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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被发现了,那就摊牌吧。

(六十六)谁怜我痴狂

此时,汮兮才真切的看着眼前的神乐,上次见她是在姬魅夜生病的时候。

是她带着神乐前去王府的,然而那个时候,她却没有料到,两个人竟然会私奔。

不仅如此,两个人还去了大泱,本来此时,她不打算告发,然而月重宫一开始并没有擦觉,不得已,她将消息无意中透露给了父亲大人。

她怎么甘心,这个得到了一切的女人,就这样轻易得到了自由和幸福。

不过此时呢?仅仅是一个月相见,神乐已经从那个最后万民敬仰的公主殿下,变成了一个婚前行为不检点的女人,特别是那场血洗的婚礼,几乎颠覆了她整个形象。

高贵吗?

圣洁吗?她已经是一个不齿的女人了。

汮兮心里冷冷嗤笑——这个昔日被称为南疆有史以来最美丽的女人。

说道容貌,汮兮手下意识的握紧,盯着那双金色的眼瞳,不得不承认,在那日他们凯旋归来,第一次看到神乐的容貌时。

天地万物,突然失去了色彩,时间仿佛就在那么一刻停止了。

街道上,明明锣鼓震天,然而,在她进入城门的那一瞬,安静了下来。

就脸平淡清风的祭祀大人,眼底都上过一丝惊愕。

那是一种近乎于神的美。

转眼,不过是一个月,此时的她穿着宽大的袍子,头发藏在风帽中,面纱遮住了苍白的两旁,露出一双黯然毫无色彩可言的金瞳。

月光洒下,在她身上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银辉,却显得格外的寂谬。

而对方看着自己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也多了几分哀戚。

汮兮唇角在暗处漾开,她会睁着眼睛看着神乐最后一步步失去所有。

祭祀大人说过,所谓的完美是用来破坏的。

“殿下,如此晚了,怎么到了这里?”

“哦。”神乐点点头,看向黑森林,“来看看小夜。”

她的语气很淡,听到汮兮耳朵里,十分的不利索,便讽刺道,“汮兮有句话此时不得不告诉一下殿下。”

神乐收回目光,轻轻的落在汮兮身上,“那就说吧。”

“公主殿下新婚,此时未过七日,按照七戒,不该出入府邸,更不能踏入月重宫,更何况还是晚上。”汮兮勾起唇,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甚至口气中多了几分憎恶,“最重要的是,公主殿下,您现在已经有了笙澜世子,为何还要出现,再次伤害姬魅夜世子殿下?”

金色的眼瞳溢出一丝痛楚,“汮兮,你也恨我?”

“汮兮没有资格恨公主殿下。但是殿下,请你不要再伤害世子殿下了。”汮兮声音尖锐了起来,“当初给殿下承诺的是公主您,但是背叛承诺的也是您。将世子抛弃的也是你,而将世子伤得这么重,到了被族人追杀的人,甚至,再次瞎掉的还是公主您。”

心一点点的缩紧,她悄然的将手放在心口之上。

是的,汮兮说的没错,将小夜还得失去所有的是她,险些让他死去的是她,甚至是她让小夜好不容易恢复的眼睛再次失明了。

“小夜的眼睛真的没有治了吗?”

汮兮冷笑,“公主何必这番假情假意,我想您刚才已经看到了,殿下的永远也不可能再恢复视力。他宫里不仅散了一半,全身是伤,现在又瞎了眼睛,他根本就可能在挡得住追杀,几乎成了废人,一旦有人发现了他在这里,世子殿下必死无疑。”

“汮兮。”她打断了汮兮的话,认真的看着眼前的女子,“你喜欢小夜吗?”

汮兮脸上上闪过一丝惊骇,没想到,神乐竟然会问这个问题,而且还是用如此平淡的口气。

“喜欢。”汮兮点点头,“而且,我比起公主殿下,比你有资格喜欢殿下。至少我不会在他最危险的时候丢下他,背叛他,而我,只会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寸步不离的守着他。”

“是的。”神乐苦笑,泪水悄然滑落,被面纱遮住,“汮兮你是比我有资格喜欢小夜。那我问你,如果我现在让你带着小夜离开南疆,逃离追杀,然后用余生好好的照顾他,陪伴他,你愿意吗?”

“他失去了双目,我根本就无法带着他逃离皇室和月重宫的追杀。”

“如果我让他恢复视力,你愿意吗?现在,我只想知道,你愿意吗?”

“愿意!”神乐扬起下颚,嘲讽的看着神乐,“只是,公主,,你如何有能力让他复明?”

神乐深吸了一口气,轻轻的闭上眼睛,脑子浮现出了他以前的模样,那样的清晰,那样的熟悉,似乎就在身前,伸手可及,“我把自己的眼睛给他。”

“你…”汮兮愣在原处,倒抽了一口凉气,不可置信的看着神乐,“你说你把眼睛给姬魅夜?”那双,神的双眼?那双被南疆百姓奉信为最美丽的眼睛?那双代表着无上的眼睛。

“是的。我会把眼睛给他,而你,则要带着他离开,让他永不回来。”

“不可以。”突然,背后传来一个冷冽的声音,神乐一回头,对上了一双充满怒意的碧蓝色眼眸,“你是不是疯了?你怎么能做出这么仓促的决定。”

(六十八)谁怜我痴狂

她笑,“笙澜,很多东西不能用值不值来判定。我同小夜是姐弟,我却拥有了一切,生下来是锦衣玉食,被人捧在手心,有父皇母后,有你们…而小夜,它曾险些死去,活了过来,眼睛却是看不见,还被人当做傻子。”

“而唯一对他好的人死去了,他却因为眼疾找不到亲人的墓地,为其送魂。我还记得,他站在墓碑前无法将花放在墓碑上,脸上的无助。”

“现在,我又让他失去了眼睛,还被人追杀…我们的命运生下来就截然不同,一场交汇之后,我还是幸运如初。保全了皇位,甚至如此幸运的嫁于你为妻…而他反而失去了更多。”

他身体微微一僵,傻傻的看着她,只是为了她那句,如此幸运的嫁于你为妻?

莫名的感动,他从来都以为,这场婚礼,会让她厌恶自己。

却不知道,她心里是这样想的。

“小乐,你现在没有了双眼,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他低头,脸轻轻的贴在她额头上,“我会当你的眼睛,告诉你周围的一切。”

她点点头,“只是,我担心眼睛的事情,若是传出去,恐怕要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不会的。”他安慰道,“我不会让人知道此事。虽然你没有了眼瞳,然而根据你的灵力,还有澄碧珠,一般的人是难以发现的。”

“你的意思是要做一副假的眼珠?”澄碧珠,据说是东海鲛人的眼泪,它形如眼瞳,色泽可变,“但是,这样的小把戏是瞒不过的母后和月重宫的。”

“但是,如果他们见不到你,自然也不会发现。”

“如何不会发现,今日母后才召见我进了皇宫。”

“公主殿下如果有孕在身,身体体弱,不见外人,这个理由就足够了。”

说完,马车里面突然恢复了死一样的寂静,只有两人的呼吸声,有些尴尬,却又很是无奈。

数日之后,灯火闪耀,她已经适应了那所谓的假眼睛,也适应了黑暗,也是适应了醒来的时候,有一个人一直拉住她的手。

一般情况下,即便是在府上,她都带着面纱,尽量不让人看出破绽。

这是他们婚后的第二十一日,在南疆被称为子女节。

他轻轻的将丝绢遮住的她的眼睛,然后扶着她躺下,“时候不早了,先睡下吧。”说罢,他起身。

他们的房间旁白放着一个小榻,因为他们的婚礼,是她有保护的人,他有守候的人,所以两人都默契的省略了同房这个过程。

这些日子,他就睡在小榻之上。

“笙澜。”她拉住他的手。

“怎么了?”他回头看着她,“哪里觉得不舒服吗?”

却看到神乐低着头,瀑布般的头发散落在雪白的衣衫上,让她的脸显得更如瓷器般白皙,尽管眼睛蒙住丝巾,然而无法遮住那张精致的脸,还有脸颊上的酡红。

烛光下,她咬着唇,手指颤抖的放在了自己的衣衫上,然后脱下最外面衣衫,露出里衬。

他惊愕的盯着她,她的动作没有停止,直到最后一件衣衫散落在床头…黑发过着的身子,在光火下,显得那么的不真实,手臂上的守宫砂,刺目的让人不敢正视。

心里一阵刺痛,笙澜上前坐在她身边,伸手环住她,却是明显的感觉到了她身子在发抖。

她在害怕…其实,她内心的想法他如何不知道。

“小乐。”下颚放在她额头上,他叹了一口气,“我不需要你的怜悯,我也不想要你牺牲,更不要你做违背自己意愿的事情。”

怀里的人动了动,像是在哭泣。然而她能哭吗?她没有了眼睛,如何哭得出来,这样的她,更是让人心疼。

“子嗣的事情,我们有办法的,我一定不会让皇室以此来威胁你,伤害你。”说着,他捡起里衬披在她肩上,然后扶着她躺下,盖上被子。

“但是笙澜,我不能这样耗你一生的。”神乐叹了一口气,“我欠姬魅夜的已经还了,然而,欠你的,我却是如何也还不清了。”

“那就欠着吧。”他笑道,“况且,我还没有想好你用怎样的方式还呢。”他伸手搓了搓她的额头,脸上却有她看不到的悲伤。

“那日我看到了礼儿,她是一个好姑娘。她好像很喜欢你,而你的母妃也喜欢她。其实,你那日说要守护的人…”她顿了顿,“是指的礼儿吗?”

其实,她也听隐约说过笙澜很小的时候便和花葬礼有婚约,然而,圣旨下来,他已经成了驸马。在南疆是一夫一妻制,而且,如果笙澜小时候的婚约真的存在,那花葬礼就会被赐死。

“什么?”他楞了楞,没有听明白。

“如果你真的喜欢礼儿,给我一年时间,一年之后,我不会让礼儿受到任何委屈。”

“你是这样想的?”他突然起身,声音有一丝冷意。

(六十九)

他的手指突然发冷,让她惊了一下,因为看不到,所以,她更是猜不到,此时他的表情。

“对不起,笙澜,我知道你…”

“不用对不起。”他起床,背对着她,“如果觉得说出礼儿的事情,还有今晚的行为是为了补偿你对我的歉疚,那你收回去吧。”

“我知道你心里有另外一个人,所以才尊重你。睡吧。”说完,他头也不会的离开了,屋子里只剩下一片漆黑的安静。

生气了吗?神乐低下头,唇边浮起一丝苦涩。终于是让笙澜生气了。

摸索着起身,她慢慢走到房间的桌子前,然后抽出一个暗格,拿出一粒黑色的药丸吞入腹中。

她不得不承认,今晚的行为的故意的。

其实,笙澜的心思,作为一个和他相处了四年的人,她神乐即便是瞎子也能懂得他的心思。

在世界上,有谁会第一时间不顾生命危险的,与你共赴沙场。

谁会挑灯与你的伴读,谁会在你身边为你出谋划策。

谁,会在你最落魄,紧紧的握住你的手。

而谁,无时无刻守在你身边,为你引路。

而谁,一直都尊重你的选择,甚至,为了保护你自己保护的人。

笙澜,若此生有最完美,那你便是我神乐见过最完美的人。

你的仁慈,你的善良,你的睿智,你的容貌,你的笑容…无人能及,然而,你太过完美,作为生下来就不幸的自己,如何配得到你的爱情。

你的绝世无双,应该有一个配得上你的人,而非一个不完整的我,甚至是祸国不祥的我。

我神乐已经欠你过多,若是在这般无耻的占有你的情感,我恐怕是死也无法还清你的债。

而且,你想要的,对不起,我无法给。

爱情不可以怜悯,更不上施舍,在遇到小夜的那一刻,她就注定了只会陷入小夜的漩涡里。

就算是违背伦理的,天地不容的,到底,那颗心,爱着的只有小夜。

携子之手,与子偕老,生生世世,不离不弃。

苦涩的药丸吞入腹中,她轻轻皱眉,心道,她不会再拖累任何人。

贴身侍女悄然的站在院子中,看着公主殿下带着面纱,蹲在花园中,小心翼翼的浇着西番莲。

走廊上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宛若水墨画中最清美的一笔。

小丫鬟咬着唇,不知道该不该上前告诉公主殿下,笙澜世子已经在那里站了两个时辰了。

似乎,两人之间闹了矛盾,侍女发现,笙澜世子这十日总是悄悄来看望公主殿下,却从来不走近。有时候是公主午休的时候,笙澜总是默默的坐在她身边,看着她要醒了就会离开。

有时候,是深夜,有时候…多半的时候就是现在。

其实,在一月前的婚礼上,谁都看得出来,笙澜殿下对公主殿下用情之深。

据说那日,姬魅夜世子殿下发疯几乎杀了在场的人,而且看得出来他的目标是要杀了公主殿下。笙澜世子则一直抱着昏迷过去的公主不肯放开,生生受了几掌。

公主殿下生病期间,笙澜世子日夜守候,更是传为佳话。

这个不是传言,小丫头终于是忍不住,“公主,世子来了。”

持着花盆的手颤抖了一下,神乐点点头,对小丫头说,“你扶本宫回房吧。”

说着,放下花盆站了起来,然而…她突然忘记了身前有一个小坎儿,往前就是一个趔趄。

“小心。”

墨竹香淡淡的传来,他的手心一如既往的温暖,这是十日来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来,我扶着你。”知道她看不见,他心里有一丝内疚,竟然赌气离开她十天。

她心里叹了一口气,笙澜,你该让我如何办。

扶着她在院中刚坐下,门口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

笙澜不悦的抬头看去,看到是宫里来的公公。

“公主殿下,娘娘说好些日子都没有看到你了,让你进宫一趟。”

神乐身子一僵,心中开始莫名的担忧,难道宫里的发现了她失明的事情?

笙澜注意到她脸上的惊慌,轻轻的收紧了手臂,将她揽在怀里,冷冷的对公公道,“公公还是回禀娘娘,说公主殿下身体不适,不能进宫。”

“哎呦,您这不是为难老奴吗,几天前,您也是说公主殿下不适,若这次回去,老奴可真没交差。而且,娘娘也是说,宫里有太医…”

“难道公主有孕在身,还有她颠簸的进宫去看太医!?”笙澜不耐烦的打断了公公的话,将神乐拥得更紧。

“世子殿下您说什么?”那公公大惊,“您说公主殿下有身孕了?”

“公主殿下不该有身孕?!”碧蓝色的眸子冷冷的扫过,那公公惊了一跳,马上反应过来,跪在地上。

“老奴马上就回去,将这天大的好消息回禀给皇后娘娘。还请公主殿下一定保重身体。”说完,急急忙忙的跑了回去,每当一个继承人大婚,其下最重要的事情便是新的继承人的诞生。

(七十)

“笙澜。”到了房间,她才反应过来,“这个谎…”

“有我在,不用怕。”他冲她笑了笑,虽然知道她明明看不到,“我答应过,不会让你再进宫了。”

“但是这个是子嗣问题啊。”

“子嗣?”他握紧了她的手,声音带着某种厌恶和愤怒,“就是这个子嗣,才会留下什么双生祸国的预言,若不是这样,今日你会到了这个地步?孩子,不过是为了巩固你母亲的皇权,不过是你母亲集权的傀儡。”

神乐心里苦笑,她又何尝是不知道呢。“皇室可以没有孩子,因为我的出生就代表着,皇室必然要覆灭。然而你是熙然一族,你必须为你的族人留下子嗣啊。”

“我是皇室的罪人,可是,你不能因为我成为熙然一族的罪人。”

他没有再说话,其实早就成了罪人了,在他违背自己父亲的意愿,偷偷的和她共赴沙场的时候,他成了家族的罪人。

然而,人生的路,是他选好的,早就没有了回头余地。

如果说,几个月前,还是给他选择,他依旧选择这条路。

就像她一样…

“相信我,这些事情我都会处理好的。”他将她扶到梳妆台前,放下她的头发,“你的头发乱了。”

说着,他低头去拿旁边的梳子,然而却不小心滑落在滴。俯身将它捡起来,他的目光不经意的瞥见藏在下面的暗格,轻轻的抽出来,一股苦涩的味道传来。

“笙澜。”闻道那股熟悉的问道,神乐慌忙将他拦住,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这是百味草。你疯了?”他暴怒的握着她的双肩,颤抖着声音问道,“小乐,你疯了?你竟然在吃这个?你吃了多久了?”

“来人,传大夫…”

“不用了,已经这样了。”她抬手放在他的手背上,“笙澜,我已经吃了半个月了,从上次见到小夜之后,我就开始吃了。”

“那个时候,你就想到了死吗?”笙澜面若死灰,眼瞳黯然下来。

“小夜他为了不是报复月重宫,也不上皇室,只是为了报复我的背叛。”她笑道,“现在,汮兮带着他离开了。就算一年后,他又回来,而那个时候我不过是一堆白骨,他心里的仇恨也会随着我的死,而慢慢淡化的。”

“我不会然让你死的。我相信百味草有解药的。”

“百味草没有解药。笙澜。”她抬头对他笑了笑,没有苦涩,没有后悔。

苍白的垂下手,他扶着桌子努力的站稳,“神乐,你那日说欠我的,是吗?那我要你活下去,活下去来偿还你欠我的吧。”

“可是我不能了。”

“能的,只要你愿意,而且会想办法缓解你身体的毒素。还有…你说,熙一族不能失去子嗣,但是必须以你的名誉才能活下来。”他回身将她抱在怀里,头放在她肩头,“百草味的解药就是人的求生意志。神乐,那日你想让礼儿为我生下子嗣,我会的,但是,你知道,你若是死了,那孩子也等同于死了。”

“既然这样,那你就还我一个孩子吧,可以吗?”被他紧紧的抱着,她心底却是一点点的变凉。

百味草是慢性毒,而且半月百味草是一种一年之后突然死去的剧毒,如果期间有解药,或者中毒人忍受剧毒或许能够挺过去。

“好。我以神乐之名为你留下一个孩子。”

翌日,公主殿下怀孕的事情昭告天下,举国一片喜庆。

次年,夏日。