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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玉衍看着紧闭的门扉,不由得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他走了吗?古婳有些失落,怔怔地看着房门,内心隐隐地期望着他再敲一下门。

“咚咚咚。”

听到敲门声古婳一愣,刚要说话,门外传来丫鬟的声音,“古婳姑娘,奴婢来给您送早餐。”

古婳只好打开门,开门的刹那还希望是简玉衍骗她开门的把戏,却只有丫鬟在外面。

“古婳姑娘一路上舟车劳顿,太子殿下特意吩咐先准备些清淡的给姑娘温养一下脾胃。”丫鬟甜甜地笑着,把清粥和小菜一样一样的摆出来。

古婳却什么也没有听进去,心底里埋怨着简玉衍这么快就厌烦哄她了吗,看来自己也不是多么重要。

接下来这一天,简玉衍每每来敲古婳的门,总说有要紧的事商量,古婳心里闷着火,总是拒之门外。

入夜,简玉衍没再来,古婳心里烦乱,便早早地吹了灯,却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后半夜突然窗外火光大亮,门外一时变得嘈杂了起来,古婳心里咯噔了一下,急忙披上衣服冲出门去。

远远的烽火大起,将沧州城照耀着几乎亮如白昼。

简玉衍!古婳心下大惊,急忙往太子寝殿赶去,见到简玉衍剑眉紧蹙,正在下令:“精兵一千,定要守住边防要塞,万万不得让任何人突破!”

正文 第八百八十二章烽火焚社稷

烽火狼烟,染红了苍莽大地的半边天,四处都是嘈杂喧闹的声音,将士领命而去,耳边隐隐有百姓惊恐的哭喊。

古婳皱了皱眉头,在匆匆行走的士兵中间穿行而过,好不容易才到了烽火台前。

简玉衍一身征伐杀气来不及收敛便撞上了她的目光,一怔,随即柔了神色,低眉轻斥“这么乱,你过来做什么?”

虽是训斥,神色间却尽是宠溺的无奈。

古婳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那么娇气,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起了战事?斥候何在?之前为何半点消息也无?”

斥候早是忙的脚不沾地,一旁恰有一个来报军情,闻言羞愧的低了头。

简玉衍揉了揉眉心,眼底有淡淡的青影,突来的战报亦是让他猝不及防。想来现在也是疲惫不堪。却是为那斥候开解道“不关斥候的事,此次实在出人意料,那些江湖人士,可半点不按常理来啊。”

“江湖人士?”古婳一愣,看向烽火台外几十里的地方,连绵不见底的远方,黑压压的火光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居然,是江湖中人?

“到底怎么回事?”她更沉不住气了。

简玉衍森森冷笑了声,半眯着眸子望着叛军的方向,眼中阴鹫狠厉,一字一句宛如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到底还是小看了宫千琴,她居然已经无声无息的掌控了整个江湖,现如今更是胆大妄为,妄图攻入皇宫!”

火光下,那男人英俊而棱角分明的脸,仿佛因这森然的表情被晕染成了一尊神魔。周边将士齐齐打了个寒战。

古婳闻言,却是默了一瞬。

宫千琴突然逼宫,势如破竹,宫里根本没有任何准备。这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偌大江湖,即便已成了宫千琴的囊中之物,又怎会,当真一点消息都没有?

现下却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古婳敛了敛心绪,听见简玉衍挥退斥候再探,微微上前一步,两人看似眺望着敌方局势,实则在小声交流。

古婳问道“皇上呢?”

按理说事情到了这一步,天潢贵胄皇帝陛下怎么也得出来露一面安稳军心不是?一群江湖人士,名不正言不顺的逼宫,见了皇帝,总该怯三分罢?可,现在只有一个太子站在这儿,甚至身边连个说的上话的肱骨之臣都没有。

简玉衍抿了抿唇,眸色深沉,偏开目光,似不想多谈,嗓音沙哑,淡淡道“皇上受皇后之死刺激太大,现在还病倒在床榻,现下宫中一应事物由孤代掌。”

病倒了?好生凑巧。古婳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抬眼打量着简玉衍紧绷的侧脸。

恰巧简玉衍回过头来,似想跟她说什么,两人目光对接,皆是愣了一愣。古婳率先回过神来,淡淡道“家国安危,而今系殿下一身,殿下还请保重身体。”

简玉衍扯了扯嘴角,想笑却笑不出来。而古婳未曾给他说出话的机会,径直转身下了烽火台。

简玉衍眉心一拧,下意识的要去追。这般混乱的局面,古婳若不在他身边,他不能保证自己可护她安稳。只是,脚步将将踏出一步,便有一支火箭擦着他侧脸飞过,叮在了城墙之上。简玉衍脸色一沉。

他现在,不能离开。宫千琴来势汹汹,转眼之间,已逼近十里开外,京畿军仓促迎战本就势颓,他若是此刻离开安排军事之地,后果不堪设想。

古婳说的对,家国安危,而今尽系他一身。他,不只是个可以任意妄为儿女情长的皇亲贵胄。

深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焦虑,简玉衍回身,沉声对身旁将领道“诸位,吾等身后,京畿重地,故乡安所。不想死者先死!”

杀伐冷冽军甲下的将领齐齐垂头,不约而同的做出视死如归之态。他们的身后,是山海家国。

“报!敌军再进十里!”

“报!东门求援!”

一声连着一声的战报迭至,却没有一个好消息,腥风烈烈中撕扯着的敌军旗帜,仿佛在向他耀武扬威。

简玉衍面沉如水,谨记战场上不可妄动之则,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忍住暴躁。可握剑的手早已捏的骨节泛白,额角青筋亦是凸起。

“再探!”

艰难吐出二字,熬红的眼睛转回屋中局势图,沉眸扫了一圈,以手指着一处“戚将军,贼子宫千琴此刻便在此处,阳山。进可攻退可受,乃京畿之地最重,若孤记得不错,此地是将军驻地罢?”

被点名的将军冒出一身冷汗,铮铮铁骨跪的干净利索“殿下明察,罪臣治下无方,万死难辞其咎,只求而今用人之际,殿下留臣一命!”

简玉衍冷哼一声,没接他这个话头,任由他跪着。指尖在局势图上轻扣着,脑袋里仿佛有锥子在扎,愈是着急想想出个法子来愈是无法。

兵者,忌骄忌燥。

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简玉衍哑声道“京中尚有多少可用之兵?”

帐中将领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句话。

简玉衍眼角突的一跳,脸色狰狞的仿佛要杀人。

终于有个年轻将领被人推出来,硬着头皮道“殿,殿下,御林军统领,方才,殉国了啊!现今京中,将才,别无他人。不过斥候早已派出去,不日后两道援军必至!”

简玉衍绷着没发的火,这一刻终于爆发了,将桌上沙盘一拂而散,怒道“孤需要你来告诉孤这些?!”

问题是,两道援军,再快也只能两天后到。看宫千琴如今的势头,以京城兵力,恐怕撑不到援军来。真要死守,这天子脚下,想必会是哀鸿遍野,成了一座死城。

帐中一片死寂。

简玉衍默了良久,竟是取出甲胄,看样子是想亲自上阵了。

随行的几个老人登时大惊失色,拉扯着简玉衍,一面说着什么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一面作势要撞死柱上以劝住简玉衍。

皇帝病中,太子再上阵杀敌,出了什么意外,国成国乎?

正焦灼不定时,营帐被人掀开,来者一身戎装,却是古婳。

古婳跪在他身前“太子,臣愿为您分忧。”

正文 第八百八十三章百万京观筑

帐内众臣表情一时精彩万分。谁也不会想到,这些平日里侃侃而谈的“肱骨之臣”们,到头来连个女子都不如。

本就生得带着英气美的女子一身戎装,眉目坚毅,飒爽英姿夺的人移不开目光。简玉衍愣了好一会儿,惊艳之情毫不掩饰。然而清醒过后,却是陡然脸色一沉,怒斥“胡闹!现在岂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快回去!”

古婳坦荡荡的迎上他的目光,清澈的让人自惭形秽“殿下,为民者,虽位卑不敢忘国。如今形势比人急,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一番话,说的叫帐内众将面红耳赤。

简玉衍大怒“吾国便是战至只剩一人,也轮不到女子赴险!此事休要再提,你速速回去。孤,亲自挂帅,谅那些宵小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古婳眉目含笑,就好像看着一个胡闹的孩童一般,包含而宠溺,淡淡道“殿下,太傅大人所言极是,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陛下病重,殿下而今身系天下安危,莫要胡闹之人,是您才对。”

那老太傅闻言,感动的险些落下泪来,生怕别人忘了他的功劳似得,高声喊道“臣附议!古婳姑娘巾帼英雄,必退敌军,望殿下以社稷为重!”

一溜儿的大臣忙跟着“臣等附议!望殿下以社稷为重!”

简玉衍阴沉沉的望着这些人一眼,最后将目光放到古婳身上,眼中几乎冒出火来。

古婳微微一笑,竟是在他的目光下,执起长剑搁在脖颈上,一字一句,清晰可闻“臣惟愿戎装上阵护苍州安全,望殿下成全。”

吹毛断发的利刃在白皙的脖颈间轻轻一搁,便已划出一道血痕,刺眼的红,让简玉衍的眸子愈发沉不见底。

片刻后,他怒极反笑“好好好,孤的肱骨们,孤苍州百姓的父母官们,真是给孤长脸了!”

骂的是众臣,咬牙切齿盯着的,却是古婳。

众臣羞愧低头。古婳嘴角微勾,软了声音“玉衍,宫千琴打了我们个措手不及,但那些江湖人士,毕竟只是些乌合之众,不通战术。我去,未必会输。莫不是,你就这么不信任我?”

简玉衍抿了抿唇,不得已,还是同意了。拂袖转身,像是多看一眼古婳就会被气死一般,闷闷道“古婳姑娘有不世之才,孤岂敢轻视。”

古婳哑然失笑。

最终简玉衍虽妥协,却是百般不放心,竟将皇宫守卫及太子府亲兵全调了出来随古婳出征。众位大臣虽有异议,但丢脸在前,这会子难得消停没有跑出来说什么。

烽火城头,狼烟在侧。身着戎装的女子长发束起随风,手持长枪,牵着战马,对身旁的简玉衍一抱拳,坚定道“殿下请回吧,此去,若守不住,臣必不回来!”

简玉衍目眦欲裂,顾不得还有别人在场,伸手紧紧拥住古婳,咬牙道“不许说这话!不管怎样,一定要回来,我求你,一定要回来!一定要,全身而退,平安回来。”

众将士眼观鼻鼻观心,当做看不见。古婳面色如常的将简玉衍推开,耳根子却是泛着异样的红色,轻咳一声,想说什么,最终却是没有说出口。默然的翻身上马,策马扬鞭,一骑绝尘而去。

身后,没有千军万马相随,只有京城几支残军,不到三千人,而面对的,是苍州整个江湖。

简玉衍心知肚明,她不回答自己,是因为不敢。此去,谁能说得准一定回的来?敌我力量太过悬殊,她根本,就是抱着送死的决心去的。

残阳如血,厮杀声不绝于耳。简玉衍失神落魄的走了两步,眼角突然觑到一抹光亮,愣了愣,随即蹲下万金之躯伸手捡起那样东西。

却是一枚精致的发簪,和这肃杀的战场格格不入。

简玉衍将发簪捂着纳入怀中,发出一声似痛苦的呜咽。天下重任抗在肩头不曾喊过一句累的太子殿下,此刻眼角竟滴下一滴泪来。

那是,他送与古婳的嫁妆发簪。不曾想古婳竟随身携带着。

简玉衍抬头望天,吸了口气,压下眼眶酸涩和心头苦意,再睁眼时,眼中坚毅清明一片,声音沙哑却清晰可闻的传遍营帐“诸将士听令,改守为攻,死战!”

有将领惊愕,可话还没说出口,便被简玉衍的眼神给吓了回去。那一刻,太子殿下宛若杀神临世,满身煞气。他毫不怀疑,多说一句,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便会将他拖下去砍了,绝不会在乎什么战时不乱军心的鬼规矩。

京城边界,黑压压的江湖人士兵临城下,而另一头的京城驻军便显得相形见绌,人数上,便处于绝对劣势。

而京城驻军前面,傲然屹立一名策马横枪的女子,无端为京城一方树立起了信念一般。

江湖中人,爱穷讲究,有个军师模样的人在阵前朝她叫唤,不外乎苍州皇室气数已尽,不如投降可得一命之类的话。

戎装女子嘴角一勾,笑的轻蔑,对对面的话置若罔闻。看了眼天色,眯起眼睛,缓缓举起手中长枪,被黄沙呛的沙哑的嗓音传遍沙场“众将士,今日敢与吾赴死卫吾山河者,冲!”

三千皇城守卫,平日里也不过是混吃等死的少爷兵,没人想过有一天他们也能保家卫国,包括他们自己。

而此刻,在黄沙裹面的战场上,竟是没有一个人迟疑,冷着脸,抽刀,纵马,前冲。

只因为,他们知道,如今的京城,就像是一只瓮中鳖。他们可能永远等不来援军。可是他们不能退后,因为他们身后,是他们的亲人,朋友,爱人。

与对面厮杀冲天不同,这支少爷兵,从抽刀到杀人,没有一个人喊出声,一张张年轻的面孔,似乎都被鲜血染成了修罗。

古婳冲在最前面,提枪扫过便是四五人死于枪下。只是,敌军多如蝗虫,且都是身负武功的江湖人士,这支御林军再不畏死,她再厉害,到头来也不过是力竭而死的下场。

可她嘴角含笑。无人听见,这尊女修罗,喃喃说了一句“玉衍,你放心,我定护苍州,护你周全。”

正文 第八百八十四章杀出一条血路

黑云压城,天边却有金色的阳光企图撕裂云团,最终却徒劳无功,被夜幕吞噬,天地间一片肃杀。

古婳骑在马上看着前方抵死拼杀的将士,心中有无尽的悲悯,甚至有刚刚成年的半大孩子都被拉来充数,他们茫然无措的神色狠狠地撞进古婳的眼底。

手里的长枪已经断了,古婳靠着机关锁链才死死地撑到了现在。

“先退下,休整一段时间,不能再这么拼杀下去了。”古婳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如今修罗战场死殍满地,双方僵持不下,只能先暂时停战想想对策。

这一夜漫长而又冰冷,不知道多少人无法入睡,沧州军营里到处都是哀嚎的的声音,将军们也辗转反侧,夜不成眠。而天蒙蒙亮,敌军就已经吹响了号角,擂起战鼓,眼看着大战在即。

“将军,我们接下来怎么办?”熊林被简玉衍下令前来跟随古婳,此刻正在古婳身边满脸愁容。

“稍等再打开城门,我们冲出去。”古婳淡淡地开口,撕开一块衣襟,将重剑捆绑在自己右手上。

周副将上前一步拦住古婳,显然很怀疑她的能力,冷冷地问道:“现在敌众我寡,兵临城下,守城尚且不易,更可况冲出去?昨夜那一战不是很说明问题了吗”

“那周副将有什么高招?”古婳瞥了他一眼,并未反驳,只是不咸不淡问了一句。

“自当是死死守住城门,损耗他们的兵力,”周副将胸有成竹地说道,“兵法有云,十倍寡于敌寇,当占据地利,以退为进。”

古婳冷笑了一声,“那兵法有没有说,当地形并不有利,是否还要死守城门?一旦城门被破,就算我们一时打退敌军又如何,之后他们不是想什么时候攻进来就什么时候?”

闻言,周副将脸色青一块白一块的,细细想来古婳说的有道理,但对方士兵实在是太多了,他仍不免有些担心。

古婳像是看透了他心中所想一般,冲熊林试了个眼色,熊林了然,转身去了营中,不多时便搬出一个大箱子,里面是一个个拇指大小的木头方块。

“将军,这是什么?”周副将一脸疑惑地问道,这木块方方正正,周副将甚至脑补出用它们来砸敌军,嘴角止不住地微微抽搐。

熊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拿出一颗木块,问周副将道:“周副将,熊某可否讨教一番?”

“本将接着便是。”

周副将话音刚落,熊林便轻描淡写地抛出木块,周副将看在眼里心中窝火,这是对他赤裸裸的轻视!

可一秒后他就不这么想了,木块接触到他身体的一刹那,机关锁链弹射而出,迅速锁住他的四肢,并弹出一枚毒针对准他的喉咙,只要他一动,毒针就会立即刺进去。

看着周副将惊诧的神色,古婳明白无需多言,摁了一下摁扭收回锁链,周副将却心悸犹存地看着这箱子小木块。

“把这些东西发下去,然后随我冲出去!”古婳不再理会周副将,吩咐熊林道。

纵使古婳不眠不休制造机关木块,还是满足不了沧州大军,只有一小部分人才拿到,即便是有所倚仗,古婳也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将军,是末将轻率了…”打开城门的那一刹那,周副将喃喃自语道。

古婳好像听到了一般,回头冲周副将莞尔一笑,随即手持重剑杀了出去。

杀!杀!杀!

古婳仿佛进入了修罗地狱,耳边再没有了呼喊声、厮杀声,只有眼前的一个个敌方士兵,斩杀,为了沧州大地的安宁,为了皇室的荣耀,抵死拼杀着。

“将军!敌军还是太多了,将士们都体力不支啊!”熊林抬手格挡住袭击,横刀劈砍,那人霎时没了气息,熊林将他一脚踹开。

“每二十人一组,呈梭子阵型,攻坚!”古婳掷地有声地吩咐道。

熊林立即吹起号角,沧州大军有序地组建起队伍,外围是盾牌,内部是长枪,严阵以待地等着古婳发号施令。

“冲!最先击溃敌军防御的小队重重有赏!”古婳话音刚落,一马当先地冲了上去,重剑直接挑飞了一个士兵,长枪激射而出,将他钉死在敌军队伍中。

一时间沧州大军气势滔天,而敌军展现出疲态,古婳见状大喜,率军队直直杀入,逼的敌军不断后退,很快到了丘陵地带。

“将军,到了丘陵地带后我们再也攻不进去了,怎么办。”周副将身上的铠甲已经有多处破损,伤痕累累。

“就地安营扎寨,今夜将士们都吃炖肉!”古婳命令道。

很快传令下去,沧州大军营帐内支起了一口口大锅,炖肉的香气随风飘到了敌军的营地,又引起一阵骚乱。

“将军这招真的是高!”熊林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炖肉,一边夸赞古婳道。

古婳微微一笑,下意识地摸向袖中的那枚簪子,却发现袖子中空无一物,心下大惊,莫非是打仗的时候遗失了…古婳刚刚打了胜仗的心瞬间像进入了冰窟窿,四肢百骸冰冷异常。

“将军,这是太子殿下送来的书信。”这时周副将走了进来,递给古婳一封信。

古婳心神微动,接过信来,说了声“多谢”,起身回到自己的营帐内。

“古婳,你可还安好?我很挂念你。”

打开信纸,简玉衍毫不掩饰的关切跃然纸上,古婳心里得到了些许安慰,逐字逐句地看下去。

简玉衍派去的探子十个有八个没回来这算不得什么好消息,回来的两个都像是失了魂一般,只说北方有大批敌军,个个如同豺狼虎豹一般,吃生肉喝人血,十分骇人。

“看来这宫千琴不拿下沧州城誓不罢休啊,这批军队不知是用什么训练出来的。”古婳秀眉微皱,今天的大胜很难有第二次,毕竟敌我力量悬殊,再加上北方那支虎狼之师,再打下去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正当古婳在苦苦思索之际,熊林闯进了帐内,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将军,不好了,前方传来消息,北十里有敌军进攻迹象。”

正文 第八百八十五章风起云涌

攻势稍缓,尚不得片刻休憩,敌军便卷土重来。古婳凝眉,揉着额角叹了口气。

起身,居高临下的看向胶着不下的战场。

接连几场战役下来,他们死伤过半,亏的是江湖人士不暗兵法,以奇胜,方能撑到现在。

只不过,那也只是杯水车薪。几乎不到一个时辰的阖眼,连她都觉得力有不继,更不用说那些平时养尊处优,此刻杀麻了手的少爷们了。

古婳紧紧抿唇,泼了一抔冷水在脸上,不知是被黄沙磨砺还是一夜一日的厮杀,嗓音已如铁片摩擦时一般喑哑。却依旧透着一股坚定令人信服的力量“防线将破了,这大好山河,洒着我苍州儿郎们的热血,即便战至一人,也绝不能令敌军再进一步!”

余下半数京畿卫兵,铁衣苍甲,齐声呼应。一时,气势竟胜过对方千军万马。

人,被逼至绝境,知道活不下去的时候,总会疯狂一些。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杀红了眼的他们,让人胆寒。

不过,对方似乎知道这是他们在虚张声势,知道他们撑不了多久了,一改之前小打小闹似得攻势,声势如龙,席卷而来。

冰冷的盔甲血污斑斑,古婳的视线里除了一片猩红,再没了其他。

剩下的人撑不了多久了,这片山河,她能为简玉衍做的,只有这些了。不免悲从中来,她还,没来得及嫁给他。

“杀!”

就在古婳觉得自己杀到脱力,险些握不住枪,甚至想要就此倒下的时候,不远处的沙海尽头却是突兀的冒出一队人,黑色的铠甲倒映着冷冽的光芒,骤然冲入这战场中,局势急转。

古婳惊愕的瞪大了眼睛,这支天降奇兵竟是帮他们的?怎么回事,两道的援军不可能来的这么快。

很快,她就发现了不对劲。那些“士兵”中刀不倒,行动略有迟缓,身上的哪是盔甲,分明就是他们的身体本就是冷铁所制。

竟是傀儡!

这种时候能携着傀儡兵加入战场的人会是谁,不言而喻。古婳一颗一心赴死的心,沉寂之后,再次狂乱的跳动了起来。

刀枪不入的傀儡很快杀出一条路赶往他们这边,羽林郎们大抵死也想不到自己还能有获救的时候,借着这片刻的喘气时间,有的抱住彼此痛哭,有点抱着战友遗物嘶吼。

古婳湿润的视线中,缓缓勾勒出了一道逆光而行的身影,在千军万马中显得格外突出。即便是她,也忍不住喜极而泣。

是简玉轩带着余凝来了!

宫千琴深知傀儡厉害,见势不对,当机立断撤军三十里。遥遥望着古婳这边,恨的眼珠子几乎瞪出来。

死伤惨重的御林军得以喘息,收拾这一片狼藉的战场。

古婳抹了一把眼睛,嘴角扬起一抹笑,抬手,却是将长枪呼啸掷了出去,打了个颤儿,将将在简玉轩脚下几寸处停下。

简玉轩一脸高深莫测的享受着众人崇拜的笑容龟裂,恶狠狠的瞪了古婳一眼。

古婳不理他,下马走到两人身前,先是对着余凝一抱拳,绝境之处相助,这救命之恩,一个谢字难以表达。

简玉轩笑着打趣道“好个没良心的,爷快马加鞭没日没夜的赶过来,一句谢没有便给了个下马威?”

古婳觑了他一眼,淡淡道“你们怎么来了?”

实在是,太及时了。否则就凭她手上这么几号人,给人家挥刀砍都不够塞牙缝的,防线被迫只是时间问题。

简玉轩冷笑不语,双手拢在袖子里,眯着眼睛眺望远方。很显然,他们的傀儡胜于奇,来的出其不意把宫千琴打懵了而已。但这几个傀儡,要想胜过宫千琴亦是天方夜谭。

他望着的方向,正是不远处的阳山。那处江湖草莽的旗帜高高扬起,宛如一只一击不中不甘心的野兽,伏在暗处伺机而动。

只要稍晚些时间,宫千琴就会回过神来,那会子,才是真正的麻烦。

古婳暗自皱了皱眉。

余凝顺着两人的目光一望,唔了声,没发表什么意见,只指着古婳,浅浅一笑道“你摸摸你身上的傀儡。”

傀儡?古婳一探,果然发现身上的傀儡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战场上厮杀,命都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她又怎可能去在乎一个小小傀儡的去向?

却不想,竟是这傀儡救了她一命。

余凝道“京城的消息被封锁住了,我与玉轩并不知晓你们已身陷囫囵,是傀儡来给我报了信,我才赶来。还好来得及。”

看来,宫千琴是有意把京城围成一座死城,竟有本事将消息瞒的这样好。古婳眸光一沉,这么说来,派出去搬救兵的斥候岂不是?

仿佛看透了她心中所想,简玉轩道“放心吧,其他人都不像我和阿凝,宫千琴这么大的动作,自然会知晓。只是,来的路上匆忙,并未看到有人朝京城来,想必援军来的也不顺利。”

那是自然,宫千琴连京城被围的消息都锁的住,又怎会坐视不理任由两道援军赶来?她闹这么大,可不是为了玩玩而已。

一时之间,凝重的气息在三人之间流转。古婳站在高耸的瞭望台前,磨的血迹斑斑的手下意识的攥紧了栏杆,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掩饰住她此刻心里止不住的惊慌。

怎能不慌呢?就算是神,在家国即将破灭倾覆,而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时候,都淡定不下去罢?

古婳不是神,只是人。对苍州,她兴许没有那么重的责任感,但,她想要守住苍州,只为了那么一个人而已。

为了那人,从今往后还能一身矜贵,高坐九层宝塔,坐拥天下。

余凝和简玉轩两人对视一眼,无奈一叹,上前和古婳并肩站在一起俯视这昔日繁华,而今被战火肆虐的千疮百孔的大地。

此刻,任何话语都显得苍白。简玉轩拍了拍古婳的肩头,低沉的嗓音带着坚定的力量“别担心,苍州儿郎,没有一个怕死的。咱们三个并肩作战,就算拖不死宫千琴,也能守住防线,拖残她半条腿,等到援军到的时候,便不会再有威胁。”

正文 第八百八十六章此夜天荒

古婳怔了怔,随后,勾起嘴角。也是,他们负隅顽抗,不是没有价值的,最起码,要让宫千琴付出比他们多一倍人的代价。那时候,援军也该到了吧?

更何况,如今有了他们两个。余凝不死不伤的傀儡可是一大助力。

宫千琴回过神来的速度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快。当天夜里,京城驻军风声鹤唳,惴惴不安的守着夜,看着远方阳山上的灯火通明。

而就在此时,城头哐当一声巨响。负手而立站在城墙之上的古婳和简玉轩余凝二人,对战几日来,第一次正面对上了宫千琴。

能统一苍州江湖的人,自然不是什么凡人。分明是敌对帐外,那江湖女儿却是怡然不惧,傲然抬着头斜睨着三人,宽大的衣袍被夜风卷起,猎猎作响。

而方才那一声巨响的来源,却是他们脚下不远处的一具尸体。只见那是个成年男性尸体,死不瞑目,面露狰狞,双手紧握成拳的姿态,死死的盯着前方。

古婳挑了挑眉,一时闹不明白宫千琴孤身一人入敌营的目的是什么,脸上默然淡定,将那尸首觑了一眼。没什么特别的东西能证明他的身份,即便他也许死的很不甘心,但也就此无名无分的死去了。唯有腰间挂着一枚牌子。

古婳看过一眼后便移开了目光,不咸不淡道“唐门之人?宫大小姐何意?”

宫千琴半眯着眼睛打量了她好一会儿,目光中满是怨毒。倏然,却是收起怨毒之色,和和气气的笑了笑,不拘小节的在墙头坐下,撑着下巴懒洋洋道“瞧瞧你们,多可怜?剩下这点人,我若是举寄攻之,恐怕撑不到明天吧?”

古婳面不改色,嘴角扯了扯,皮笑肉不笑道“所以?能不能撑到明天,你不若试试?”

古婳约摸猜到宫千琴的来意了。京城本已经是她的囊中之物,不日便可拿下,可简玉轩和余凝的到来,硬生生的让她止住了脚步。这女人,要么是来威胁他们投降的,要么是来蛊惑他们弃暗投明的。

果不其然,宫千琴悠悠道“其实,本座亦是苍州子民,并不欲大开杀戒。只是当今皇帝昏庸无道,本座为天下百姓,不得已而为之。本座欣赏尔等才华,若是肯为我效劳,本座便放过你们,如何?”

古婳阴测测的笑了笑,背在身后的手不动声色的抽出匕首,平静反问“那若是我不肯呢?”

宫千琴冷哼“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真当本座怕你不成?若是不肯,明日,本座便让这皇城成为无人之城!”

“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能有打解决的事,古婳从不喜欢用啰嗦的方式去解决。更何况对方还是宫千琴,简直就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一言不合,直接动手,先发制人。

宫千琴却像是意料之中,冷笑一声,脚尖轻点,一侧身躲过杀气腾腾的一剑,轻蔑笑道“对付你,绰绰有余。”

古婳沉眸,抿着唇不回应,剑走游龙,一击不中瞬间换了方向再次逼向宫千琴。一旁的简玉轩和余凝也没闲着,三人有默契的将宫千琴围在中间,招招狠厉不留情面。

然而宫千琴不愧是一统江湖的人物,武功深不可测,一身功法更是诡异多变。简玉轩一剑眼见着就要刺中她的面门了,却不知何时,人竟已经到了他身后,嘴角轻勾起一抹嘲讽嗤笑,手掌翻转朝简玉轩后背一拍,幸而中间突然横插出一把匕首来才让简玉轩幸免于难。

古婳面无表情,一把推开简玉轩,脚跟撑在地面稳住身形,匕首飞舞,不怕死一般的再次迎了上去。

宫千琴游刃有余,竟还有空轻笑着打趣道“呦,这么拼命,是知道自己穷途末路了,想杀了我解京城之困么?真是可惜,你杀不了我。”

正说着,宽大的衣袍却是突然被割破一角,只因她反应极快,否则那一刀便是搁在她心口上了。

宫千琴淡然的脸色终于出现了一丝破绽,咬了咬牙,怒目望向那罪魁祸首。

然而看到的却是一尊黝黑的傀儡,对她的怒气冲冲自然不会有反应,也半点不懂得怜香惜玉,拖着冷铁僵硬的身体再次撞了上来。

傀儡虽笨重,却胜在不怕痛也不会死,宫千琴脸色微微凝重了些许,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方才一直被她忽略在场外的余凝。

得到喘息的机会,古婳稍作休整,同简玉轩对视一眼,两人配合着傀儡的攻势,神出鬼没的不时探出一剑。

饶是宫千琴功法无双诡异多变,在这样的夹击下也是显出了吃力之态。

兵者,以正合,以奇胜。可惜这俩都不是什么迂腐的大儒,在这种时候可不会惦记着什么以多欺少,招式有多刁钻有多不要脸,只要能伤到宫千琴,都不吝啬力气的用上。

不一会儿,方才还稳操胜券似得宫千琴便力有不继,气息略略不稳起来,脸色阴沉的难看“你们不要不识好歹,本座亲自来劝你们弃暗投明,乃是看得起你们,莫要逼我。”

简玉轩笑的灿烂,抓住机会一剑挑向宫千琴那颗大好头颅,若是京城里那些个吟风弄月的公子哥儿瞧见了,大抵要唾骂他不解风情,居然连姑娘都下的去手。

“宫大小姐此言差矣,咱们几个,从来不是什么铮铮君子。只不过恰好生在了这么个位置上,便不得不做点什么而已,不劳您老赏识。”

宫千琴偏了偏头,那一剑便只挑散了她束发的长带,而一旁傀儡的重剑和古婳鬼魅般的匕首又至。她咬了咬牙,负手为刀,轻喝一声,勉强使古婳后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