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不是~”朗三笑了,率直地道:“我看你平常养尊处优,不象是喜欢做这种脏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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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只是兴趣……”姜梅还想多说几句,接收到百里晗递过来的暗含警告的眼神,娇媚一笑,闭口不言了。

好在朗三对这个问题并不执着,她既不肯详说,便也不再追问:“姜姑娘辛苦了,早点休息吧,我看看大小姐去。”

“去吧~”姜梅难掩得意之情。

怕惊忧了庄然,朗三远远就放慢了脚步,蹑手蹑足地掀开帐帘,悄悄探了半颗头进去:“咦?王爷你在里面呀?”

慕容铎象触电般地缩回手,掩住眼中一闪而逝的慌乱:“你来了?”

他真是疯了!竟然想揭开丝被,看看她背上的伤口究竟有多大?

梅子亲手处理的,他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大小姐还没醒吗?”朗三摸摸头,小心翼翼地进到帐中。

他烦不烦?这么会功夫,来看过五趟了!

“嗯~”慕容铎抑住怦怦狂跳的心,表情冷硬地应了一声。

庄然上身几乎全裸地趴卧在地毡上,身上虽然盖着丝被,肩膀却有部份露在外面。

慕容铎的角度,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纤美的脖颈,白晰柔滑,线条极为优美的肩膀。

他将目光移开,冷冷地问:“还有事吗?”

朗三本来想过来看看她的脸,被他一问,站住了。

不过,他虽停下来,由于高度的原因,也已看清她肩部隐隐露出来的一角白棉布,忽然想到另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你说,大小姐肩上的伤,是哪来的?”

慕容铎眉心一跳,忽然很想把他的眼睛剜出来。

此念一出,他吓了一跳,黑着脸骂道:“她本来就笨,没死在虎口里算她命大,受点伤有什么好奇怪的?”

没见过这么蠢的女人,竟然对老虎心存怜悯,舍命帮它们治伤?

朗三的思维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呈直线的,想到了立刻要去做,不会拐弯抹角,更不懂察言观色。

此时,他心中存有疑虑,浓黑的眉毛纠成一团,打算从脚那头绕到头这边来看个清楚:“我看不象是箭伤,肯定也不是老虎咬的。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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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脑筋的丫头

慕容铎将轮椅一转,迎面堵住朗三的去路,极为不耐地喝道:“她这么笨,不是撞的就是跌的,总不会是谁拿刀砍的吧?”

“那倒也是~”朗三愣了一下,憨憨地笑了。

大小姐只是个大夫,她的存在几乎不会影响任何人的利益,就算不是人人都喜欢,也不至于去害她。懒

“行了,”慕容铎催着他出门:“我也累了,你送我回帐篷。”

“好嘞!”声音渐行渐远,终于消失。

庄然慢慢地睁开眼睛,神情茫然。

她没有猜错,李辉果然是奉了他的命令,所以,朗三心存疑虑时,他才会恼羞成怒,加以阻挠。

她从没想过要缠着他,更没想过要妨碍或是阻止他与姜梅相爱。

她只想治好他的腿,可他连这点时间都不能等,那么迫不及待地要与姜梅长相厮守吗?

她越想越觉得酸楚,越想越觉得委屈,不知不觉落下泪来。

“嗨!很痛吗?”低低,略带着点调侃的声音倏地冒了出来。

庄然吃了一惊,急急抬手抹去眼泪:“二哥。”

喻守成象个幽灵似地坐在地毡旁,低了头来看她:“我听到你在哭。”

他本来不想打扰她——今天一天,实在够她受的了!

莫说她是个柔弱的女子,就算是他这个久历战场的铁血男儿,亦从未经历如此惊心动魄的场面。虫

他甚至怀疑,她御风骑虎而行的画面,会一辈子刻在心版上,永远无法抹去!

偏偏那压抑而隐忍的哭声,最是惹人心疼,勾人心伤。

“喂,”不等她说话,喻守成伸出脚尖踢踢被子,嘲弄地道:“想哭就索性号陶大哭一场,这样小猫似的哼哼两声,算怎么回事?”

他在边上听得,心都快要碎了!

“人家哪有哭?”庄然窘迫地伏在枕上,小声反驳。

“算了~”喻守成撇撇嘴,从身后献宝似地捧出一棵天语草:“这个东西要怎么用?”

“什么?”庄然偏过头来一看,失声嚷道:“哎呀,这是天语草,是给王爷治腿的,不能胡乱拿来用啦!快收起来!对了,你别在这里坐着,赶紧弄个盆把那些草栽起来,枯死了就糟糕了啦!”

喻守成眉毛一扬:“天语草你挖来的,还不许自己用一棵呀?”

“我这只是外伤,用金创药就好了嘛!何必浪费?”庄然焦急地道。

“得了~”喻守成不以为然:“你挖了这么多,也不差这一棵!”

这个傻丫头,有好东西也不知道给自己留,真让人好气又心疼。

“话不是这样说啦!”庄然正色道:“天语草得之不易,下回来不见得还能找得着,而且它的效果也是个未知数,能省则省。”

“这有何难?”喻守成满不在乎地道:“左右是从那个冰川进去的嘛,大不了,老子调一二万人马来踏平了这座冰川,就不信找不到入口?”

庄然翻个白眼,嗔道:“你就会用暴力,我懒得跟你讲!”

人家好心好意把天语草送给她,她却恩将仇报,派人来铲平它的家,这与强盗何异?

“生气了?”喻守成哧地一笑:“我跟你开玩笑呢,知道你当那些老虎是朋友,谁敢动它们的家呀?真的需要的时候,我带你去跟老虎求情去,行了吧?”

“讨厌!”庄然娇声抗议:“你又取笑人家!”

“不是取笑,”喻守成正色道:“你的善良居然可以感化老虎,二哥很是感动。”

庄然心虚地垂下眼帘,嗫嗫地道:“老虎,也没想象中那么凶啦!”

“不过~”喻守成敛了笑,认真地道:“下次不可这般冒险。畜牲毕竟是畜牲,没有人性的!一个弄不好,就会搭上性命,明白吗?”

庄然不敢分辩,诺诺连声:“知道了~”

“对了,”喻守成瞥一眼她的肩膀,漫不经心地问:“你肩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他早就有所怀疑了,只是他城府较朗三深,在事情未曾明朗之前,习惯暗中观察,以免打草惊蛇,或是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与猜测。

不过,既然朗三已然当面提出来了,他也想听听当事人的说法。

庄然面色微微一变,沉默了一会,勉强笑道:“雪橇翻覆的时候,不小心撞到大树上。”

“李校尉呢,他没护着你?”喻守成挑眉。

庄然犹豫一下,答:“李校尉当时撞到岩石上昏过去了。”

“这样啊~”喻守成未置可否。

他看过破碎的雪橇,也察看过李辉的尸体,他的身上确实有擦撞的痕迹,但似乎是撞在岩石等硬物上留下,不是撞在树干上所留下。

他记得在事发地点,并没有多少岩石,雪橇撞树的位置离最近的岩石起码有数十丈远。

按理说,撞击的力量再大,也绝不可能把他抛得那么远。

庄然反问:“我何必骗你?”

“好了,”喻守成笑了笑,重又抱起那棵天语草:“我回去了,你早点休息。别再哭了,听到没有?”

看来,他有必要重新去一趟事发地点,详细确认一下周边环境。

“嗯~”庄然巴不得他快走。

喻守成出了帐篷,径直往朗四帐中走去。

朗四蹲在地上,身前一段五尺粗的树干,已被他掏空了大半。

听到脚步声,朗四抬起头,笑:“怎样?我说过她肯定不会用吧?”

“嗟~”喻守成把天语草往地上一抛:“你说,这丫头的脑筋为啥这么死呢?”

朗四慢条斯理地挖着木头:“你不就喜欢她的死脑筋嘛?死乞白赖要给人家当哥哥。”

“呸~”喻守成脸一红,啐道:“老子是看她可怜,哪里是喜欢她?”

“嘿嘿~”朗四只是冷笑,并不搭腔。

喻守成很是狼狈,急急转了话题:“小四,你觉不觉得现场有点怪?”

“那个现场?”朗四头也不抬。

“李辉撞雪橇的那个位置呀!”喻守成摸着下巴:“不错,那条坡道很陡,地势也险要。但相对的,树也较少,路面很空旷。按理,雪橇没那么容易倾覆吧?”

“我对李辉了解不深,”朗四就事论理,态度冷静:“你我不会撞,不代表他不会撞。”

“退一步说,”喻守成不死心:“就算他驾雪橇的技术烂好了,明知道那是一条险道,为什么要走?”

“野狼山这里谁也没来过,山中道路复杂,走错路是难免的。”

“那就更不对了!”喻守成反驳:“杨西明明说他们在前面探路,李辉和庄然是尾随在后的。他不认识路,眼睛总不是瞎的吧?跟着走也会迷路?”

朗四终于把圆木挖空,满意地停下手来,眯起眼睛端详。

“喂,”喻守成踢他一脚:“随便挖个洞就好,反正回庄还要移到盆里,弄得那么漂亮干嘛?说正事!”

“好吧,你绕这么大的弯,到底想说什么?”朗四叹一口气,把匕首抹干净,还刀入鞘,插到靴筒中。

喻守成左右看了看,确定附近无人,这才压低了声音道:“小四,你难道不觉得李辉的雪橇翻得有点蹊跷?”

“那又怎样?”朗四望着他:“人都已经死了,难道还去鞭尸,追究他的责任?”

“不是!”喻守成急了:“你怎么净跟我抬杠?我的意思是,这件事背后,会不会另有隐情?”

朗四不语,只定定地看着他。

“怎样,”喻守成略有些得意地道:“你也觉得我的怀疑很有道理吧?”

“二哥~”

“你说,我听着呢。”

“说这种话,是要负责任的。”朗四不紧不慢地道:“你不就怕传到王爷的耳里,治你一个扰乱军心之罪?”

能被选来参与野狼山狩猎行动的,都是铁衣卫中的精英,可以算是心腹中的心腹。

他们中无论哪一个,若忠诚度受到质疑,其后果都是极其严重的,造成的影响也无法估量。

因此,对他们采取行动,必须慎之又慎。

“明知有问题,却因害怕被问责,对此视而不见,你就不怕王爷问你个姑息养奸之罪?”喻守成反唇相讥。

朗四把天语草栽进去,填上土,这才淡淡地道:“我并不反对调查此事,但必需做得不动声色,避免不必要的骚乱。”

喻守成笑了:“我又不是傻子,这不是找你商量吗?”

我什么也没看到!

庄然是在一阵叩叩叩敲击木头的单调沉闷的声音中醒来的。

经过了一晚,背上的后背的伤口虽仍然火辣辣的,较昨日已大为好转。

“姓庄的,醒了没有?我要进来了~”熟悉的声音从帘外传来。

“请进~”庄然忍着撕裂的疼痛,挣扎着坐起来,不料身上衣服突然滑下去,露出白色的抹胸和圆润光洁的肩膀。

囤她愕然低头,才发现衣服被人从腋下剪开,只向征性地披在身上。

帘子微动,慕容铎推着轮椅滑了进来。

“等一下!”庄然大惊失色,猛地躺了下去,后脑重重地砸在地毡上,怦然做响。

亨伤口也因动作过大而撕裂,鲜血崩出来,濡湿了包裹的棉布。

背后的伤口触到地毡,疼得钻心,她不得不以肘支撑着微微抬起身子。

“干什么?”慕容铎见状,不假思索地冲了过来,厉声喝叱:“你不要命了吗?”

庄然慌乱地抓着被子,脸孔涨得通红:“站在那里,不要过来!”

“切!”慕容铎怔了一下,板起脸,冷冷地训斥:“丑鬼多做怪,瘦巴巴的以为谁喜欢看?动作那么快,扯到伤口了吧?痛死活该!”

话是这么说,轮椅到底还是停下来,头扭过去,脸也莫名地热了起来。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已足够让他看清一切。

璀璨日光下,她完美得无懈可击。

柔美的双峰,饱满而坚挺,他甚至能闻到她身上散发的幽幽清香。

“你!”庄然又是气愤又是羞惭,两颊血一样的红,凶巴巴地吼回去:“扯破也是我的事,要你管?”

不喜欢看就滚,谁请他来了吗?

慕容铎默了一下:是啊,疼的又不是他,干嘛舍不得?干嘛要生气?

“你有什么事?”庄然不耐地催促,下逐客令的意思很明显。

糟糕,情急之下,用的是受伤的那边支着身体,现在胳膊疼得直打颤,眼见要支撑不住了。

慕容铎听出她声音发抖,忍不住回过头来,惊讶地发现她肩头已是一片殷红。

“你疯了?”他气急败坏地冲过来,弯下腰去捉她的臂:“亏你还是大夫,不想要这条胳膊啦?这么快就敢使力,赶紧坐起来!”

“放手,你放开我呀!”看出他的意图,庄然又羞又恼。

处境如此尴尬,她哪里会肯让他碰到?伸出手拼命推挡,不许他靠近。

“别乱动!”慕容铎没好气地喝道:“我闭上眼睛就是,瞎嚷嚷什么?来,拽着我的手慢慢坐起来。”

真不知她那小脑袋瓜子里都装了些什么?

有时候看起来挺聪明,有时候却直冒傻气!

如果换了别的女人,不是正好乘这个机会贴上来,要他负责?

她却硬生生地把他往外推!

他有这么差劲吗?宁愿刻掉一条胳膊,也不愿意让他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