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后,毡帐里变的更加安静了。

花音看着那些被自己砸烂的东西,还有自己被他细心包扎的手指,突然间,有些失神…

天暖寻到厉天啸的时候,看到他苍白的脸色,吓了一跳,连忙上前道:“大哥…”

再一走近,竟发现他满面的疲惫中掺着难言的痛楚,走步也有些踉跄,天暖三步化作两步冲上前,用肩头抗扶住厉天啸,急声低喊,“哥你怎么了,病了吗,我带你去顾先生的翰儿朵里瞧瞧…”

“我没事,没事”,厉天啸低语,喉咙带着几分强抑的颤抖,他看到天暖那担忧的神情,忽而想到自己是兄长,不该令人担心,强撑着立稳了身子,“不过是有些倦,稍歇片刻就会没事。”

天暖仍是放心不下,“真的不去给顾先生瞧瞧么,大哥你看起来…”

“天暖,你寻我可是有事?”厉天啸打断她的话,已恢复了一脸平静。

天暖从怀中掏出书信,询问厉天啸,“我不太懂北瑜话,不知该怎么打听送信之事,想托大哥帮我把这封信送回凤京。”

厉天啸看了眼信上名讳,没有多说什么,只问了一句,“是为少堂才书写此信?”

“哥,我不嫁苏家了”,天暖轻轻一笑,温柔中语气坚定,“我不知道哥怎么看简公子,可我希望,大哥你能同意我和简公子的事。”

厉天啸看她一眼,低叹道:“我与少堂相处时间最长,他行事作为是怎样之人,大哥自然清楚,只是…”

只是简少堂售卖春宫图,又常年流连于春楼妓院众多莺莺燕燕之间,他虽没见过简少堂带女人回寨子,但作为二当家,他的私生活自己向来是不过问的,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雄韬武略皆具之人也难免可能躲不过女色二字。

锦瑟也曾说过,和她人分享一个男人,才是她觉最痛楚之事,所以,他一直坚持着不纳妾,独守一妻。

他现在是很担忧,天暖识人不深,选错了人,后半生徒留遗憾。

“只是什么?”天暖不解,猜到什么似的,“简公子,莫不是有事瞒我?”

厉天啸想了想,摇头道:“罢了,君子不嚼人口舌,你若想知,便自个儿去问他罢。”

说罢,朝马厩走去,还是决定托自己人送信,到樊聪所待的几十里外的营帐中去了…

天暖不解厉天啸话语中的意思,缓缓迈着步伐朝自己营帐中走,想去找简少堂,问一问他大哥那个只是,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走到几个翰儿朵密集的毡帐时,看到有几个北瑜侍卫躲在一旁伸着手指,讨价还价,争论的十分厉害。

争论一番后,便开始撕抢起来,蓦而一瞧,只看到他们是在抢一本书。

北瑜人会抢书?

这可算是奇景了。

她没有多逗留的打算,只看了一眼,就往自己翰儿朵方向走…

脚步一迈,侧旁传来咔擦一声响,那本书册被撕扯烂,散了册子,随着风一吹,呼啦啦全朝天暖这个方向飘来,其中好几张,都盖在她的脚上…

天暖低头一看,顿时神色大惊,捂住了眼!

天哪,那画上的…都是什么东西…怎么都没有穿衣…还做着…奇怪的动作…

其中一个北瑜侍卫见此急忙冲过来,因为识得天暖是贵宾,勾头连连道歉,用生硬的北瑜话道:“对,对不住,那位公子说在中原很珍贵,只卖给我们一本,出了银子,一起,不能分,所以才,让小姐惊受了。”

尽管语句颠倒,天暖却是听明白了是什么意思的。

她局促放下手,摇头正准备逃开,却还是不小心,看到了那脚下一张纸上刺眼暧昧的图画旁,标记出的小字…

简公子书写的字,十分端正,只是有一个小毛病,有些字,会少去许多笔画,写出奇怪的令人不识的字体来。她曾向他提过,他倒也不在乎,说那叫做简体字,早年前一直用这样的字体,早成习惯,难免遗留,已难改了。

此时跃然于纸上的,正是这样繁简交错的字体。

天凉弯腰拾起其中一张,看那字上书写的字体分别是**之妙处等等话语,眸色难堪的闪了一下,出语问那侍卫,“卖给你的公子,是不是与我们随行的简公子?”

那侍卫停了许久才消化了她的话,连连点头道:“是,是姓简…”

天暖听言,脸色一变,陡然攥紧了手中那张薄薄的纸。

412她要苏士林(金牌25加更)

【412她要苏士林(金牌25加更)】

天暖听言,脸色一变,陡然攥紧了手中那张薄薄的纸。

这果然,是简公子所画的东西没错。

那侍卫见天暖脸色不好,急忙弯腰,快速将脚下散纸收整了一番之后,也顾不得向这位小姐再询要回手中残留的一张,便和另一位侍卫,匆匆的离开现场了。

天暖没有动,只是将纸张攥成一团球,握在手心里。因为握的很紧,甚是溢出了一层薄汗,甚只觉那软纸在掌心中,要被融化至粉末似的…

**。

这纸张上所画,全是**。

并将其奥妙精髓之处,写的如此彻底,如此清晰,描述见颇有感会,巨细无遗…

如若没有发过,如若不曾有过,怎么可能会画出这样的东西?

“天暖。”

她还在沉思,前方,骤然响起了一道熟悉男声。

厉天暖一抬头,便对上了一双愠怒的黑眸,那黑眸的主人抓住她的肩头,竟什么也没说,开口,便是质问,“为什么要骗我?”

天暖一愣,“什么?”

“家书是么?”简少堂面色极沉,一向澈亮的星眸也暗下了三分,“你是不是,还忘不了苏士林?”

天暖这时才想起,这是自己方才随口一言,落下了误会。她开口,下意识想解释,可却在张唇时,感觉到了手心那被汗水沁湿了的纸张。

她顿了顿,抿唇抬头看他,一言不发,用一种审度的,又带几分愤怒的目光看他。

简少堂没听到她的言语,以为她是默认,胸口陡而压上巨石,眸中怒意喷溅而出,脸色多了几分阴鹜命令,“解释!”

“简公子,你为什么来质问我?”天暖抬头,声音很轻,“是因为我骗了你,所以生气么?”

一个骗字,足以掀起更重的误会。

简少堂望着她,眸中燃着火星,“我要听你的解释。”

“没什么解释,那不是家书没错”,天暖有些费力的仰头看他,眸中,也多了分平日没有的倔强,“那是,写给士林的信。”

当她承认那一刻,简少堂脑中轰然嗡鸣响了一下,滔天的怒意滚滚袭来,一把将他笼罩袭裹,几乎要失了全部理智。

“厉天暖”,他钳住她的肩膀,猛然侧身,将她抵在毡帐上,咬牙问:“你把我的真心当什么?”

天暖不料他突然用这么大力气,身子猛而撞到毡帐上,背部一撞,痛的闷哼出声。

她还没来得及抬头,他带着怒火的薄唇便压了下来,强迫的覆压住她的唇,啃吮噬咬,吻的毫不怜惜…

“放…开…唔…”天暖使劲推搡着他的肩膀,挣扎着撇过脸,面色染上一层薄怒。

他听不下她的话,拦腰将挣扎的天暖抱起,身子一重,将她压在了身下,他占有性的咬着她的唇与肌肤,不顾每一处都疼的天暖身子颤抖,低声警告似的喃喃,“你是我的,天暖,苏士林得不到你,你死了跟他的这份心吧。”

天暖身子一僵,感觉到他的手,伸入了她的衣下,重重摩挲着她的肌肤,最后探入肚兜,覆住胸前浑圆的挺立,隔衣咬住了粉色茱萸…

屈辱,不堪,愤怒…所有的感觉,都没有让厉天暖如此的讨厌简少堂过。

“放开!”

她低抑着因与他肌肤相近而来的恐惧,忍不住声音发颤的低喊,“简少堂,放开我!”

简少堂手上一滞,恢复了些许理智,他看身下的天暖,竟见她已梨花带雨,哭湿了整张面颊。

“天暖…”

他低言,想为自己方才的冲动道歉…

“啪——!”

天暖抬手,打了平生第一个巴掌。

那么的响,那么的用力。

“简公子对这种事,一定是极娴熟的是么?”

她盯着他,语调凉薄,“毕竟,这世间有几个人,可以画出那种东西?”

简少堂一顿,皱起了眉,“你…什么意思?”

“怪不得,怪不得所有人都会反对我和你,原来那个只是,是这个意思”,天暖苦笑,“最可笑的是,你那时告诉我连亲吻都是首次,我竟信了你。”

她抬头,目色坚决,“在简公子眼里,我是不是只是一个既好骗,又愚蠢的女人?你不信我,那就罢了,我厉天暖,不稀罕了。简公子,我不想让感情建立在欺骗之上,你也不必再花费时间,将精力浪费在我一个无姿无色的丫头片子身上…算了…”

她顿了顿,说话时,心很酸,“是我识人不淑,看走了眼,今日以后,我们还像从前一样,只做陌生好了。”

天暖说完,一把推开简少堂,将那手中纸团狠狠砸在他身上后,咬着牙便跑开了。

转面时,流了一脸的泪…

她明明那么喜欢他,那么那么的喜欢…可为什么,她费劲全身力气才下定的决心,她甚至抱着可以抛下所有跟着她的决心…结果,却是这样。

她很伤心,从未有过的伤心———为他的欺骗,为他的不信任,还有…他方才对她所做的一切。

简少堂望着她的背影,低头展开那纸张,神色一震,终于明白了她方才所说的话是何意!

他跳起身,想冲过去解释,可脚步动了一下,便停住。

追过去,算什么?

她都承认了,她要苏士林!

这么小一个丫头片子,怎么能这么绝情!连解释都没有,就生生的把他甩了!

厉天暖。

厉天暖,我这颗心,已随你践踏这么多次,你怎么还能不要?

简少堂一咬牙,狠了心,便转头朝着与她相反的另一方向,快步而去…

413子语落泪

【413子语落泪】

顾子语趴在床榻上,没有动,他很想下榻去到药箱里寻些药物涂抹在自己身上,可他没有力气,也没有胆量,甚是,连从那人离开后,擅自动一动,移下位置的胆量都没有。

侧旁光亮一闪,甚是听不到脚步声,那带着靡丽芬香的男人,便从毡帐帘前走了进来,站在了床榻面前。

顾子语身形一颤,紧张的握住了拳…

阮美人见他这幅模样,唇角扯出一抹笑,他缓缓落座,顺着趴在床榻上的男人覆了上去,修长的指,抓住了那紧紧握住的拳,轻轻抚摸摸索,低笑道,“昨晚与为师那么销魂,现在怎么又一副怕我的模样,嗯?”

顾子语似是听到魔音似的,眉心一皱,缩回手,捂住耳朵,选择了不去听他的话。

“出息了”,阮美人的手落在他脖颈上,气息如蛇在他肌肤上游移,“不想听见我的声音是么?”

捂住了耳,可他离的那么近,顾子语怎么可能听不到…顾子语还在隐忍着那份恐惧,不知该不该松开手时,突然感觉两臂猛被拽起,身子被强硬的翻了过去。

顾子语倒抽一口凉气,根本不能躺下的身躯疼痛立即蔓延,疼的他脸色苍白的没有一分血色。

“师父…”他惧怕求饶,“我并不是…”

“若是别人,做了我不喜欢的事,可早就是一具尸了”,阮美人扣着他的臂,趴在顾子语胸膛上,轻轻一笑,面容绝美,“可你不同,你是我的语儿,所以我会纵容你,留你这条命,给我折磨呢。”

熟知的绝望感像是潮水将他包裹,顾子语看着那自己甚是不敢直视的面庞,想反抗,想高吼,却在他轻轻一笑间,抖动的喉间变为了无声的哽咽,不觉,淌下了一行无比绝望的泪。

阮美人冷冷看着,没有任何怜惜,亦然没有任何表情,他盯着顾子语哭,面目森然。

两天一夜。

两天一夜…

顾子语承受着这种绝望两天一夜,一直隐忍,一直告诉自己总会有逃走的一天,可在看到这张冷凝的容颜时,他却是再一次察觉到了自己的异想天开,终于不能隐忍的崩溃,爆发,不能自抑的在这个人面前淌下泪来…

为什么!

为什么要是他…如果他从没遇见过这个人该有多好,如果那时,自己没有伸出脏污的两只手,握着他洁净的衣裳跪着求他救人,那该有多好…

阮美人盯着他流泪,望了一会儿,突然兴起一丝厌恶,抬起右手,毫不留情的在他脸上扇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打的顾子语几近昏厥,半张脸全肿了起来。

“落泪,一次,我新鲜,兴许会心疼,可从小到大,两次,三次?顾子语,你生就平凡,长相普通,你掉泪,只会让人感到没用而已”,阮美人抚了抚他肿了的面颊,轻轻一叹,“男儿有泪不轻弹,我说语儿,你难不成,不把自个儿当做男人不成?”

见顾子语撇过脸,他嘴角勾笑,一针见血:“对,你不是男人,你只是我的玩物,我的…床shang玩物罢了。”

顾子语身子颤的更厉害了,他听着阮美人刀子一样的言语,痛楚的闭上了眼…

师父的力气,还是这么狠,这么重,从不留情,从不顾虑,他自小,被师父打过很多次,很多次,那时,师父总说他是废物,不争气,常常一巴掌便能打的自己昏迷两三天…现在,他才明白,挨打,不是因为自己不争气,也不是因为自己不努力,而是…对于师父来说,根本没有所谓什么情,什么意,只有师父心情如何,师父那份残忍的杀戮和血腥之心有没有得到满足,会不会施加在他的身上而已…这个叫做阮美人的男人,根本,是个魔鬼。

而他顾子语,最恨自己的是,为什么到现在,甚是不敢叫一声这个魔鬼的名字。为什么就连求饶,都要如多年前一样,尊称他一声师父…

他明明不配,一点都不配!

“语儿,饿了么?”阮美人面目孜然多出柔情,“两天不吃东西,身子要受不住的。”

“不要…你管…”顾子语咬着牙,低低恨语。

“乖,起来吃点儿东西”,阮美人拍了拍他的头。

顾子语却倔强的不动。

阮美人见此,低低一笑,抬手轻佻的在他胸前流连,“还是,你更想和我,做一些让你**的事?”

顾子语闻言脸色一白,莫大的屈辱袭满心头,积了浑身的力气,用尽一生的勇气似的,抬臂打开阮美人的手,迅速坐起身,披上外衣便仓皇的下了榻,到桌前去食那早已冷掉的饭菜…

他步伐踉跄,连吃东西时,都抖的那么厉害。

阮美人斜靠在榻上,冰蚕似的长发如瀑扑散,那一颗血红的胭痣下的眸,带着天生佞斜的媚气,静静凝视着桌前吃东西的男人…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怕自己的?

这世上,一直待在他阮美人身边的,唯一活着的,就只有他顾子语一个,他对他多好,自己现在还愿这么盯着他瞧,为他亲自拿膳…这不识好歹的东西,为什么会怕自己,怕成这幅德行?

阮先生无声转换了姿势,趴在床头,盯着紧张的顾子语,侧首,认真的思考…

难不成,是自己晚上太节制,所以没有让他想起,伟大的师父到底喜欢什么样的服从?

这家伙,晚上连**都忍着,碰他的时候,浑身僵硬,无一处不在抖动,连汗毛都根根竖起,常常把唇咬出血来不说,还只敢在趁自己睡着的时候,才敢偷偷的哭…

真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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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4只是在怕

【414只是在怕】

阮美人眯眸望着顾子语,轻哼一声,“果真是一成不变,没用的废物。”

顾子语正在仓促的吃着东西,忽听他骂语,又觉侧旁那双眼睛直勾勾如深渊锁着他,顿时手心寒颤,连吞咽都变的极其艰难。

为什么要受这种折磨,不如,死了算了!

顾子语,你不如死了算了!

“语儿,有句话我有没有告诉过你?”阮美人突然问。

顾子语转头,阮美人笑,“你要是敢寻死,我就把你顾家人,一个不留,全部杀光,男的解尸,女的脱光绑在城墙。”

他笑的好生美丽,又好生夺目,那副趴着床头任长发散落而下的模样,竟带着不可置信的无邪纯真。

顾子语双手定了定,抬头,低问:“师父…为什么…不放过我…”

“这个不是早就告诉你了么,语儿,师父喜欢你啊”,阮美人还在笑,笑脸倾城,“好喜欢的。”

顾子语什么也不再说,只是目有凄凉。

他行事普通,长相平凡,放在人群中,只多算上清秀,到哪里,都是黯然无光,令人忽视。他不明白,为什么,一向乖僻嚣张,行为令人捉摸不透的阮美人,会这么执着的不愿放开自己,甚要以折磨自己为乐。

正如他所说,自己只是一个没用的废物,一个一无是处的男人罢了…有什么能耐,去得他阮美人青睐。

喜欢…

他不会这么傻的去相信的,魔鬼哄骗人时,总会用着这样纯良的姿态去相形诱惑,他唯一能守着的,除了自己这颗渺小而伤口密布的心,其余,便什么都不剩了。

绝不会妥协…绝不会。

“对了”,阮美人不知何时下了榻,来到了他的面前,趴在了桌上,闲散问:“今晚蹴鞠赛,你有兴致么,为师可以放你去。”

可以出帐!

顾子语面色一喜,猛然抬头,却在抬头时,脸色一变,失了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