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狗竖起了两只耳朵,低吠了两声,目光越过她灼灼地瞪着身后。

姜梅扭头,身后不知何时已站了一个黑影,定晴一看居然是君墨染的座上客:范哲南!

“絮儿,果然是你!”不等姜梅说话,黑影已先开了口,语气里有亲昵,有兴奋,有迷惑,还有一些愤怒。

絮儿?姜梅眉心微跳,还未及表态,黑狗已四肢伸开,毛发倒竖,呲牙咧嘴发出呜呜声向范哲南发出警告。

姜梅轻拍它的背,示意它稍安勿躁,慢慢地直起来,坦然地直视着他的眼睛:“范公子,这里好象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吧?”

“范公子?”范哲南冷笑,语带讥诮:“怎么,嫁给了君墨染,自以为攀上了高枝,要与我撇清干系了?”

他能自由出入江府,不惊动那些下人,轻松地摸进江湄的闺房,且语气熟捻,又带着酸。

她是不是可以认定这位范世子与这江家二小姐关系暧昧?

那么,她是不是可以顺藤摸瓜,从他的嘴里,套出一些情报?

PS:这一更,为了那三十朵鲜花,呵呵。

情人(二)

打定了主意,姜梅按捺住情绪,顺着他的话风,淡淡地道:“我已经嫁入靖王府,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范哲南忽地上前一步,揪住她的手,斯文俊秀的脸上满是阴郁:“贱人,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可以任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姜梅只觉腕上似上了一道铁箍,忍不住轻呼:“啊~”

范哲南瞧见她蹙眉忍痛的模样,越发生气,冷笑连连:“这就是你要给我的惊喜?我风雨兼程自锦州回来,结果呢?你居然成了君墨染的九夫人?”

最可笑的是,她以为换个名字就能瞒尽天下人耳目,令他猝不及防,差点被君墨染看出端倪!

姜梅见他越来越激动,生恐他一气之下,做出过激的行为,自己非但理不出线索,反而妄受池鱼之灾,忙垂下眼帘,凄然道:“你以为我愿意吗?姓君的仗势上门提亲,爹只是小小的员外,又怎能与堂堂靖王做对?”

低眉望去,她一把青丝在脑后松松挽了个髻,余下的流云般泻在肩头,一件薄薄的浅色春衫,只在腰间系了条丝绦,软软地垂下来,衬着她微微含泪惊慌的明眸,似一朵水面初绽的青莲,说不出的娇怯与纤柔。

今日的絮儿看上去,与平时大有不同,远没有那么妖艳和泼辣,却别有一番清新妩媚的韵味。况且,她说得有理,君墨染若看中了她,江府又如何反抗?

江秋寒原本就是个见高拜,见低踩的市侩之人,现在生米已成熟饭,他又如之奈何?更何况,他与她也只是逢场作戏,否则早已娶回家中。

之所以跑来兴师问罪,不过是咽不下胸中那口恶气而已。她既已放下身姿,服软认错,他自然也该就坡下驴。

这么一想,怒气便去了大半,他一手揽住她的肩,俯下身便要去吻她:“絮儿,我想得你好苦~”

姜梅一惊,忙偏头躲过:“不要~”

“怎么?”见她躲闪,范哲南面子上下不来,大少爷脾气发作,把眼一瞪:“本少爷难道还比不过靖王那丑八怪?”

丑八怪?姜梅心中一动,难道他一直戴着面具,并不是她所想的故弄玄虚,却是因为面容被毁?

“我,我已嫁人了。”没时间多想,她挣开他的手,缓缓退到门边,伸手去拉门把。

“嫁人了又怎样?”范哲南走过去,霸道地搂她的腰:“你本来就是小爷的人,是姓君的横刀夺爱在先,怎怪我不讲朋友情义?”

若是他慷慨激昂,要救她脱离苦海,与她双双私奔,她虽不会盲从,至少会对他另眼相看,哪知他的意思,竟想让她背夫偷汉?

拷,这也不是啥好鸟!活该他被甩!

PS:嗷嗷,为毛偶晚上总是抽?明天开始改为白天更文,偶晚上存稿~

情人(三)

靖王府,书房。

李煜宸白衣飘飘,****俊逸,手执一杯女儿红,惬意地斜倚着长桌,身子前倾,唇角含笑,似嗔似怨地斜睨着他:“墨染,一别二月,不料府中竟又添新人。呀,你未免太不把我当朋友!新婚竟不请老友喝酒,该当何罪?”

君墨染着深色罗袍,仰靠在太师椅内,神情冷漠地玩着一枝狼毫,淡淡地道:“她不重要,酒随时可喝。”

李煜宸倏然一笑:“听说新夫人色若春花,堪比杨柳,弱不胜衣,却在新婚夜被某个不知怜香惜玉的无良男子折磨得昏厥过去?”

“管好你自己就行了,我的私事不需你置喙。”君墨染神色冷竣。

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李煜宸将杯子拿到灯下赏玩:“我只想提醒你,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你到底想说什么?”君墨染皱眉。

“女人嘛,该哄的时候还是要哄的!”李煜宸将杯子放下,颀长的身子忽地越过桌面,直凑到他的身前,抛了个极其暧昧的眼神,促狭地笑了:“新夫人滋味若何?”

“如果你活腻了,我不介意送你一程。”君墨染黑眸微眯,性感的薄唇紧紧抿住,语气变得森冷,淡淡地睨着他。

“笃笃”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进来。”

“王爷,”蓝三推门而入,垂手恭敬地道:“马已备好,可以出发了。”

李煜宸故做讶然,不怕死地道:“这么晚了,君兄莫非又去寻花问柳?”

君墨染起身,扔下他扬长而去。

“喂~”李煜宸伸出手却只捞到空气,摸摸鼻子朗声长笑:“要走快走,老子去酒窖喝个痛快!”

回答他的是一串急促的马蹄声。

江府,秋雁阁。

姜梅被范哲南一把抱住,以二指捏住了下巴,强要吻上红唇。

她心中愤怒,挣了两下挣不开,又不愿嚷得人尽皆知,正寻思脱身之法,远处忽有灯光晃过,脚步声向这边传来。

“汪汪,呜~汪汪!”地上黑狗挣扎着支起身子,竖着一双耳朵,呲出尖尖的门牙冲着范哲南一顿乱吠。

“江絮,你等着!”范哲南见势不好,只得放开她,轻哼一声纵身自后窗跃了出去,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中。

“小姐,”不多会,江富在楼下擎着火把问:“没事吧?”

再怎么不受重视,也是靖王府的人,若是在江家出了什么事,他只怕会吃不了兜着走。

姜梅心中直犯嘀咕:这老家伙怎么来得这么快?狗才叫唤,他已到了窗下,莫非一直守在楼下?

她从窗口探出半个头,歉然地答:“我给它抹药,许是弄疼了它,叫了几声,惊动了大伙,真是不好意思。”

温情(一)

正好如意端了餐盘匆匆走来,江富立刻转而训道:“你是怎么侍候主子的?现如今她已是王府的夫人,这些斗鸡玩狗的粗活,岂能让小姐动手?”

“是~”如意心中委屈,嘴里却不敢顶撞,垂了头认错。

姜梅笑了笑,淡淡地道:“不关她的事,是我闲着没事瞎弄。”

“姑爷来了,请小姐下楼。”江富堆起满脸笑,这才说到正事。

“姑爷?”姜梅一时没对上号,顺口反问:“哪个姑爷?”

“怎么,除了本王,江府莫非还有别个姑爷不成?”君墨染慢慢自暗处踱了出来,口气不愠不火,却极具讽刺意味。

“王爷说笑了~”江富尴尬之极,额上渗出汗珠,抬袖轻拭。

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姜梅怔住,想到自己说的傻话,俏脸一红,倏地缩回窗内。

这人不是说没空?半夜三更又来凑什么热闹?

“江总管,不介意本王去夫人房中小坐半刻吧?”君墨染抬头,望着房内摇曳的烛光,笑得温和。

江府越发不安,毕恭毕敬地弯着腰,一手掌灯,一手引路:“姑爷贵为王爷,天下何处不可去?请,请~”

“夜已深了,管家请自行休息,我自己上去。”君墨染接过他手中的灯,迈开大步将他甩在身后。

“如意,你好生侍候着。”江富不敢违拗,只得转而吩咐如意。

“不必了,她也自去歇息。”君墨染淡淡地拒绝。

“是~”如意止步楼外。

“王爷怎么有空来~”姜梅已收拾好情绪,恭敬地候在门边,神情温顺,声音里略带些小小惊喜。

把个被冷落的新婚小妇人,面对丈夫突如其来的温情而表现出来的惊喜演得入木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