看向对面的药材铺,然后看看钟自羽。

钟自羽脸色变了:“又是我去?我方才去过了,再去会引人怀疑。”

柳蔚“啧”了一声:“你可是京城来的少爷,怀疑又怎么样,他们还敢把你怎么着?”

钟自羽一脸老大不情愿:“那我怎么说,也不能问黑医人家就告诉我。”

柳蔚一拍他的肩膀:“拿出你的智慧来,以前诱拐良家妇女时你不是口若悬河、花言巧语的?”

钟自羽蹙了蹙眉:“我不会花言巧语。”

柳蔚嗤了一声:“哦,那以前杀人,是勾一勾手指,人家就跟你走了?”

钟自羽正经脸:“对。”

柳蔚:“……”

钟自羽扬了扬下巴,眼底露出一丝轻讽,同时他站到柳蔚面前,单手抵住她身后的墙壁,用将她半圈在怀里的姿势,压低声音道:“之前你也听到了,我说过,我是很挑的,我不是什么人的皮都看得上,也不是什么人都杀,被我杀的那些,你该了解了解,他们到底是不是好人。”

柳蔚掀起眼皮,沉沉的盯着他的脸:“大妞小妞的姐姐呢?”

钟自羽顿住,似乎回忆了一下,片刻才道:“她也不是好人。”

第1312章 那你还能干什么?

到最后,还是钟自羽又进了一回药材铺。

进去了一刻钟左右才出来,出来时脸色很不好,但走到柳蔚跟前,他还是点头道:“前面。”

每个地方都有黑医,这种赤脚大夫也分两种,一种是纯粹的啥也不懂,一种是有点本事,但本事还不足够给人医病看诊的。

但不管是哪种,干黑医这行当的,多少都有些三教九流的朋友。

药铺里的掌柜不愿得罪人,尤其是一个县里的,怕说多了被报复。

但钟自羽用了点手段,威逼利诱还是问到了,对方说了一个人,马大夫,是东武三巷那边的,这人早年是个乡下大夫,在乡里就给人看过诊,跌打损伤都能看,后来进了县城,混着混着,就混起了见不得光的买卖。

马大夫没有医馆,没有挂牌的大夫若想行医,顶多就是在家里开辟个诊房。有没有病人来看诊,只看人家信不信你。

柳蔚和钟自羽去的时候,是马大夫的徒弟迎接的,听说是来买药的,小徒弟没有做主,只说师父正在给人看诊,请两位稍等,还上了茶。

过了一会儿,诊房里出来两个女子,一个面戴薄纱,遮掩了容貌,一个伴随在旁,全程伺候。

应该是哪家的小丫鬟,陪着自家主子来。

那女子出来的时候看到堂屋有人,便下意识的低了低头,手牵了牵脸上的薄纱,显然是不想被认出来。

而柳蔚也注意到,那女子的发髻是妇人的发髻,并非少女的,也就是说,这是个已经嫁了人的少妇。

前一个客人走了后,小徒弟进诊房通报一声,没一会儿,就出来对两位新客道:“里面请。”

柳蔚和钟自羽一前一后进去,进去后,两人都有点愣住,因为这位马大夫,竟然是位女大夫。瞧着大略四十岁的年纪,梳的是最简单的散髻,看到客人进来,她头也没抬,一边包着手里的药,一边比了下桌前的椅子:“坐。”

柳蔚走过去坐下。

那马大夫这才抬起头:“听说二位公子想买药?不知要买什么药?”

柳蔚眼睛环视了诊房一圈儿,最后稍微压低了点声音,含蓄道:“一些,不好说出口的药。”

马大夫点头,懂了。

她打开身前的抽屉,拿出一个药包:“伏龙散,三碗水煎成一碗,保准公子精力充沛,虎虎生威。”

柳蔚笑了一下,摇头:“不是这种。”

马大夫顿了下,然后她又懂了:“化春散,就这么一小包,放进酒里一兑就化,药效发挥时,再烈的贞女,也能软成一汪春水。”

柳蔚还是摇头:“也不是这种。”

这马大夫就不明白了:“还请公子明示。”

柳蔚眼睑动了动,音色透着随意:“也没什么,家里老鼠为患,为杜绝鼠患,我想买些老鼠药。”

马大夫笑了笑:“老鼠药到处都有卖的,公子没必要到我这儿来,您要的分量,不少吧?”

柳蔚比划:“这些。”

马大夫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而后,她低下头,继续包着手里的药,声音冷了下去:“对不住了,我这铺子小,没那么多存货。”

柳蔚身子往前倾了倾,盯着马大夫的眼睛,轻声道:“少夫人让我来买的。”

马大夫包药的动作一顿,抬起头,打量着柳蔚。

柳蔚也很上道,拿出一支发簪,正是从万氏那里拿来,今早还骗过蒋氏的那支。

柳蔚其实没什么把握,整个西进县的黑医绝对不止这一个,但这里离东武街最近,所以她赌了一把。马大夫看着那支发簪,定睛一会儿,又低下头:“对不住,我不懂公子的意思。”

这回的语气,却比之前软和了许多。

柳蔚明白了,她将刚刚从魏俦那儿抢来的银袋子拿出来,豪气的拍在桌上,低低的道:“今晚之前要。”

马大夫脸上终于再度露出笑容,她伸手将银袋子包住,掂了掂分量,满意的放进抽屉里,还热情的问:“少夫人这回,可有合适人选?”

柳蔚立马听出这话里的内容,她眼珠一转,叹息一声:“少夫人吩咐我去找,可这西进县我也不熟,不知,马大夫可有相熟的?放心,人若是好用,介绍费,也是少不了您的。”

马大夫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后了,她道:“我这里倒是还有几个人选,我看看。”

她说着,就翻开一个册子,找了起来。

柳蔚看不清那册子里写的什么,而在马大夫翻找的时候,她也随口提醒:“像张麻子那种就很好,方便,直接,没有后患。”

马大夫点点头,册子停在其中一页,她道:“洪三。”说着,她把册子那页撕下来,直接递给了柳蔚。

柳蔚看着那页纸,纸上写了洪三的名字,还有他家人口,他的住址等等。

将纸折叠起来,放进口袋,柳蔚站起身来:“那我就先走了,今晚之前,老鼠药。”

马大夫也站起来送她:“放心,一定。”

出了马大夫的小院儿后,钟自羽不禁好奇起来:“那包银子,你还真给她了?”

柳蔚心里也隐隐作疼:“权当放在她那儿的,里头是六百三十二两五钱九文,我记得。”

钟自羽问:“不抓她?”

柳蔚摇头,一边往前走,一边道:“现在还不是时候,抓回去也定不了万氏的罪,还打草惊蛇。”“那老鼠药?”

“今晚你来拿。”

钟自羽脸色沉了沉,不太高兴的样子:“你不要总让我跑腿。”

柳蔚嗤了声,扭头看着他的脸,反问:“那你还能干什么?”

钟自羽噎了,卡了一下壳,才问:“现在去哪儿?”

柳蔚懒洋洋的模样:“文喜街三号巷。”

文喜街三号巷,以前也叫苏家巷,只因这条巷,在十多年前,是属于苏地主家的。

随着苏地主被抄家入狱,这条街被衙门收回,之后辗转,又卖给了一个京城商人,再然后,这里就成了文喜街,成了一条暗藏春色,销金腐骨的……那种街。

柳蔚鼓励的拍拍钟自羽的肩:“一会儿就到你发挥了,不要给我丢脸。”

并不知道文喜街是什么意思的钟自羽:“???”

第1313章 能用嘴解决的事,千万别用银子

文喜街里有青楼。

一开始钟自羽以为柳蔚要让他进青楼,他还认真的思考了一下,猜测这个时辰青楼是不是没开门?

后来他才知道,他要去的是舞坊。

不同于青楼带出的贬义,舞坊里头虽然也是莺莺燕燕,但看起来,稍微有格调一点。

进去前,柳蔚还特地跟他说:“古庸府的八秀坊你不是门清得很吗?这里肯定也没问题,对自己有点信心,加油。”

钟自羽颇为无语:“以前我也不常去八秀坊。”

柳蔚“咦”了声:“那你平日干什么?”

钟自羽一本正经:“教书。”

柳蔚:“……”

柳蔚认真回忆一下,好像记得这人的老本行的确是教书,就是白天教书,晚上杀人,业余生活有点太充实了。

柳蔚推了他一下:“进去吧,该打听的没打听清楚前,不准出来。”

钟自羽到底进去了,白日舞坊也是开业的,钟自羽去的这家叫华萃阁,门面瞧着很大,生意也不错。

一进大门,就听到里头传出曲调声,再往里走,就能看到大堂中央翩翩起舞的十数娇俏女子,她们个个穿的妩媚多姿,举手投足间,尽显风华万千。

华萃阁很像青楼,但里头的姑娘却都卖艺不卖身,她们唱曲儿跳舞,吟诗作对,能陪客人做一切高雅或低俗的娱乐,却就有一样禁忌,那就是陪睡。

钟自羽进去后并没有人接待他,他便漫不经心的往人群最多的地方走,走过去,才看到里头是一位美貌姑娘同一位书生公子在拼对联,两人一来一往,说得天花乱坠,也引得周围许多人谈笑围观。

钟自羽好奇的打量了一圈儿围观群众,发现这里面真正看起来像读书人的,少之又少,更多像是外地来的商客,穿的倒是锦衣华服,可脸上身上,一举一动,透出的都是商人的铜臭味。

钟自羽不是来玩乐的,他记得自己的任务,因此,逛荡了两圈后,他便开始锁定目标。

他在角落靠二楼楼梯的地方,堵住了一位教习娘子。

舞坊的姑娘以卖舞为生,但舞不是天生就会的,华萃阁是文喜街最大的舞坊,这里的教习娘子,自然也不会少。

钟自羽堵住的这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年纪,打扮得很低调,被拦下来后,她有些不高兴,盯着这个陌生公子的目光很警惕。

钟自羽与她低声说了几句,对方甚至没听他说完,就摇头要走。

钟自羽又拦下她,再说了几句,对方还是不乐意,最后,钟自羽塞银子了,对方这才停下来,跟他对起话来。

打听消息是要花钱的,柳蔚进门前给了钟自羽二十两,明说了,只有这么多,省着花,并且一直劝他,说能用嘴解决的事,千万别用银子,挣钱真的不容易。

钟自羽现在一口气花出去十两,但也算有成效,因为这位教习娘子真的给了他不少答案。

在华萃阁呆了大半个时辰,等到银子都花没了,钟自羽终于出来了。

出来时,柳蔚先就打量着他腰间的荷包。

钟自羽立马把荷包取下来,翻过来给她看,里面空空如也。

柳蔚发自内心的长叹一声,而后有些疲惫的问:“都打听到了?”

钟自羽点头,自信满满。

蒋氏的母亲叫王氏,王氏不是良家女子,她是因为苏地主与其夫人耗尽半生,只生了一个女儿,无子后继,无奈之下,被纳进苏家的小妾。

王氏在没进苏家门前,是个舞女,有着婀娜的身段,玲珑的舞姿,她曾是华萃阁的台柱子。

当然,当初的华萃阁还不是现在的规模,那时候西进县还没有多少做娱乐生意的,青楼都只有一两家,舞坊这种给人家感觉与青楼相似的存在,更是少之又少。

华萃阁那时候就坐落在苏家巷,每个月收租时,苏地主都能见到华萃阁的姑娘们,当然,里面就有王氏。

后来,顺理成章,一个想纳妾生子,一个想攀附权贵,就一拍即合了。

一开始苏地主很满意王氏,因为王氏看起来比体弱多病的苏夫人健康很多,他相信他们能生下儿子,可不幸的是,王氏生的也是个女儿。

但王氏不信邪,她希望母凭子贵,所以她一直没有放弃,她回过华萃阁好几次,求以前的姐妹们,给她找些药。“当时我们都劝她不要给自家男人吃那种药,那种虎狼之药,多吃几次,还不把人底子都掏空了?况且苏地主当时也不年轻了,本就是勉勉强强,还这么折损身子,这不是要人命吗?”那位教习娘子是这么

说的。

“后来呢?”钟自羽问。

“后来。”教习娘子冷笑道:“后来她不听,她说只要生了儿子,她就能取而代之,当上正夫人,我们念在姐妹一场,就给她找药了,不过还没等她再怀上,苏家就出事了……”

苏家出的到底是什么事,外面流传着很多版本,最真实的,当然就是得罪京中权贵的那个版本。

但华萃阁里,却有人提出不同说法。

那个教习娘子笑了起来:“京中权贵是真,但,这里头还有别的秘辛。”

钟自羽疑惑:“嗯?”

教习娘子搓搓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