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吧,我请你们吃饭”,吴尼哆切换成流利的汉语说。

祝愿用余光迅速观察周围环境,船屋内摆着桌子椅子,的确是吃饭的地方,只不过食客仅他们三人而已。

吴尼哆笑道:“我自作主张为你们点了餐,正宗的泰国粿条”。

祝愿回头,粿条摊的老板正战战兢兢地下细粉,一看就是紧张过度的模样。

她又瞥了眼P.N,他非常镇定,容色淡漠到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没有,怎么回事,难道他没察觉出异样吗?

祝愿手悄悄按在腰侧,那里藏了一把无声手*枪,她准备随时拔枪应付突发状况。

P.N不苟言笑,吴尼哆内心有几分忌惮,本想话说从前,让他念及情份,放自己一马。

“极夜,咱们在一起出生入死过,算我求你,什么都不要问,只有这样,你和我才会安全”

“我不问你背后的人是谁,我只想知道,你去中国G省做过什么”

P.N话音刚落,吴尼哆情绪突然激动起来,一拳砸到桌子上,“那和你无关,你为什么非要追究”。

“因为只有对我说实话,你才有活路”,P.N平静地说。

祝愿好奇死了,这俩人缅语说得又急又快,她一句也听不懂,但端详两人的神态,明显没谈拢。

她立刻抓住机会,满脸堆笑,向吴尼哆展示善意,“走不通的路就该往另一条路走,中国有句古话,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得与失全在你一念之间”。

P.N向她投去一瞥目光,轻飘飘的没有传递任何信息,随即垂下眼帘,隐藏真正的意图。

吴尼哆从见面起就没把这个毛孩子放在眼里,原以为叫嚣着抓他的jivajivaka是多厉害的人物,现在一看,不过是个初出茅庐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

他不屑地笑笑,“小朋友,说漂亮话没用”。

祝愿斜眼看P.N,“可这位说你想和我做交易,所以我才牺牲宝贵的休息时间赶过来跟你见面,不为别的,就为了你独到的眼光,看来是我理解错了”。

一个在三和帮还没站稳脚跟的小卒子居然敢夸下海口,她有多大能量?吴尼哆狐疑地看向P.N,不明白他对jivajivaka说的那番话是什么用意。

P.N切换成缅语说:“她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言下之意是…让他和jivajivaka谈一谈?吴尼哆视线移向对面,“说说看,我会失去什么,又会得到什么?”。

虽然听不懂缅语,祝愿心里清楚P.N刚才说的话起了关键作用,但仔细想想,有种把人往坑里带的感觉,眼下没空斟酌,先搞定吴尼哆再考虑其它的。

“这还用说吗”,她眨眨眼睛,一脸真挚,“既然你和极老板谈崩了,我给你提供一条绿色通道怎么样?”。

吴尼哆眼中闪过一抹愠色,指着她鼻子骂道:“绿色通道?你耍我呢,就凭你这个小角色?”。

祝愿也不生气,笑眯眯地等他平静后说:“如果被刀刺伤,没人会恨那把刀,只会恨拿刀的人,沙爷也一样,他抓你也不过是为了找出背后指使你的人”,飞快瞟了眼吴尼哆,察觉他在认真听,她加快语速,“我承认你有一点说对了,我确实是小角色,所以迫切需要一次立功的机会好在三和帮立足,为此我可以出一个令你绝对满意的价格”。

吴尼哆嗤之以鼻,“好大的口气”。

祝愿耸耸肩,“在金三角我无足轻重,但我有钱,非常非常有钱,至少能让你的家人在全球任何地方无忧无虑的生活”。

吴尼哆无法轻易相信,于是他说:“单凭一句话就想蒙我?”。

P.N瞥了瞥身侧自鸣得意的人,不知何故,觉得这是她说过最像真话的一句话。

祝愿用事实回应质疑,她登录手机银行,给吴尼哆看jivajivaka名下的账户,账面上的数字很可观,“这笔钱足够你在澳洲买下一座农场”。

吴尼哆定定看着那一长串零,心中说不清是悲是喜,他跟过很多大佬,为他们卖命赚的钱也才刚刚混个温饱,每天在死亡边缘挣扎的生活什么时候才到头,不如答应她,带着老婆孩子远走高飞,过安稳日子。

祝愿看他迟疑,决定下一剂猛药,“大家都知道我刚来金三角不久,至于我怎么来的,估计没几个人清楚,细究的话,和你大有关系”。

话音刚落,一道视线探照灯似的射过来,强烈的让人无法忽视,她明白如果自己瞎话没编圆,第一个瞒不住的人就是P.N,他可不是好糊弄的人。

吴尼哆想到了什么,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你把话说清楚,不要故弄玄虚”。

祝愿笑笑,“那我长话短说,有人在大陆设计我和谭三公子,企图借公安的手除掉我们,也怪我们运气差,G省发生了暗杀事件,当地警方展开飓风行动,打击刑事犯罪,由于嫌犯来自金三角,云南边防盘查十分严格,我和谭三公子不得不偷渡过境”。

P.N漫不经心地睨了眼吴尼哆,抬手端起桌上的乌凉茶,两片薄而优美的唇含住吸管,悠然地喝起茶来。

祝愿的目光自他嘴角撤回,暗骂了句装蒜。

吴尼哆的声音像从嗓子眼挤出来般,艰难地说:“那又怎样,和我们谈的事有关系吗?”。

祝愿做推心置腹状,“当然有关系,我说这么多无非提醒你境况危险,你背后的人要杀你灭口,沙爷的人要抓你问罪,大陆公安要追捕你,四面埋伏啊简直,你有难我有忧,咱们互通有无,我替你安排好家人,然后找个绝对安全的地方给你藏身”。

大陆的监狱绝对安全,这点没毛病。

吴尼哆嘴唇动了动,许久才说:“你出价了,我烂命一条,能卖什么?”。

祝愿盯住他的眼睛轻声问:“打算让你背锅的人是谁?”。

“塞萨,一个——”

祝愿打断他,“我知道,一个老挝毒枭,另外的人呢?”。

“三和帮的…”

听到关键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吴尼哆接听,不知那头的人说了什么,他脸上的肌肉不停翕动,嘴唇也失去血色,良久,握着手机的手颓然垂下。

P.N眼神锐利地扫视四周,留意到他细微的动作,祝愿感觉苗头不对,身体本能地想找地方躲避,可理智告诫她要盯紧吴尼哆,以防他临时反悔。

“你告诉我那个人是三和帮的谁?”

“抱歉”,吴尼哆喃喃地说,起身的同时不知向谁挥了下手。

祝愿看他要走,立刻站起来,伸手阻拦。

P.N沉声说:“趴下”。

祝愿还没反应过来,头就被按在桌子上,从她的视角能看到前方桌椅被掀翻,杯碟落地乒乒乓乓的响声中夹杂着摊主的惊叫声和噼里啪啦的枪声。

她钻进桌子下面,从腰侧摸出手*枪,拉枪栓,开保险,做射击准备。

P.N沉着应付两名打手的拳脚攻击,其中一人发现久攻不下,掏出枪来,子弹还没上膛,被P.N一脚踹进河里。

祝愿趁机从桌子下爬出来,看到又有十来个人拎着高尔夫球杆从面包车上下来,直奔船屋。

shit,这是要群殴吗?

来者气势汹汹,几秒内就到了眼前,用枪效果大打折扣,持枪防守,首发击中带头人的腿部,还没开第二枪,高尔夫球杆带着风声抡向祝愿头部。

P.N干脆利落地解决掉与他缠斗的人,劈手挡开袭来的高尔夫球杆。

祝愿原本以为脑袋躲开,肩膀势必会挨一棍子,然而想象中的疼痛并没降临,抬起头看到P.N一脚踢飞袭击自己的打手,即使短短的几秒钟,也为她赢得喘息的时间。

喘匀了一口气,她转身背靠P.N的同时持枪快速射击,1秒的反应时间根本来不及瞄准,直线内只能放倒1个人,心想有把机*枪在手多好,扫射论面,10个人根本不在话下。

P.N拳脚凌厉,近身搏斗,几无敌手,忌惮他的人一窝蜂围住祝愿。

有枪难施展,祝愿左支右绌,只有招架的份儿。

P.N看她有危险,已不顾上拿捏轻重,徒手击毙了一人,打手们畏惧地后退几步,谁也没想到他辣手至此。

祝愿终于腾出手关掉手*枪保险,插回腰侧,俯身捡起一根高尔夫球杆,横在身前。

就在双方对峙时,一辆休旅车刹停在船屋前。

作者有话要说:暗戳戳地起了弃文的念头,但素挖坑不填有点儿那啥,我还是坚持到底吧。

☆叁玖☆猜谜游戏

桑达带人从车上跃下,端起AK47,将船屋入口堵住。

面对枪口,无人敢轻举妄动。

祝愿本想做个识时务的俊杰,先举手佯装投降,抬头一看,乐了,这不是老熟人吗?

她眉开眼笑地打招呼:“嘿,兄弟,来得正好,余兴节目交给你了”。

桑达懒得理她,眼睛密切注视周遭变化的同时询问老板是否无恙。

几个打手面面相觑,吴尼哆拍着胸脯保证小威尼斯人的老板一定单身赴会,老大才同意派人给三和帮的这名骨干成员一点颜色瞧瞧,岂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事到临头,想不认栽都难。

P.N眼风扫过,在场的人自动让出一条路,鸦雀无声中,他脚步沉稳有力地走出去。

祝愿扔下高尔夫球杆,双手插口袋,跟在P.N后面狐假虎威了一把。

经过桑达身边时,P.N低声交待:“处理干净”。

“是”,桑达领命。

祝愿欲言又止,P.N斜眼看她,“怎么,你有意见?”。

“你这样会不会做得太绝了,他们是塞萨的手下”

P.N不为所动,“所以呢?”

“所以你这是给人当靶子,连累我一块倒霉,塞萨在缅老边境不是无名小辈,和他杠上,对我们有什么好处?”,祝愿一方面觉得P.N的做法有违人道,另一方面暂时她还不想引起塞萨的注意,毕竟他的毒品都输入了泰国,与自己追查的事关联不大,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出三和帮指使吴尼哆的人,此人藏在暗处与宋景明书记的案子脱不了干系,她需要花时间和精力去查证这一点。

P.N嘴角讥诮地牵了下,语气讽刺,“你不是伪善,就是心怀鬼胎”。

祝愿听得光火,当即不客气地哼了声,反驳道:“总比有的人心狠手辣大开杀戒强多了”。

P.N点头,“嗯,你不是伪善,是同情心泛滥”。

“你这种明显嘲笑的态度是存心找茬对不对?”,祝愿拿眼斜他,“我的原则是凡事不能做绝,要给自己留余地,你极老板不考虑后果没关系,我jiva还要混!”

说话间,桑达带人将塞萨派来的打手押到两部车上,绝尘而去。

P.N转身向河堤走去,祝愿一个箭步拦住他,“等一下”。

P.N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眼中满是戏谑,“怎么,还要接着辩论?”。

祝愿没好气,臭着脸问:“你明知吴尼哆有诈,为什么还要赴鸿门宴?”。

“自然是想见吴尼哆”,P.N坦荡作答,继而微微一笑,“不见吴尼哆怎么引蛇出洞”

“行,你厉害”,祝愿指着他说,“吴尼哆根本没要求我必须到场,你把我诓来,到底安的什么心?”

看到她气急败坏的模样,P.N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你大张旗鼓地找吴尼哆,唯恐落后于人,既然我与吴尼哆碰面,索性叫上你,做个顺水人情”。

祝愿抓吴尼哆确实没暗中进行,但也不至于敲锣打鼓嚷嚷给所有人听,P.N这句话不啻警告,她的一举一动,他尽在掌握。

真想大骂一句去你妈的,吓唬谁呢?她努力克制,冷笑着说:“漂亮话还是省省吧,我不信你带我来没目的”。

P.N眼神辛辣地审视她,“你心急火燎地找吴尼哆,目的又是什么?别扯效忠沙爷之类的鬼话,我一个字都不信”,停顿片刻,他嘴角嘲弄地勾了勾,揶揄道,“我收回我说过的话,你掌握的消息在我意料之外,比如塞萨,再比如吴尼哆在G省的事,看来不计手段,的确能查到不少秘密”。

祝愿反唇相讥,“没错,用‘不上台面’的手段查到的”,瞥到P.N意味深长的笑容,一下子明白过来,这才是他带自己见吴尼哆的真实意图。

她不禁自责,你个二傻子,怎么就被他套路了?

P.N刺探的目光在她表露出后悔的脸上游移,“不久前,吴尼哆确实去过G省,我查过大陆警方并没有针对他的行动,更没有什么暗杀事件,但你说这些话时,吴尼哆没有否认,说明确有此事,一个境外杀手在中国境内杀人,警方却秘而不宣,这种情况下,了解内情的人,我只想到一种可能”,笑意自嘴角消失,他面无表情地说,“你是警察”。

祝愿内心的震撼不亚于投了颗原*子*弹,在P.N敌我不明时暴露身份就是场五五开的豪赌,涉及到身家性命,她不敢贸然掷骰子,况且他只是试探而已,绝不可以自乱阵脚。

她昂首迎视P.N充满压迫感的眼神,咧开嘴角,笑得有几分狡诈,“照你这么说,私下与吴尼哆交易,比起找出指使他刺杀沙爷的人,更关心他在G省发生的事,你这种做法也很令人费解,尤其是不止一次故意放走吴尼哆,如果我是沙爷会忍不住犯嘀咕,P.N到底是三和帮的人,还是哪里来的卧底,不然为什么要帮敌人?”。

P.N眼神变得深邃,唇边掀起一抹狞笑,阴森森地说:“我是卧底的话,最先扫除不确定因素,特别是你这个变数”。

祝愿凝视他闪着寒意的眼睛,轻声说:“极老板,你我为敌无异于两部高速行驶的车迎面相撞,避无可避,结局必将惨烈无比,因为我不是待宰的羔羊,而你经营多年,树大根深,也非我一己之力所能撼动,咱们都不以扳倒对方为最终目的,就像两张牌桌,你玩你的,我玩我的,何必一定亮底牌?”。

厌倦了猜谜,两人干脆揭穿对方的假面,然而面具下的脸就是真实的吗?是或否,谁也无法轻易下判断。

从河面吹来一阵凉风,枝头倒垂的金链花簌簌飘落,仿佛下了一场黄金雨。

P.N点了支烟含在唇间,浅尝辄止般吸了口,缓缓吐出烟雾,幽深的眼瞳带着点沉思望着花雨中淡定自若的伪装者,jivajivaka,双头鸟,赤*裸*裸地向众人昭告自己的双重身份,而众人不疑有他,玩的这一手不可谓不高明。

呵,真是讽刺。

他不想误伤友军,所以她最好是警察,至于最坏的情况…毫不留情地抹杀即可,决不会允许她影响计划。

沉默太久,祝愿渐渐感到无聊,搔搔头发,琢磨完事了去换个颜色,在金三角窝着,时尚感都没了,比起担心P.N会不会杀了她,变得土里土气更令她在意。

P.N看到她一副精神出走的模样,无语之余感到好笑,身处危险之中一点紧张感都没有,是笃定他拿她没办法,还是纯粹心大?

杀人还需要思考吗?P.N朝她开一枪,她绝对死得毫无悬念,祝愿看了眼系泊在岸边的小船,指了指问:“走不走?”。

P.N将烟头丢进垃圾箱,大步越过她,解开系船的缆绳,上船,操桨划离岸边。

祝愿傻眼了,愣了几秒后,撒丫子跑过去大喊,“喂,我怎么办?”。

P.N回头看了眼她,歪嘴一笑,“那是你的事”。

祝愿看着渐行渐远的小船,气得跳脚,无意间低头,灵魂更是快要出窍了,世界上仅此一双的、迈克尔乔丹签名的复古球鞋被打斗时撞翻的汤水毁得面目全非,而且闻着一股油腻味儿。

即使再累也必须去购物,她一通电话打出去,没多久保镖jim开车来接她,直奔曼谷最火的商业中心。

进入市区的路口,一辆重型机车隐在枝叶繁茂的菩提树后,P.N靠着车身眼睛时刻留意经过的车辆,当一部橘红色兰博基尼从眼前疾驰而过时,他立刻骑车追上去,保持不被发现的距离,隔着几部车跟踪。

兰博基尼驶入某五星酒店的地下停车场,jim完成任务径自离开,祝愿火速在酒店的奢侈品店换了一身衣服,随后走入隔壁的美容院改变造型,实打实地泡了好几个小时,直到天擦黑才出来,再次返回酒店,开了间总统套房慰劳身心俱疲,饱受惊吓的自己。

亲爱的,苦了你,今晚好好休息吧。

P.N一直严密监视jivajivaka的行动,但从头看到尾,有个念头挥之不去,这种自恋到极点、贪图享受、花钱如流水的家伙会是警察?

警方的办案经费需要遵循原则,严格审批,充足到任意挥霍的程度以常识来说根本不可能。

他带着满腹疑问返回金三角,翌日走进小威尼斯人的办公室,闻到一股饭菜馊掉的味道,看到办公桌上多出来的纸盒,把门外的保镖叫进来。

“谁送的?”,他盯着纸盒问。

保镖说:“隔壁办公室的老板托人转交给您的,说您看了就会明白”。

“好了,出去吧”

P.N拿起桌上的电话打给隔壁,“你搞什么鬼?”。

作者有话要说:事实说明,智商不够,就不要写费脑子的小说,这一章光花在男女主对话打机锋上的时间就快一周了,比我上一篇难写多了,效果还不好,一定是我写的太干巴,太没意思了,所以数据差的连看不见榜都申不到。

泣(;??????д?????????????)?

感谢为我投雷以及写评的天使们,多谢你们的热心支持。

☆肆拾☆执行家法

祝愿走出办公室前,对着等人高的镜子左右照了照。

她对自己的新造型十分满意,利落的短发染了个薄藤色,介于粉紫和浅灰之间,看上去特别酷、特别潮。

暗金色提花长袍购自巴黎高定时装周,搭配同款长裤,浑身洋溢着纸醉金迷的败家气质,不得不说这身衣服给力极了。

检验完毕,她踩着一双澡堂拖鞋懒懒地推门出去,赌场的喧哗声灌进耳朵。

龙——虎,龙——虎的开牌口号在金碧辉煌的大厅内回荡,这里人潮川流不息,二十四小时不打烊,向赌客们贩售一夜暴富的美梦。

赌场的空气令人沉迷,祝愿深呼吸,自言自语:“听说赌博能刺激大脑释放多巴胺,难怪会感到快乐,如果小威尼斯人是我的该有多好,坐拥销金窟,不愁没钱花,哈哈哈”。

有人冷哼,“你想得美”。

听出是桑达的声音,祝愿转身,冲他笑了下以示友好。

桑达不领情,冷言相讥:“成天不干正事,发型倒换得勤快”。

“咱们之间有必要针锋相对吗”,祝愿一团和气,“我本想感谢你上次的及时援手,但看样子你不打算接受”

“谁和你‘咱们’,少套近乎!”,桑达瞪她,“我不过奉命行事,你别自作多情”

祝愿抿紧嘴角,奉命行事…奉谁的命,还用问吗?果然一切都是计划好的,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这滋味她会牢牢记住,绝不再掉以轻心。

桑达本以为狡诈的jiva会回敬他几句,没想到她敲开老板办公室的门,大摇大摆地走进去,哼,原来要当面告状,这臭丫头坏透了。

祝愿进屋换上一副灿烂的笑脸,看到P.N愣了几秒,误以为自己穿越到民国,他穿着一袭石青色长衫,正慢条斯理地整理雪白的袖口,闻声抬起头,向她投来一瞥,冷冰冰地说:“把你的破烂儿带走”。

三七分油头、金丝眼镜,还有搭在椅背的齐领对襟黑缎马褂,P.N今天怎么改走复古路线了,祝愿知道问了也白问,干脆略过不提,直接说明来意,“就知道你不会打开盒子看,所以我才亲自跑一趟”,她拿出散发着馊味的篮球鞋,满脸痛惜,“我最珍爱的一双鞋,就连跑路都不忘带上,就这样被你毁了,我不是碰瓷,讲道理,假如你提前知会我,容我做准备,那我肯定不会穿世界上仅存一双的鞋去打架,总之你看着赔吧,小威尼斯人光分包出去的赌台一年的租金就有近2亿元入账,花点钱对你来说根本小意思”。

P.N瞄了眼,立刻挪开视线,倘若他没看错,鞋面上长了一层绿色霉斑,“多少钱?”,他皱眉问。

这么痛快?祝愿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一圈,狮子大开口,“我买的时候花了一万美金,孤品,你懂的,到现在应该涨了不少价”。

P.N随手写了一张支票交给她,“带上你的鞋从我办公室离开”,他说话声音不高,却有着不容反抗的威严。

祝愿敏锐地从他冷淡疏离的态度中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不期然地想到赵厅引用尼采的一句话,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你,P.N骨子里那种沉郁暗黑的气质,让她产生如临深渊的感受,于是识趣地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