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一旁的李嬷嬷都忍不住暗暗为沐月担心,真要是老夫人硬把齐蕊留下来,那以后她会不会跟大少奶奶动手啊?

正说得起劲儿的齐蕊见老夫人和李嬷嬷的脸色和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太对,这才意识到可能是自己把这些深闺大院里的女人给吓着了,便打住了这话口,嘻嘻笑道:“老夫人,您别误会哈,这回是那个什么县主先挑起来我才不得已自卫的,我平时可不是那种随便就跟人动手打架的人。”

听到她的解释,夏侯老夫人只是面上笑笑,便语重心长的对她说:“记着以后就算是别人先惹你,也不要轻易还手,万一你打不过怎么办呐?这回所幸只是伤了腿,下回伤成什么样就说不定了。在外面受了欺负,要忍一时之气,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先回家来自有长辈为你作主,知道吗?”

齐蕊唇角一勾,点头表示受教,心里却在说:怎么忍啊?人家打我不还手那是傻瓜!她并不认同老夫人的话。

夏侯老夫人吩咐李嬷嬷让厨房单独为她做几样有益腿伤复原又不忌口的膳食,让齐蕊安心在青竹苑里好好养伤后便走了。

齐蕊前一刻当着老夫人的面还满脸笑容的表示感谢,后一刻等老夫人踏出房门的那一刻,就长出了一口气,紧接才放松地躺了下来,琢磨着夏侯烨和沐月所说的话。

接下来的几天,齐蕊虽然腿受伤了,人却依然没有消停,竟然向沐月要求给她弄一个自己在慈济堂里坐过的木头轮椅过来不可。

沐月本来是拒绝的,毕竟那轮椅只有一个,是特意为慈济堂里的腿伤病患准备的,要是给她拿过来,万一那边收治了需要坐轮椅的病患就会很不方便了,而且齐蕊在将军府里横竖都有丫头们服侍,即使没有那个轮椅,她顶多也就是不能到处走而已。再说那轮椅还得专门派人驾车去拿来,用不了几天还得再派人送回去,都不够麻烦的。

可是齐蕊后来找了老夫人,沐月跟老人家沟通了一下,说了自己拒绝的理由,但老夫人根本不听她那套。

“怎么着?我堂堂将军府难道连一个轮椅都置办不起吗?你是怎么当的家?”老夫人语气不善。

沐月不想当众顶撞长辈而把与老夫人的关系彻底搞僵,便忍下心头的火气,没有言语,也没表态会不会去弄来。

老夫人最近看这个孙媳妇不顺眼,自然是百般挑刺,紧接着财大气粗的指着沐月说:“你让他们开个价,那椅子咱们出银子买下来就是,何需借后又要送回去那么麻烦!这事儿你速去办妥当,今天务必把那个轮椅给我拿回来。”

坐在床上的齐蕊见沐月挨老夫人的训,心里正幸灾乐祸呢!在她看来,这老夫人讨厌沐月,那她的机会就更多一些。

而沐月身后的香叶却是暗咬牙龈,心里早把齐蕊这个罪魁祸首骂了个遍,同时也不满老夫人如此为难自家主子。不过她非常清楚沐月的脾气,这事儿到最后吃亏的一定不是主子,你们等着瞧吧!

齐蕊和夏侯老夫人自然没有注意到香叶这个小丫头,更不会知道她在心里正骂自己的事,只管盯着站在前面的沐月,似乎今天非要沐月点头不可。

沐月不急不慢地头向前稍微一低:“是,孙媳这就派人去问。”

随后沐月就带着香叶出了青竹苑,在回去的路上,香叶好奇地问道:“小姐,你真要给那个齐姑娘把木头轮椅给弄过来吗?”

沐月一边往前一边反问道:“你觉得呢?”

香叶拿不准主子心意:“本来奴婢以为你不会答应的,可是刚刚你又亲口答应了老夫人,那岂不是让那个齐姑娘随心了吗?”

沐月驻足微笑看着香叶:“傻丫头,她现在争的不过是一把椅子,又不是我的男人,何必在意这回是不是让她得意了呢?再说既然老夫人已经开了口,随便多少银子都出,反正花的又不是我和相公的钱,赚她几倍银子再给慈济堂多添几把这样的椅子给病患用,何乐而不为呢?”

“说得也是,还是小姐聪明!”香叶皱紧的小眉头总算是松开了,她就知道主子心里有数,早就算计好了。

轮椅的事沐月答应是答应了,但并没有马上给齐蕊拿回来,而是找了木匠重新打了三个一样的木头轮椅,让慈济堂有备用的之后,才让青松把那个旧的拿了回来。

齐蕊等了三天才如愿坐上那把木头轮椅,当着老夫人的面对沐月抱怨着:“这椅子再不来我的腿伤都快要痊愈了,这盼星星盼月亮的总算是给我盼来了!”

夏侯老夫人听她这么一说又趁机训了沐月两句:“你是怎么办事的?出了一百两银子买个破椅子都要这么久,就算是咱们自己请木匠来做一个新的也早就出活儿了。”

沐月早就预料到这一老一小会挑理,她并未动气,只是淡然处之:“祖母有所不知,这轮椅乃是人家医馆里专门给腿伤病患预备的,本来人家就只有这么一个,根本就不卖的。

刚巧这几天慈济堂又收治了一位伤了腿的老人家正在用着,咱们将军府若恃强硬将这椅子拿过来的话,就未免太说不过去了,那样做不仅会招人话柄有损夏侯家的声誉,也对父亲和相公在朝中的风评都不好。

两相权衡取其轻,故而孙媳才晚拿回来三天。若是祖母觉得住在将军府客房里事事都有丫环侍候的齐姑娘晚坐这椅子三天比整个夏侯家还重要的话,那孙媳以后就照您的意思办事,您觉得呢?”

沐月那柔柔的语气里却透着不容小觑的意思,硬是堵得夏侯老夫人哑口无言,不敢直视她的眼神,偏着头说:“我…也没叫你那么办呐!”

“那祖母的意思是孙媳这回做对了,是吧?”沐月又追问了一句。

夏侯老夫人心里也清楚这个孙媳妇可不是好摆弄的主儿,瞧,在这儿等着听她的话呢!毕竟儿子和孙子在她心里才是最重要的,齐蕊一个外人哪能相比呢!

她只好点头应道:“是,你这次没有错,可是…”她后面又加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不止这一事关乎到整个夏侯家,子嗣延续更是家庭繁衍的重中之重,希望你能像处置这件事一样明白事理,能够为烨儿多想想,别只自私的为自己考虑。”

不得不说老夫人也是宅斗的个中高手,刚才被沐月将了自己一军,这会儿就找补回来了。

沐月早就知道老夫人不会轻易改变主意,却没想到她会当着齐蕊的面对自己说这些,脸色微沉,没了笑容,只是淡淡地却不失礼数的对老夫人说:“是,孙媳受教。若是祖母没有别的吩咐,那孙媳就先告退了!”

老夫人点了点头,沐月便转身走了。其实夏侯老夫人对沐月是又喜又怨的。一方面她喜欢这个孙媳妇的聪慧,另一方面又怨怪她不让夏侯烨纳妾生子。

而她又不敢真的硬来,毕竟自己的长孙是什么臭脾气,她这个当奶奶的最清楚不过了,万一到时候人给搁屋里了,长孙一怒之下给她来个离家出走,那她不是白忙一场。到底应该怎么办才好呢?她皱着眉头发愁。

无论她怎么想,却从来没有过要休掉沐月的念头,主要就是她太过迷信当年齐洪所假扮的大仙儿所说的话,始终觉得夏侯烨离不开沐月这个天乙贵人转世的福星,认为只有她相伴,宝贝长孙就不会有事,这几年来夏侯烨也的确事事顺遂,连小病都没生过,就更加坚定了她的既有认知。

齐蕊在一旁纯属看热闹的,沐月和老夫人唇枪舌剑着实叫她兴奋,觉得自己还是有机会的。

“老夫人,您在想什么呢?”齐蕊见老夫人半晌没说话,忍不住好奇心问道。

“没什么,就是想怎么才能让烨儿纳你为妾。”

老夫人回齐蕊的这句话中,一个妾字尤其使她膈应。事实上在齐蕊心里从来没有认可过给人做妾,她堂堂慕剑山庄的大小姐也是很傲娇的。本以为可以轻松挤走沐月然后自己成功上位,可现在看来远不是那么容易的。

齐蕊没说话,老夫人误以为她跟自己一样在发愁这事儿,便对她说:“你放心,我一定帮你的。不过这事儿的关键还是在月儿的身上,你们将来早晚要姐妹相称共侍一夫的,不如你多亲近亲近她,让她觉得你对她是没有威胁的,或许慢慢地她就接受你。”

“啊?那个不是我不愿意去,可是您想想,她早就知道我的意图了又怎么会让我靠近她呢?”齐蕊觉得老夫人说的是天方夜谈,当沐月是傻瓜呢!除非她压根儿不在乎自己的丈夫,否则怎么可能呢?

老夫人却不认同:“先试试看呗!万一管用呢?”

齐蕊想想也是,觉得老夫人说得不无道理,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有了轮椅之后她就不安分了,天天让青竹苑的丫环推自己去初云苑,但夏侯烨天天上朝根本很少在家,而沐月又要忙自己的事把她冷落在一边,让她觉得实在无趣。

她就不明白了,沐月怎么就没闲功夫呢?真有那么忙吗?还是故意不理自己的呢?

沐月对齐蕊的态度就是不理不睬,任你来去自由,哪怕就是天天在我眼前晃悠,我也不跟你说一句话,采取冷处理的态度。

琳琅阁那边容琳从赵嬷嬷打听回来的消息得知齐蕊被老夫人看中了,便也想拉拢拉拢她,特意带着补品上门来了。

“您是?”齐蕊可不认得容琳是谁。

赵嬷嬷立刻替主子自我介绍道:“这是将军夫人。”

“夫人?哦,那你就是烨哥哥的后母了,对吧?”齐蕊说话可是口无遮栏的,对夏侯烨不好的人,她一概无视。

赵嬷嬷觉得她没礼貌,容琳却没在意,走上前去对齐蕊摆出一副亲切的笑容:“听说你是老夫人的贵客又伤了腿,我便吩咐下人给你准备了滋补的汤膳给你送过来。”

齐蕊抬起眼皮子瞅了一眼红玉从食篮里拿出来的汤膳,对容琳不冷不热地说了句:“哦,谢谢啊!”

容琳见她有回应,忙让红玉把汤膳拿过来给齐蕊喝:“这补药趁热喝才好,让红玉喂你吧!”

齐蕊立刻拒绝道:“不用了,夏天我不喜欢喝太热了,等放凉了再说喝吧!”

她心里却在独白:本小姐是外伤,又不是内伤体虚,用得着喝补药吗?分明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来的!谁知道你那是不是控制人的毒药?我才不会上当呢!

容琳倒也没强求,让红玉把滋补的汤膳放在了桌子上,她不请自来的坐到了椅子上与坐在轮椅上的齐蕊说话。

“齐姑娘,你在将军府住得可还习惯?要是在青竹苑住腻了,你可以到我琳琅阁里住几天。”容琳装出和善的面孔,齐蕊却不买账。

“谢谢夫人的好意,不过我在这儿住得挺好,没什么不习惯的。”

青竹苑的丫环给容琳上了茶便退高层次一边,容琳向来不喜欢拐弯抹的说话,拿起茶杯抿了一小口,便直接切入主题:“我听说老夫人有意让烨儿纳你为妾,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呀?”

齐蕊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白眼:是不是真的关你屁事呀?想套我的话,没门儿!

表面上却是耐着性子回道:“这个嘛,我也不清楚,这次到卞京是跟我哥一起来的,等他办完事回来就会来接我的。”

容琳暗暗咬牙:这个小丫头嘴巴还挺严实,就不信你能翻出我的手心去,哼!

“是吗?我倒希望你多住些日子,虽说这府里的孩子有几个,但都还小,跟他们都说不上话,有你在这儿,我也有个伴儿,就不闲这日子太闷了。对了,刚才听你叫烨儿似乎跟他很熟,你们认识多久了?”

“有几年了。”齐蕊回答的很简短,没有多余的话。

容琳在齐蕊屋里坐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没话就找话,聊天当中了解到齐蕊的家世,也清楚的感觉到这丫头似乎很排斥自己。

回去后,赵嬷嬷见她眉头是皱不说话,便问道:“翁主,您是在想齐姑娘的事吗?”

容琳站起身来走到窗口那边看着自己养的笼中鸟,边给它喂食边对赵嬷嬷说:“这个齐蕊不行,她来自江湖,又完全站在夏侯烨那边,现在她的目光中就对我有敌意,以后更不容易为我所用。”

赵嬷嬷觉得她说的对:“那翁主的意思是…?”

容琳放下喂食的小勺,转过身来眯着狭长的凤眸对赵嬷嬷说:“还是得要把康蓉弄进府来,只有她才会为我所用,你派人去康王府送帖子,我要请康王妃母女俩去灵隐寺进香。”

“是,奴婢马上去办。”赵嬷嬷赶紧转身出去替主子办事。

当天就得到了康王府那边的回应,说是最近康王妃身体不适拒绝了,容琳搞不清楚状况,幸好赵嬷嬷又拿出来一张康蓉命自己的小丫环给她递过来的纸条,才知道原来为了老夫人寿宴上自己给康蓉那包药,康王夫妇才不让小女儿出门与容琳来往的。

容琳气得直接把纸条拍在桌子上,赵嬷嬷并不知道纸条上面写的是什么,见主子如此生气,便小意的问了问:“翁主,蓉县主都写什么了?”

“没什么,只是最近康王爷和王妃不让她出来。”容琳缓了口气才回答了赵嬷嬷。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赵嬷嬷是容琳的左右手,一心一意的为她办事。

容琳坐下来,重新拿起了那张纸条,边看边说:“只不过是最近,又不是永远,康蓉只怕是我更着急,看谁等得起?”

接下来的半个多月,齐蕊腿上的伤口愈合得差不多了,虽说沐月不理她,但她不知道搞的,就是喜欢往沐月跟前凑,没话找话聊,烦得沐月只好躲出府去图个清静。

茗月轩里,沐月今天正和周锦绣喝茶聊天,突然听到皇宫里的丧钟响起,顿时大家议论起来。

“锦绣,我得先回府了,咱们改天再聚。”沐月马上站起来。

“好,你快回去吧!”周锦绣非常体谅她。

青杨和青松每人三天一换班跟着沐月保护她,此时马车里的青杨自然也听到了钟声,见主子出来,忙给她掀开了帘子。

沐月一声“快回府!”青杨便赶紧挥动马鞭,不多时就回到了将军府。

才一下马车,沐月又对青杨说:“你赶紧骑马去找相公打听一下是怎么回事。”

“是”青杨不敢耽误,马上去找夏侯烨。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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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章 又来一个

夏侯老夫人自然也听到了皇宫里的丧钟声,心头很是不安地派李嬷嬷去找沐月过来,哪知沐月出府去了,忙让福管家去找。

没想到福管家才出将军府的大门口就看见沐月正往里走,他赶紧迎了上去:“大少奶奶,你可回来了,老夫人正命我去找你呢!”

沐月一边往里走一边应道:“恩,我就去青竹苑,你马上集合家里所有的下人,告诫他们这几天出去要小心些,不许在外面乱说话,另外还要多储备一些食材,至少要够全府上下十天用的,平时每天用的再另外去买。”

福管家忙点头按照沐月吩咐去办事了,沐月没来得及回初云苑换下男装就直接去了青竹苑。

本来陪老夫人正聊天的齐蕊也在那里,她实在搞不懂那是什么钟声居然令得老人家如此不安,还这么急着找沐月,感觉是发生了大事情,弄得她都不敢说话了,乖乖坐在那儿静静待着。

等到沐月一现身,齐蕊先是一愣,毕竟她没见过一身男装打扮的沐月,没想到她跟自己一样也喜欢女扮男装出去玩啊!

老夫人乍看沐月差点儿没认出来,指着她道:“你…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穿成这样跑出去?”

对于老夫人的质问,沐月言简意赅地回道:“祖母,现在不是追究我穿着打扮的时候,相信你一定也听到皇宫的丧钟,我已经派青杨去找相公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传回来,咱们现在得赶紧换上素服准备随时进宫。”

李嬷嬷立刻附和道:“是啊,老夫人,大少奶奶说得对,老奴先扶您回去更衣吧!”

没等老夫人有反应,福管家就过来了:“大少奶奶,小的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告诫过府中的所有下人了,也派了几个人一起出府去采买食材。”

沐月点点头,又对身边的香叶说:“你马上让厨房做些能吃饱肚子的膳食来,别弄那些繁琐的花样,我和老夫人恐怕用不了多久就得进宫,到时候都不知道能不能吃上饭,我们不能空着肚子去。”

“是,奴婢这就去。”香叶立刻转身跑去了厨房。

看着沐月有条不紊地安排着一切,夏侯老夫人总算是心安的回去更衣了。

沐月当然也要赶回初云苑更换素服再过来,临走之前看了一眼茫然的齐蕊,摇了头,对她说:“接下来的几天我们会很忙,恐怕没太多功夫照顾客人,还望齐姑娘见谅!”

齐蕊看着沐月离开的背影,有点儿不知所措,对着被老夫人专门派来侍候她的小丫环紫云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她们一个个地都这样?”

紫云小心翼翼地四周看了看,这是青竹苑的厅堂,里里外外都有人,刚才她可是听福管家跟沐月回话时说了不让乱说话的,便对齐蕊回道:“齐姑娘,不如我扶你回房再说吧!”

齐蕊看出紫云有所忌讳不愿在这儿说,便点了点头。回到房间后,紫云把门儿关上,这才凑近跟前小声对她说:“齐姑娘,你不是卞京人士有所不知,刚才那钟声是从皇宫里传出来的。”

“皇宫?就算是皇宫里死人了,跟将军府有什么关系?”齐蕊不明白。

紫云给她解释道:“看老夫人和大少奶奶的脸色,那丧钟可能皇上驾崩了!真要是那样的话,除了年纪太小的四小姐以外,咱们将军府的五位主子都得进宫去。”

“哦,那要去几天啊?”齐蕊又问。

紫云可就回答不上来了:“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

一个时辰之后青杨回来了,夏侯烨现在回不来,便让他转告老夫人和沐月,说是太后薨了,皇后传下懿旨来让所有直系皇亲以及二品以上官员和诰命妇马上进宫去服丧。

于是沐月就和老夫人还有容琳一起出了府,等到了宫门口就按先来后到的顺序排队进入皇宫。

凤阳宫里到处白绫缟素,上上下下所有人都穿着白衣丧服,有小声啜泣的,有匍匐下跪的,还有来来回回走动办差的络绎不绝,忽然一个非常突兀的男人哭嚎声传进了她们的耳朵里。

走到老太后的灵柩那边一看,原来是康王爷正跪在那儿哇哇大哭呢!他身边的康王妃和康蓉、康敏姐妹俩也跪在那儿抹着眼泪,一家子哭得那叫一个伤心。不过,也难怪了,老太后是康王府的靠山,现在靠山没了,他们康家以后的日子自然不如过去了,能不哭吗?

皇后身为儿媳自然是要守在灵柩前的,同样一身缟素的她精神看上去不大好,据说是昨晚半夜里太后突发心疾之症,皇后陪在太后身边一直到天明都没有阖过眼。

她见康王一家哭成这样,便着人将他们扶起来并劝其节哀:“康王的孝心太后天上有知会心怀安慰的,现在重要的是要办好太后的丧事,你们莫要哭坏了自己的身子。”

闻言康王一家四口这才不再大声哀哭,康王爷走上前向皇后恭了一礼,请求道:“启禀皇后娘娘,臣想亲自护送太后的凤棺入皇葬,为太后做好这最后一件事,以报答她老人家对康氏一门的体恤,臣恳求娘娘恩准。”

“好,这事儿我会跟…”皇后的话还未说完,就听到一个太监来报说,皇帝突然晕倒了,结果皇后两眼一黑,身子向后栽了下去,幸好身旁有几位宫嬷及时接住了她。

“快传太医过来!”皇后身边的主事嬷嬷大喊着,正好被刚过来的太子听到,他见母后晕了,立即跑上前抱起了皇后到后堂。

沐月和夏侯老夫人、容琳听从凤阳宫管事太监的安排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跪了没一会儿,太子身边的总管大太监匆匆忙忙的来请沐月进后堂去。

当沐月站起身的那一刻,夏侯老夫人拉住了她的手,唤了声:“月儿…”老人家担心孙媳会惹上麻烦事。

“奶奶放心,没事的。”自从得知老夫人要为夏侯烨纳妾收房开始,一直改叫老夫人为祖母的她,现在见对方为自己担心,感动之下便亲切的叫了声奶奶安慰着老夫人,叫她放心。

沐月跟随那个太监总管进了后堂,太子一见她忙将她拽过去:“你医术好,赶紧给我母后看看。”

“是。”沐月应了一声,坐到皇后躺着的床边,亲自给病人号脉。

才一会儿功夫,沐月就把皇后娘娘的手放下来,太子立刻追问道:“怎么样?我母后没事吧?”

看得出太子对于皇后的孝心,沐月对他说:“殿下请放心,皇后娘娘是一时急火攻心,加上昨天又熬夜了一宿没睡,这才支持不住晕了过去。要是现在弄醒她倒不如让她安静的睡几个时辰,这样她才有体力和精神办太后的丧事。”

“好,就按你的办。”太子认同沐月的话,他可不想母后有事,随即便对主事嬷嬷吩咐道:“你们几个守好母后,不准任何人来吵她,知道吗?”

“是,奴婢遵命。”那个主事嬷嬷忙恭身应道。

接着太子又对沐月说:“你现在跟我过去看看父皇的病情如何了?”

沐月却止步不前,恭谨而惶恐地回道:“请殿下恕臣妇不敢从命,皇上乃是一国之君,臣妇万万不敢逾越。”

太子却言道:“孤只不过是让你去看看,又不是叫你开方子治病,你怕什么?”

反正沐月就是不去,明确的表达自己绝不敢沾皇帝的边儿,太子拿她没辙,又听到自己手下的人来报说,其他皇子和亲王听闻皇帝晕倒之事,都纷纷赶了过来的消息,便立刻赶去了皇帝身边。

之前太后突然病危,皇后见太后要不好就立刻派人去了龙衍殿,可是老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阻挠着不给传话,说是皇上现在炼丹到了最关键的时刻,皇上有旨谁进去打扰就要谁的脑袋,故而皇后派去的人只好回来禀报。

皇后要守着太后没办法亲自过去,只好派个人去龙衍殿候着,等老皇帝炼完丹后,马上向他禀告。

太后熬到了上午终于支持不住撒手人寰了,皇后亲自去龙衍殿还是被拒之门外,只好回来命人敲响了丧钟,借此以提醒炼丹房里的老皇帝。

可是沉迷于丹术的老皇帝一直等到服下新出炉的那颗所谓的长生不老丹才从炼丹房里出来。

总管太监知道太子薨了是大事,便赶紧禀告了老皇帝,岂料他一听说这个噩耗后突然就两眼一翻倒地了,吓得总管太监忙派人去太医院把所有太医都叫来了。

太子在到龙衍殿之前就已经派人支会了夏侯烨这个御林军大统领,让他守好整个皇宫,而夏侯墨的大军就驻扎在城南不远处。正所谓养病千日,用在一时,今日有他们父子为自己保驾,相信那些有异心的皇子和亲王也翻不出什么大浪花来。

龙衍殿里老皇帝依然是昏迷不醒,专门替老皇帝炼丹的术士早已跑没影了,一群太医束手无策。

“你们这么多人,没一个能把父皇救醒的吗?”太子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垂暮而瘦弱的老皇帝,转头就质问着面前的这些太医。

可太医们只是摇头,就连平时给老皇帝请脉的刘院首都不敢吭气儿,唯有一个胆大的宋老太医,也就是当年质疑沐月治疗瘟疫药方的那位站了出来,不无惋惜的回道:“启禀殿下,皇上时候不多了,您还是节哀顺便吧!”

“来人,将父皇所用的丹药拿来。”太子一声令下,就有太监取了丹药盒中剩下的一颗所谓仙丹。

“宋太医,你来验验这丹药是否有毒?”太子命人把那颗丹药交到了宋老太医的手上。

宋老太医拿着银针试了试,并未见黑,随后他又将丹药切成两半儿,仔细查验了一番后,对太子禀报道:“殿下,这丹药中含有矾石、消硇之物,其结可成毒,金砂入五脏,长此以往就算是神医也无力回天了!”

太子气急之下立刻派人去抓那个为老皇帝炼丹的术士,然后又问责刘院首,毕竟是他一直给老皇帝御诊的。

“你是怎么给父皇诊脉的?他服食了这么久的有毒丹药,你是知情不报?还是一无所知?”

刘院首吓得腿软,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殿下容禀,其实皇上根本不让臣来请脉,皇上说他有仙丹护体用不着臣这个凡医,为了堵悠悠之口,皇上才拿臣当晃子的。臣所说的一切龙衍殿的大总管都知道,他可为臣作证。”

那位大总管一听刘院首把自己扯了进来,只好也马上跪在太子的面前:“殿下饶命啊,不是奴才没劝说,可皇上的话是圣旨,奴才和刘院首都不敢忤逆啊!”

太子横眉立目地瞅着他们:“哼!孤看你们都是溜须拍马之徒,身为太医不能治病救人,身为奴才不能直言护主,孤留你们何用!来了,将他们二人押进天牢,等抓到那个妖言惑众的炼丹术士一并治罪。”

侍卫们听从太子的命令将刘院首和龙衍殿太监总管拖走了,其余一干人等更不敢出声了,生怕会牵连到自己身上。

太子看了一眼这几位太医,宣布道:“院首一职暂时由宋太医担任,他年纪大了,过两年再选拔新的院首出来。”

话音刚落,外面的太监进来说诸位皇子、公主和亲王都到了龙衍殿请求晋见。

太子知道若不让他们进来亲眼看看老皇帝,他们定会吵闹,便宣他们进来了。

“父皇,您这是怎么了?您不要扔下皇儿不管啊!”

“父皇,您快醒醒啊!”…

一大群老皇帝的儿女跪倒在老皇帝的床前哭叫着,太子皱眉喝道:“都到这个时候了,你们一个个的非要吵得父皇不得安宁,是吗?”

面对太子的质问,两位有野心的人却是完全不同的反应。

二皇子出身不好,生母是个厨娘,生他时又难产而死,故而他虽年长却未被赐封为亲王,纵有大志没有强大的外祖靠山也成不了大事,只能一直按捺自己对皇位的野心。

七王爷则不同,虽然在上次的争储中他落败了,但心中始终不服气,便借机发难道:“敢问一句,殿下为何不叫太医们救醒父皇?是怕父皇醒后会说什么对你不利的话吗?”

在大家注视的目光中,只见太子从容地反问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七王爷呶了呶嘴:“我们不比殿下能住在宫中可以随时见到父皇,要不是太后娘娘薨世恐怕我们都不知道父皇病了,前来探望自然是希望看到父皇没事,他老人家能睁眼看看我们这些儿女。”

太子点了点头:“好,你所说也正是我所想,那你就问问这群太医有没有法子救醒父皇?”

七王爷立刻站起来走到那群太医面前:“你们还不赶快去救醒我父皇,还等什么呢?都白拿俸禄吗?”

面对他的趾高气扬,还是宋老太医出面解释:“回七王爷的话,皇上已经药石无救,各位还是稍安勿躁,安静的守候在皇上身边吧!”

“你说什么?你这个老东西,你这个庸医,不会治病救人就别给我滚出去!”七王爷拎起宋老太医的衣领来把他推了出去,随后又对别的太医说:“今天你们当中谁要是能救醒我父皇,本王定重重有赏!”

可是那群太医个个摇头,小声说着跟宋老太医一样的话,七王爷气极要动手,被太子制止了。

“够了!你非要让父皇走得不安心是不是?你…”太子的话未说完,旁边的几位皇子和公主吩咐爬到龙床前说:“父皇,你醒了,太好了!”

太子和七王爷也放下争执立刻过去,老皇帝向太子伸手叫着他,太子忙跪在龙床边握住老皇帝的手,激动地说:“父皇,你终于醒了!”

“你要好好治理国家,让禹源的老百姓过上富足的日子,不要像朕一样昏庸无能!”老皇帝虚弱的说出了自己最后的心声。

“是,儿臣遵旨。”太子含泪看着自己的父亲,眼神中透着说不尽的感激之情,要不是老皇帝在众人面前说这么一句,像七王爷之流恐怕会大作文章的。

“九儿呢?”老皇帝的眼皮子沉沉的,他想在彻底长眠之前亲眼见到自己最在意最喜欢的儿子。

“父皇,儿臣在。”一直安静跪在众皇子当中的九王爷应了一声。

太子马上说:“皇兄快过来,父皇找你呢!”

九王爷忍着泪水这才到前面,老皇帝一下子就握住了九王爷的手说:“九儿,别难过,父皇是去天上与你母后和皇姐团聚了,你要好好的,我们会在天上保佑着你!”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其实只是未到伤心时,九王爷听老皇帝说了这些话泪水立刻夺眶而出:“父皇!”

老皇帝一手握着九王爷,一手握着太子的手,对他们说:“你们兄弟俩要互敬互助,不要被任何人任何事挑拨离间,这样父皇才能走得安心!”

太子先郑重地表态了:“是,父皇放心,我们兄弟俩定会依父皇所言,将来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改变我俩之间的兄弟情。”

九王爷也不落后,在太子之后也说:“儿臣也是一样。”

“好,好…”老皇帝满意的点了一下头,目光飘向跪在面前的一众儿女,最后对他们说道:“朕走后,太子即位,你们都要好好辅佐他,否则天将诸之,咳咳咳…”

老皇帝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一众子女哀嚎一片,不一会儿,皇宫里再次响起了丧钟,之后的几天里整个卞京都是肃穆景象。

皇家的丧事办完后,太子成了新皇帝,他特派九王爷和康王护送老皇帝和太后的灵柩入皇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