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此时,愿意跨过此生的最后几步,走到她身前,做上临别时的一吻,将自己亲自为她雕刻的镯子戴在她的手腕上。

银色发丝下的脸越发的苍白,昏暗的马灯轻微的晃动,可以看到藏在皮肤下那些墨蓝色的血管,那是他虚弱的征兆。

“叮当。”一颗铃铛突然冲破了他的抑制,响了起来,他神色一惊,抬手压下。那一瞬,刚才太过用力,体内聚集的护住身体的气息突然一乱,暗红色的血迹沿着他的唇角流下。

他不得不扶着床沿撑着自己的身体。

床上的她,已经陷在那深深的梦魇中,无法醒过来,似乎梦到了离别时的情况,颤抖的声音中他听到她在说,颜碧瞳…颜绯色。

“娘子。”他扶着床沿站了起来,坐在她身边,伸手要抱住她,却又收回了手,像是怕吵醒她。

就连对她的呼唤,都是压在了心底。

白玉般的手指停留在她脸上,凌空勾勒出她的轮廓,眉,眼,鼻翼,紧密的唇,线条优美的下颚。

离她如此之近,近得能感受到她呼出来的热气,还有那胸腔的跳动。

“咚,咚,咚…”好似花满楼那曲轰动全城的舞姿,一下又下,敲打的不是那张鼓,而是他的心脏。

“绯色。”她唤道,泪水不曾断过。

或许,她永远不知道,这泪水,是那潜在的爱,三生三世,而非这短短的几日,所以无法停歇。

“娘子,今日是最后一别了。”他低下头,贴着她的脸,在她耳边轻轻的说道,“您可否,还能在为夫身边,唤一声小妖精?”

“哪怕一声,一声,为夫就满足了啊。”声音突然哽住,他咬住唇,怕自己哭出来,惊醒了她。然而,心间的洪水在那三个字中瞬间绝提,沿着他的胸澎湃而上,从他的眼中滑落,滚烫的泪水滴落在她苍白的脸上。

她的身子突然动了一下,也在那一瞬,他着手点住了她的睡穴,让她昏迷了过去。而他,也同时再也支持不住匍匐在她身上,泪水染湿了她墨色的头发。

双臂用力的收紧,他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头埋在她的脖子上,想到过去五年的往昔岁月,想到了曾今一起经历过的生死,四年压抑在心中的痛苦,在此刻爆发了出来。

亭子里那初次相遇,茶楼的蓄意跟踪,花满楼的相识,相知,相爱,还有那一路的逃离…

过去的一点一滴,此刻都堆积了上来。

然而,这一切,不管是痛苦的,还是酸涩的,还是甜美的,都只能让他一个人品尝了。

这些记忆,只属于他一个人了。

她,已经彻彻底底的忘记了他了,忘记了他是她的小妖精啊,是独一无二的小妖精了。

是啊,她都不记得了。

所以,这次的永别,却成了他一个人的道别。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愿意带着这些记忆死去,而不愿意忘记这些记忆活下去。

昏迷中,她的泪水也不曾段过。

他捧起她的脸,贪婪的舔舐着她的泪痕,吻着她的眉心,吻着她湿润的睫毛,吻着她沾着汗珠的鼻翼,吻着她干涩的双唇,一次次的反复的。明明知道,离她越近,就离死亡越近,然而,他是那么的不舍,珍惜着最后一刻属于他的幸福。

反反复复的吻干了泪痕,却又再次被沾湿,每吻一次,他的泪水便滑落在她的脸上…

到最后,他无力的将额头抵触着她的眉心,薄唇停留在被他吻得红润的双唇上。时间,就此停止吧,如果可以。

----------------------女巫の猫--------------------

PS:当一个后妈不容易,我在这里差点就趴在电脑上呜呜了

第三卷:第一百一十章

“娘子。”他小声的说道,“为夫要走了。为夫唱一首歌给你听,好吗?”

“这首歌,可是,娘子唱给为夫听的啊。”他笑了笑,舔着她的唇,唱了起来。

“把昨天都作废现在你在我眼前/

我想爱请给我机会/

如果我错了也承担认定你就是答案/

我不怕谁嘲笑我极端/

相信自己的直觉/

顽固的仍不喊累/

爱上你我不撤退/”

“娘子,和为夫一起唱好吗?”他顿住,声音在颤抖。

似乎想起了四年多前的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他们同时坠落山崖,她拉住他的说小妖精你不能死,我爱你啊。

然后是山洞里彻夜的缠绵,恍惚如梦,然后她在唱这首歌。那个时候,是他昏迷躺在了她怀里。

泪水变成雪花洒在他的脸上,她的心,他听得真真切切,然而,那个时候的自己,多么不懂得珍惜啊。

“我说过我不闪躲我非要这麽做/

讲不听也偏要爱更努力爱让你明白/

没有别条路能走你决定要不要陪我/

讲不听偏爱看我感觉爱/

等你的依赖对你偏爱/

痛也很愉快/”

歌声断断续续,不过是几句,却是中断了好几次,唯有那难掩的哽咽声,还有沉重困难的呼吸声。

“娘子,莫要取笑为夫。这时,为夫,是你的爱哭鬼。”他贴着她的脸,撒娇道,“为夫,以后再也不哭了,不哭了。”

“娘子,亲亲为夫好吗?为夫要走了。亲亲为夫好吗?”他喃喃的唤道,银色的发丝将她整个人都包裹在怀里,脸紧紧相贴,冰凉的出奇,唯有皮肤间流淌的泪水是热的。

从怀里,将那只褐色的镯子拿了出来,上面还有一点被剑削却部分,而那一部分刚好颜色最深,上面沾满了她的血。

将桌子轻轻的套在她手腕上,尺寸比以前还合适了。

“娘子,这可是我们的定情信物哦。”他低头笑了笑,吻再一次落在她唇上,细细辗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