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能清楚的明白,这些浮游物捆着她,是要将她送到那黑色巨物上去…

她身上带有利刃,如若此时设法,倒也可以挣出这些海草的禁锢,但她没有动,也没有挣扎,只是顺着这些海草,朝那面积广泛的黑色巨物中游去——

倏而,她感觉到了停顿,懵的睁开眸费力朝下看去,原来这黑色巨物,是一座沉落的岛。

岛上的建筑物,全都铺上了一层绿色浮游之物,不少海草在岛上肆意滋长,蔓盖了那些曾经辉煌屹立的建筑物,萧索下,处处断壁残垣。

天凉强忍肺部要爆炸的难过,咬牙猛从袖中拿出短剑,嚓嚓数下,砍断了困住她四肢的海草,腿脚一动,朝那岛屿游去。

这样的海底深处,没有氧气罩,没有潜水服,她怎么还能清醒的游动,又怎么可能有意识,她也不清楚,只是…

只是隐约的觉得,这里,是掩埋曾经真相的地方,她,必须要去看清楚。

离那岛上被毁的建筑,越来越近。

天凉加快游动的速度,终于抵达了一处两处石狮蹲守,类似入口的地方,她慢慢下潜,抬手拨开那些沉重的浮游物以及被海水侵蚀一碰即断的碎木,拿到眼前观看。

这是门梁。

她作了判断后,继续向里游潜,慢慢的发现,这整个岛屿上的建筑,竟无一处完整,全都断成了碎裂。

什么样的火,可以具有这样的威力?

并且,这是在海中岛上修起的建筑物,要烧到这种程度上实在困难,除非…

天凉手一动,将手中木块捏成了碎片。

除非,是炸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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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用炸弹,一个小岛,怎可能在一夜间,毁至这般残景。

天凉抬头,继续向前游,懵而看到前方,有一处光亮闪烁,暗蓝的海中,那道光亮极其明显,耀的那附近都泛起了蓝光…

深海里,怎会有光?

她加快游速,带着抑不住的探索之心和狐疑态度,朝那发光发亮之处游去——

四处水流,还算平静。

却在她即将靠近那光色之时,蓝光骤而放大,带动水流旋转,无底的漩涡一般,将她卷入其内。

无形的东西拽住双脚,疯狂朝光色之处拖扯而去——

这种感觉不是海草,和当时在那船帆之上被拖下时,一模一样!

天凉望着那发光的前方,却觉越靠近,眼前越黑暗,似是要将她拖入无底黑洞,搅灭于地狱深渊。

黑暗堵住了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嘴,她的一切…最后,连那凭意识夺来的呼吸,都堵的干干净净。

天凉陷入一片黑暗时,脑中只反应出了一个字,亡。

这一切的诡谲,就似是一个局,有人故意引她来,陷她于死命,使她亡命于海底,而无法逃脱的局。

那么这设局的人,又是谁?

“很好。”

男声入耳,打断了她昏迷中的思绪。

这道男声沙哑,低沉,森冷间总能让人不寒而栗,感觉到那丝丝恨意。

他一把扯住她的臂,托着她,强拽另一方,拖出那光色范围,摔在了重石之上。

尽管有浮力,天凉还是因这重击清醒,睁开了眸。

映入眼脸的,便那冰冷粹银之色。

“没想到七月十五未到”,他声音极冷,却有些得意,“你便至了。”

四人迅速冲到海边,朝那遥远的海域方向眺望,可惜离的太远,能望见的,只有风平浪静的海面而已。

“三姐若出海,必寻船,我们四处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人见过三姐。”

天暖焦急提议,率先到几个渔家打听去了,众人随上,一起连问了好几家,都说今日会涨潮起浪,不会租船出海,最后还是一家人说看到老李家的船出海,把舵的是个姑娘后,四人才询到了那老李家,着急着打听。

走到那老李家门前,四个人竟是看到了凤傲天与君小宝执着水壶走了过来。

凤傲天简略解释了火鸾的事后,便道他们也是问到这里有刚生产不久的新妇,能寻到母乳,又看到海中起了一道奇怪的浪潮,才加快赶了过来。

几人敲门入李家,三言五询之后,确认天凉是出海去了。

包子十分懊恼:“我该想到娘亲听说了君家山庄就一定会设法去的,我竟疏忽下,让娘亲一个人去面对了险势…”

“别那么担忧,兴许她没事,我们马上出船去寻。”简少堂出声安慰,那位婆婆摇头接语:“从这里至那海域,最快也要一个多时辰,若是几位午时前不离这片涨潮的海域,那就只能停船,等浪歇了再走,现在赶过去,午时就正赶在浪上了。”

“婆婆不用担心,我们自有打算。”

手拿灌满母乳水壶的天暖从帘后走出,温语接话,出声道谢,“谢谢婆婆,我们这番告辞了。”

说罢,一行人便出了李家,直朝战船上奔去。

掀开隔挡的帘走出的李家媳妇看到婆婆发怔,问道:“婆婆,你怎么了?”

“孩子…”

李婆婆不解,“算算时辰,陆姑娘至这里时是七月中旬,就算后来有孩子,十月怀胎生产,也不可能是五岁半啊,而且…”

“婆婆,兴许是七月来前生的娃娃呢!”

“不可能…”李婆婆摇头,还是不解,“当时姑娘昏迷三日,可就是因为滑胎所致啊!”

“滑胎?”

“大夫来说陆姑娘因滑胎致身弱,元气大伤,要想再有身孕,至少也要调理半年才成,难不成是姑娘遇到了什么名医,可若是遇了名医,这时间也对不上啊,还有这陆姑娘,怎么又姓厉去了…”

不懂,不通,怎么想都想不明啊!

“啊,该给小铃铛换尿布了。”

小媳妇突然想起,走回屋,中止了这个话题。

李婆婆纠结了一会儿,终于觉得人老不中用,还是不要去思考了,于是便转脚回屋,帮衬着给孙女换尿布去了。

船上,顾子语已至,不过仍然带着那一张易容的脸面,他朝众人颔首后,便静静立在了角落里。

“撑船!”

厉天啸顾不上多言,抬手解了花音的哑穴,脸也不转的下令,“你去将顾先生的事说明一下。”

不用封之,用了命之!

这个小人!

花音狠狠瞪了他一眼,虽怒,但更明事态紧急,就没有发飙,开口上前说明了与顾子语相遇、大致解释顾子语要和他们一同行船去北瑜寻人之事。

众人点头,没有人反驳。

天暖连忙走到顾子语身边,倒出母乳在碗中,小心的喂食几近昏倒的小火鸾,阿白紧张的盯看着,不是用舌头舔着它的身体,想让它冰冷的身子,回复体温。

花蛟坐在一旁栏杆之上,死盯着阿白,眼神冷冷的。

阿白不知有没有注意到它的目光,只是悉心照料着火鸾,没有抬头。

“当家,船帆已升,可以出海了!”

简少堂高声一喝提醒,再次请示。

“马上出海”,凤傲天言,眉宇拧成了一条线,“航速越快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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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出海”,凤傲天言,眉宇拧成了一条线,“航速越快越好。”

厉天啸赞同点头。

这两个常年经历刀枪剑雨的男人,平日里没有过多言语交谈,相互冷淡,却在这时因为重要的人,行动言语,都异常的统一。

“花蛟!”

包子跑上甲板,歇都未歇一刻,便高声厉喝,“化形,跟我下海!”

花蛟听主唤令,身形一抖,化作一条翠蓝通透的巨龙腾升天去,包子纵身一跃,跳了上去。

众人未及反应,便见蓝光一闪,小家伙与那一条腾空的巨龙,已消失在了海里。

“蛟龙为水物,海中如鱼得水,众位不必担忧。”

顾子语低声提醒后,简少堂便抬手一挥,加快速度,扬帆出海了!

是他,当初出现在西凤的面具男人。

天凉浮起身,望着那冰冷的面具,向前缓缓靠近,伸手去抓他。

可却见那男人竟不躲也不藏,直立在原地,一双寒光四溢的眸子漠冷的盯着她,哼笑:“省了心思吧陆蓝,这里不同陆上,我可以对你为所欲为。”

“…”

她张开口,发不出声音。

男人环臂,海中行动自由的来到她面前,手中一动,一道蓝锁住了她的身子,令她固在一处,动不能动了。

“让我猜猜你在想什么”,男人漂浮起身子,绕着她转了一圈,冷笑,“我猜你一定在想,那时在西凤,我是不是在设局,设一个你会主动,自投罗网的局?”

天凉抿唇,看来,她猜对了。

“你确实猜对了”,男人居高临下俯视她,一手透入光圈之内,抓住了她的肩头,“依你陆蓝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性子,我给你留了这么多的悬念与线索,我想,你一定会设法过来,结果,我对了。”

天凉望他轻而易举用一只手把自己提了起来,她却在光圈内无力反抗,不由嘲讽的扯了扯嘴角,没有挣扎。

这情势,完全就像是对当日崖边的逆转。

“你对这些很好奇是么?那么我跟你一一来解释清楚”,男人提着她的肩,带着那蓝色光圈,朝前方走去,“你看这里,有两座石狮镇门,这石在东邪山上离古幽最近的地方已有百年,谁都无法移动,后来,君无寻在东邪山上建了琅邪宫,便奇迹般移动了这所谓的仙石,寻人打磨,雕了近两年,才完成了这宝贵的石狮,放在门前看守,不想,却十分讽刺的,竟被他的女人毁了彻底。”

他拾起一块残渣,递到天凉面前,“对你陆蓝来说,君无寻的错,是否该由君家承担,你将戾气如此放任的波及无辜,又可否心安?对,我忘了你好似失忆了…呵呵,这么多条命,都死在你手上,你倒是逃脱的干净。”

“那里,是君家正厅。”

他没有停,带着她继续朝前游走,“你那日来的时候,几个大伯还聚在厅里议事,三伯看到你,和煦的问了一句要喝什么茶,然后…你就挥了一把剑,斩了他的右臂。三伯的左手早年便是废的,一直靠右手习武生活,你砍下之后,竟半分也没愣住,不顾鲜血喷了一面,顺着刀尖儿,就割了三伯的喉。”

他握着她的肩猛的一紧,深深呼吸几下后,向前继续,指着一块空地道:“那里,曾住着山庄的管家,管家有个孙女儿,才五岁半,和你儿子现在是同龄,倒是没你儿子聪明,也没你儿子灵巧,可见了人,就喜欢笑,跟每个君家人都能逗耍,不怕生,极招人喜欢,你来了之后呢…”

他停顿,转首,眸中瞬间结冰,“那爆炸的规模,你自己清楚罢。”

天凉心一紧,确定了自己定是埋了炸弹没错!

“炸的连尸体都没了。”

他清晰在她耳边说着,面色残佞,“堂堂君家庄,怎么会被你一个女子毁了?君家的玄气不是堪称最强么?这些,你肯定全部怀疑过,我回答你,原因很简单,因为君家,没有人对你戒备。谁能想你竟因自己与君无寻的私事,愤恨的波及整个君家,甚是不惜埋下火器来暗算整个岛上的人!你这女人,平日里道貌岸然,谁道竟如此残忍!我君家近百口人,全因你,死于非命…”

咔的一声响,面具男人使力过重,她的肩膀险然错位,疼的她皱了下眉头,无声倒吸口凉气。

她一直屏息听他陈述这些事,心跳十分紧张,可面目,却也是几分不可置信的。

她不否认,自己有时残忍,但她从不会无缘由的,对无辜之人残忍。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原因才对。

“一条命”,他看透她,接话,“你以为自己的儿子死了,就用君家所有人的命,去换你儿子一条命,陆蓝,再多的理由推脱,也改变不了你对君家残忍相待、双手沾满鲜血的事实!这君家庄的每一条命,都是你陆蓝要背负的责任,君无寻就连最后都想保你,可惜…可惜他在混乱时也有遗漏的时候,唯独漏了我君无意一人…可笑我当年把你陆蓝当朋友,却不想你竟害我家毁人亡,甚是触动古幽,使我君家惨遭灭顶之灾!我为什么恨你?因为你毁了我的族人。我为什么救你,因为除了我君家人,没人配杀你。而我现在不惜引你来,却仍在留你一条命,是因为,你必须在君家忌日时,用血肉。来祭祀我死去的君家亡魂!”

天凉并没有被他的愤怒波及,而是冷静的侧首,盯着他以眼神询问,眸光中,又带着些许命令——

为何我会以为儿子死了?

君无寻和我之间,如何识得,又如何起怨?

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君无意,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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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4深海迷端(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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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凉坚定的相信,这个叫做君无意的男人,可以看懂她的眼神,而事实证明,他也确实看懂了,所以他接下来说出的话,才会如此的狡猾,“这天生带命令的眼神还真是如从前一模一样不曾改变阿!不过,我还是先向你做个自我介绍罢,我叫做君无意,父亲早年病逝,在君家排行第四,而我,在君家排行老五,是最小的幼子,按辈分,我应唤君无寻一声三哥…”

他唇角一动,眸色十分狡黠,“其实说了这么多,你陆蓝都是不在乎的,你想听的重点,不过是在君无寻那三个字上对不对?可惜我现在,不准备告知你。”

天凉咬牙,眼神忿忿。

这个人,当初不惜布下局,设下那么多悬念引她来,现在却以言语,掉足了她的胃口,他这么做,绝对是有什么目的!

“我今日不会杀你”,君无意扫她一眼,“我很守信,因为我们相约的时间还未到。”

他松开她的肩膀,收回那蓝色光圈,“现在,我就送你上去。”

天凉见蓝光收起,她可以自由动弹,立即猛抓住他,射出手中匕首袭向他,动作迅速。

可君无意在海中的速度,却是出奇的快。

他躲开时,天凉根本来不及晃神,没有看清他身形在何处,他已夺了她手上匕首,放在她的喉上,制住了她——

“我说了,这里不同陆上,你是斗不过我的。”

天凉不再挣扎,她唇角扯出冷笑,嘴型无声的转头朝他道,‘君无意,你一定有某种目的,不过是要七月,有我,才能达成。在陆上,你不能靠近我,而我知道你对我不利,定然对你防之又防。现在,离七月还早,我想你没办法将我一个活人,保命的控在海中不是么?此刻,你必须放我走。如果现在,你不向我讲明一切,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也许,我会对你的要求,有所考虑也不一定。’

她唇动的慢,一个字一个字的讲,君无意盯着她的唇看,半晌,忽而拿下脸上面具,以一张残破的脸面对她,乌唇掀起,黑面上露出一排森森牙齿,极其骇人。

“七月十五,我要的,是你的命”,他毫不在乎,眼神倏冷,“这样讲,够不够坦白?”

天凉抿唇,心有不甘,这个人明白她在套话,三言两语就躲过她想要问的重点。

‘你如此说,难道不怕我永不再踏足这海域?’

“你会来,不然,你心中所想要知道的那些问题,就永远不会知道。明白告诉你,当时南诏人能知晓琅邪宫有兽宠之事,也是我牵的线,他们攻琅邪时,我可是贡献了重要的力量,否则,就凭那些个破蛊,能敌的了琅邪宫?”他的声音越来越沙哑,也越来越没有温度,听在耳中,仿佛如尖锐的沙砾,在身上每一处都磨下刮痕,只觉毛骨悚然。

“哦对了,还有玄离是不是…”沙哑的笑声,在海水中漂浮,“希望,他还有命,能再见到你。”

天凉一怒,抬起后肘便去击他,趁机夺走了他手中的刀刃,划出一道寒光,朝他肩头刺去。

君无意拿起面具,铿然挡住,海中竟以气力,震断了那刚硬的匕首,接着,他猛而抓住她的臂,扯拽着强硬的带她向上游去。

“你想知道的东西,我会当做压箱宝,留到七月十五那天做死前礼物送给你!”他一哼,加快了向上攀游的速度。

天凉本就不明,自己为何会在这深海中有意识,也不明白这个人怎么可能没有空气,水压如此大的海底存活,并顺畅自由的言语动作,如今她明白优劣势,知晓敌不过他。但是…若出了海,那么情势必将逆转。

她就算拼尽全力,也会想办法占住这优势,擒住这个君无意逼询了清楚。

“你那位新欢,是个高手,我君无意,第一次在这世上见一招就能制住我的人”,君无意冷蔑声响再次响起,那话语,恰好的应对上了她的想法,“你只管可惜他现在不在你身边罢。想抓我?凭你,没那个能耐!”

天凉知道他所说是圻暄,她转首扬眉,眼神挑衅,‘你太自信了,如此你放我出海,我绝不会再来第二次。’

“你会来”,他笃定,“一定会。”

天凉皱眉,满面谨慎,不知他的自信到底由何而来。

“我说…”君无意眯了眯眸,“七月十五,你若来,能见到君无寻,你信么?”

天凉心头被重物一撞,手脚刹冷,定着眸失神望他,君无寻…她还能见到君无寻?

君无意看她如此反应,便笑的更加肆意,得意,猖狂,“陆蓝,看看你现在这张失神的脸,我真为你那新欢伤心呐。”

她瞬而咬住了唇,贝齿几近陷入唇肉中去,即使触感很疼,却仍找不回那失了神。

“相信我,你即使会死,但为了君无寻,也会前来一探;就如君无寻即使已亡,也会设法改变命盘,耗费心血与你再次相见!陆蓝,想见他,就守了我和你的七月之约!”

君无意言语过后,蓦而大掌一挥,将她拖了上去——

天凉身子一失控,下方海水便起了一股推涌的力量,带着她,向上飞泳。

当慢慢上升到一个阶段时,天凉渐渐恢在海中正常的意识,缺氧,冰冷,痛楚。

屏气,咬牙奋力的向上游,耳中鸣叫着听不见水声,辩不明方向,却能听到君无意的声音,耳边如鬼魅回响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