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虽然前路依然渺茫,却总算是身心皆获自由了!

唐郁表情冷漠,半点希望也不抱:“无妨,我自幼痼疾缠身,看过的名医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至今未见起色。”

言外之意,李煜宸年纪轻轻,不过几句大话骗骗无知妇儒,哪有什么真本事?

李煜宸与君墨染生死之交,这些年跟着一起遍历战火,蓝衣营的弟兄哪个没有受过他的恩慧?蓝十五对他一向敬若神明,这时见唐郁对他冷嘲热讽,心中忿恨不平,碍于他是姜梅的朋友,又是个少年,忍得拳头捏出水来。

司空博在一旁见着,心中只是冷笑,往唐郁身边再靠了一步,暗暗提防,亦不说话。

姜梅听了心酸,忙斥道:“别胡说!煜宸跟那些走江湖的沽名钓誉之辈怎能相提并论?你相信我,他一定可以治好你的病!”

李煜宸只低头沉思,并不搭话。

初时以为他不过是体质虚弱,风寒入侵,久治不郁,血液循环不畅,经络受阻,导致气血凝滞,阻塞不通,不通则痛,从而出现畏寒,迁延不愈,变成今日的模样。

然而细诊之下发现那阴寒之气竟不象是由外而内侵内,却似自其丹田由内向外散发,不觉好奇,施了几分内力沿着经络探查。

初时极顺利,到神藏之后,往俞府,再到璇玑,玉堂,膻中……慢慢地阴寒之气日盛,似一条阴冷的蛇竟顺着经络侵入到他的体内,忽地在风府穴叮了一口。这一瞬,内力如决堤之河,疯狂往下流泻。

吸星大法?

李煜宸一惊,立刻松了他的脉门,抬头对上唐郁似笑非笑地眼神:“李公子,按了这半天的脉,可是有所心得?”

“唐公子这病颇为古怪,在下一时还找不到应对的方法。”李煜宸定了定神,缓缓地摇了摇头,内心对唐郁又多了一分警惕。

在他看来,这唐郁必是自小服用某种至阴至寒的毒物,以至长期下来体质异于常人。但一般人这么做,无非是想通过捷径练就某种不世神功,这个少年却半点内力也无,虚弱得一根指头就能按倒,这却教他百思不得其解。

唐郁早就不耐,这时听了他的答案,仰天一个哈哈,十分无理地道:“李公子慢慢想应对之策,少爷却没空在这里浪费时间!”

“你说什么?”蓝十五按捺不住,手按向腰间朴刀,怒目相向。

“煜宸~”姜梅忙拦在二人身前,笑道:“唐郁就是这样,张嘴就刺人,出言无状,其实心地还是蛮好的,你别跟他计较。”

“李某学艺不精,唐公子只是心直口快,并未说错。”李煜宸微微一笑,说到这里话锋一转:“只是江家逢此大难,你真忍心置身事外?”

311

姜梅这时已信了八分,转身望向唐郁:“抱歉,我可能不能履行我的承诺了。”

“谁说不能?”唐郁蛮横地瞪她一眼:“我在这里等你三天,办完事咱们再走。”

“唐郁~”姜梅叹了一口气,低声道:“别闹了,这事可不是三天就能解决的,何必为我耽搁了行程?”

案子若真有十五说的这么严重,三十几条人命,再加上江秋寒的失踪,岂是说了结就能了结的?闹得不好,拖上个三年五年也不是没有可能。

“我不管!谁让你答应了我?我就在这里等,你要敢不来,我恨你一辈子!”唐郁冷着脸,扔下一句话,转身进了船舱。

“唐郁,唐~”姜梅追过去想要劝,差点被撞扁了鼻子。

司空博陪着笑脸道:“江小姐,你别往心里去,我们少主就是这脾气~不过,他说到做到,江小姐若是不来,恐怕他还真的不走了……”

蓝十五到底年轻,这时再也按捺不住,冷声道:“他爱走不走,关我们……”

李煜宸淡淡地瞟了他一眼,十五悻悻地收了口。

“梅子,我们边走边说吧。”李煜宸微微一笑,领着姜梅下了船。

姜梅已在蓝十五嘴里听过一遍,再由他讲述,自然更加条理分明。她心知这只怕又是一起因藏宝图引发的血案,心情越发地沉重。

若插手这桩惊天血案,再想要置身身外只怕是不可能了!然卷入进去,与君墨染的关系又不可避免。

名义上她是江家的女儿,又怎能对江秋寒的安危无动于衷?

她思绪纷纷,尤如揣着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梅子,梅子?”李煜宸连唤她两声,她都没有反映,眼见再不拉她,她就要一头撞到墙上,忙拽住了她的臂,垂眸柔声询问:“想什么呢?”

姜梅抬头望他,眼里闪过慌乱:“到了?”

君墨染就在门里,何以到现在还不出来?他究竟会以什么样的态度对她?见到他,第一句话她该说些什么?

“放心吧~”李煜宸猜出她的心事,手底下微微用力,安抚地捏了捏她的臂:“墨染一早进了京,现在只怕还在路上呢。”

否则,早杀过去捉人,岂能安稳地坐在家中等她上门?

姜梅一颗心落了地,嘴上嗔道:“我来找大哥,干嘛要提他?”

“教你失望了,”李煜宸心中微苦,浅笑道:“江公子一早赶往九弓张,要到晚上才会回。”

两个让她发怵的人都不在场,这下姜梅完全放下心来,冲他嫣然一笑:“不是还有你吗?”

她梳着双鬟,身着粉色罗衫,香肩削瘦,腰肢细软,青丝如瀑,体态婀娜,衣袂飘飘,脸上的笑容纯真而干净,一如初见的那个黄昏。

李煜宸忽地发现,这是第一次见她做少女打扮,慧黠聪颖中透着娇憨懵懂,天真烂漫中又带着点成熟妩媚,比想象中更迷人百倍,不觉怦然心动,一时口干舌燥,望着她说不出话来。

“喂,”姜梅勿自未觉,顺势曲拐撞了他一下:“你傻了?怎么不说话?”

“啊?啊~”李煜宸蓦地回过神,意识到失态,抬脚踢开房门,半真半假地玩笑道:“是啊,都怪你太漂亮了!你看,不光是我,大家可不都傻了?”

“瞎说!”姜梅跟着他进门,见蓝三木头似地杵在院子里,不觉大喜,嚷着:“小三……”

她冲了上去,走到他面前,刚想握他的手,忽地想起那袋被自己骗走的银子,不觉心虚,摸着头嘿嘿干笑了两声:“小三,你,你也在啊?”

她的心事全写在脸上,李煜宸瞧了不觉好笑,想着她没钱流落街头,无奈之下向蓝三伸手,又觉鼻酸,伸指按向她的鼻尖:“你呀,让我怎么说你好呢?”

有时精得象只鬼,有时呢,偏又傻得让人心疼!你说,能换回她的平安,谁还会在乎这点银子?

“痛痛痛~”姜梅偏头想避,哪里躲得开?揉着被他捏得通红的鼻尖,娇声呼痛,却哑了嗓子。

她何尝不知大家对自己的好?只是,既然决定离开,这些牵畔再不舍,也必需剪断!

“我去通知王爷~”蓝三一脸喜悦,转身就往门外跑。

“站住!”

“回来!”

姜梅和李煜宸同时喝止。

“王爷若知道九夫人平安回来,必定十分开心……”蓝三回头,一脸不解地望向李煜宸。

姜梅不想见王爷还可以理解,李公子为什么也阻止他?

“咳~”姜梅轻咳一声:“我,马上就走。”

她真傻!就算查江秋寒的下落,避免不了与墨染相见。但她也应该跟江照影住在一起!怎么傻乎乎跟着煜宸又走进了他的地盘呢?若让他看到,自己该多没面子,多没底气?

“梅子回来协助调查,墨染办完事自然会回来,不急在这一刻。”李煜宸朝蓝三递了个眼色,示意他稍安勿躁。

这两个人心中还有芥蒂,强逼着梅子见他,到时引起反弹,反为不美。

然,真的就只是这个原因吗?私心里,他其实也想把握机会,与梅子多一些独处的时间吧?

“是~”蓝三会意,抓抓头退了回来,目光悄悄地绕在姜梅身上。

几天不见,她好象有哪里不一样了?似乎更漂亮了,又似乎更清瘦了?

“煜宸,”经蓝三一提醒,姜梅生出尴尬,勉强笑道:“我大哥住哪?你还是先带我回那边吧……”

她心中慌乱,一边说话,一边慌慌张张往门外冲,不小心被高高的门槛拌住了裙边,一跤跌了出去。

312

“小心~”几声惊呼同时响起,众人自各个方向朝她掠了过去。

就在姜梅要一头扑向地面,斜刺里忽地伸出一双手,干净,修长,稳稳地托住了姜梅的腰。

一截玄色云纹织锦袖映入眼帘,姜梅心一颤,不争气地红了双颊。“谢谢”两个字卡在喉咙口,转了几千遍,怎么也吐不出来,一颗心扑通扑通狂跳,似欲跳出胸腔。

不是说他尚在京城,怎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她的眼前?他是恨她的吧?

掌心传来的热力迅速在全身漫延,君墨染垂眸望着臂弯里娇小纤细的身影,百般感触涌上心头。

几日不见,她秀美依然,活力依旧,如果他更诚实一点,离开他的她似乎越来越漂亮了!

他无力地发现,他有能力摧毁一个国家,却无法抓住这个精灵般的女子那颗玲珑剔透的心!她的心思太难懂——她好象什么也不需要,存在得那么自然,好象她天生就拥有了一切,离别对她完全没有任何影响!

可他呢?既控制不了她,又摆脱不掉她。

为什么?她会那么特别?特别到他想忘也忘不了,想放又放不掉?就象是中了一种剧毒,今生除了她的柔情,再无解药?

“王爷~”娇柔婉转的女声,如当头一棒,令神思迷惘的姜梅彻底清醒。

文紫萱在侍女的搀扶下,缓缓下了轿,袅袅婷婷地向这边走过来,眼里满是关心:“江姑娘,你没事吧?”

姜梅如触电般用力推开他,象只受惊的小兔慌忙跳开三尺远。

“梅子~”“九夫人~”潮水般的人涌了过来,短短的几尺距离,对二人已如银河般宽广。

李煜宸狠狠地瞪了君墨染一眼:你行啊,这么快就有了新欢,这种场合都敢把人带过来!

君墨染面沉如水,默默地退到一旁。

他既然决定把文紫萱带来,这一幕自然早就预料到了。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这么直接,这么的猝不及防!

“我没事~”姜梅垂着头,声音低不可闻。

“湄儿~”江照影拨开人群,快步走过来,紧紧地攥住姜梅的手:“这两天你跑到哪里去了?知不知道大哥快急死了!”

“对不起~”姜梅始终低着头,神情局促,楚楚可怜。

“行了~”李煜宸心有不舍,拍拍江照影的肩:“别说了,回来就好!”

“是啊,”文紫萱又是同情又是佩服地望着姜梅:“江姑娘平安回来比什么都好,你不在的这两天,大家都急坏了呢~”

她想不明白,在靖王毁容的时刻江湄能守在他身边,为什么当他恢复昔日的英姿后却选择了离开?而一个女人,要做出休夫尤其是休离象靖王这样顶天立地的好男儿的决定,该有多大的勇气?

宛儿她们都说她是妒忌自己才会愤而离开,想以此要胁靖王,谁知弄假成真,害人不成反害己。

然而,她却并不这么认为。因为她相信,一个拥有如此清澈坦荡的目光的女子,她的内心决不会如此阴暗和庸俗;她的心胸也不会如此狭窄和卑劣。

她并不是个虚伪无知的少女,对自己私心恋慕,一心渴盼要共度一生的男人,自信还是有着一定的了解的!

为她今后在靖王府的日子着想,父兄也在或明或暗地对靖王府里的几个女人做过一些调查和分析,然后一一教授她应对之策,以便她嫁过去之后能在最短的时间里融入王府,博得靖王的宠爱。

江湄做为靖王身边的宠妾,自然是调查的重中之重。

没有哪个女人不渴望得到丈夫的专宠从而对他身边的女人本能的排斥——她当然也不例外。

然而在听过江湄的故事之后,私心对她极为佩服,对她与靖王之间的那份感情亦起了惺惺相惜之情。在黯然碾转了一晚之后,她毅然做出决定:既然她是靖王所爱,那么爱乌及乌,她也要与她做朋友!

她有信心能跟她在靖王府和平相处,做一对好姐妹,共伺一夫。谁想到,江湄竟用一道圣旨把靖王休掉了!

不能与江湄共同生活虽是一种遗憾,但少了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于她却也是一个福音,她不自禁地悄然松了一口气——其实,松了一口气的何止是她一个?靖王府里上到老夫人下到八夫人,哪个不是如释重负?

本以为她以如此决绝的方式与靖王恩断义绝,二人今生都绝不会再相见。谁知江家突然遭此横祸,看到君墨染捐弃前嫌,不辞劳苦地为江家奔波,她既吃味又羡慕,思来想去,毅然说服父兄,到七里街助他一臂之力。

文隐老奸巨滑,丞相千金抛头露面的闲言碎语所带来的负面影响和抓住这个机会让女儿与靖王增进感情,从而牢牢地掌握住靖王所得到的利益,两相权衡,自然选择了默许文紫萱的行动。

“抱歉~”姜梅深吸一口气,抬头冲她微笑:“让你们担心了。”

君墨染袖着手,冷冷地望着她,怒气在心底慢慢攀升,堆积。

他了解江湄,知道她不是那种歇斯底里的女人,并未奢望她会为了他大吃飞醋,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行为。但是,也绝不是现在这样的反应!她至少应该有些恼怒,至少不该象现在这么平静!这么该死的友好!

“喂,笨蛋!”清润而无礼的男声,自人丛外传了过来。

“唐郁?”从未有哪一刻,姜梅如此迫切地想见到这个小鬼,她几乎是激动地排开人墙,撞到他的面前:“你怎么来了?”

“猪!你又忘了东西~”唐郁十分鄙夷地睨着她。

雪球(一)

“东西,”姜梅顿时茫然:“什么东西?”

她从船上下来时是仓促而行,哪有机会整理行礼?再说了,她从靖王府出来时本就是两手空空,下船时当然也就是空空两手。

“嗟~”唐郁冷哼一声,鼻孔朝天,摆出副“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竟是一个字也不解释。

蓝衣营一众侍卫对姜梅一向敬重,虽然对她愤而离开靖王持有微词,但见唐郁态度嚣张,语气无礼,丝毫也不把她放在眼里,顿时群情激奋,若换了场合早就打得他满地找牙。

但是君墨染治军素来严厉,这时又当着文紫萱的面不好驳了姜梅的面子,勉强按捺脾气,却也个个面上显出怒气来。

李煜宸心知姜梅虽不拘小节,却也不是个粗枝大叶的人,这时见他说得郑重,不觉把目光朝十五投去。

自己拖了她就走,这善后的工作不是理所当然要交给他吗?怎么他连给姜梅拿行礼这种基本的事情都忘了?

十五见大家的目光都望向他,心中委屈,又不敢争辩,只得垂着头认错——当时太兴奋,生怕姜梅改主意不肯下船,哪会为这种小事磨叽?可,不管他的理由是什么,没替姜梅拿行礼是事实,错了就是错了!

江照影与他打过交道,见识过他的利嘴,这时越众而出,拱手笑道:“给唐公子添麻烦了~”

唐郁并不看他,只噘起漂亮的嘴唇朝司空博呶了呶。

司空博手里捧着一只外面罩着黑绸的巨大的笼子,快步走到姜梅面前,神色恭敬地道:“江小姐,请~”

姜梅这时已可以肯定这里面装的东西绝对不是自己的,又是好笑又是好奇地指着那只庞大的笼子:“别开玩笑了,这怎么可能是我的?”

看外形嘛,很象一只鸟笼,但很难想象什么品种的鸟,会需要体积这么庞大的笼子?嗯,按这小鬼的脾气,搞不好,恨她扔下他一走了之,故意捉了条蟒蛇装进来吓她?

这么一想,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僵硬,哪还敢去接?

“我说是你的就是你的,哪这么多废话?”唐郁臭着一张脸斜睨着她。

她那是什么表情,好象他在笼子里装了几十枚飞刀,随时要取她的性命!嗟,象她这种笨蛋,他若真想要她的命,就算她有十条命都不够死的!

江照影最是圆滑,这时察言观色,知道姜梅有所顾忌,也知道唐郁蛮横不讲理,怕这笼子里真的有机关,伤了姜梅就麻烦了,忙转身吩咐道:“江勇,还不快把小姐的行礼接过来?”

“是~”江勇不敢违拗,思忖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不敢玩什么花样,当下壮着胆子上前欲接:“有劳唐公子。”

“抱歉,这东西只能亲手交给江小姐。”司空博微微一笑。

也不见如何做势,江勇只觉一股大力涌来,他跟着江照影走南闯北,身手也不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更不想出乖露丑,有外力来袭,本能地使了个千斤坠,想要稳住身形。

哪知他不用力抵抗还好,这一用力,胸口如压着一块巨石,痛不可挡,脚下轻飘飘地站不住,忽地往后倒翻了几个斤斗,啪地一声跌了个四脚朝天。

司空博一身下人的服饰,本来谁也没把他放在心上,这时见他露了这手绝技,不禁都对他刮目相看。

君墨染不是江湖中人倒还罢了,李煜宸却是暗中吸了一口冷气,情不自禁地脱口惊呼:“沾衣十八跌!”

想不到那小子年纪轻轻,却能奴使身怀绝世神功的高人!再联想到藏宝图的失窃,以及近日来接连发生的命案,这小子的来头,很值得商榷!

司空博只似笑非笑地瞟了李煜宸一眼,遂又把目光调回到姜梅脸上:“江小姐,你可是信不过老夫?”

姜梅被他激起胸中豪气,上前一步,爽快地道:“先生待我真诚,小女子怎敢见疑?只是无功不受禄,原不想平白受人恩慧。既是先生执意相送,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哈哈~”司空博朗声大笑,右手单手托起铁笼,左手猛地向下用力一扯。只听得裂帛之声响起,蒙在铁笼上的黑绸化做两瓣,蝴蝶似地飘然坠地。

瞬间,四周一片岑寂,所有的人目光齐刷刷地落在笼中那一头似狼非狼,似狐非狼,似狗非狗的生物上。

它,双耳细而窄,脸比一般的狗略短,下巴尖细,一双黑玉似的眸子清澈如水,全身雪白,不染半根杂毛,一如它的主人,尊贵,优雅,华丽,冷漠!半蹲在笼子里,神色睥睨地傲然俯视着众人。

“啊~”

“咝~”

惊叹声此起彼伏——谁也没有想到,笼子里竟然藏着这样漂亮的一个生物!

“我的天~”姜梅倒吸一口冷气,不敢置信地瞠大了双眸:“这,这是给我的?”

唐郁倨傲地扬起了下巴“你说呢?”

很好,不枉他精挑细选了这几日,总算收到令他满意的效果。

“它,叫什么名字?”姜梅双手合十,近乎虔诚地盯着眼前美丽的生物,不敢用力呼吸,唯恐稍一用力,它就会化为一个泡影,飘散在空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