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轩下意识的握紧了手里的杯子,似乎想起第一次看见这个女子的时候——他将她救于飞驰的马蹄之下,而那个时候,距今有多少年了?

应该有十年了啊。

是啊,有十年了。十年中,走的走了,去的去了,死的死了,而她还一直都在。

此时,心里已经不知道是何滋味,只觉得五味俱全,又苦又涩,却有隐隐有甘甜之色。

长叹一息,他回头看向白衣女子,竟愕然发现她已经离开。

小榻上,只放着一只空了的碧绿杯子,清幽的空气中隐隐传来淡淡的花香,堙没了之前的酒气。

如她所说,有些东西真的会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如她的离开。

此时,燕子轩起身抿嘴笑了笑,将手里还残余的一点酒倒在了土里。那下面,埋着另外一杯酒。

暮涟走出府邸的时候,天空的残阳已经将半边天空染得绚丽通红,而夕阳下,将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拉得格外修长,相互追逐,空气中,还有隐约的孩子奶声奶气的小声。

她抱着手臂,歪着脑袋看着那两个人,嘴角不由的勾起一丝幸福的笑容。

满天飞扬的红色绸带,娇艳欲滴的血色蔷薇铺满了整个府邸,夜明珠的光线在这绯红的映照中变得迷离起来。

手里的红色衣服精致而绝美,上面用金丝绣着的蔷薇和他袍子上的罂粟相辉映,格外的妖冶,手触摸上去,似乎都能感觉到这些绽放的花骨朵,一切…美得不可思议。

“时间如此的仓促,好多东西都来不及准备。”他走到她身后,抚摸着她的发丝在耳边说道,“有时候,好希望时间停止,不要从身边走掉一滴,然而,我去那番的无能为力。”

“怎么了?今天你说话,还真是奇怪?”透过身前的铜镜,他看着他将下颚靠在她的肩头,低垂着眉,修长的睫毛闪着碎光,银色的发丝让他的脸看起来格外的苍白。

“我只是觉得给你太少…我恨不得将整个天地都给你,恨不得将自己的命都给了你。”悠的,他双臂猛的将她合进,恨不得将她捏碎在怀里,那一瞬,她只觉得身子一轻,被他凌空抱起。

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她唇已经被他堵住,欺压在他的禁锢之内。那热烈而霸道的吻让她无法呼吸也无力的反击,唯有害怕的攀着他的胸膛,像一只呆宰的羔羊。

他的掠夺像凶猛的潮水将她整个人都覆盖和湮没,甚至她都无力睁开眼,因为身子因为他的动作而在坠落,电流一样的感觉从蔓延着四肢百骸,最后又集中,沿着脊椎喷涌而出,似乎那一瞬,在片刻的空白之后,她看到无数朵旖旎的话绽开在眼前。

而他依旧没有停止,紧紧的搂着她的腰肢,让他们切合的更加紧密,甚至每一次,动作都比先前还强悍,浑身无力的她只能靠在他肩头,而显然她不满意。

“木莲,看着我。”这声音,温柔的,却又那样的霸道,“看着我。”

她身子微微向后扬,抬起了迷离的眸子,看着他,无力的喘息。而同时,他停下了动作,似乎打算退出来,然后腾出一只手,扣住了她的下颚,让她的脸和视线都直视这自己。

这个动作,是如此的贴近,却又不得不面对他燃烧着欲火和痛楚的眸子,那清澈的瞳孔,她几乎可以看清自己——面容酡红,红唇如梅,一副娇媚的之态。

“看着我,娘子。”

“唔。”这一刻,她觉得握着她腰肢的手猛的往下一压,那几近让她窒息的热烈全部深深没入她的身体,当即,对这突来的冒犯,她吓得尖叫,浑身战栗不停。而扣住她下颚的手,也越发的用力。

“每一次,都看着为夫,娘子。”银色的长发下,有隐隐的泪痕从他眼角滑落,混合着抵死缠绵的汗水落入红色的床单上。

她喘着气,身体随着他而起伏,双手捧着他的脸,不知为何,在摸到他泪水的那一瞬,她感觉也有湿润的泪从眼角低落。

明明是欢悦的,为何在对上他的眼睛时,却忍不住哭泣,甚至,一种无言的恐惧从心中慢慢蔓延开来,那是一种从天堂跌落的失落和痛楚。

为何啊,明明觉得幸福就在手上,就被自己捧着,她却觉得会丢掉呢?

忍不住,她仰起头,咬上了他的唇,这一次,不是温柔的轻触,竟然双方都想将对方吞入的厮杀——唇齿间有泪水和鲜血的交融,苦涩的腥咸的。

心中的痛也越加的强烈,在这几乎让她濒临死亡的吻中,她看到了无边的黑暗,和闪过的红色…

她突然觉得自己对这个男子的爱,不仅仅的渊源这几天点接触,而是,来自心底最深处——像的埋葬在那厚厚冰原之下的水,在这一刻,突然冲破冰面拥了出来,将她***都覆盖过去,是痛,是痛,是难以呼吸的痛。

爱一个人,就是为一个人痛吗?

再次晕过去的时候,她脑子里深深刻下了他那双充满痛楚和绝望的双眼。

醒来的时候,已然是深夜,红色的帐子轻轻的吹动,拂在她脸上,伸手过去,身边空无一人,她吓得慌忙坐了起来。

屋子里,还是先前的摆设,而他却不知了去向。

落空的感觉将她包围,她起身,穿好了衣服,看着自己的喜服。

触手上去,是刺骨的冰凉,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

她摇了摇头,告诉自己,明日,自己将会成为他的新娘,穿上他的嫁衣。

房顶突然传来细微的声音,她下意识的屏住呼吸,仔细听去,感到有人从房顶掠过,而这时,她也看到屋子外有身影朝这边靠近。

翻身上床,她紧闭着眼睛装着睡了过去,而门也被轻轻推开,有人走了过来,掀开帐子,看了她半天,然后离开。

在门关上的那一刻,她猛的睁开眼,看见一个不算陌生的侧影。

是那个要将她置于死地的西岐族长,她暮涟当然能记得她,主要是她那恨不得将自己生吞活剥的恶毒眼神。

而现在,这个女子竟然出现在了这里。

跟着景一燕穿过庭院,进入到深院的时候,一路上没有一个人,不过,空气中却隐隐有温热的血腥味。

走过长长的回廊,暮涟躲在主子后面看到她进了一间厢房,厢房外面站着几个黑衣人,看不清表情,而待她进去之后,几抹黑影从房顶掠下,落在院子中,其中一个走在前面的人,手里捧着一个匣子。

暮涟蹙眉——感觉那血腥为越发的浓烈,而且,她敢断定,那味道从那盒子里飘出来的。

-------------女巫的猫------------

PS:我预感不好,怎么杯具了呢?!这一章应该不会被河蟹

第三卷:第一百零三章

那样血腥味在芬芳馥郁的院子里,竟然如此的浓烈,即便远远站着,她都能感觉到味蕾的翻涌。

几人走到门口,颔首跪在阶梯处,将那个盒子平举在头顶。与此同时,厢房的门再次被打开,刚才进去的那个女子走了出来,俯瞰着地上的几个人,然后接过盒子,掀开看了看,露出满意之色,便挥手让一干人都退了下去。

暮涟站在柱子后面,思了半刻,还是决定却看过究竟。猫腰着绕过园中的红色蔷薇,穿过长廊,转弯,躲在了厢房的另一侧,而刚好,一扇微微开启的门,留了一条缝隙,足以让她看到房间里的一切布置。

依然是刺目的红色,精致的雕花八宝屏风,屏风后面隐隐可见的层红色帐子,红木桌子,柜子,以及挂在墙上的那些珍贵字画,还有,一整屋子的桃花,那些桃花,色泽妖艳,粉里透着血丝,诡异的绽放,更奇怪的是,明明花开在眼前,她却闻不到一丝香味,而是刚才那种刺鼻的腥咸的血腥味。

目光移开那些桃花,暮涟看着那白衣女子走了过来,手里捧着盒子,推开屏风,掀开帷幔帐子,将它们挂在旁边拴着黄色璎珞的勾子上,而那时,暮涟的脸顿时变得苍白,因为帐子后面,她看到了一张铺着白色狐裘的华贵软榻,还有躺在榻上的那个人。

银色的头发,苍白毫无血色的脸,和身下的狐裘融为一色,若不是他红色的袍子,晃眼根本就看不到他在上面。

“殿下。”

“绯色…”暮涟刚要开口,却听到那女子先说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