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说话,我带你回去治伤~”百里晗心中剧痛,将她打横抱起,飞身跃上马背。

慕容铎怔怔地看着他:“晗兄?”

百里晗冷哼一声,轻夹马腹,头也不回地疾驰而去。

马蹄溅起的雪屑飞溅到慕容铎的脸上,寒意沁人。

“好端端的,他生谁的气?”慕容铎机灵灵打个冷颤,如梦初醒,盯着那道绝尘而去的身影,惊讶地问?

现场一片静寂,无人敢吭声。

他收回目光,无意掠过地面的血渍,越发吃惊:“谁受伤了?”

猜测他是失手伤了庄然,心中懊恼,便又嘴硬不肯承认,只好装傻,喻守成于是轻咳一声,轻描淡写地道:“没事,破点皮而已。”

慕容铎蹙起眉头睨他一眼,吩咐:“回去让丑女人给你上点药!”

“是~”

“王爷,起风了,回去吧~”朗四将他连人带轮椅抱上雪橇。

慕容铎低头瞅着手中那一泓碧水沾着的一点血渍,困惑不已:“我拿裁冰剑做什么?”

“王爷,”朗三忍不住了,张大了嘴巴看他:“你也太会装了吧?”

“三哥!”

慕容铎正要发怒,忽地窒住。

眼前忽地掠过一道影像——剑气扬起,黑发飘飞。

刚才是他,伤了庄然。

“她欺骗本王,难道罪不至死?”慕容铎冷冷地反诘,语气却有些飘乎。

朗四和喻守成这才发现不对,对视一眼,眼里皆浮起骇然之意。

“王爷,”喻守成按住心中焦虑,笑嘻嘻地道:“你还不知道朗三?他那张破嘴,开口就是臭的!咱们别理他,回府吧!”

慕容铎回头,见雪球蹲在血迹旁一动不动,喝道:“雪球!”

雪球理也不理,蹲在地上犹如石雕。

“雪球,该回去了!”朗三走过去,学着庄然的样,亲热地抱它的颈。

雪球忽地弓着背,全身的毛发突地竖起,双耳竖立,呲着牙齿冲他发出愤怒地咆哮。

朗三骇了一跳,托地往后滚开数尺,骂:“妈/的,再好看也不过是头牲畜,拽个屁!”

饶是众人心情沉重,这时也忍不住轰地笑开。

“瞧瞧你这没出息的样!我的脸都被你丢光了!”朗四无奈地摇了摇头,扬声唤道:“雪球,别理它,我们走~”

喻守成觉得蹊跷,走过去一看,忽地顿悟:“瞧我这记性!”

他俯身,把装了半筐卵石的藤筐提在手里,笑叹:“现在行了吧?”

雪球并不象往常一样随着众人一起离开,而是撒开四腿,独自抄近路,风一般往山庄狂奔而去。

“奇怪~”朗四望着远处几乎与大地融为一体的身影,眯起了眼睛,若有所思:“你们见过雪球这么亲一个人吗?”

慕容铎是它的主人,从小豢养,亲自训练,对它宠爱有加。

它对他亦不过是忽冷忽热,高兴了缠上去蹭几下,不高兴了就爱搭不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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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象对庄然?看到她受欺侮,它一副豁出去要跟主人拼命的样子?

更何况,这还是庄然与雪球的第一次见面。岂不是咄咄怪事?

“也许,”喻守成动容:“人和动物之间,也要讲究缘份的?”

慕容铎心中一动,脸上表情不变,思绪却飘得很远很远……

记忆里,姜梅不就是这样奇异的女子?

她与动物之间,也存在着某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亲密感。她总是能很轻易就与它们建立起深厚的感情。

想到这里,他眼中的暴戾之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脉脉的温情。

也许,就只凭这一点,他对庄然,就不应该太过严苛?

转念一想,不对!就凭这一点,他必需加倍小心她,以免被她营造的假象迷惑,乱了心绪!

一路之上,慕容铎心绪不宁,反复不定,不知不觉已回到山庄。

百里晗一身白衣,大步流星地走了出来。他的左手,牢牢地牵着一个女子,黑玉似的眼睛里,闪着冰冷的火花。

庄然步伐踉跄地跟在他身后,身上已换了干净的衣服,经过一翻梳洗,除了左肩处微微隆起,已完全看不出受伤的痕迹。

见到慕容铎,她一脸尴尬,下意识地垂下头,将身子努力往百里晗的身后藏,尽量避免引起他的注意。

“晗兄,”慕容铎难掩讶异,目光在两个人身上来回打转:“这是要干什么呀?”

百里晗的眼睛是冷的,没有任何感情,象陌生人似地看着他:“我要离开这里。”

“这么快?”慕容铎奇道:“怎么不多住几天?”

“不止是我,”百里晗一改过往的温文尔雅,将庄然强行拖到身前,一脸漠然,冷冷地宣布:“还有她,我要带她离开!”

庄然吃了一惊,下意识地反驳:“不,我不走!”

慕容铎似笑非笑地瞟她一眼,嘲讽地道:“晗兄,你喜欢这个丑女人?”可惜,她似乎看不上……”

百里晗咬紧牙关,忽地踏前一步,挥拳狠狠地揍上那个不可一世的下巴。

慕容铎的笑声嘎然而止,一口鲜血和着牙齿掉到地面,他怒极而咆:“你疯了,竟然打我?”

“王爷!”喻守成几人骇了一跳,呼喝着迅速围了上来,将慕容铎护在身后。

“很好!”百里晗周身蹿起浓浓的杀气,呛地拔出腰间佩剑,俊美的脸宠上罩着寒霜:“这柄赤焰宝剑多年未曾饮血,看来今日要大开杀戒了!”

剑身映雪,抹出一片炫蓝色的光雾,剖开冰冷的空气,现场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十年挚友,第一次爆发如此激烈的冲突。

几名亲随面面相觑,陷入尴尬之中。

喻守成平日机敏过人,巧舌如簧,这时却也束手无策。

反倒是朗三,粗中有细,福至心灵,飞奔前去请喻守业。

这个时候,也只有沉稳如他,才能化解这场危机!

“公子,”朗四越众而出,抱拳长揖一礼:“有话好说,这是何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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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都退下!”慕容铎冷声喝道:“你的赤焰剑要喝人血,我手中的裁冰剑也不是吃素的!”

百里晗态度强硬,声音里挟着怒气:“很好!你有多少人,尽管都上来,看我能不能全身而退?”

慕容铎面色铁青,指着庄然,气急败坏地吼:“就为这个丑女,你要毁了我们十年的兄弟之情?简直是莫名其妙!”

百里晗神色凛然:“一直以来,我认为你只是感情受挫,遭遇离奇,以至脾气暴躁,言语刻薄!你有才华,有抱负,有追求,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

“你不必拍我的马屁!”

“可是,”百里晗不理他,语调铿锵,掷地有声:“我看错了你!你跟那些趋炎附势,仗势凌人的家伙并没有什么不同!一样的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慕容铎有些招架不住,脸上浮起潮红。

“还有,你根本就不懂什么是爱!”百里晗轻蔑地道:“你所谓的爱情,不过是一种变态的占有欲和……”

“你说够了没有?”慕容铎眼睛微眯,是山雨欲来的征兆:“信不信我一弹指,就可把你碎尸万段?”

他可以骂自己,却不该污辱他的感情!

“有本事,尽管来取我性命!”百里晗全然不惧,轻蔑地扫一眼他的双腿,冷笑:“我若皱一下眉头,就不算好汉!”

“你以为我不敢?”慕容铎彻底被激怒,按动机簧,裁冰剑跳到手中。

“两位,可不可以听我说一句?”象线一般怯生生的声音忽然响起。

“闭嘴!”慕容铎暴怒:“我们兄弟相争,有你什么事?”

“这确实不关你的事,退后。”百里晗皱眉。

庄然局促不安地绞着双手——这明明就是由她而起,怎能说与她无关?

她咬了咬唇,慢慢地从百里晗的身后挪了出来,朝他深深福了一礼:“这事是我错了,不该冒认姜姑娘,不怪王爷发脾气!在这里,向王爷赔罪~”

“哼!”慕容铎冷哼一声,扭过头去,不肯受她的礼。

“庄然,你不必怕他!”

“但是,”庄然苦涩一笑,打断他继续往下说:“我可以对天发誓,当时只是见王爷神色可怜,不忍心见你为情所苦,这才不知不觉出语安慰,绝非有意冒充。”

“笑话!”慕容铎狼狈了:“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可怜本王?”

“公子纯粹是一片好心,想要代我出头,庄然并非草木,如何不知?”庄然转身,向百里晗施了一礼:“只是我身份低微,命如草芥。不值得公子为我,搭上了与王爷之间的友情。”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是不齿他的为人!绝对不是因为你!”百里晗怒而驳斥。

“我为人怎么了?”慕容铎气恼之极。

“你若是真君子,不会行此小人之事!欺侮弱女子,草菅人命!”

“你!”慕容铎脸上阵青阵白,气得说不出话。

庄然见两人又要说僵,急忙道:“我马上就走,离开山庄,走得远远的,永远都不会再回来。所以,两位实在不必再为我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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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得对!这种无情无义之人,何需留恋?我们走!”

“不好吧?”喻守成忍不住插了一句:“朋友妻不可戏,何况庄姑娘还是御笔亲封的靖王妃!”

他是王爷挚友,横刀夺爱更属不该——虽然,庄然并非王爷所爱,但总是结发之妻吧?

“哈!”百里晗仰头大笑,忽地敛了笑容,冷冷地问:“先不说慕容,你们当中,有谁是真把她当过王妃看待的?”

喻守成被问得哑口无言,难得的红了俊颜。

庄然面色惨白,轻声道:“别说了,王妃之位从来就不是我要的。我也不会跟公子走,咱们就此别过。青山绿水,后会无期。”

“是你自己要走,本王可没有赶你!别到时又赖到我头上!”慕容铎忽地加了一句。

庄然未及答话,喻守业大步而来,只说了四个字,就成功地阻住她的脚步,将紧张的气氛消于无形。

他说:“令妹来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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歪理和正理

白云遏负着手在院子里来回踱步,听到脚步声,回过头,庄然小跑着来到了墨韵居。

“庄……夫人~”习惯性地想叫她名字,突然醒起她已是靖王妃,不能造次,话到嘴边,临时改口,结果变得不伦不类。

庄然神色尴尬:“白捕头,你几时回来的?”

“白某幸不辱命,令妹安全送到,告辞。”白云遏不欲久留。

居庄然脸一红,不知如何接话。

庄静在花厅里枯等了半日,虽碍着王府的气势不敢造次,表情已是百般不耐。

这时听到庄然的声音,哪里还按捺得住?

赭她霍地站了起来,满面堆欢地冲到门口,发现只有庄然一人,立刻拉长了脸:“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来?”

“静儿,”庄然无暇顾及白云遏,惊愕地看着石阶上的她:“真的是你?”

她本来还以为搞错,毕竟锦州与伊州相距数千里,她与妹妹关系并不亲密——更确切的说,是十分淡漠。

庄静有什么理由,千里迢迢,孤身来此投靠?

“不是我是谁?”庄静很是不耐,踮起脚尖往她身后张望:“人呢?”

“你等谁?”庄然不解。

“废话!”庄静傲慢地道:“当然是王爷姐夫!你不会以为我真的是来看你的吧?”

庄然暗自叹一口气,淡淡地道:“他很忙。”

“少来!”庄静看着她的眼里,满是鄙夷:“肯定是你太丑,得不到王爷的欢心,他才不来的。对不对?”

“家里出什么事了?”庄然不欲跟她争论,换了话题。

“不出事就不能来了?”庄静刁蛮地反问。

庄然懒得跟她解释,直接说结果:“我马上就要回锦州了。”

所以,不管她抱着什么目的来,都要教她失望了。

本以为听到这话,她至少会询问一下原因,哪知庄静立刻轻蔑地笑了:“哈!果然不出所料,你撑不到一个月,才新婚就遭弃!”

庄然脾气再好,听到这话,也不由得怒了:“你大老远的来,就为了讥笑,数落我吗?”

“是又怎样?”庄静极嚣张地瞪着她。

她蛮横无理也是不一天两天,自己何苦与她一般见识?

庄然深吸一口气:“我不跟你吵,咱们回去再说。”

“要回你自己回~”庄静大刺刺地在锦椅上坐下:“我在这里等王爷。”

庄然又气又急:“你等他做什么?他不会见你!”

庄静理直气壮地道:“他若不见我,我就进京告御状去!”

“你告他什么?你都没见过他!”庄然快被她气晕。

“咳~”一声轻咳,从门外踱进来一名男子,身姿挺拔,白衣飘飘,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是庄静?”

他本不欲插手,只是庄静越说越离谱,庄然却一味忍让,让他不由自主地生气,不由自主就走了进来。

庄静被他瞧得一颗心突突乱跳,见他服饰华丽,长相俊美,抿唇一笑,柔媚娇嗔:“静儿见过王爷姐夫,姐夫万福金安~”

“静儿!”庄然只觉那声“姐夫”格外刺耳,又羞又急,提高了声音喝止。

“我刚才好象听到有谁要告御状?”百里晗挑眉觑了庄然一眼,并不急着澄清误会,反而煞有介事地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